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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莫明郁堵,我忍不住揉了揉胸,诚恳相问:“麻烦说明一下啥叫纯阴或者纯阳体质?”
“阳界的说法是生辰八字排在十天干奇数位的甲、丙、戊、庚、壬为阳,排在偶数位的乙、丁、己、辛、癸为阴。排在十二个地支的奇数位的子、寅、辰、午、申、戌为阳,排在偶数位的丑、卯、巳、未、酉、亥为阴。对应阴界的分法就是指体内魂灵的属相,这个就复杂了,很难对普通人讲明白。你只要知道纯阳和纯阴体质在人群中只占千万分之一的比例。大多数人都为阳阴平衡体,不平衡就会出问题。”
“卒于2018”回得很详细也有条理,和他在论坛上的浮夸油滑作风相比,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你不是只跟死人聊天嘛,怎么就跟我聊上了?”我忍不住想调侃他的正而八经。
“你也并非是活人啊。”这家伙狡黠地回。
我愣住:“你怎么知道的?”
“经验和知识的结合。”他顿了顿,又甩出一堆字。
“除了活人能上网聊天外,阴鬼和生魂也能干这样的事。阴鬼一般用鬼灵操纵显示,打字没有停顿就像被程序控制。生魂没有鬼灵,但能和活人一样碰触东西,只不过它们打出来的文字普通的网络信号没办法正确传送,所以我看到你传过来的句子是这样的。”
那头截了个图过来。
果然,我发出的语句显示得七零八落,亏他还能正确地拼出意思来。
我抹冷汗:“这就是你所谓的直觉?”
“经验和知识完美融合到一定程度,就能化为直觉啊。”他很有道理地驳我,“绕了半天弯,说吧美女,找我有啥事?”
怎么琢磨着这家伙的腔调,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就是生魂,现在想回到身体里去,怎么办?”我直接问。
“三魂中的哪一魂?”他却问。
“命魂。”
“命魂还在人间就好,不过需要三魂七魄凑齐才能使肉身回阳。”
这番话梗得我把趴在胸上睡觉的煤瓜一顿痛苦地搓毛。
“现在我只有命魂在这里,地魂和天魂都不在了,怎么办?”
“三魂不齐很难弄,除非施法者非常高明,否则你活回来后大有可能变痴傻或是植物人。”
一句话把我美好的希望给残忍地拍碎了。
“其他两魂会有办法取回的,只要给我时间,麻烦你就告诉到哪里找作法高手吧?”我咬牙坚持。
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回话,差点以为那家伙脸滚键盘睡着之时。
“这种事,见面才能聊。”嗖的又传来话,不过正中我下怀。
“不好意思,我好像出不了现在所住的公寓,只能劳驾你过来一趟。”我如实请求。
送猫太太她们出门时就发现了,她们能看得到的门外风景在我眼里却是又一扇进屋的门,所以转来转去出不了门。
网上查了一下,这种现象叫——
“亡地困灵?”
“卒于2018”果然很识货,但这幅跟平地捡到只大熊猫似的口气是几个意思?!
“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点问题,我是位小有名气的演员而且工作很忙,不太方便到处乱跑。要不你把地址发过来,如果在瑶江市的话,明天上午我会抽时间去你那里一趟。”他干净利落地表示,“但外地就没办法了。”
“小有名气的演员?”我心头猛得惊了一下,这么巧?!
“白越?”
“啧,你是……”那头的反应快得更是夸张,“柳妙?!”
我们双方都微妙地沉默好几秒。
“其实我和林导都不太相信你就这么突然死了,”他似乎如释重负地传来这一句,“再说你身上可是有强大阴魂注灵的‘魂奎’护着,想死并不容易呢。”
他的话我虽然听不懂,但心里突然宽松和明亮起来。
对啊,白越好歹也是一个看上去本事不小的业余天师,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神神叨叨的花苓,简直天不绝我啊!
“明天你来我家吗?”我激动得打字的手指头都在抖个不停。
“来!”他坚定地甩来一字。
但翌日大早这家伙没出现,胖房东倒带着三四个大汉闯进门来,把屋内折腾得到处砰砰哐哐的动静。
我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拼命往身上套衣裤。蓦然醒悟后又斯斯然地扔掉,穿着小内内抖着大胸,嘚瑟地穿梭在一群忙碌的大男人中间。
这滋味太特么新鲜又刺激,我贱贱地笑得前俯后仰的,反正又没人看见。
胖房东劈开双腿跟个肉山大魔王一样杵在厅中央,肥胖的指头到处点啊点的:“这里这里,垃圾全扔掉。把沙发搬下去……诶诶,那排吊橱还要的,轻轻敲下来,别弄坏!”
看他这么卖力地破坏妞儿们住了两年的家,我心里也难免憋闷,虽然知道他有权这么做。再想到这贪老头儿坑掉了我们几个学生半年的房租押金,本姑娘突然觉得很有必要给他一些正义的惩罚。
我悄悄地捡起两根敲下来的铁钉,暗戳戳地跟在“肉山”后面走。他正瞅向我洞开的房门,神色略显惊讶,然后又扭头看了眼忙碌的工人,似是壮起了胆子,举步走向我的房间。
我顿时有些着急,觉得他可能要收拾掉我的家当,正想着怎么有效地把人吓得夺门而逃……或者拿铁钉直接戳他的大屁屁?
