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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一月份,基本上都是瀚江省、当然也是南江市最寒冷的时节。街道两边的树大多都没了树叶,光秃秃的。尽管这几天还没有下雪,但平均气温已开始接近零度了。一到室外,北风一吹,脸上已有带刺的感觉,人们大多穿上了羽绒服、厚厚的棉衣或者是大衣,有的还围上了围巾,抵御这寒气的侵袭。
李旺一进包房就开始搓手,解开棉衣的扣子,把棉衣敞开。包房里面的温度比室外是要高上几度,但远没有热到可以脱掉棉衣的程度。一同来的几个人也大多如此,谁还赶紧找到了空调的遥控器,打开了空调,并把温度调到了最高。
还是这家瀚江雄风的酒店,李旺他们几个人经常聚会的地方。除李旺以外,还有就是郭金明、刘爱华和田春燕了,本来他们就是要经常在一起聚一聚的,何况今天还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李旺和郭金明可以说是如愿以偿、都进了一步,就更应该一起庆祝庆祝了。
尽管这个包间不大,但就他们四个人坐也显得很宽松了。郭金明挨着李旺坐,另外一边是田春燕,刘爱华则坐在了李旺的另一边。他们几个人聚会,点菜的事情通常是由田春燕来操办的。请客吃饭或者是朋友聚餐,点菜本来是一个比较有难度的事情,但田春燕喜欢干这个事,多年下来,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
在南江的冬天,朋友一起聚餐,火锅一定是少不了的。一来是菜吃到口里热热乎乎,同时火锅一烧起来热气腾腾,气氛也是蛮好的。田春燕点了一个羊肉火锅,这是主菜,其他还有红烧胖头鱼,辣子鸡丁,蒜苗炒香肠和清炒藜蒿,应该说四个人吃这些菜,分量还是蛮扎实的。大家也都理解,今天嘛,情况比较特殊,大家都高兴嘛!
等大家把一套套所谓消过毒的餐具打开,又用开水涮了涮,客人们通常又用这个办法再消毒一遍,再说说笑笑,几个菜也都开始上来了。当然今天的聚会酒是不能少的,还是十五年的瀚江边,大家都比较喜欢的酒。
这四个人里面,刘爱华年纪最小,当然倒酒的事情主要就由她来完成了。她先给李旺倒上一杯,然后是郭金明和田春燕,最后才是自己。
见菜也上得差不多了,酒也都倒上了,李旺就举起了酒杯。见李旺举起了酒杯,其他三个人也把杯子举了起来。
“我们有好长时间没有聚在一起了啊,今天确实还算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来,我们先一起干一杯!”说罢,李旺就把酒一下子倒进了口中。
见李旺这样,郭金明他们三个人也一起把酒干了。好在这个酒杯也就半两的样子,对于喝酒的人来说一口下去也还不算多。
“这样啊,这第一杯酒大家一起喝了,第二杯酒呢,我们就应该一起敬一下李主任了。哦,现在是不是应该改口叫李书记了啊?”田春燕总是这样的一个急脾气,第一杯酒刚下肚,她就急不可耐开始了下一个议程。
“都可以啊,随便你们怎么叫。”李旺也显得比较随和,“不过呢,这第一杯酒刚到肚子里面,大家也还没有吃什么东西,还是放慢一下节奏,先吃一点菜吧。”
李旺又望了望田春燕,“你点的这个羊肉火锅还是不错的哦,这个大冬天的,吃点羊肉既暖身子,又补身体。里面的胡萝卜也开始进味了,你也多吃一点罢。来,把碗拿过来,我来给你添一碗吧?”
