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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坐在晦暗灯影处的女孩,在听到从男人一张一合的薄削唇里说出林嫣两个字的时候,就合上了捧在手中的书。
几乎是下一秒,就抬起了头,将放在那本言情小说上的干净清澈的双眸,隔着重重叠叠的光影,移向了那个将宽大的背脊靠在深色梨花木的书柜上,好像忍着什么剧烈疼痛的男人身上。
他侧对着她,精致的侧脸线条,被角落的的散漫灯影,打得愈发的硬朗英挺,仿佛从天而降的神邸,那么的雅致如画。
书房里很静,因此女孩可以很轻易的辨识出跟他打电话的男人是傅奕怀。
“只是一些细碎的片段,并不多。”
纪云深低垂着头,深邃如炬的眸光落在脚上的黑色棉质拖鞋上,“让他接受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或者用死的方式消失,就有那么困难。”
傅奕怀好像沉默了几秒钟,才用着低沉的嗓音说道,“林嫣从十几岁纠缠我哥到现在,即便没有感情,那些绵延刻骨的东西,也不可能随着失忆全部消失,也或许,是我高估了他。”
纪云深当然明白傅奕怀所说的高估两个字指的是什么意思。
或许,他们真的太高估了老傅,低估了林嫣。
那个女人的明媚强势,大概早就滴水穿石,无孔不入的钻进老傅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甚至是每根神经,每个细胞里。
“他想来就来吧,不过你们来的时候,一定要看看后面有没有狗跟着。”
“好,我知道了。”
纪云深又嗯了一声回应,便伸手掐断了手机通讯。
乔漫窝坐在书房床边的矮榻上没动,见他结束了通话,便柔着声音问道,“傅青山和傅奕怀要来吗?”
“嗯!”
纪云深很缓慢很缓慢的点了点头,见她似乎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便伸出一只大手,朝她的方向勾了勾,“过来。”
乔漫犹豫了两秒钟,才将躺放在腿上书,挪到旁边的矮榻上,然后蜷缩的双腿从榻上挪下来,套上拖鞋,迈着小步朝他走过去。
“那……他们为什么要来啊?”
男人没说话,弓着腰站着,英俊的脸上有着细细密密的汗珠,虽然大半个身体隐在晦暗的光影里,但依然能够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类似疼到难以忍受的疼痛。
刚刚她以为他是胃疼,想问他些什么,却因为他提到嫣儿,所以她的精神突然高度紧绷起来,就忽略了他。
乔漫在他低垂着头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歪着头在他的身体左右来回看着,希望能够观察出什么异样出来,“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吗?”
“我还以为现在就算是路人甲乙丙丁,在你的眼里,都比我重要!”
酸到极致的话,却让她听出了那么几丝抱怨。
男人抬起的深邃双眸,好像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海,湛黑又汹涌。
乔漫随着他的动作,而缓缓的直起腰,接着用深深漫漫的语调说道,“纪云深,微博上有一句话说的很好,我现在说给你听听。”
男人精致好看的眉头挑了挑,隔着层叠晦暗的光影,淡淡凉凉的看着她,没说话,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乔漫伸出双手环住他的颈项,呼吸喷洒在他精致的五官上,“那句话是这么说的,说,不要总是从某些细节而去判断一个人爱不爱你,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按照你的方式去爱你。”
“你爱我?”
乔漫的脸上漫上星星点点的红晕,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纪先生,你听话都不听重点的吗?”
“难道我分析的不对?”
男人配合着她的动作,低下头,一张英俊的脸,离着她嫣红的唇越来越近,直到马上要贴在一起才停止动作,那双深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意思不就是让我别从某些细节去判断你爱不爱我,而是从……”
他垂在身侧的大手缓缓的抬起,覆在她的胸口位置,“……心。”
乔漫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惊,想退开,却被男人的大手揽住腰背,刚刚拉出一些距离的两人,瞬间又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男人做这些几乎都是下意识的动作,直到女孩柔软的小身子跌进他的怀里,以及撞到他本就疼得撕心裂肺的肋骨上,他将她拥的更紧,整个身体紧绷到僵硬起来,可能真的疼到了极点,他仰着头发出了一声极力忍耐却已经忍不住的闷哼声。
乔漫的身体也跟着一僵,没动,因为整颗头埋在他宽阔紧实的怀抱里,被迫发出闷闷的声音,“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
“嗯!”
