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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撇了撇嘴,本想绕道,可是那人忽然报纸一掀,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抓着一个酒瓶伸过来,眼神茫然却不失秀气,“喂,我失恋了,陪我喝酒。”
千寻前后左右环顾了一下,好像除她之外,离这长椅最近的人,都在十米开外。原来这个世界到处都不缺失恋的人。
莫名地,她便接过了他手中的酒瓶,“为失恋的人干杯。”
她也刚失恋。
“喂,你说,女人是不是都那么地现实无情,我穿名牌,开名车,卡刷到爆的时候,她左一句我爱你,右一句我爱你,哄得我心花怒放,可是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便立刻变了副嘴脸。为什么她要背叛我,为什么她要离开我,为什么就不能等我东山再起,你们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坏,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千寻有蛮同情地看着他,一张挺帅气的脸,年纪和她相仿,眼眶里卷着氤氲湿气,硬是忍着没掉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啊,想必是动了真感情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这么地没有福气。
她就着酒瓶往嘴里灌了几口酒,手背在嘴上一抹,“也不是啊,有些女人就很傻,纵使知道不能爱,还是飞蛾扑火,不求回报。怕自己成为他的累赘,选择离开,离开了还念着。”
年轻男子怔了怔,变得安静了一些,“你不会说的是你吧。”
千寻笑了笑,“是啊,就是我。所以,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坏女人。那个离开你的女人,她不适合你,但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你的真命天女,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到对的人。”
年轻男子沉默了,低垂着头,大概是在想着什么。
千寻喝光一瓶酒,拍了拍他的肩,“都会过去的,谢谢你的酒,再见。”
有些再见,是再也不见,可有些再见,却是再一次相见。
谁也没有想到,在不久后的某天,当海芋拉着她到一家新开的酒吧里玩时,会再次遇到他,而他便是那酒吧的老板,就这样,成了朋友。
如今想来,也不免唏吁,缘分就是这么地奇妙。
千寻买了解酒的药,艾维望着街上的霓虹,轻轻笑道,“你说得对,时间是伤痛最好的良药,海芋她有你这样的朋友,会挺过来的。”
两个人在楼下道别,千寻刚转身,被突如其来的车子强光照得睁不开眼睛来,她下意识地往路边闪了下。
那车子飞驰而过,溅起地上的积水扑到她的身上,米色的裤子立即沾满泥污。
千寻不禁骂道,“什么人呐,开这么快,深更半夜也不怕撞到鬼。”
可她一定不会想到,那车上的鬼,正是纪君阳。
纪君阳在waittingbar就发现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她到了这个小区,然后看着她和那个男人毫无间隙地走在一起,交谈,说话。
显然,在他的眼里,他们的关系,是亲密至极的。
那男人看起来对她很照顾的样子,她去小区外街对面买东西,那男人陪她过马路,然后又将她送回来,才驾车离开。
看着,竟觉得很不舒服。
他们,是男女朋友吗?
温千寻,我要找的人,会是你吗?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千寻自然不知道身后有双目光注视着她直到消失在楼梯口,她想他,特别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就会想起,那种想念,如影随形,蚀骨侵心,在梦里百转千回。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明明相识,却不敢相认。
半夜的时候,千寻迷迷糊糊地醒来,摸一摸身边,竟没了人影,睡意跑得无影无踪。客厅隐隐传来啜泣声,她随手披了件衣服,打开房间里的灯。
沙发上,海芋披头散发蜷曲在那里,像夜半的幽灵,对于灯光的骤亮,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反应,仅是眼皮微微地动了一下。到底,那些热闹是装出来的,婚姻带来的痛,哪是一场宿醉就能抚平的。
千寻拿了条毛毯裹在她身上,“海芋,坚强点。”
“我没事。”海芋抬起头来,嘴角强撑起一缕笑容,很难看,“不就是离婚吗……”
