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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溪看简建威欲言又止,在一再的思量下才把事情的真相道出,那一刻,她一直都紧绷的心弦,蓦然断裂……
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晴空霹雳般的感觉侵袭她的每一根神经。
所以说,叶斓是自己的生身母亲吗?自己甩过耳光的梁沐欣是自己同母异父的亲妹妹吗?
这……
简溪懵了,从来没有任何这样一刻会让她觉得上天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惊讶、错愕、难以相信……没有任何一个词语能形容她现如今惊愕失色的神色。
大脑里空白一片,那一句“她是你亲生母亲”的话,不断凌迟简溪的每一根神经,让她恍惚觉得这是一场让人哗然的笑话,太过可笑,也发生的太过突兀,直接单刀直入,连一点可能迂回的余地都不给自己。
瞧着简溪诧异的神情,简建威双手交握,抿着唇,暂做思量,沉默半晌后,再次郑重其事的说道:“小溪……我知道一时间让你接受这样的事情,对你而言很难,但是……这就是事实!”
“……”
简溪第一次见到简建威如此神色凝重,一本正经的把话道出,蓦地一瞬间,她想到自己外公姓叶,叶斓也姓叶,一切事情就像是断线的珠子,突然又被穿上了一样,一切都连贯、顺理成章起来,她垂放在体侧的小手,下意识往掌心里陷去,却因为手指轻颤的关系,无论如何都难以握紧。
她很确定,依照简建威和叶斓两个当事人都在,以及叶斓情绪激动的种种表现,自己的母亲就是叶斓这件事,不存在任何虚假的地方。
只是莫名地,当自己母亲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简溪心里没有想象中的痛苦或者激动,心里空白一片,如同挖开般,没有丝毫震颤的迹象。
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和叶斓遇见的场景,她很想笑,真的很想笑……
既然她从遇到自己那一刻就知道了自己有可能是她的女儿,她为什么当时不认自己?就因为她现在是海市梁氏的董事长夫人,知道她一旦认了自己这个女儿,会让她高高在上的董事长夫人的身份,招到外人的唾弃、会让她过往不堪的过去被挖出来吗?
原本对叶斓存有的那一点点儿好感遗消殆尽,剩下的不是痛恨,不是入骨入髓的埋怨,是可悲……
是对她身为一个不合格母亲的悲哀。
霍霆琛站在一旁,默默听着简建威把话道出。
不知何时,男人修长的指间,多了一支烟,香烟由头部徐徐的燃着,猩红的一点处,是一截灰白色烟丝灰……
不同于简溪后知后觉,他在来医院之前,从梁辉整理的信息那边已经知道了叶斓十有八--九是简溪母亲一事儿。
“小溪,我也没有想过能有再见到你母亲的一天,我……”
对于叶斓,简建威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如今,她嫁为人妇,而自己这边也有家庭,纵然再如何放不下她,简建威也不可能再像二十几年前那般做出不计后果的事情。
见自己父亲欲言又止,不住叹息,语调里是浓浓地无奈,第一次,简溪意识到他也有他的无可奈何。
没有做任何一句回应,简溪垂着头,和安静的站在简建威的对面,但如果往她低垂的面颊看去,你能看到她一向灿然明艳的乌眸,此刻,是死水一般空洞沉寂的黯淡。
她不清楚这些年在自己母亲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不应该在外二十几年不回家,尤其是想到自己孱弱孤苦的外婆,她更是不会原谅自己这位不负责任的母亲。
她的一切行为在她看来,都是罪不可赦的行为。
再抬起头看简建威,简溪用很轻很淡的声音,悠悠道:“我知道了!”