男人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怀抱甚至整个人,在因为疼痛而细细密密的颤抖着。
“说话啊!”
乔漫想动,却被他从头顶砸下来的声音,弄得又顿在了那,“别动。”
书房里很静,只有角落的光源散着橘黄色的光芒,很久很久,久到女孩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麻木,男人才放开她。
“扶我回卧室,刚刚来的时候发生了车祸,肋骨好像断了。”
乔漫即便没有肋骨骨折过,也能想象到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他是怎么做到只是发出两声闷哼声的?
没敢做太大的动作,她只是伸手扶着他的臂膀,却在伸出去的那刻,被男人的大手揽住肩膀,全身三分之一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乔漫好看的眉眼几乎皱成了一团,刚刚迈出了两步,她就停下了脚步,“纪云深,我扶不动你,你太重了。”
“坚持一会,我太疼了。”
最后,她还是扶着男人回了房间。
他躺到床上的那一刻,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失,让她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男人侧躺着,几乎在躺下的那瞬间就闭上了眼睛,“过来陪我躺一会。”
“你自己躺着吧,我那本小说还有点没看完,我着急去看结局……”
“那你就把书拿过来,躺在我怀里看。”
乔漫在过去将近三百天的相处中,已经摸清了跟他相处时,应该运用的套路,就比如现在,她跟他争吵完全没有意义,还有可能惹得彼此不开心,他来到这,最多也就住一夜,实在没有必要因为这种小事找别扭。
“好,我知道了,我拿过来看。”
男人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微蹙的眉头也跟着渐渐的舒展开。
乔漫回到书房把矮榻上的小说拿在手里,关掉角落的灯源,才抬脚走了出去。
赵嫂因为听到窗外的车子引擎声,和落在楼梯上的脚步声,才穿上衣服,匆匆的从楼下上来查看,正巧碰到从书房走出来的乔漫,她快步走过来,焦急的问,“太太,您没事吧?我听到外面的汽车引擎声和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赶紧上来看看,这么晚了,应该是纪先生来了吧?”
“嗯,是他来了。”
赵嫂这才松了一口气,“哦,是纪先生就好,那我就先去睡了,晚安太太。”
“晚安。”
赵嫂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她才伸手关闭书房的门,抬脚往斜对面的卧室走去。
刚刚走进去,门还没有来得及关,就听到床上的男人说道,“把主光源关掉,点壁灯,然后去给我拿瓶酒来。”
她知道傅奕怀从林城赶到这幢建在深山里的别墅,需要四五个小时的时间,也知道酒精能够暂时麻醉疼痛,但是他受了伤,喝酒其实应该很影响骨折的地方复原吧。
但她没说什么,还是去书房的酒柜里,给他拿了一瓶酒来。
她没挑,随手拿了一瓶出来,没想到是白兰地。
“这酒好像太烈了,我再去给你换一瓶吧。”
“没事,死不了。”
男人撑坐起身,面目疼的几乎扭曲起来,他利落打开酒瓶的封口,接着就抬起,直接朝嘴里灌去。
大概灌了大半瓶,他才停下来。
周围的一切已经变得影影绰绰,就连女孩的身影,也变重重叠叠的影子,看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过来陪我睡一会吧。”
“好!”
