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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鬼边行边交头接耳个不停,其乐融融只差勾肩搭背。
我深切怀疑贩卖人间少女到阴界当压寨夫人的缺德事,南城九倾这人皮鬼心的家伙不止头一回干,说不定他家衣柜里正挂着一打冥喜嫁衣正等着无辜女孩套上去。
一想到这事就恨得我牙根痒,好想扎个小草人朝他的那啥上戳个稀巴烂,就不知道扎小人诅咒法对鬼类到底有没有用。
我将头伸出轿窗往后看,寄噬婴还拽着狐朵朵站在原地不动,跟入定了似的。不过可能出于对孟婆君的忌惮,寄噬婴没打算过桥追过来。
不过桥的话,狐朵朵应该还没性命危险,现在我只要操心自己的安危就行了。
可现在逃跑的难度绝对大于直接上西天,这轿子飞过奈何桥就顺河水的流向晃颠颠地飘,透过窗帘子望下去全是墨沉沉的黑水面。
一路飘到河中央,才惊觉这平静如镜面的怪河根本是垃圾遍地极度脏乱差,到处伏伏沉沉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鬼玩意儿,还不时会biu地伸出一只惨白浮肿的手臂挥啊挥招啊招的,只差甩个小手绢了,看起来有些瘆人的喜感。
偶尔也会飘出些怪模怪样的脑袋仰躺在水面上,撅起嘴巴张张合合,冲着当头圆月吐水泡泡玩。
“小哥,他们在河里干嘛,洗澡吗?”我掀开轿帘子,戳了戳最近一个抬轿的蓝毛头。
“在、在等轮回。这这是忘川河,夫人,忘川河里孤魂野鬼多。”
光脑袋转过脸来挺和气地解释,却吓得我差点撂了帘子直接去跳河。
青唇红牙花紫脸再加一撮亮蓝色鬼头毛,这阴界到底是哪个审美崩坏的畜生给它们整的变态样?!拖出去枪毙一百遍!
“谢、谢谢……”
对这个鬼世界的审美观彻底绝望,我闭起被闪瞎的眼,吱唔一声赶紧钻回轿内修补差点被震裂的俩眼窟窿。
过桥后应就是阴界的地盘,难道说本姑娘如花似玉正当妙龄地就此歇菜啦?
简直没天理!
我心急如焚地捏手捏脚地研究了好一会儿,并没看出自己有什么异常。手没烂脚没腐,皮肤光滑如常没尸斑啦肥蛆啦脓汁之类的,看来是脑洞有点开太大。
把头再次探出轿窗,也没看到什么骇人听闻的鬼怪乱相,阴界似乎更注重“空旷简约”的高逼格美学,放眼望去除了一条跟不生不死城统一模板的碎石路外,就是大片望不到头鬼不生蛋的茫茫野地,偶尔有几撮猩红如血的花丛自黑暗里冒出,夺目又妖艳地潜伏在那里,冷不丁扎入视线内,让心徒生畏惧。
捂住小心脏,我再次转开视线时,猛地和南城九倾略带戏谑的目光给撞上了。
他借着跟孟婆君说悄悄话的档口,将身体倾侧过来朝我眨巴了几下眼。
卖你个鬼脸萌!
我恶狠狠地回敬他两个杀气腾腾的大白眼:好你个人贩子大骗子,咱们终有机会秋后算账你等着瞧!
南城九倾收到我腥风血雨的俩大白眼后,邪恶地一勾嘴角。
按惯例,我预感他要给我整点幺蛾子出来了。
南城九倾凑近孟婆君嘀咕几句,在对方乐呵呵地点头后,突然拎起怀里的一大团东西,直接朝我脸上砸过来。
“夫人,今日仓促未携好礼,先送只小猫儿给你解闷。”朗声笑语说得一本正经跟真似的,“以后再登府补礼,万望不计嫌。”
砸过来当然是他的猫姘头。煤瓜不客气地顺势撇出爪子扒拉住我的衣襟,在漂亮的镶锦滚边上硬出抠出好几个洞。
本着鬼嫁衣也得用冥币买的穷吊心态,我顿时一阵真情实意地肉疼,连忙把猫爪子掰下来捏在手心里,果断地阻止它在衣服上乱扒拉。
将头再伸出窗去,我打算骂上几句,却发现高头纸马旁边没了南城九倾的身影。
扭头找一圈,轿前轿后都没了他的鬼踪影,心顿时哇凉哇凉地沉入脚下的忘川河底了。
难道他真的把我卖给孟婆君当老婆了?!如果真是这样,祝他当鬼一辈子没鬼爱!
我恶狠狠地诅咒,一边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就跳轿时,煤瓜这没心没肺的小畜生正一个劲往我怀里钻,还拿尖尖猫爪拼命地扒衣各种乱掏。
我只得扯开衣襟,兜着它的屁屁揣进怀里裹紧了。撩起轿帘子往外一看,还是悬在河面上呐。别说煤瓜一只猫能不能落河,就我一个擅狗刨能蝶泳的大活人也不敢往飘满浮尸残肢的河水里跳啊?!情势所逼,我只得悻悻然地缩回轿内。三十六计耐性为尊,等轿子落地面再撒脚丫开溜,说不定也不迟。
可很快,这个打算的愚蠢之处也立刻把我打脸打得啪啪啪的。
轿子停下之时未等揭帘,就有鬼手伸进来把我直接拽出轿外了。好嘛,方圆十米内黑压压地恭立着一大群绝对不像是人,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鬼的怪生物,个个喜气洋洋一脸八卦地把我从头瞧到脚,又从裹着猫的大胸瞄到两瓣撑起百褶裙的大屁屁。
大花轿已停在一座高墙耸立的府邸大院内。
红锦帕重新被罩上头,看来上天入地已难逃,我气得狠捏一把蹭胸蹭得正带劲的猫屁屁。
“快快请夫人入府,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啊!”孟婆君豪迈地扬手一挥。
洞、洞洞房??孟婆君啊你特么当桥抢个大姑娘直接往床上扔,这跟强J犯有毛区别?!亏你还当了千年的阴司官,好歹也是个正式编制吃皇粮的公务员吧,还讲不讲文明要不要鬼脸了啊?!
