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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一开始,余建国就没有把所谓的断绝父女关系放在心上过,这不是说笑么,一纸协议就能把血缘关系斩断?当时签下那东西只是他的权宜之计,毕竟叶听芳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得,他得赶紧先把婚离了。
“你还小,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看看什么时候把那个店关了。”余建国听叶暖暖说过,余喜龄已经在上学了,知道她上学了,余建国心里的内疚也少了一点儿。
他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一些,试图不让他眼里岌岌可危的父女关系,变得更为尖锐。
结束了和徐招娣的婚姻后,余建国自觉整个人都豁然开朗,变得平和许多,虽然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饭店和叶听芳及她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但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几个孩子,心里也有过内疚,不管怎么说,确实是他对不住他们,这一点他承认。
余建国理所当然地说出这话来,混然忘记当初是他一手去销了余喜龄的学籍,也下意识地忽略了余喜龄到现在还只是个没有学籍的借读生这个事实,到时候升学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问题。
余喜龄对余建国的无耻感到震惊。
“我的事,不劳操心。”余喜龄目光漠然地看了眼余建国,不想同他无意义地争执,也不想像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样,去翻以前的旧帐,余建国现在甚至都很难挑起她的怒气,造成任何的情绪波动。
她扭身就要走。
强压的怒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余建国心里那叫一个恨!每次跟余喜龄说话,她都有那个本事让他气得火冒三丈,他伸手要去拉扯余喜龄,抬手速度很快,像是要随时劈下去,没想到身后突然横空伸出一只手来。
魏敢抓住他的手,挡开甩到一边。
“你没事吧。”魏敢远远看到余建国和余喜龄站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吓了一跳,丢下乔志梁赶紧跑了过来,还好到得及时。
余喜龄摇头,回头看余建国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正看着这边的乔志梁,他看着这边,目光里难掩担忧,余喜龄移开目光。
“我管教自己的女儿,你别多管闲事。”余建国对魏敢没有半点好印象,对和魏敢混在一起的余喜龄,自然也是诸多不喜,总觉得她变成如今的样子,都是被这些人教唆的。
看见余建国冲着魏敢指鼻子,怕他们起冲突,乔志梁快步上前,“余叔叔。”
“是志梁啊,放学了?晚上去家里吃饭,你妈最近老念叨你。”余建国的态度截然不同地,一下子变得和风细雨起来,虽然成了乔志梁的继父,但不同于叶暖暖,余建国在乔志梁面前向来有些拘谨。
大概是乔志梁太像乔爱国的缘故。
虽然乔志梁是自己的好兄弟,知道这是余建国的个人行为,和乔志梁没有任何关系,这会魏敢心里也莫名不爽起来。
他生活的那个圈子里,父辈的人确实都对子侄辈的人十分关爱照顾,且大多都是对自家孩子格外严厉,对别家子侄态度温和,但是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爱,长辈对你再关心照顾,总不会像亲老子那样,面上打骂随意却放在骨子里疼。
但余建国不是这样,他对自己的子女完全是漠视和压制,还一味地要求他们无理由地顺从,但对乔志梁和叶暖暖兄妹,仿佛才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魏敢气不过,又不好在大街上和余建国掰扯,到时候丢脸的还是余喜龄,趁着余建国和乔志梁说话的工夫,拉着余喜龄便直接走人。
“你还好吧?”走了好长一段,魏敢才放缓脚步,有些担心地看向余喜龄。
余喜龄疑惑地看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突然眉眼一松,脸上带出笑来,“你以为我会因为他伤心?”
