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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把水喝了。”顾启琛说道。
夏青柠不喝，根本不迎接他的目光。
顾启琛倒也没有生气，将手里的水杯放去一旁，随手拿了本书，又坐回道椅子里。
书被大手翻开，就放在他的膝上，他只静静的低头看书。
片刻后，夏青柠终于抬起头，朝着顾启琛看过去，问道：“妮妮在哪？”
顾启琛抬头，将书合上，笑着看向她。
“我说过了，等你和陆易白离了婚，我自然会带她来见你……”
夏青柠拔掉了埋在手臂里的吊针，怒目相视，道：“顾启琛，既然你监视我，就应该十分清楚，我今天之所以没和陆易白离成婚，原因不在我！”
顾启琛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有那句话说怪你了么？”
夏青柠被噎得够呛，从床上起身，本来就已经晕头转向，这会儿更是没了一点力气。
顾启琛始终浅笑如初，再次将手边的水杯递过来，说道：“喝一点，不会晕的那么厉害……”
夏青柠沉默着，眼睛一直瞪向他。
可还是接过了他手里的水杯，一口口的将水咽下。
直到杯子见了底，顾启琛才笑着起身，从她手里接过空杯子后，才说道：“这才听话，你先休息一会儿，吃过晚饭后，我会带妮妮来见你……”
“……”
夏青柠不再说什么。
他太了解顾启琛这个人，向来都是顺着他才行，逆着他只能叫你吃更多苦头……
顾启琛离开了。
夏青柠躺在陌生的坏境里，纵使头再怎么疼，却也依旧是睡不着的了。
卧室里挂着厚重的窗帘，光线有些暗。
空调的温度很低，顾启琛是最怕热的。
想着几个小时候，就可以见到妮妮，夏青柠盖在被子下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不知道当她知道自己才是妈妈时，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夏青柠想想竟然害怕了起来。
……
身体虚弱，终究低挡不住困意。
夏青柠睁开眼的时候，楼下已经有了吵杂的说话声。
猛的掀开被子，夏青柠光着脚冲出了卧室。
客厅里的气氛很好。
除了顾启琛一身家居服的站在一个小女孩身前，沙发里还坐着一个一身休闲装的男人。
男人并没有抬头，而是低头摆弄着手机。
妮妮正和顾启琛说这话，好像是顾启琛答应了她什么，并没有做到。
小家伙不满的瞪着她，大声嚷嚷道：“你又骗我！”
“……”
顾启琛沉默着，嘴角却带着笑。
这样的一幕，让夏青柠觉得暖心。
这毕竟是他的孩子……
许是感受到了楼梯处有人站着，顾启琛抬起头，朝着她看过来。
“过来……”
这句话是对着苏轻语说的。
苏轻语光着脚缓慢的走到妮妮面前，眼里早已经水雾氤氲。
蹲下身子，看着粉雕玉琢的小脸，夏青柠沙哑着嗓音开口叫道：“妮妮……”
妮妮有些惊讶于夏青柠的出现，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记得你，你是在广场那个让我陪你裙子的阿姨……”
夏青柠的心此刻已经不能再酸，一把将妮妮抱进怀里，眼泪肆意流淌。
坐在沙发里的乔赫抬起头，“啧啧”了两声后，转身拿起手机，去一边的落地窗前，打起了电话。
顾启琛也弯下腰，对着妮妮说道：“妮妮，你知道她是谁吗？”
妮妮摇头：“她和我小婶婶长的好像哦！”
听到妮妮提起了苏轻语，夏青柠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可还是不在意的看着她笑。
怎么也是看不够的。
顾启琛开口说道：“她是你妈妈……”
顾启琛的话音未落，夏青柠就已经抢过话去，接着说道：“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我叫夏青柠，你忘了吗？我们之前见过的……”
妮妮笑了笑，点头道：“记得，我和妈妈一起和你吃过饭的。”
顾启琛有些错愕，没想到夏青柠居然没在孩子面前曾经自己就是她的妈妈。
夏青柠回头看了顾启琛一眼，说道：“她还小，我不想她恨我。”
顾启琛也算明白了夏青柠的担忧，点了点头，随意说道：“随便你。”
说完，就走到落地窗前，和乔赫低声耳语了几句。
餐厅里的佣人走过来，对着顾启琛说了一句：“先生，可以开饭了。”
顾启琛对着佣人点头后，转身对着妮妮说道：“妮妮，过来吃饭。”
妮妮欢快的应了一声，跑到乔赫面前，抬起小下巴，说道：“老公，你喂我……”
乔赫黑了脸，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开口说道：“好，小祖宗，我喂你。”
