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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前来。
传旨的内侍特地带上王印以及圣旨,墨泫被封为靖安王,在得到这封赏赐的时候,墨泫是跪在地上良久良久不愿动的,心中才刚沉寂下来的波澜再度掀了起来。
内侍连连道贺,墨泫也无心招待,只是让人给了些赏银便差他回宫去复命了。
他则是拿着这道圣旨,却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就连内侍走的时候,他也没去问宫里此时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了,究竟……父皇是要怎么处置姨娘?
是为母妃当年雪恨,如她所愿直接赐死?
还是,一如父皇的犹豫,墨泫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如若是将莹妃处置了,那么太子陷害一事必然也得处置的,太子事关重大,有着储君的身份,随便处置的话恐怕动摇过本,故而父皇犹豫了下来。
这才是让墨泫最为心寒的。
拿着手中那道圣旨,墨泫嘲讽一笑,“这么多年来,我多少汗马功劳,从无半点封赏,如今啊!这才稍稍初现了端倪,就给我一个甜头?父皇,说到底,你还是想保太子。”
所以说,母妃依旧还是得背负当年杀害皇后的罪名吗?
太子终究是嫡长子,轻易动不得,墨泫实在是太明白这一点了,故而……这一道封王的圣旨下来,他是一点都不会开心的。
这么多年来,他的所有努力,母妃所受的这么多年的冤屈,最终得不到一个真正的伸张,只有这么一道圣旨,父皇……可真会收买啊!
他就在这里坐了许久。
直到灵芝走进来,她看到这封赐的圣旨之后,反而是嘿嘿的笑了起来,“你这父皇真有意思,算是对你有所恩宠了吗?靖安王爷?”
墨泫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她的心思,他依旧沉默在那里,心中不知道在想的什么。
灵芝见他无趣,也只能在边上坐下,随后,她又问:“你打算怎么办?进宫吗?”
宫里那些事,总该有一个解决的法子才是,而且,这城外的风波也还没彻底平定下来,灵芝现在一直在想的就是这些,难保那妖兽不死,届时死灰复燃。
“进宫何益?”墨泫将身子靠在那椅背上,显得极其的疲惫,这么多年来,从未像此刻这般的疲惫乏力,“她是我姨娘,我也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先前,时时刻刻的想要查出凶手,我从来都不信我的母妃会做出杀害皇后的事,可是……我也从没想到过会是姨娘,她待我,真如亲生,她与母妃……”墨泫忽然不知道该要怎么说才好了,话语至此戛然而止。
灵芝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才是,只是心里有一个疑问,“她,会被赐死吗?”
她看得出来太子对杀害皇后的人之痛恨,如今莹妃自己承认了,太子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还有就是皇帝,让他反而似乎很犹豫的样子。
“我不知道。”墨泫摇着头,甚至他都不敢去想象这个问题。
灵芝看着他,心里原本是想问“你想她死吗”的,可是她终究是不忍心这样问出来,自己下得凡间久了,就连心肠也变得这般的优柔寡断了,真是不该有!