田春燕连忙摆摆手,“现在你是李书记了,怎么能要你帮我弄呢,还是我自己来吧。”
在李旺的倡议下,几个人都在自己的碗里添了一点羊肉和胡萝卜吃了起来。喝酒才刚刚开始,先多吃一点菜,打好基础是很重要的。
“嗯,味道真还不错,他们这家的羊肉火锅还是那个事。”田春燕吃着自己也不禁称赞起来。
“是的,我们知道你是点菜的高手行了吧。”刘爱华打趣道。
田春燕把碗里的一点汤也倒进了嘴里,嘴巴还吧嗒了两下,“嗯,味道真还是不错啊。知道就好哦,还不是为大家服好务嘛。”说着,田春燕放下了碗,又端起了酒杯,“这下可以了吧?再一起来敬我们的李书记!不管怎样,现在也是正处级干部了嘛,还是应该祝贺的。”
李旺也把酒杯端了起来,“感谢各位多年来的帮衬啊,来,干!”
“来,干!”郭金明和刘爱华也举起了杯子,大家一起又把第二杯酒喝了。
田春燕喝完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有些不满的情绪又上来了,“本来应该是你来当这个主任的嘛,怎么又搞成了这样呢?成了书记了?”本来就是直肠子的田春燕,两杯酒下肚就开始发起牢骚来了,多年来,性格也是一点都没有变。
“可以了哦。不管是主任还是书记,总算是正处级干部了嘛,哈哈。”李旺慢慢地放下酒杯,面带微笑地回答说。
经过多年的奋斗,经历了多次的竞岗,李旺的心态现在已经平和了许多。在电视台这种业务单位,根本就不是当官的地方。搞到顶、你就是当上了台长,也不过就是副厅级,副台长还是正处级呢。自己现在已经是五十有二,作为一个业务干部,在省级电视台能够混过正处级也还是很不错了,再干上几年也就差不多了。
“也是的,新闻中心这个主任也是不好当的,可以说时时刻刻都是精神紧张、提心吊胆的。当个书记,尽管只是二把手,但级别总算是上去了,待遇也不少,也不用操那么多心,也可以了,还是值得祝贺的。”郭金明说着又把酒杯举了起来,“来来,我们再敬李书记一杯。”
见郭金明这么说,刘爱华和田春燕也不好多说什么,也把酒杯举了起来,“来,再敬李书记一杯。”
见大家这样,李旺也只好和大家又干了一杯。其实李旺心里也明白,这次要不是苏部长的面子,自己恐怕连书记也不一定干得了,自然正处级也没办法解决。当然贾台也算是还不错,想了这么一个主意,既没有驳苏部长的面子、又解决了我的正处级问题,同时也还能让我在新闻中心继续发挥我的特长。你还能怎么样呢?人家贾振坤现在是台长、台里的一把手,你还得在别人手底下工作,也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多做一点具体工作就行了。所以当李旺一得知台里这样的安排以后,尽管有一点不好想,但很快也就过了。还是俗话说得好啊,“五十而知天命!”自己努力奋斗过了,对得起自己就行了。有些事情也不是完全靠自己努力就可以实现的,而是诸多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
“哎,你们老是给我敬酒也不行啊,还要给我们郭主任敬酒啊,他这次才是正儿八经得到提拔了哦。”李旺又有了一个新的提议。
“是的,是的。不管是李主任也好、李书记也罢,总是我们的老领导。郭主任现在也成了我们的领导了,肯定是要敬的啊。来来来,一起敬郭主任一杯!”说着,刘爱华拿起酒瓶就开始给每个人倒酒。
田春燕端起酒杯,看了看,“看来我们郭主任还是有办法啊,这次竞岗这么激烈,还是上去了,不简单啊!估计还是你的那个曹伯伯为你说话了吧。”在台里面,每个人后面的那些关系都不是什么秘密,何况像田春燕这么爱打听的人,对每个人背后的那一点情况了解得就更多了。
听田春燕这么一说,其他的几个人楞了一下,都一起望着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怎么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呢,说话总是这么不注意,好在还就是我们这几个人。
结果还是李旺说话了,“怎么啦,我们郭主任上也是完全应该的嘛!当了这么多年的栏目制片人,业务能力强,做的节目的影响也那么大,都摆在那里的嘛。你这个人啊总是这样,老是盯着人家背后的那点事。”
“是的啊,我们郭主任不上、你上?”刘爱华又开始呛了。没想到这一呛就把火惹到自己头上来了。当她和田春燕在一起的时候,说起什么总是容易杠上的,看来今天也不能例外了。
田春燕当然不会就此罢休,“我上?也不是不行啊。不过我觉得更应该上的人是你!你看啊,这次那个徐文雅不就上去了?”这一下好像把田春燕的炮引子点着了一样,话匣子也就一下子打开了。“我记得那个徐文雅和你好像是一起来新闻中心的吧,后来又是同一年当上了制片人,你看这一下人家就成了副主任了。记得演讲的时候好像你的呼声还蛮高的嘛,最后不知什么原因还是没有能够竞争上去。”
刘爱华没想到这个田春燕把这些都端了出来,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他们两个人总分好像也就只差了五六分一样的”,郭金明回忆说,好像也有一点安慰刘爱华的意思。
“五六分?就是只差一两分,关键的时候也是不行的啊。”田春燕还是那么不理不饶。
李旺在一旁看着,觉得这样争下去不大好,“你们怎么又说起刘爱华来了的呢?”