夏青柠直起了腰，朝着乔赫看去。
只一眼，她便像丢了魂一样，吓的后退，并跌坐进了沙发里。
顾启琛知道她在怕什么，走过去，扶起夏青柠，说道：“你看错了，他不是苏湛……”
夏青柠的脸色苍白，以为自己在白天里碰见了鬼，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顾启琛。
顾启琛今天心情似乎不错，脸上一直挂着笑，浅声对着她说道：“他是乔赫……”
夏青柠虽然弄不清眼前的男人为什么会和苏湛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她还是相信了顾启琛的话。
因为，苏湛的确已经死了。
……
饭桌上，妮妮鼓着小嘴，嚼着嘴里的饭菜。
乔赫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自己吃了一口后，又拿起妮妮碗里的小汤匙，舀起一口饭，塞进了她的嘴里。
夏青柠见乔赫喂得娴熟，有些不明所以，转头看向顾启琛，道：“这些日子，都是乔先生在照顾妮妮吗？”
顾启琛点头，乔赫一脸烦躁。
夏青柠看向乔赫，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乔赫似乎不太喜欢自己。
“谢谢你对妮妮的照顾，乔先生。”夏青柠真诚的说道。
妮妮的确被照顾的不错，看得出，她对乔赫的依赖。
“不谢。”乔赫语气平平的说着，回头对着妮妮说道：“不吃青菜会变丑！”
妮妮正将嘴里的青菜吐出来，调皮的看了他一眼后，嘟着嘴说道：“老公，你嫌我丑了吗？等我长大就变漂亮了，你不要这么急嘛？”
乔赫将手里的汤匙扔到了桌子上，对着妮妮说道：“再叫我一声老公试试，晚上我把你关洗手间里睡！”
夏青柠见状，刚要开口，却被顾启琛按住了手臂。
眼神示意她只看着就好，吃自己的饭。
果然，妮妮将吐出的青菜重新塞回到嘴里，委屈着小脸，说道：“你太凶了！”
乔赫不理她，低头吃饭，
妮妮很小心的看着他，自己拿起小汤匙吃的满脸都是，再不挑食。
夏青柠会心的笑了。
……
晚上，妮妮站在门口被乔赫抱着，正跟夏青柠告别。
夏青柠纵然不舍，却也奈何不了顾启琛的决定，只能看着她被带走。
妮妮有些犯困，被乔赫抱着，小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眼皮已经睁不开。
目送乔赫和妮妮离去，许久以后，夏青柠才走回客厅。
顾启琛坐在沙发里，喝着佣人递过来的茶，姿态惬意。
见夏青柠走过来，说道：“这回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
夏青柠没有回应，却也点了点头。
示意夏青柠坐下，顾启琛将一杯茶递给了她。
夏青柠讨厌绿茶，却也捧着水杯，一口口喝下。
她不想惹顾启琛不开心，哪怕是一个细节。
片刻后，顾启琛将一杯绿茶饮尽，说道：“你和陆易白离婚，我会把妮妮重新送回到左家，并聘请最好的律师，拿回妮妮的抚养权……”
夏青柠纠结着眉角，道：“可冉染手里有我和她签订的协议。”
顾启琛眉眼深刻，自信的看着她：“冉染那边，我有办法解决，只要左家不插手，妮妮自然能回到你身边来，只是这件事不能急。”
夏青柠忙点头，道：“我懂，孩子还小，急不得。”
夏青柠曲解了顾启琛的意思。
顾启琛倒也不纠正，他想的是，现在孩子名不正言不顺的在他手里，若是真被左家查到了，事情没那么好解释。倒不如自己做个人情，先将孩子送回左家，解决了夏青柠这边的问题，才好处理妮妮的事。这其中一定不能出什么纰漏，势必要在左家人发现妮妮在他手里之前……
……
夏青柠并没有留宿在顾启琛的公寓里。
临走前，她走去书房前，原本是想顾启琛大哥招呼，却没想到，书房的门开着，顾启琛正在讲电话。
夏青柠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看着顾启琛的背影发呆。
“我爱的是你，你还要我对你解释多少遍……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你该明白的……”
顾启琛断断续续的话语声落入夏青柠的耳朵，并没有激起夏青柠的任何情绪。
顾启琛对她而言，不过是个还有交集的陌生人，她早已不在爱。
夏青柠兀自苦笑，走了一圈到头，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可笑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启琛已经转过头来。
