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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陈墨雨随丫环春妮,穿过一段弯弯曲曲的回廊,回廊两侧的柳树、桃树相映成趣。特别是那桃花此刻开得正盛,又凭空里多添了几分情趣。真个是桃红柳绿掩回廊,乳燕呢喃唤春归。陈墨雨边走边想。“这姑娘好大架子,还装得这般神秘。就是去见王公贵族,也没这么繁文缛节吧。”
就在陈墨雨边走边胡思乱想的时候,春妮将陈墨雨引到一堵白墙跟前,墙下摆有一张挺别致的案几,上面摆放着纸张笔砚。只见春妮盈盈施礼道:“公子,且请自便。”
陈墨雨一看这架势,早以知道春妮说话的意思,他慢步来到案几前,静神地想了想,然后提起狼毫,在那宣纸之上,行云流水似的写下四句诗来:
莺啼烟雨紫燕飞,秦淮河畔画舫回。阅遍花街千人面,怎及香闺美人随。
那知这春妮看完,嘻嘻笑道:“哎哟,看不出公子还是一个大大的情种呢……。”
陈墨雨连忙摆手说:“姐姐休要取笑了。”说罢,递过一锭银子说:“这给姐姐做个粉黛钱吧。”
这春妮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银子说:“公子在此稍候,我这就与你向姑娘传话去。”说完,拿上陈墨雨写的诗句,向里去了。
不多时,复又见丫环春妮从里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卷轴,来到陈墨雨跟前说:“姑娘要我传话,烦请公子为这画配诗。”
陈墨雨点点头,接过画轴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画的是一俊俏女子,正凭栏而坐,一轮明月悬挂中天,皎洁的月光之下,可见那女子香腮之上隐隐含有一丝忧愁,陈墨雨见了这画,心中顿时生一丝怜爱之情来。他不由得问道:“姐姐,这是锦云姑娘所画吗?”
春妮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陈墨雨触画生情,心中想这姑娘定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不然的话,怎会画出这种愁思绵绵的画来。于是脑中思路大开,拿起笔来,便在画上写下了一首《木兰花》词:
冰轮东腾紫山暮,轻风红袖向谁舞,香阶台畔千滴泪,春残梦尽是离愁。
朦胧深处玉人去,岁岁芳草还依旧。徒恨天公增白发,待到相宜又一秋。
陈墨雨写完,见墨迹以干后,便将画交给春妮说道:“烦请姐姐交给锦云姑娘吧”
“公子写得一手好词,字也犹如人儿一般俊秀。”春妮接过画儿,对陈墨雨说道:“公子在此歇息片刻。我去去便来。”说完,复又进里面去了。
“这林锦云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见她一面,这样费尽周章。真叫人瑕想不已。”就在陈墨雨胡乱猜疑之际,春妮盈盈来到了跟前。施了一礼说:“公子且随我来,锦云姑娘这就见你。”
陈墨雨回礼道:“请姐姐在前引路。”
春妮引着陈墨雨转过几个地方,便来到一幢两层小楼。两人抬步上得二楼,穿过一个圆拱形的门后。一股暗香扑鼻而来,闻之,不禁令人心情大悦。春妮挑开珠帘后说:“公子且进去,锦云姑娘在里面等你。有事尽管唤我,春妮告退了。”
陈墨雨进得房来之后,只见一女子伫立客厅之中。这女子正是林锦云。陈墨雨细看之后,魂儿立时便被勾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是颠三倒四的不知所在。
要说这林锦云确也长得非一般寻常女子可比。两道柳叶眉横卧杏脸之上,高耸的鼻梁凭添了几分妩媚,一对明亮的眸子里隐隐透出一股人见人爱的目光来,身材也是婀娜多姿,配着这唇红齿白的樱桃小口,真个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
陈墨雨从没到过这烟花之地,一时间倒显得手足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林锦云看在眼里,心中觉得暗暗地好笑:这人既敢倒这地方来,却又如此腼腆。真是有趣得紧。
于是便对陈墨雨盈盈施礼道:“公子请坐”。
陈墨雨依言坐下,这时侍儿将茶端了上来。林锦云轻轻地说道:“公子是要听曲呢,还是要小女子陪着说话”?
陈墨雨连忙道:“就和姑娘说说话吧”。
林锦云见这人长得标标致致,心中也是一动。看他乃是一介书生,从其言行举止当中就可看出是一个文质彬彬之人,很可能是初次涉足风月场中。心中便有了几分喜爱。对陈墨雨说道:“敢问公子可是前来会试的举子么”?
陈墨雨答道:“正是”、
“公子怎么会到这青楼之地来呢”?
“为一睹小姐芳容,故冒昧前来”。
锦云闻言又添了几分感动,对陈墨雨笑了笑道:“公子既是读书之人,不知读过些什么书啊”?
经过与锦云一番交谈之后,陈墨雨心情逐渐平静下来,说话也流利多了。他也笑着说道:“四书五经、诸子百家我都读过”。
媚娘高兴地说道:“想不到公子乃是饱学之士,真令小女子刮目相看了。想必公子对诗词歌赋也颇有造诣了”?
陈墨雨谦虚地说:“那说得上什么造诣,只不过胡乱写得几句而已,姑娘如此说,真是愧杀我也”。
林陈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在这锦云房中从诗词歌赋到琴棋书画,从天上人间到茶楼酒肆的谈了起来。两人越谈越是高兴,越谈越是亲热。大有相见恨晚的样子。不知不觉之间金鸡报晓了,见天色已经放亮。陈墨雨只得悻悻而归,锦云也是依依不舍。
陈墨雨回到“沁轩阁”的房中,蒙头便睡,就连福儿问他到那里去了,也懒得搭理。在梦中也还觉得与那锦云说着话儿。
这一觉睡到将近傍晚,陈墨雨这才醒转过来,起床梳洗后,与福儿一块吃了晚饭,一抬腿又要出门。却见福儿挡住门口道:“少爷,你昨晚一夜未归,害得我提心吊胆的。我们临出门时,老夫人怎生交待与你的”?
陈墨雨见状便道:“老爷和老夫人又不在此,何必当真,我只不过找人说说话儿”。
“不行,说说话儿也不行”。福儿见陈墨雨如此说话,更是不愿让他出门了。
陈墨雨怒道:“你这狗头,竞敢这般无礼。莫说我未伤风雅,就是我做了苟且之事,也容不你这狗头来管,还不与我滚开”。
福儿被骂得狗血喷头,心想:我乃是一下人,怎管得了主人之事,好没来由地招此烦恼作甚。且由他去,我也图个清静快活。想到此,便让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