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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一席话出口,就像是一盆凉水倒进了翻滚的油锅里,衙门里里外外全都爆炸了!
黄松本来还在得意,那几个小混混没有把他们给攀咬出来,自己把罪名给背下了。虽然没有达到把舒春兰和郑宏一起给圈进去的目的,可好歹自己也把关系给撇干净了,所以这一跤也不算跌得太惨。
他都开始整理衣裳,就等县太爷下令退堂,然后就再去和县太爷把酒言欢,尽量把县太爷给哄高兴了,最好能结下这道关系,然后回家去跟老爹报喜的哩!
结果谁曾想,也才刚松了口气,舒春兰就突然投过来一个重磅炸弹,他脑子都被炸蒙了!
他儿子黄远年纪轻,还稳不住。一听到外头舒春兰的叫喊声,还有百姓们激烈的窃窃私语,他吓得脸都白了。“爹,现在该怎么办?”
黄松的嘴皮子也哆嗦了好几下,然后他才扶着椅子站起来。
“不怎么办。这个淫妇想攀咬我?那可不是件容易事!县太爷现在也是站在我这边的,我相信他肯定不会让这个淫妇血口喷人的!”
话是说得很好听,可为什么他说话的时候,腔调却抖索得这么厉害?
舒春兰,她可真是一条毒蛇!那次沉潭怎么就没把她给淹死哩?黄远也悄悄的在心里颤抖着低骂。
外面大堂上,县太爷听到舒春兰的说辞,他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舒春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县大人,小女知道得一清二楚。”舒春兰一字一顿的回答。她抬起头,炯炯有神的双眸毫不避讳的直视县太爷的眼睛,“县太爷您明察秋毫,自然知道前天半夜官差去山上抓我们的时候,是黄家的人给带的路。如果他们非要说这只是出于配合衙门公务的目的的话,我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那天舒天一他们去骚扰我的时候,郑宏明明是下山给村子里的人送锄头镰刀去了,这些这几个人刚才也都承认了,可为什么坡子村的人都不肯承认?因为镰刀锄头卖不出去,第二天我们还只能背着东西去镇上赶集,这事你们只管去镇上找人问,肯定能问出来,他们为什么要逼着乡亲们在这件事上撒谎?他们这么做,分明就是想借刀杀人,故意制造我们的在场证据,想把我们给逼成帮凶,然后再借县太爷您的刀杀了我们,好为他自己泄私愤!“
一长串话,舒春兰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完。紧接着,她突然声音一低,眼角早滚下两颗豆大的泪珠。
“要不是县太爷您方才让这几个人吐露实情,小女身上的冤屈还洗刷不清哩!可是,这一天一夜的屈辱却已经造成,小女很不甘心!所以,他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这么说的话,还真是!
既然她都已经当众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县太爷也糊弄不过去,他只能叫人去旁边耳房里传话,请黄松出来给给说法。
黄松又能给什么说法?他本来就是想落井下石,趁着这个机会把舒春兰和郑宏这对狗男女一起给灭了!
可谁又能知道,舒春兰居然运气这么好,生生从这一滩污泥里爬出来了不说,居然还一回头就狠狠一口咬上了自己!
现在,他是甩都甩不脱她了。
黄松气得双手直发颤。
黄远也气得不行。“这个淫妇,她好大的胆子!回头等回去村子里,看我怎么收拾她!不过爹,现在咱们怎么办?”
黄松冷冷看他一眼。
“你出去。”
黄远一愣。“我?我去干什么?”
“认错。”黄松说道。
“凭什么?”黄远可不愿意。
他在坡子村也是身份数一数二的人物,村子里谁看到他不得低头喊他一声大少爷?结果现在,居然让他去向舒春兰这个自己根本瞧不上眼的弃妇低头认错?他不干!
“你不去,难道想让你老子我去?”黄松咬牙切齿的问。
黄远愣了愣,无奈垂下脑袋。“我知道了。”
老子的脸面肯定比他的更重要,毕竟他爹还等着接爷爷的班,继续做坡子村的族长哩!这样的话,他爹肯定不能当众低这个头。那就只能他来了。
这一刻,黄远恨死自己干嘛要自告奋勇跟他爹往省城里来这么一趟!
只是,心里恨归恨。父亲有命,当儿子的不敢不从。他只能咬咬牙,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耳房。
当他站在大堂里的刹那,他就察觉到眼前无数双眼睛齐刷刷扫向了他这边,这些眼神刺得他浑身难受,他真想刨个地洞钻进去!