女孩拿着书窝在他的怀里,他因为肋骨断了,蜷缩的很厉害,却还是一手放在她的脖颈下,一手搭在她的腰身上,从头到尾再没有吭过一声,而她也没有再问。
伴着女孩清浅的呼吸声,和偶尔翻书的窸窣声,渐渐进入了熟睡当中。
……
傅奕怀驱车来到这幢山里的别墅时,已经接近凌晨的五点钟。
墨黑墨黑的天际,已经变成了深邃的墨蓝色。
大雪还在下,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在地上形成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两辆车里,一共下来五个人,前面是傅奕怀和傅青山,后面是一名助理医师,一名护士,和一名麻醉师。
几个人的皮鞋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窸窣清脆的响声。
乔漫睡的并不深,几乎在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
身后的男人显然也没有因为那一瓶酒而熟睡到深度睡眠的程度,见怀中的女孩轻微的动了动,他才用着低缓的声音说道,“我去另一个卧室治疗,你继续睡一会,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
“好!”
女孩甚至表示要去看看的意思都没有,冷漠的就仿佛陌生人要去动手术。
男人将放在她勃颈下的手臂抽出来,声音像是染上了夜的声音,“漫漫,我可以等你,等多久都行。”
如果过去的那些事情让她无法释怀,无法原谅,他可以等,毫无条件的等。
只要她能留下来。她对他就算再冷漠,再不正眼去瞧,他也心甘情愿。
男人忍着痛,窸窸窣窣的下了床,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女孩浅淡的声音缓缓的从他的背后传过来,她说,“纪云深,我不怪你,只是你也别太为难你自己了。”
“只要你不觉得为难就好。”
说完,男人就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楼下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像是傅青山先说了什么,然后男人又回应了句什么,她其实都已经听不清了,只感觉所有的声音在耳边呼啸,眼睛也泛着疼。
他说只要你不觉得为难就好,可她怎么可能不觉得为难呢?
……
几个高大的男人一前一后进了次卧,纪云深走在前面,对着身后的傅奕怀说道,“你和他们先去书房等着,我和老傅说两句话。”
“好!”
傅奕怀和身后的几个男人将手中的治疗仪器,和一会手术需要用到的药品放在沙发上,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了出去。
纪云深因为站的直,会有更加锥心刺骨的疼痛感,所以在那些人出去后,就靠在了墙壁上,并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两根,一根叼在嘴里点燃,一根递给了两步外的傅青山。
青白的烟雾缭绕,将他的五官轮廓氤氲的有些模糊,间隔了十几秒,纪云深才缓缓的开口,“顾东风在你的手下的这大半个月怎么样了?有去跟你喊苦喊累吗?”
傅青山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香烟和火机,将烟叼在嘴里后,又利落的按下打火机,下一秒,香烟被点燃,青白的烟雾从他的口鼻溢出,将他的声音氤氲的格外低沉沙哑,“我以为你会问我架空老爷子的事情干的怎么样了?没想到一上来先问小舅子的事情,怎么?怕我亏待他。”
因为他暂时去不了京都,老傅走的时候,他就让老傅直接把顾东风带走了。
“你在京都这段时间,手机和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被组织没收了,难道你想让我等你走了以后再问?”
傅青山冷哼了一声,眸光带着星星点点的嘲弄,“老纪,我只是失忆,不是变成了白痴。”
纪云深没再接茬,而是转移了话题,“老爷子最近安静的有点过分了,云家那边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吗?”
傅青山摇摇头,“没有。”
“就怕他们像现在这么蛰伏,敌在暗我们在明,根本就不能做到未雨绸缪。”
傅青山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挪动脚步走到床头柜旁,拿起上面的透明烟灰缸,将过长的烟灰弹进去,然后递到他的身前,看着他将手中过长的烟灰弹进去,他才缓缓的开口,“老爷子对云梳,那真是打心眼里疼,要不你试着去把他的女人撬过来?他一准着急。”
“我看你他妈脑袋有坑,怎么一场车祸还真把你撞成傻逼了!”