主意有些污,但貌似最容易。
我跟背后灵似地贴着房东走,如果拿捕鬼摄像头拍出来的话,妥妥就是恐怖片的经典情节。
出乎意料的是房东进了门,哪里也不看就冲床走去。床上就一袭被子,里面还裹着睡得天昏地暗的煤瓜。
他弯腰捏住床垫的一侧,用力拎起翻了面,木格床板上平铺着一张精致的织物,是幅挂毯,跟猫太太挂在南墙的那幅一模一样。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床垫下居然铺着这样一幅织物,可这算是什么意思?有些懵住,我捏着铁钉不知道该咋办。
一种奇特的诅咒方式?还是另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用意?
作为租客,我对这房东的背景所知甚少,只知道他早年经营出口贸易,在市内有多处房产,算是一个小有积财的成功人士。
所以实在想不出我一个穷女学生有被这样一位退休生意人算计上的理由。
胖房东并没有取走毯子,只是把床垫归回原位,被子都没有动一下就走出房间还锁上了门。
煤瓜没有被这番动静给搅得逃出来也是件奇怪的事情……它不会是被闷死了吧?!
我赶紧掀开被子,发现这货抠出爪子把自己勾在被里子上,闭眼睡得鼻涕泡吱溜吱溜的。
五体投地,恨不得砍下一年份的膝盖送给这只猫咪睡神。
听房东走远,我开了条门缝准备溜出去继续跟踪他,顺便算计怎么合情合理地用钉子扎他的大屁股。
门铃突然响了。
房东迎过去:“找谁?”
“咦……不好意思,好像敲错了门。”优雅清越的男音响起。
我一愣,赶紧拿ipad点开Q看“卒于2018”的名字,幸好手机Q在线。
“你到了吧?我在的!”连忙给他发信息。
玄关之处,这家伙开始跟房东攀谈:“你是业主吗?这是在搬家还是装修啊,房子看着有问题。”
房东明显被唬了一下,结巴着问:“小伙子你又不租房子,瞎说什么,什、什么问题?”
果然是白越!
我乐了,噔噔噔地跑过去看热闹。
白越一身条纹衬衫灰牛仔裤,英挺帅气无比阳光,眉目还蕴着一股高冷清气,但大半边的脸上挂着好大一只口罩,乍眼看上去挺像是什么可疑人士。
胖房东显然不爱看电影电视也不关注娱乐影视圈,他愣是没认出站在自己面前的大明星。
“最近有妙龄女孩死在里面,阴气重容易闹鬼。”白越伸头往屋内扫过一眼,目光掠过我未作停留,状似漫不经心地提醒。
这演技,果然是妥妥的实力派明星啊!我更乐了。
房东眨巴眼,作势咳了几下:“小伙子别乱说话,死人的事是新闻上看到的还是听周围人家说的?这房子我不会贱租更不贱卖,别打什么主意!”
“怎么会乱说啊,她不是正站在那儿吗?”白越指了一下站在旁边看戏看得爽歪歪的我。
他还朝我挤了挤眼,笑得怪里怪气的。
我懂,立马将手里捏的铁钉往空中一抛,叮叮当当地摔在他们脚边。
房东唰得惨白了脸色,抖着满脸的肉吱唔:“这、这是巧合,我刚、刚才让人拆柜子呢,这一定是弹过来的。”
“这样啊……”白越微笑,意味深长地又朝我挤眼。
我懂我懂,拾起几本旧杂志,哗啦啦地再次朝空中抛去。
“鬼啊啊啊!”胖房东的爆发力惊人,肥硕的身体丝毫没有妨碍他夺门而出,迅速消失在楼梯口的速度。
“装鬼都没啥创意。”白越大方进门,冲我鄙夷地甩眼刀子。
他悠哉悠哉地背手踱步,朝被房东惊得一头雾水的工人示意:别停活啊,你们家老板抽疯了而已,肉这么厚摔不死,别担心领不到工钱。
我气得想骂点什么,但ipad还在床上,现在骂死也没人领,真憋屈。
“既然我能看得到你,自然也能听得到你骂。所以别憋着,看看脸都扭了。”白越朝我呲牙咧嘴地笑。
有工人在偷瞧,估计要把他当个私闯民宅的神经病看了。
“喂喂,你怎么有这么个本事,平时都能见鬼的吗?”
想想毕竟还有求于他,装得软萌点才是王道,于是我屁颠屁颠地跟着他逛屋子。
“嗯,没办法啊,本君子也不想看的。”白越悠然笑道又认真看向我,眼睛跟抽筋似地眨啊眨,“有些女鬼光着身子都硬是要凑过来,我也很无奈啊!”
我听这话怎么怪怪的……静默三秒后,智商君终于叮地上线了。
“啊啊啊啊!”我叫得比胖房东有气势多了,使白大明星痛苦地捂耳朵捂了好久。
活该,谁叫他使坏!
“为什么早不提醒我没穿衣服,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