看着她笑,魏敢也松了口气,松了口气的同时,伴随而来的是巨大的心疼。
两人不再谈论余建国相关的话题,魏敢知道余喜龄今天回清远是为了什么,转而问起她招人的事情,听到余喜龄把人留下后,魏敢也很高兴。
小姨解决了为难她已久的问题,余喜龄找到了合意的帮手,这是皆大欢喜的事。
余喜龄也很感激刘丽芬牵线,不然她这辈子只怕没有这样自然的机会,同周楠认识,“今天时间仓促,没来得及跟丽芬姐说,这事多亏了她,我想请她吃饭,你帮我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
“不请我?”魏敢鼓着眼睛看余喜龄,赶紧表起功劳来,“我在中间也出了很多力,你看要不是我,我小姨也不可能知道你缺人的事,多不?还有……”
“行行行,请你,你也一起来。”余喜龄被魏敢逗笑,哭笑不得地赶紧应下。
饭店多了个周楠,余喜龄省了很多事不说,就连杨应龙和洗碗大姐都要轻松很多,周楠是个勤快人,又十分珍惜这份离家近工资高的工作,根本就闲不下来,半点也没有掌握经济大权就高高在上的架式,每天扫菜洗菜,看见什么活都做。
再加上平时还有杨三叔帮忙看着,余喜龄只需要每个月去收一次帐,给大家发次工资就行。
解决完饭店的事情,余喜龄重新把精力放到学习上来,没办法,马上就要期中考试,她再不学习就来不及了,她之前成绩一直很好,徐招娣向来放心,但复学后,她一意孤行要跳级,蒋思桦知道她的底子没阻止,徐招娣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其实是很担心。
虽然不愿意回学校,但人已经在这里了,全力以赴才是余喜龄的作风。
徐招娣最近欣慰得很,孩子们学习的积极性都很高,给两个孩子送了夜宵,赶紧就去厨房做准备工作,时间看着差不多,要准备做豆腐了。
“猴子哥,这家人怎么通宵通宵地不睡啊?”夜深人静,余家围墙外,两个社会青年趴在围墙上细细地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声音小点!”上次在旱冰场被打的小青年,甩手狠拍的话说那人的脑袋,“盯了这么久,你怎么还这么蠢,人家是做豆腐的!叫你二愣子,你还真是二愣子是吧!”
名叫二愣子的青年瘪瘪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不说话了。
侯雷就是上次被揍的那个小青年,他盯着余喜龄盯了有一段日子了,可惜一直没有找着机会,这姑娘的生活简单得令人发指,大部分时间出行,都有人陪在身边。
除了学校就是家里,也没见她有什么别的娱乐活动,别的小姑娘放了学还爱呼朋引伴地在街道上玩,到了周六日还会一起逛街去公园,这余喜龄可好,整个跟个老年人似的,不出门,也没见她怎么跟同龄的小姑娘一块儿玩过。
上下学的时候跟着的人应该是她哥,平时出去买菜,不是去人多的地方,就是跟她那个堂姐,张大芸的眼中钉在一块儿。
至于余喜龄往乡下跑这事,侯雷也知道,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不是,总不能二十四小时不吃不喝不耍,光盯着这黄毛丫头吧。
没找着机会他也盯烦了,便放下没管,结果今天在路上又看见这丫头跟那臭小子在一块儿,旧恨瞬间涌上心头,晚上吃过饭就拦着小跟班二傻子摸到了余家外头。
两人又趴了一会儿。
“那……猴子哥,咱们是要杀人还是要放火?你吱一声。”二愣子压低了声音,用极低的气音问,一副密谋大事的神情,看上去莫名有些严肃凝重。
侯雷一愣,不敢置信地看了二愣子一眼,气不过又拍了对方脑袋两下,“我吱你妹啊,你他妈嫌命长了吧,还杀人放火!老子只是要给那臭丫头一点教训,教训!知道不!”
这下是真把人给拍疼了,二愣子抱着脑袋也不敢喊,只悄悄往后躲了躲,“别打了别打了,我妈说再打就更蠢了!”
“……”
啧!他真是,脑子抽风了才把这家伙喊过来,成心来气他的。
余家灯火通明,虽然豆腐坊里一直在忙活,但并没有人高声喧哗说笑,大家都安静地做自己要做的事,有事也是声音极轻地交流,两人靠着墙,没一会儿就困了。
到了早上快五点的时候,余家的大门终于再次打开,除了张霞要留下来继续帮忙,另外两个帮工把院门掩上一起走了出来,忙活了一晚上,她们下工了。
侯雷精神一震,捅了捅靠墙睡到口水都流出来的二愣子,示意他跟上自己,二愣子迷迷糊糊地,刺溜抹了把嘴,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
院门虚掩着,侯雷和二愣子很容易就摸进了余家院子,院子里没有什么遮挡,离大门最近的就是靠东边的厨房,两人快速向厨房摸去。
别看二愣子脑袋不灵光,人家动作可比侯雷灵活得多,三两步就悄没声地跳到了厨房的窗沿下,“猴子哥,快来,这里没人!”
“……”卧操,你他妈声音不能小点!侯雷暗暗磨了磨牙,赶紧追上去。
厨房里,张霞和余喜华蹲在灶台后面,紧紧握着手里的火钳和烧火棍子,两人紧张得牙齿都在打架,更不敢大声地喊人,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全是没有攻击力的老弱妇孺。
侯雷和二愣子成功地摸进了厨房,两人都被成板白花花的豆腐给震住了,还有各种各样的豆制品,一箩筐一箩筐地摆在案板上。
“猴子哥,好多豆腐,听说余家的豆腐特别好吃,我给你弄一碗来尝尝。”
“吃什么吃,给我全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