可到底没有伪装好,离婚两个字刚说出来,那眼泪也就跟着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当初他追我的时候,用满满一车的玫瑰,在宿舍楼下的草坪里点起心形蜡烛的圈,拿着钻戒单膝跪地向我求婚,说要照顾我一辈子,为什么这么快他就忘记了当初的誓言,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喜新厌旧呢……”
海芋终是泣不成声。
千寻亦觉得惨然,他们结婚,不过三年。在此之前,海芋还经过耿家严格的两年考察期。
常听人说,婚姻有七年之痒。可是,三年之痛都熬不过,何来七年的痒。
那个做错了事的男人,在曝光之后,没有半点愧疚,甚至是顺水推舟地甩下一纸离婚书,迫不及待投入新的温香软玉,这样的男人若靠得住,果真是母猪也能爬树。
“好了,现在婚都离了,悼念这些有什么用,他能给你玫瑰也能给别人烟花绚烂,这种男人你还为她哭,哭毛啊。”千寻义愤填膺,一不小心就暴出了粗口。
“可我就是想哭嘛。”海芋怯怯地望着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千寻一时没了气,“哭吧哭吧,不是罪,但只此一次,我给你去倒杯蜂蜜水,你哭完了把它喝下,继续去睡觉,冻死人的天居然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身体是你自己的,也不知道多爱惜点。”
千寻骂骂咧咧地去把空调打开,将蜂蜜水倒来。
海芋抱住了她的腰,吸了吸鼻子,像个孩子般地撒娇,“千寻,你真好。”
爱情没了,友情还在,天塌下来还有个支撑。海芋终在哭累之后沉沉睡去,唯有那紧皱的眉泄露了她此刻梦里的不安。可是,离与不离婚,生活总归是要继续下去的。千寻再没有睡着,冬天的早晨又来得迟,天灰蒙蒙亮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
她熬了锅白玉清粥,用保温盒盛了三个人的份量,留了份在锅里,然后找了纸笔趴在沙发边的茶几上写着留言,海芋倒是睡眼惺忪地起来了。
千寻搁下笔,“怎么不多睡会?”
海芋见她挎着包,“你要出去?”
温母中风住院的事,千寻还不曾跟海芋提过。帮不上朋友什么忙,总不能给她添乱。但这会,说不说,海芋都会知道,千寻也就不隐瞒了,简单地说了一遍。
海芋一听了,马上咋咋乎乎地跳起来,“你等我,换件衣服,就一会,我跟你一起去。”
千寻摇了摇头,给她准备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具,然后去厨房盛了碗粥出来,“把这个吃了,别急。”
海芋三下五除二将它吃个精光。
两人下楼,不曾想,艾维的车子正好驶进小区里。海芋笑道,“看来有免费的司机了。”
艾维从车里走出来,打开后面的车门,“乐意为两位美女效劳。”
海芋和艾维的到来让病房里热闹不少,温母恢复得很好,怕糟蹋了钱,闹着要出院,千寻硬是要求再观察两日,温父也举双手赞成。
一张嘴,到底敌不过四五个人的劝,温母只得同意。
趁着安安腻在艾维怀里的时候,海芋将千寻悄悄拉到一边,“哎,我看艾维挺不错的,既讨叔叔阿姨的欢心,又逗得安安开开心心,你一个人过得也挺辛苦的,跟艾维又合得来,我看他一直对你挺有意思的……”
千寻伸手拍了她一脑袋一下,打断她的话,“怎么,你想乱点鸳鸯谱。”
“我也是为你好嘛,反正那个男人五年了也没出现,难道你单身一辈子啊。”海芋不以为然地道。
是啊,她总不能单身过一辈子,父母为她的终身事,其实提过好几次,也在别人的牵线下为她安排过几次相亲,都被她以各种奇形怪招给吓回去了。
她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侍奉双亲,抚养女儿,其它精力全扑在工作上,虽然没有大的出息,但也小有成就,也不用去想那些分分合合的事。
至于她和纪君阳是否还有缘分,那就看天意。她也不能跟他们说,安安的父亲其实已经经出现了,这会引来地震的。
“哎,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这么神神秘秘地,我能听听吗?”艾维笑着走过来。
千寻有些尴尬地笑了下,“女人家的秘密,男人勿听。”
“那我能听吗?我也是女人。”安安自艾维的裤管后面探出头来,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地眨巴着。
海芋好笑地摸着小家伙的头,“你啊,小P孩一个,离女人还早呢,等十八岁以后再来听。”
安安撇了撇嘴,表示不屑,“奶奶是漂亮的老女人,你们是大女人,我是小女人,好不好。”
稚气童真的话,引来一阵哈哈大笑。千寻想,她的宝贝,怎么能这么可爱呢。温母出院的第二天,千寻回了公司。
有时候,人不得不屈从于现实。找了一个星期的工作,原本想着有希望进去的公司,最后也杳无音信,打电话去问,对方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