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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点,徐白吃撑了,坐在沙发上摸着肚皮。
陆鲲坐在不远处,手捧一本旧书,心不在焉地翻着。
过了好一会,他抬眼瞧了眼徐白。
胸口通红,裸露的皮肤上伤印不断。
手臂和大腿上还有刚结不久的血痂皮。
他大概知道血痂怎么来的。
前几天,她摔下安全通道,滚了十几个台阶。
徐白见他盯着紧,淡淡问:“我长得好看吧。”
陆鲲的眼神从她身上滑过,继续低头看书。
徐白:“……”
过了快两分钟,陆鲲头没抬地答:“好看。”
徐白嘴角弯起。
陆鲲指指书的某一页:“这款大牌裤子好看,我得买一件。”
徐白:“……”
她快气死了,不再搭理他,兀自揉着腿上的几块乌青。
全是被他的压出来的印记。
早上颜色还不太深,晚上却开始泛紫。
陆鲲又一次悄悄抬头看她。
见徐白揉腿,他心想,几块乌青和他后背那满满的爪子印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上午坐办公室里头,后背一阵一阵的嘶疼,女人的指甲一旦发威,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徐白揉着腿问:“十点多了,你什么时候休息?明天还上班呢。”
陆鲲很聪明,冷淡地说:“不用等我,说了对你不满意。”
徐白嘀咕:“说的好像我满意和你交|配似的。”
陆鲲抬头,没吭声,眸光很是冷然。
他把书一合,快步上二楼。
徐白怕他一会儿锁卧室门,赶紧跟上。
可肌肉酸疼,每次爬楼梯就像酷刑。
等她上二楼复层,已经是五分钟后。
卧室门已经关上。
徐白心一凉,但扔不死心地碰上门把,一扭,门开了。
洗手间里水流声不断,徐白脱了外衣,钻进被子,蒙住头靠左边睡,给陆鲲腾了很大一地方。
十分钟后陆鲲冲完澡出来,裹条浴巾,平实肩头还挂了快毛巾。
徐白听见动静,小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一些,露出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陆鲲走到衣柜前,拉开柜子,惨不忍睹的后背被徐白瞧个干净。
她惊了惊,从被子里伸出两只手,紧盯着自己的十个爪子。
陆鲲转身看见这细节,瞥她一眼说:“今晚就让你留宿,明早就滚蛋。”
徐白坐起身来,淡淡地问:“听不懂人话?说了不走。想让我讲几遍?”
陆鲲掀开被子,躺她身边。
因为身高的差距,坐着时陆鲲也要比她高一脑袋。
“你这无赖劲让人倒胃口。”他说完就翻身躺下,绝情得像个恶魔。
徐白忍着心痛假装满不在乎他的态度。
继续抱他。
他再甩开。
再抱。
他又甩开。
这毫无尊严的举动却最终让陆鲲妥协。
数不清第几次徐白抱他腰时,他没有再甩开。
夜晚寂静无声。
床上的这对男女谁也没睡着。
徐白把脸贴在他的肩胛骨处轻轻摩挲了几下说:“随便你怎么对我都行,你对我冷漠,那我就学得更独立。你对我凶,我就不停对你笑,直到让你凶不出来。不管你出什么招,我都决定接了。毕竟几十年后,我们每个人都将独自埋在黄土里,趁着还想陪伴一个人的时候,我不能放弃,不然怎么对得起死后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孤独。”
陆鲲黑眉绞住。
徐白的声音像水一样清淡,却竟极具力量。
人活着,就得做点对得起这一生的事。
陆鲲心里有些感动,嘴上却说:“烦不烦,闭上嘴睡觉。”
然后徐白没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徐白睡熟,陆鲲都睡不着了。
半个小时前她就翻了身,睡梦中没再抱他。
陆鲲捉住她手腕,慢慢将他拉了个转身,把她的手往自个人腰上放,动作特别的小心翼翼。
只是这动作好不容易坚持了十分钟,徐白又翻了身。
她的睡相简直横行霸道,满床游走,好几次挨着床边差点掉下去,都是他恰时给捞回原位。
最后陆鲲干脆坐起来,开了灯,目光没来由的守了她一夜。
他根本弄不清自己在干什么蠢事。
不仅十分懊恼,也十分害怕。
他甚至把这些行为理解成,一个曾经的丑屌丝在看见美女时正常的犯贱心理。
隔天清早八点整。
陆鲲一掀被子,寒声喊她起床。
她睡得昏天暗地,腿一抬高,像蚌壳似的夹紧他的腰,一时间撬都撬不开。
他伸手拍打几下徐白的脸。
一双大眼睛艰难地撑开一条缝,望着他。
陆鲲说:“我要去所里。”
徐白收回大腿,翻身应道:“哦。”
陆鲲问:“你真赖这住了?”