就像霍霆琛在来时的路上曾问过自己,如果自己和自己的母亲碰到了,自己会怎样。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说的是会转身离开,一个在自己成长最艰难岁月里都不曾出现的人,自己以后的人生里,更不需要她的存在。
于简溪而言,知道自己母亲是谁,是否还活着,就足够了。
简建威对于简溪异常平静的表现颇为诧异,本以为,她遇见自己一直没有见过的母亲,会喜极而泣,亦或者哭诉抱怨,将这些年埋藏在心底的积怨,尽数发泄出来,不想,她冷静平常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好像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讲,无关痛痒,都没有提及的必要。
再将目光转向霍霆琛,霍霆琛收到简溪递过来的目光,抬起低垂的眼皮,与她四目交汇。
“我们走吧。”
没有留下的必要,叶斓第一次见到自己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她的女儿却没有认自己的意思,简溪自知,今天把自己叫来这里,也没有认自己的意思,虚荣和亲情,她选择了虚荣,既然这样,自己该怎样做,她很清楚。
霍霆琛目光对视简溪,见简溪神色平静,他动了动眼皮,点头。
将手里已经留有一大截烟灰的烟蒂按在一旁的垃圾桶里,他向简溪伸了手过去。
简溪嘴角微扯出一抹笑纹,很放心的把手放在了霍霆琛的掌心里。
简建威在一旁见两个人十指交握,微皱眉头的同时,意谷欠叫住准备离开的简溪。
毕竟梁沐欣那边需要输血,而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不等简建威开口,一直吵着嚷着要见简溪的叶斓,不顾医护的阻拦,也顾不上找周昊川算账,找到简建威和简溪谈话的走廊的尽头,近乎疯魔般冲过去,攥住了简溪的手腕。
“小溪,求求你救救你妹妹,救救你妹妹,你妹妹要死了,她要死了,如果你不救她,她真的会没命的!”
叶斓的情绪着实激动,能看得出,她真的很在乎梁沐欣,生怕梁沐欣出现一丁点儿差池。
简建威看叶斓闹得凶,失了处事的冷静,眉头紧蹙,伸手去拉脸色苍白,满眼尽是猩红血丝的叶斓。
“你别闹了,我和小溪把事情说明白,你现在需要冷静,懂不懂?”
简建威刚刚就是见叶斓情绪太过激动,让医院的医护看着她,自己这边准备找简溪借机会把情况说明白,不想,闹得凶的叶斓,根本就不听劝,不等自己和简溪把情况说明白,就又来闹。
“我不懂,沐欣现在躺在抢救室里,你让我怎么冷静?”
叶斓控诉的尖叫,歇斯底里。
“那是我的女儿,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养大成人的女儿!”
简溪站在一旁,把叶斓和简建威的对话与举动尽数看在眼里。
听着叶斓的话,看她发疯的举动,简溪心里凄然,她失去理智的举动,狠狠刺痛了简溪的双眸。
同样是女儿,同样是怀胎十月,而梁沐欣感受到了至高无上的母爱亲情,而自己,却是在没有母爱的情况下,与外婆舅舅相依为命多年。
想到自己曾经难捱的成长经历,再对比叶斓现如今对梁沐欣的重视,简直云泥之别,天壤之分。
简溪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今天躺在抢救室里的人是自己,叶斓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
只是这个念头仅仅是在简溪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而已,她不敢多想,更不敢往深处想,唯恐自己的猜想会被现实血淋淋的真相刺痛心脏。
连认都不会认自己的母亲,自己怎么能奢望她会为自己做出如此失了理智的行为?
说不会心痛是假的,简溪自认为自己表面再如何能保持云淡风轻的姿态,但是对比梁沐欣而言,她都会心痛。
只不过,当痛到极致是麻痹,也就感觉不到究竟有多痛了。
不过让简溪心痛之外,还有可笑。
原来,自己这位不认自己的母亲让自己过来医院,竟然是为她的另一个女儿输血!