未等我一腔愤慨喷出来,却见“嘶啦”数声,地上堆起一条条红红绿绿的碎布片儿……周围奇怪地响起一圈吸溜口水声。
这是什么神展开?我连忙揭盖头。
只见一身簇簇新的喜服被粗鲁地撕破,白嫩玉体大片呈现在眼前。
我的愤慨直接化为声声“哦哦哦”,回肠荡气地响彻在孟府阴森森的上空。
别误会,并没有谁丧心病狂地撕碎了本姑娘身上的衣裙,而是威武霸气的孟婆君大人将自己的一身俗艳到闪瞎眼的新郎喜服给干掉了,大长腿上只剩一条雪白清凉的小单裤。
我盯着这条白白的小裤头,彻底傻眼。
一只美手轻摸上脸,顺着手,一张超级美腻的帅哥脸也怯生生地伸了过来,有着不忍直视的痴汉表情。
“夫人,你把一张脸能皱成这样也真不容易。”粗壮雄厚的声音从一双粉嫩如樱片瓣的美唇里汩汩泄出。
没有厚粉遮饰,没有粉衫红裙,眼前的美男裸着白胸膛穿着白单裤,清清爽爽得像从澡塘子里刚捞出来的,青丝如云披了大半身。
我捧一颗快花痴成灾的小心脏,诚恳相劝:“精分真的是种病,孟婆君,请记得全天药别停。”
可能阴阳两界的网络热语不互通,孟婆君眼露迷茫,明确表示对这份合理的规劝没听懂。
见我没有握住伸过来的纤纤玉手,他竟一脸羞愧地眯起莹亮美目,噙两眼匹敌虐文女主的怨念,对本姑娘奄奄一息的神智进行肆意摧残。
“为夫自知长相不堪入目,从来都以美妆示人。但以后要长相厮守,为夫不想在洞房前欺骗夫人,只能以真身相示,万望夫人不要嫌弃为夫丑陋不堪的相貌……”
呃没听错吧?有个美人在强行装逼,还装的是丑逼?!
为了防止将嘴角抽坏,我连忙打断他令鸡皮疙瘩集体春游的自艾自怨。
“大人觉得自己的长相有问题?”
孟婆君扭捏地点点头,小媳妇状地撂过肩边的黑发把胸膛掩盖了一下下,满脸真情实意的自卑。
我只得再次抽嘴角,生平首次对一位“身轻体软易推倒”的雄壮汉纸起了些不可告人的念头。
嗯,可能这些念头太刷下限,连把猫头夹在胸沟里各种蹭的煤瓜也看不下去,适时地一爪子挠上胸。
我痛得嗷嗷跳脚,掐着猫颈把它拽出怀。孟婆君尴尬在半空的纤纤玉手终于有了用途,他适时地把猫给接了过去。
意外的是,贪图男色的煤瓜少爷居然扭头就抽了这俊出规格的帅哥一爪子……靠,难道它的审美也崩坏了吗?
可惜孟美人的关注点没在自己受伤的玉手上,他依旧一脸哀怨地深睇我。
我顺了顺一头黑线,无法置信地指向周围的奇形怪状,垂死逼问:“大人您觉得它们几个长相如何?”
孟婆君眸光流转,语气间万分骄傲:“那是为夫给不生不死魂精心设计的寄魂俑器,自然是最精美绝伦,代表阴界至高品牌的艺术圣品。”
闻此豪语,我失血踉跄,险险稳定身形——终于明白要拉出枪毙一百遍的到底是谁了!这位孟婆君竟是位长着糙爷们的嗓音,世界级男模的身材及花样美男的鲜肉脸,但审美扭曲到宇宙黑洞里的超级大精分。
鬼比鬼显真爱,南城九倾原来正常得感天动地的,我突然有点想念起他来了。
莫名的老怀宽慰,我长吁一口气,将抱着玉手进行惨无人道啃咬抓的煤瓜再次搂回怀里,正气凛然地苦苦相劝:
“大人,审美不同交友也难,何况做夫妻?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就此别过吧!”
虽然此君美得让人心肝颤魂儿丢外加两腿合不拢,但毕竟人鬼殊途我要回家,当然最主要的是——
帅哥一个顶多亏心,两个肯定要亏肾啊!
我将盖头锦帕塞回又痴呆的孟婆君,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目标是那扇正洞开的大院门。
可拎起裙摆没跑出半米。
“夫人,进了孟府就是孟府的鬼,岂能说走就走?!”孟婆君突然从怨夫模式切换到霸道总裁,狂酷拽地又挥手,“小的们,快把夫人送洞房。为贺大喜,本官决定现至白夜时,奈何桥放签生死薄名额宽限三百,过数不候!”
类似欢呼的鬼哭狼嚎隆隆响砌阴空,大批围观鬼众撒脚丫往外蹿,大有敲锣打鼓集体癫狂的趋势。
院门顿时被堵得水泄不通,我顿时傻了眼。
好你个奸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