“嗯。”
又是一声迷迷糊糊的音儿。
陆鲲叹气,下床从衣柜整了个行李箱,拿几件顺眼的衣服后,把所有的钥匙和备用钥匙都放在了床头柜,然后关门离开。
这一晚,陆鲲没回来。
徐白知道他什么意思。
把所有钥匙都拿给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房子留给她,他自个儿走。
这样的结果还是消磨了不少徐白的意志。
房子不在乎大小,也不在乎装修是否豪华。
一个人住,再好的房子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又过了一天,徐白在陆鲲的工作时间打车去了考古所。
陆鲲留下的所有钥匙都被徐白放在了桌上。
陆鲲问:“终于肯放弃抵抗了?”
徐白没说话。
心想谁放弃了。
陆鲲靠在椅背上:“我可以给你另外买一套房子。户型,地段,都由你来挑,作为我们离婚的补偿。”
徐白气得对他‘切’了一声。
什么话也不说,转身就离开了陆鲲的办公室。
下楼道的时候梁栋瞧她,喊住她,把人拎到自己办公室,贼头贼脑地关上门。
徐白很疑惑地问:“梁哥,你干什么?”
梁栋说:“小徐,你是不是和陆鲲在闹别扭?”
她说:“是有点。”
梁栋如同醍醐灌顶般一砸拳头:“我就说,他怎么好端端的要让孟今卉离所。”
徐白楞了:“啊?”
梁栋给徐白泡杯茶说:“就昨儿个吧,陆鲲向导师提议要求孟今卉离开考古所。如果她不调走,那陆鲲就不待这了。你也知道,许多别的地方考古所可都想要陆鲲,所以导师最后就批了,找了个由头,让孟今卉去博物馆上班。今早你来之前,孟今卉刚收拾东西走。”
徐白惊呆了:“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他们师徒关系特别好吗?”
梁栋喝口茶:“以前确实好。所以问题就出这儿了。别的同事都猜测,说是你嫉妒病犯了,才逼陆鲲把孟今卉弄走。现在图书资料室突然缺个人手,真会找麻烦。”
徐白一听,真是哑巴吃了黄连似的。
“胡说八道。”徐白说。
梁栋放下茶杯:“我也觉得是胡说八道,特地打电话给小孟,你猜小孟怎么讲?”
徐白问:“怎么讲?”
梁栋叹息:“那丫头也说,是你吃醋所里关于他们的传言,让陆鲲想办法给她调走。她还说……”
梁栋欲言又止。
徐白急了:“还说什么?”
梁栋挠挠脑袋:“小孟说你外表柔弱,内心恶毒,算她白认识你一场,还说以后要在路上见到你就狠狠扇你一巴掌,让你挑拨离间。”
徐白听完这些,嘴巴都合不上了。
这都哪跟哪啊?
梁栋说:“小徐你也别往心里去,梁哥拉住你就想八卦下这是不是真事。见你这反应,我就知道一定是陆鲲自己干的。”
他向徐白诉说了那天在考古所大院看见的一切。
并很疑惑地说:“说真的,同事们都觉得陆鲲这次回来变化大了。简直人畜不近,相当的反常。”
徐白皱起眉,突然觉得陆鲲也许不是对她一个人冷漠。
原因呢?
他在害怕什么?
现如今了解陆鲲那么多事的孟今卉也被突然支开,这其中必有隐情。
徐白不急着去陆鲲办公室杀个回马枪,捧起茶杯淡淡地问:“梁哥,你前几天说考古所外招是几号?”
“应该就这几天,我看看啊。”梁栋翻起桌上台历,随后又短又粗的手指往一个格子上一指道:“八号。你到底哪个朋友想进?和梁哥说说。”
徐白没答,只问:“需要什么材料文件吗?”
梁栋掰着手指:“身份证,学历表,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表格会在面试前填。要是文件资料不过关,面试就没机会了。”
徐白站起身,只说知道了。
走到门口时她问:“梁哥,这次新人招聘的面试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