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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红美来的时候已经半昏迷。
展露在眼前的人脸,棱角变得更加清晰。确切地说是一张闭着眼睛的女人脸。康青伸出食指,散发出的蓝色蔷薇素如同利刃划开女人的皮肤。
女人的皮肉就像是自己裂开。血沿着一条细线淌出。
康青开始游离人脸的周围,每根血管都先用羊肠线打结,之后再切断。康青的技法一气呵成,细长的手指真是灵活。我一脸惊讶的看着康青,不可思议她竟然可以如此精细的控制蔷薇素。
康青:“好了,就剩下最后一根。”
康青用食指沿着那根最粗的血管走向滑动,终点便是心尖的位置。康青指尖再次开始汇聚蔷薇素。抵向起始点,也就是人脸眉心的位置。我可以清楚看到那根血管在皮肤下搏动。?????人脸突然睁开眼睛,虽然眼皮下的眼珠也只是皮肤鼓起的形状,但我能感觉出那充满仇恨的眼神。
当康青的指尖嵌入眉心时,女人体内的血压直接把血溅到了我脸上,监护仪上的曲线开始变得不规整,更多的血从眉心的缺口涌出。????康青:“快,快帮我按住,血流干了就救不回来了。”
我觉得我和康青都快成杀猪场的屠户,满身是血,康青拿起针线迅速开始缝合。羁留的血在皮下把人脸涨的发红鼓起。
一瓶瓶血浆被输入孙红美体内,又从人脸一侧的小口流出。
我抬头看看钟表,整整两个小时,血流才止住。我感觉整个腰一阵阵酥麻。
“夏夜,看来这不是靠外科手术就能解决的事情。”
那张人脸的边缘重新被缝上,康青特意在外侧裹上了纱布。孙红美被送进了ICU特别监护。我疲惫的在后房换下手术服,然后消毒洗澡。
康青说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孙红美最多还能活四天。走出医院简单吃了个饭,就直接睡了一天,直到接到菲菲的电话把我吵醒。
陈旧的农家客堂两家人左右坐开,院门外原本还有些看热闹的乡民,被老人嘱咐小孩把门关上。
小女孩七八岁,是老人的外孙,估计平时没见过这么多人,好奇的盯着我们看了许久。最后被一个女人拍了拍后背,牵着手走进内堂。看面相应是女孩的母亲。
东侧的椅子上坐着两个老人,而西侧是对年轻夫妇,在他们各自的身后又都站着各自的亲戚。
一个比刚才的那女孩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坐在中央的大方椅子上,低着头摆弄着手指。看到我和菲菲进来的时候突然大喊。
“爸,妈,快救我,不要让他们带我走。”
惊恐的样子搞的我和菲菲好像是人贩子似的。那对年轻夫妇听到孩子的哭喊急忙起身,却又僵硬的愣住,缓缓坐回椅子上。小男孩恐惧的注视着我,确定我不会靠近后,这才安静下来。
菲菲:“师父,你也不是很丑啊,怎么把他吓成这样。”
我鄙视的看了一眼菲菲。再她耳边低语道:“这里有阴差。”
菲菲惊讶的捂着嘴:“师父!”
我点点头,菲菲假装不经意的看看众人脚下。在年轻夫妇身后离男孩最近的中年大叔,他的影子是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的,因此轮廓显得很古怪,为了防止小男孩发现,故意把自己的影子藏在阴影里。
难怪小男孩起初东张西望看到我们后大喊大叫,估计开门的那会,有阴差也跟着进来了,小男孩看不到,但感觉到了那股味道。
事情是这样的,那对年轻夫妇的母亲一个月前领孩子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擦到撞伤。母子两人被送到医院,索性只是外伤,可孩子却突然不见了。一家老小灰头土脸的找了一个月,天天以泪洗面。生怕孩子被人贩子抱走再也回不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靠近城区的一处农家找到,当他们激动的看到失散许久的小儿子时,小男孩却表现的异常冷落,坚持说自己不是他们的孩子,不愿和他们回家。
最后硬拉着上了车,可是回到家后,小男孩的性情大变,一直吵着要回到自己真正的家,更奇怪的是小男孩说话的语气和行为就像一个大人,一点都没有这个年纪小孩该有的稚气。
小男孩的父亲为这事心烦无意中和一个朋友抱怨起。不曾想那个朋友也懂点道行。便跟着男人回家,看到被锁在房间里的小男孩,立刻就明白了,告诉那对夫妇。他们的儿子被脏东西占了躯壳。
有时候真是无巧不成书,撞到那对母子的汽车,后来发现正是孙红美家的。而年轻夫妇家为了给孩子辟邪,在朋友建议下决定请个玄官。
附在小男孩身上的严格来说,不是什么脏东西,是一只从阴间偷跑出来的鬼,猜测那天正好路过车祸现场,小孩子的魂魄附着力比较弱,受到撞击一时间离开了躯体。它便鸠占鹊巢。
两个老人开始不敢相信突然冒出个小孩说是自己死去的儿子。但一问以前的事情却都对答如流。小男孩哭着磕头说自己当初不孝,辛苦了二老。这些天又是给老人搥背,又是洗脚。老人瞟了我几眼,大概是看出今后再也见不到这死而复生的儿子。抹着眼角的泪渍。
这件事对我来说其实也挺难办的。那鬼魂现在占了男孩的身体,从某个角度来说已经是个正常的人。又有了防备。我若硬来,他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还不判我个故意杀人。鬼才信我说的话。
再则我还必须要找到男孩的魂魄,要不然就算那鬼肯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又从哪个角落在冒出东西来顶缺。
看来这件事刘女士一早就知道,所以才会把姬骏林的案子一起推给我,哎,真不敢随便得罪女人啊。
接到姬骏林的电话,我顿时欣喜,拉了拉菲菲的衣角。
“走,有好消息。”
临走我特地嘱咐那家人家做了碗糯米饭给男孩吃,男孩接过碗,犹豫了一下,凑过鼻子吸了吸,最后拿起筷子。
菲菲小声问道:“师父你是不是在碗里下了毒?”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菲菲,大姐,你知道它是鬼附身,捕快叔叔们不知道啊。师父可不想去监狱里捡肥皂。
我拊耳菲菲:“你看到没有,它刚才接过糯米饭以后,第一反应是长吸而不是吃,这表明虽然它占了身体,但潜意识里还是认为自己是鬼,这就好办多了。因为这表明它和身体的融合还不协调。不过我们也要赶快,一旦让他适应了。到时候就真的来不及了。”
菲菲点点头:“师父,你的手可以从我屁股上放下来了么。”
我:“呵呵。”
小男孩吃完米饭不声不响的跳下椅子往里屋走,两伙人挤在它身后几米远的位置跟着它,小男孩进了卧室,也没关门,爬上床,睡了。
一群人在门外注视一会也都散开。老人替男孩盖上被子,转身也退出了卧室,年轻夫妇一家人在附近镇上住下,临走问我要了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