随后,灵芝又想到了一件事,急忙对墨泫说道:“城外风沙未停,我只是心里有所担忧,怕那妖兽不绝,以及那从望京山上游荡下来的妖灵。”
“我也在担心这些。”墨泫接口道,他坐直了身躯来,斜眉深拧了起来,整个人也陷入了沉寂之中,“此事若是依赖那燕南征,不大可能,我也在想办法。”
“我有办法。”灵芝道。
“你不许,”墨泫没听灵芝往下说去,径自打断了她的话,“你先前便已经有伤在身,这一次又伤的不轻,再这么下去,我怕你出事,你现在就将养将养,剩余的事情现在也好办了,最起码……父皇不会赐死我了,太子那边,也无可奈何了。”
目前来说,他只能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去想姨娘的事,他也必须好好的理清楚自己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姨娘于自己有恩,又于自己有仇,这是一项难题,墨泫无法抉择的难题。
灵芝摇着头,“你也说道了,燕南征那人靠不住,但是缺他也不可,此人但且留着,只是他居心不良,这次你也险些栽在他手上,绝非善类,好好利用则可。”
墨泫停了下来,灵芝的话在理,但是一想到燕南征这个人,墨泫又是忍不住眼中的鄙夷之色,“此人投机倒把,也难怪太子看不上他,换做是我,也是如此。”
灵芝轻笑了一声,看样子燕南征此人,倒是真不得人心。
随后,灵芝又将自己心里所想的说道:“那些妖灵原本就是望京山上所出,听闻望京山上有座龙脉,想来那龙脉便是镇压之用,让燕南征重新将这些妖灵镇压回去,想来问题不大。”
墨泫没有其他意见,只能随着灵芝说。
灵芝犹然不停歇,等到转过身来的时候却见他单手拄在自己的额头上,竟是睡着了。
看着他的睡颜,灵芝的声音也戛然止住了,就这样看着他疲惫的睡去,忽然之间她也莞尔一笑,想来这些天他也是累坏了。
徐徐的将脚步朝着他的面前踏进,灵芝就坐在他的对面,也是一手拄着自己的腮边,细细的看着他。
那刚毅无双,平时的冰冷在此刻竟然是这样的温柔,前世的那个仙尊,而今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再无让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错觉了。
他是墨泫。
这个时候,绍娘端着茶进来,正巧是看到二人这样的温馨场景。
灵芝没有开口,而是朝着她不断的挥了挥手,让绍娘退出去,绍娘遵命之余,退出去的时候更是喜不自胜,看这二人如今这样和谐的样子,怕是再过不久,便要好事将临了。
……
与此同时,同样回到太子府中的墨廷,却是气急败坏了。
“父皇如此糊涂,如此糊涂……”叫嚣的声音源源不绝,整个府上的人皆都噤若寒蝉,谁都不敢上前来一步,深怕被殃及。
“不过是杀一个深宫妇人罢了,他何以这般犹豫不决,何以这般,定然是为了那墨泫。”太子叫着,满腔的怨愤犹然不能泄尽,随手将身侧的一个花瓶给一摔,摔在地声成了粉碎。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净白衣到此前来,是那被砍断了一臂的徐守策。
脸色苍白,但是手臂已然包扎好,生命暂时无忧,就是接下来必定得此生残疾了,这对他这等骄傲之人来说,是难以容忍,在侍人的搀扶下进来,他看着这摔在地上成了粉碎的花瓶,无力苍白的开口,“殿下是储君,储君之尊,不该如此气急败坏。”
太子岂能苟同,望着徐守策,“我岂能不气急败坏?储君之尊又将如何,父皇不杀那莹妃,不正是为了给那墨泫留点情分?谁人不知道,莹妃与那墨泫,情同母子?”
“情同母子,我看未必。”徐守策嗤之以鼻,神情之中尽是计算,谋士之谋,绝非是那刀枪之间可见的血腥,他反而是洞察先于人,“此刻我想那二皇子,会比殿下更想杀了那妇人,莫要忘了,芸妃无辜的话,那便是亲姐妹的陷害,二殿下,该是更加焦头烂额才是。”
“可是父皇,不肯给她定罪。”这才是太子最无法苟同的一点,“他难道不是为了偏袒墨泫?”
“偏袒?”徐守策则又是一笑,“只怕是还有更加偏袒的呢,我听说,陛下封他为靖安王了,是在太子殿下出宫之后,圣旨立即追上府去的。”
“什么?”太子高声叫了一句,“父皇,父皇这摆明了是有意扶持他来与我权衡的,我知道,这一次定然是父皇对我失望极了,他知道我陷害墨泫,知道我的动机,这次……我是糟了。”太子的声音越说越小声,最后却是有些气馁的坐了下来。
徐守策手还在锥心的痛着,但是心却是倍加的明亮,“殿下何须这般害怕,再错又能如此,您乃是陛下的嫡长子,陛下不保你,保谁?”
“难不成,要去保那墨泫?”徐守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