在看到夏青柠时，他明显的愣了愣，转而嘴边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说道：“来了多久了？”
夏青柠不看他，低头说道：“怕打扰了你，想等你打完电话……”
顾启琛的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耸了耸肩膀，说道：“没法子，合作也要不时牺牲……”
这句算是对她的解释？夏青柠姑且这么认为。
可即便是这样，夏青柠依旧一脸讽刺的看着他，问道：“为了达到你自己的目的，你把自己卖了多少回了？”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嘴角有腥甜的味道弥漫。
夏青柠没有躲，她知道，想躲也是躲不过的。
可她还是要说，或许只有这样，当初被顾启琛欺骗了那么久的那种委屈，才得以抒发。
顾启琛的脸色阴沉，看着夏青柠满脸愤怒。
“你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夏青柠，趁我还没有想弄死你前，你最好嘴巴给我闭的严实点，在我面前，什么你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搞清楚再开口。”
夏青柠笑了，隐忍着心底了的恨意，擦去嘴角处的血，点头道：“我记得了……”
说完，转身离开……
夏青柠走了，顾启琛怔怔的坐在椅子里，闭着眼表情平静。
可他的愤怒却难以消除。
往日里的一幕幕在他眼前上演，他突然睁开眼，从椅子里起身，冲去了洗手间，跪在马桶前呕吐了起来。
夏青柠说的其实没错，他的确已经记不清楚，他把自己卖给了多少女人。
曾经在国外的一幕幕，诡迷深色的夜里，他多少次伏在连名字也叫不出来的女人身上驰骋。
掏空了自己的身子，为了取悦那群相貌不堪的女人，他每次过后，都会跪在马桶前剧烈呕吐，就如同现在一样。
擦掉嘴角的残污，顾启琛嗤嗤的笑了起来，一脸嘲讽。
坐在地上，单腿支起，吐没有一丝力气。
顾启琛怕热，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的记忆里，事先总要吃颗药，才能让那些餍食不足的女人们满意，身体里的汗水和那些女人粘合在一起时，发出的那种带有麝香的味道，让他作呕。
他不得不把温度调到最低，最好一滴汗也不挥发才好。
从洗手间里起身，顾启琛推开了卧室的门。
整个人躺在床上，除了心底里的恨，再没有其他……
他总是在想，如果当初父亲没有跳楼，自己现在会是副什么模样。
同其他的那些富贵少爷一样，等着父亲终老后坐享其成？
想到这儿，他闭上了眼睛。
眼前的一幕都是母亲绝望的看着父亲的公司陷入困境。
父亲曾经承诺过，再过半年，他就可以接他们母子三人进门。
半年……
却让他等到了绝望。
母亲的重病，他和妹妹连让母亲住院的手术费用都没有。
房子是父亲生前留给他们的。
可在父亲死后，被作为抵押收回。
看着母亲与妹妹坐在异国的街头，他没办法不哭泣，那一年，他不过才19岁而已……
佟俪被送回四川的姥姥家，他一个人带着母亲留在国外。
那些日子里，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兼职了多少份工作，时常累到吃了一半的晚饭就睡倒在桌子上。
是那些女人给了他挥洒热汗的卖身钱。
母亲的病要治，房子要租住，晚餐要果腹，而他还要坚持完成学业……
所有的苦，被咽进肚子里，他不甘心就这样过完一生。
他顾启琛不该是这种命……
而他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拜左君洐和陆易白所赐！
他又怎能不恨？！
……
9月初，天气并没有凉爽的迹象。
苏轻语站在AX的人事部，办理过停职事宜后。
门口处，她遇到了苏冬儿。
苏冬儿手抱着文件夹，不舍的看着苏轻语，问：“轻语，你真的要去读研啦？”
苏轻语点了点头：“是啊，想要留在这里工作，我的专业能力毕竟有限，既然公司可以保留我的职位，我当然选择读研，趁着自己还没有太老……”
听出苏轻语话里的戏谑，苏冬儿笑了笑：“我只是有点舍不得你而已。”
拍了拍苏冬儿的手背，苏轻语说：“放心，我会时常来看你们的。”
苏冬儿点头，还不忘羡慕道：“还是左二少给力，有他在，AX就永远有你的位置……”
苏轻语无力，在没进顾凝办公室前，还是转头对着苏冬儿小声说道：“我和左北严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真的……”