简溪已然说不清楚心里的感受了,这一刻,她只希望自己是个没有灵魂、没有感情的木偶,这样,她就不会感受到任何的痛,也不会感受到比北极更加森寒冰冷的凄凉。
霍霆琛很明显感受到简溪放在自己掌心里的小手,手指无力的轻颤。
再去看她望向不远处两个人的目光里,有一圈水光在眼眶处打旋,咬在贝齿里的红唇竭力在隐忍心头的悲恸……
简溪的样子,让霍霆琛心疼。
他知道,这个小丫头不管做什么都能表现出我能扛得住的样子,但实际,她的内心比谁都脆弱。
没有在父母亲的庇护下成长,她比谁都来得坚强,但也比谁都来得脆弱。
她嘴上说她不在意她母亲的出现,但当叶斓真的出现,还有梁沐欣横在中间做对比,她怎么可能没有感觉,而且内心所承受的痛,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霍霆琛更紧的握住了简溪的小手,另一只手长臂伸出,他以保护的姿态把她护在怀里。
眉峰紧蹙着,他下颌抵在简溪的头顶,他怜惜不已,不住叹息。
被霍霆琛抱住,简溪双手揪紧他的外大衣,嗅着男人身上稳重、让着自己心安的气息,只有这样一刻,她才觉得自己不是一无所有,没有独自一人身处北极、感受无穷无尽难捱的冰冷和阴寒……
闭上了眼,简溪固执的没有让在眼眶里打旋的眼泪滚落,她固然痛心,却也执拗的不肯为叶斓的行为掉一滴眼泪。
在这之前,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为她流了多少泪,哭红了多少次双眼,她对她母亲的期盼,在她知道她已经抛弃自己那天起就所剩无几,即便再遇见,也吝啬于流下任何一滴眼泪。
叶斓还在和简建威争执不休,而霍霆琛理都没有理。
见简溪的情绪有所缓和,他拿下护在她耳边的手,淡淡道:“我们回去吧!”
简溪没打算再留下,尤其是听叶斓的话,让她觉得可笑又可悲。
自知自己躲不掉现实的残酷,她只想和她划清界限!
霍霆琛见简溪点了点头,内陷的眼皮动了动,而后,依旧用单手护着她,将她往电梯那边带。
叶斓和简建威闹得凶,尤其是简建威一再强调让她冷静,叶斓就不断地和她扭扯,她哪里可能冷静的下来啊?
眸光一转,她瞧见简溪转身离开,眼睛瞪大的同时,一把丢开了简建威拦着自己的手。
“小溪……”
叶斓发了疯一样的去拦着简溪。
现在只有简溪能救自己的女儿,她不能看着自己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这么毫无声息的离自己而去。
简建威见叶斓现如今的样子根本就不可能冷静的把事情说清楚,他紧蹙眉头的同时,也追了上去。
霍霆琛和简溪被拦住。
见眼前横出来一道人影,男人深邃的黑眸抬起。
看着叶斓一张苍白的脸,内双的眼皮无声的掀动了几下,跟着,抿成一道削薄弧线的薄唇,动了动:“叶女士还是另请高明吧,我们不是义工,爱莫能助!”
这样一个不负责任、不配做母亲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让简溪救梁沐欣?她就没有想过,最没有说这话的人就是她叶斓了吗?
“不……”
叶斓慌乱的摇晃着头。
“只有小溪能救我们家欣欣了!”
。
叶斓情绪激动,一直把话说不明白,而霍霆琛森然冷冽的态度,油盐不进,明显是不想简溪给梁沐欣输血的姿态。
他把简溪护在怀里,护的严严实实,让叶斓和简溪连一个眼神交流的机会都不给她。
最后,还是简建威走上前来,用平静的语调,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道明,就包括是简淼醉酒驾车撞了梁沐欣造成梁沐欣流产内腔大出血,需要相近血缘的人给梁沐欣输血一事儿,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你们造的孽,凭什么让溪儿为你们买账?”
霍霆琛来了脾气,冷峻的眉眼间泛起浓浓地不悦,他质问着简建威,冷酷的俊脸,线条刚毅如冰铸。
他是一个很少插手管别人事情的人,但事情涉及简溪,对方要求还如此过分,一副简溪亏欠了他们,需要她来偿债的样子,直接触及他的底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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