傅青山夹着烟的那只手微微抬起,做投降的样子,“好,不开玩笑,我觉得找两个欧洲价最高的雇佣兵去绑云梳试试,兴许能让老爷子服个软。”
“不行。”
纪云深将手中的烟头捻熄在他捧着的烟灰缸里,然后偏头看向落地窗外的茂密竹林,“云梳顶多是他的玩物,算不上真心,他这么多年站在金字塔的顶端,玩转阴谋与人心,人情早就淡薄的像纸,你想想,他连自己重孙子都不在乎,又何况是个女人。”
“还是得从他的政治地位上入手,我取代了他,他就算想插手我的事情,也只能是想一想。”
傅青山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跟着也捻熄了手中的烟头,然后抬眸看向隐在晦暗灯影里的男人,“老纪……”
“嗯!”男人听到他的声音,缓缓慢慢的抬起头,“怎么了?”
“我……想和乔漫聊几句。”
纪云深的一双眸光,像是融进了无边黑夜的颜色,深湛的让人觉得可怕。
大概隔了两秒钟,他才淡凉的开口,“聊什么?林嫣?”
在所有的事情上他都可以恶补,唯独在那个女人身上,所有人都三缄其口。
只能靠着他脑海里的支离破碎的影像,来一点一点的拼凑。
可越是拼凑,他就对那个女人越好奇。
“你还不想放弃?”
纪云深又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海上搜救队,和上万名军队已经搜救了将近二十天,以附近十海里的水域为半径,你觉得她存活的几率还大吗?”
傅青山没说话,而是从他的手里拿过烟盒,也抽出一根点燃,“不试试怎么知道?”
“失忆前都没见得你对林嫣这么上心过,怎么,医院那匆匆一瞥,就让你爱上她了?”
“没有吧,顶多算是好奇。”
纪云深轻轻的哂笑,“老傅,这话你去骗骗十几岁的小女孩,她们或许会相信。”
傅青山没搭话,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几秒后,或者是十几秒后,才温淡无波的开口,“你觉得她一定死了?”
“可能。”
“你也觉得她很可能没死?”
“也许。”
“操,跟我玩文字游戏呢?”
纪云深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然后微微仰头,将口鼻中的烟雾喷洒出去,“怎么说呢?我觉得一半一半,毕竟童沁的那个视频里显示,她确确实实坠海了。”
“不过她水性不差,之前她坠过一次海,隔了七八个小时,也安全无恙,不过……”
“不过什么?”
傅青山几乎屏住呼吸,等着男人接下来的话。
“不过……那个时候是夏天,海水还算温和,这会是冬天,她又怀着孕……”
凶多吉少四个字,他最终还是没有在老傅越来越落寞的眉眼中说出口。
傅青山也没再问,或许觉得他给出的答案总是模棱两可,也或许觉得问得再多,自己也会坚持自己想做的,问了也等于再给自己找心塞。
话题差不多结束,傅青山就去书房叫了几人过去。
手术进行的还算顺利,但断了三根肋骨,又在设备不全的情况下,所以时间会显得很长。
大概到了中午,一切手术才结束。
傅奕怀让那几名医生护士先离开了,自己则紧紧的盯着傅青山,生怕他头脑发热,再去找乔漫,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实际上,从小到大,他做过的所有的出格的事情,都跟林嫣有关。
只要那个女人不在,其实他根本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就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让他彻底放弃搜寻林嫣的想法,毕竟一切都结束了,再执着,只会显得难堪。
傅青山倒是没在意,一直坐在纪云深的床边,等着他的麻醉退去。
……
乔漫从纪云深离开后,一直迷迷糊糊睡到中午,如果不是出了房间,看见站在走廊上抽烟的傅青山,她还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她做的一个梦。
她并没有打算和他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就转过身,准备往楼下走。
刚刚走出两步,垂在身侧的手腕,就被侧面奔过来的身影给扣住,她低头看了一眼,男人就迅速放开了对她手腕的钳制。
“乔漫,你跟我说,林嫣到底……”
后半句他停顿了一下,似乎说不出口,但乔漫还是帮他接了下去,“死没死吗?”
她半转过身,看向对面的傅青山,“傅青山,你们整个傅家逼着怀孕的她入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跑过来问我她怎么样?好不好?哦对,瞧我怎么忘了,你傅大少爷失忆了。”
“所以,你这时候假惺惺的又是为了什么?让我帮嫣儿替你做面好丈夫的锦旗吗?”