苏冬儿半信半疑。
苏轻语笑着看着她，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已经结婚了，我老公真的不是他，保密哦！”
说完，也不等苏冬儿反应过来，苏轻语就已经推开了顾凝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只留苏冬儿傻站在原地，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凝受伤的手腕基本上已经痊愈，只是还不能过分用力。
看着苏轻语走进，顾凝从办公桌前抬起头，问道：“手续办理完了？”
苏轻语点头。
顾凝的目光朝着她的小腹处看了一眼，说道：“两个多月了，怎么还一点也看不出来？”
苏轻语的目光也随着她往下看去，的确，OL套装穿在身上，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可能是我太瘦，不太明显。”苏轻语说道。
顾凝咬着笔头，担忧道：“我在想，虽说你读研选的是景城内的财经大学，不会太奔波，可你的肚子没几个月也就该显出来了，到时候你去上课，会不会太辛苦了？”
苏轻语摇头：“不会，我不住校，除了上课，其它的时间都会留在家里……”
“你考虑清楚了？”顾凝追问道。
苏轻语语气平静，说道：“考虑清楚了，反正要不了几个月我怀孕的事情也瞒不住了，倒不如去读研，总之没坏处的……”
这一点上，顾凝也承认。
只不过，毕竟是自己合伙和左君洐下了套，给苏轻语钻，总归有些底气不足。
苏轻语没太多的东西要收拾。
和顾凝简单了说了几句后，离开了办公区。
……
刚走出AX，苏轻语就接到了左君洐打过来的电话。
苏轻语心情不错，连带着接电话时的语气也是欢快的。
电话那头的左君洐问道：“手续办好了？”
“嗯。”苏轻语对着电话答应着。
电话那头的左君洐似乎很满意，说道：“往前看，有辆白色的奥迪r8，走过去……”
苏轻语顺着左君洐电话里指的方向，往前看去，的确有一辆白色奥迪，但具体是什么型号，她分不清楚。
不过，很快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人来，她是认得的。
景淳正站在车前，挥手叫道：“小舅妈，这边……”
苏轻语愣了愣，还保持着和左君洐的通话没有挂断，不解的对着手机问道：“这是干什么？”
“喜欢吗？”左君洐带笑的声音传来。
苏轻语停住了脚，转头朝着身后望去。
左君洐远远的站在AX集团大厦的门口，目光正望向这边。
“以后景淳是你的专用司机，每天可以接送你去学校……”左君洐沉稳的声音传来。
苏轻语无语，心里却清楚的很。
左君洐送她车是假，叫景淳看着她才是真的。
苏轻语拧眉，回过头，继续对着手机说道：“司机我收下了，车要换一个。”
左君洐不解，问道：“你不喜欢这辆车？”
苏轻语很认真的对着手机说道：“不是不喜欢，是太招摇了。”
电话里的左君洐笑了，又怎会不清楚苏轻语的心思。
他也不是没想过要买下一辆20万以内的经济车型，毕竟苏轻语去学校是为了读研，太贵的车去接送，或许会给她带来不便。
可这样的想法终究招到了景淳的反对，景淳毫不避讳的说道：“你让我开一辆20万的车，我丢不起那人……”
左君洐也想过，司机并非景淳为最佳人选，经验丰富的司机有很多，却都不如景淳有价值。
左君洐担心的是，如果苏轻语回到学校，难免会有追求者。
利用景淳的长相，外加一辆价值不低的跑车，那些追求者想必也会知难而退，这是万全之策。
既能保证苏轻语路上安全，也能避开一些男人的骚扰，他再放心不过。
只可惜，自己小妻子的这一关并不好过。
左君洐在电话里说道：“站在你眼前的景司机，已经跟我签了两年的协议，两年内，他会无条件的担任你的司机，年薪900万，价钱不低，你要好好利用，如果你不想他开那辆车去接送你，你自己大可去4S店选择一款你认为最合适的，当然如果你的司机也同意的话……”
苏轻语被绕的云里雾里，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左君洐挂断了电话，景淳也已经走了过来。
嬉笑着叫了一声“小舅妈”后，景淳打开了车门。
苏轻语有些防备的看着他，问道：“你和你小舅舅又打什么坏主意？”
景淳一脸冤枉相：“小舅妈，你什么时候见我和他一边倒过？”
这倒是真，苏轻语姑且相信。
上了车后，景淳发动了引擎，拍了拍方向盘，道：“不如我的兰博基尼拉风，不过将就着开吧……”
苏轻语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