“是她先挑起来的。”在李旺这个大哥哥面前,田春燕其实有时候也像一个小妹妹一样的。
“她这个算不了什么的啊,你们看看我?到现在竞争新闻中心主任的岗位算是搞了三回了,是不是?机会来了,你就应该去亮个相、试一试,谁能够保证一下子就能够成功呢?”李旺拿出了自己的例子来安慰刘爱华。
“就是啊,尽管这次没有上,也算是展示了一下自己嘛。”其实这个结果已经知道好多天了,尽管当时是不好想,但现在刘爱华的心里也平和多了。
“是的,虽然没有竞争上,但也让台里的领导和那么多人认识了你,知道了你做过那么多工作,还有不少很有创意的想法,也还是有作用的。没准下一次就成了呢?”郭金明还是以安慰为主。毕竟嘛,他自己上了,还是动用了一点关系,其他的说多了也不好。
“嗯,说到这里来了啊,要是下一次希望更大的话,我建议在我们新闻中心内部再竞岗的时候,你最好竞争《瀚江新闻联播》这个栏目的制片人。你看看啊,做这个栏目的制片人基本上都是提拔了的。”
“好的,李书记这个建议还是蛮有道理的。”刘爱华也表示赞同。
“这样的话,下一次我们的爱华希望不就大了吗?”郭金明也在一旁鼓劲。
“哼,下一次?当然也许还有下一次。不过你们仔细看了一下没有?这次只要是和贾台走得近的人可都是如愿以偿了哦!”一下子田春燕的口气又变得神秘起来,态度也缓和了很多。“首先你看我们新闻中心啊,除开李主任、哦,现在是李书记,还有我们的郭主任,其他的陈晓华、黎正刚和徐文雅三个人可是都上了哦,陈晓华最后还是当上了主任。”
“还有呢?”郭金明有意继续撩着田春燕。
“广告部的陶军啦,不是也当上了主任了?还有原来文艺中心的贺劲也成了卫视频道的副总监,史前进是总编室第一副主任,刘晓敏当然就不要说了,办公室副主任,贾台的第一心腹嘛。”田春燕像数什么一样的,一个一个地数了起来。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啊!那这次还有那么多竞争上了的人呢?都是和贾台走得很近的人吗?也不完全是的。领导嘛,就是要用人嘛,要干事也要用人,不然这些事情谁来做呢,事业怎么才能快速发展呢?”尽管对田春燕的这些想法,李旺在心里也是有同感的,但毕竟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讲话还是要有原则的,就是在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时也不能乱说的。
“就是啊。还有就是这次年轻人还是上了不少,副主任一级的五十岁以上的基本上就没有了。”作为一个副主任郭敬明也开始体现他说话的原则性。
“没有了?你没有注意吧,财务部的余倩雯这次也上了哦!据说她和贾台那才是真正的老相好。还有他们家的老聂,两口子啊,都是五十多了哦,这次不也都一起上了?”
“行了啊,你就不要乱说了啊!我看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李旺最后说道,态度甚至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