可是现在,他钻不了。
而且,当舒春兰发现来人是他的时候,她还撇撇嘴。“我记得我告的人是你爹,怎么你出来了?”
黄远咬牙。“这件事和我爹没关系,一切都是我干的。你要告告我好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舒春兰冷笑。
黄远脖子一梗。“我说是我就是我!我爹忙着哩,他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来对付你这么个臭丫头?你现在有什么也只管冲着我来,我受着!”
这么一副坚贞不屈的模样也是难得。
只可惜,舒春兰根本不买他的账。
“你爹想灭了我,那是想除掉我给你姑姑家的表妹铺路,也好借这个机会抓紧文成父子俩。这么阴毒的计谋可不是你这个愣头青想得出来的,你现在也不用在这个给我充大头,叫你爹出来,我要和他当面对质!”
“我说这事是我干的就是我干的!和我爹没关系!”黄远扯着嗓子大喊。
“放肆!”眼看两个人又要闹起来了,那边县太爷猛地一声大喊。
黄远顿时就跟找到主心骨了一般,他忙不迭转头看过去:“还请县太爷明察。这件事就是小人私心里干的坏事,其实我爹他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你私底下都是怎么谋划的?”县太爷笑眯眯的问。
“这个……就是、就是文家好心好意的收留她,她却不知道好歹,守着自家男人还不够,还暗地里勾引公公。这么阴险淫荡的女人,留在村子里也是丢人现眼。正好文成和我表妹心意相通,他们好事都要近了,以这个女人的尿性,到时候她肯定会去闹事。我也是不想让她去破坏我表妹和表妹夫的好日子,正好又遇到这个机会,就想把她给灭了算了!”黄远支支吾吾的说着,然后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小人知道错了,请县太爷责罚!”
“可是,为什么听你这么说,本县一点都没听出悔恨的意思哩?”没想到,县太爷却这么来了句。
黄远一愣。“县太爷,您……”
“而且,这么周密的计划,你们还能买通了那么多村民一起作伪证,这事可不是你年纪轻轻的一个小伙子干得出来的。”县太爷又慢条斯理的说道。
黄远身形狠狠一晃。“县太爷,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件事必定是你父亲谋划的,你至多充当了个打手。”县太爷又说道。
黄远张张嘴,他说不出话了。
县太爷见状笑了。“怎么样,你承认还是不承认?若是不承认的话,现在本县就叫人把你父亲请出来对峙,如何?”
“不行!”黄远连忙摇头。
他虽然不太聪明,可也不笨。要是父亲真被叫出来了,那不管最终事实如何,父亲的脸面都丢定了。要是事情传回村子里去,几个叔叔肯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到时候爷爷哪还会同意把族长的位置传给父亲?
所以,无论如何,他绝对不容许父亲站出来!
“那,你父亲的罪,还有你的罪,你们认不认?”县太爷又慢悠悠的问道,“当然,考虑到黄松是舒春兰的长辈,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你们老实认罪的话,本县也不至于让他一个长辈对晚辈低头。”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黄远又还能如何?
他只能低头。“我们认。”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心里憋屈得不行。
明明是打算一个人出来把所有罪名给一肩扛下的。可为什么到头来,他身上的罪名没洗脱,父亲身上也被安上了更重的罪责?
甚至,看县太爷的意思,大有要是他不认罪的话,他老人家能继续把责任追到他爷爷头上去的架势!
明明昨晚上县太爷还和父亲一起喝酒听小曲,有说有笑来着。可怎么一转头,他就变脸了,还站到舒春兰那边去了!
这个淫妇,她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才上堂不到一个时辰,就把县太爷的魂都给拽到她那边去了!
“很好。”见他低头了,县太爷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既然如此,本府宣判,黄松黄远父子颠倒黑白,污人清白,此举着实可恶。不过黏在你们及时悔改,现在本府判你们当众向舒家小娘子还有郑铁匠赔礼认错。然后……”
县太爷又看了眼舒春兰:“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把他按在地上打十板子,要么让他拿十两银子来赎这十板子,你们觉得哪个更好?”
“十两银子!”舒春兰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那好,就罚你们父子俩一人十两银子!这一共二十两银子,全都交给舒娘子和郑铁匠,作为他们被人诬陷恐吓、还平白坐了一晚牢房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