说完,也没等他再说什么,就朝着楼下走了去。
现在已经是中午的十一点二十八分了,可窗外的雪还在下,好像淹没了整个世界。
她从楼梯往下走的时候,就看到了赵嫂正将一道道菜从厨房端出来的忙碌身影,早饭没吃,这会她的低血糖又有点犯了,走路的时候感觉双腿发飘,连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赵嫂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立刻抬起头露出一抹笑,“太太,您醒了,今天中午的午饭都是准备的你爱吃的东西,快过来吃吧。”
“嗯,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我去楼上叫一下客人。”
“好,你去吧。”
乔漫走到餐桌旁坐下,也没着急用餐,良好的教育让她等着楼上的人下来。
纪云深还没醒,傅青山就叫傅奕怀先下来,等他吃完再上去换他,他怕纪云深醒了,看到房间里没有人,会觉得他这个做兄弟的不够义气。
而事实上,他也吃不下,从林嫣出事到现在,他暴瘦了大概十斤,整天看着饭菜,就是没有一点食欲,连动筷的想法都没有。
乔漫单肘支在桌面上,撑着下颌,眸光没有焦距的放空,一动不动的看着某个点。
直到傅奕怀和赵嫂的脚步声传来,才将她从怔愣中拉扯回来。
她几乎是无意识的就朝着楼梯的方向看去,傅奕怀走在前,双手插在裤袋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手术大概很成功吧,不然他不应该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除非心理承受能力特别的强大。
赵嫂将作为客人的傅奕怀引到餐桌旁,就回了房间,将楼下的空间让了出来。
傅奕怀迈着长腿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刚刚我哥找你,都说了什么?”
“他会问我什么,你不清楚?”
“清楚倒是清楚,就是想提醒你一句,不管林嫣活着或者死了,我都希望她在我哥的面前死了,反正她跟着我哥也不是很幸福,索性管她死或者活,只要不缠着我哥,什么都好说。”
乔漫低头,伸手拿起粥勺,舀了一口粥味道嘴边,轻轻淡淡的笑,“傅奕怀,你这么说,想让我给你什么答案?”
“先不论嫣儿死了或者活着,就论你们傅家的态度,你觉得她活着,还能沾上你们家什么光,还是你们能给出相应的补偿?”
傅奕怀没说话,背脊深陷餐椅的椅背,“补偿?乔漫,四枪一场车祸,拼死维护,你觉得这些还不够?哦对,我怎么忘了,你跟林嫣是最好的朋友,所谓臭味相投,大概就是指的你们同样耍手段嫁给男人,同样喜欢阴魂不散吧,嗯?就那么缺男人吗?”
乔漫听后,也没有恼,而是继续喝着粥,“傅奕怀,如果你有能力管好你哥哥,你就去管,如果你没有能力管好他,那你就少在我的面前叽叽歪歪,我没有道理也没有义务听你说这些毫无营养的话。”
说着,她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还有啊,嫣儿不管活着还是死了,都请你放心,她不会再跟你们傅家扯上一丁点的关系,所以请你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别跳出来。”
傅奕怀被女孩数落一顿后,竟然笑着说,“乔漫,说实话,如果不是林嫣的朋友,我都有可能喜欢你,可惜,你的眼光不太好。”
“那我只能说,幸亏我的眼光不好。”
被女孩怒怼回来,傅奕怀没说话,而是抬起手摸了摸鼻子,感觉被呛了一鼻子灰。
……
纪云深大概昏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过来。
锥心刺骨的疼痛袭来,他甚至得紧紧的皱着眉才能将那种痛苦驱赶一些。
傅青山见他醒了,赶紧扶他坐起来,“断了的肋骨都接好了,我们不能停留在这里太久,你再休息一会,我们就得赶回林城。”
“好,我知道了。”
纪云深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欲言又止,大概过了两秒钟才问道,“她来过了吗?”
这个她,傅青山当然知道他是说的乔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