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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我也很想和你们一起去武国啊！”
抚摸着已经隆起比较明显的肚子，鸢儿一张脸上写满了遗憾，要不是怀了孩子，她也能陪王妃一起四处游历，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超级好玩的。
“你啊！”
默默把一大堆衣服放到包袱里，辞镜不轻不重地鄙视了一眼鸢儿。
“鸢儿，你以前可没有这么贪玩的，是不是怀了孩子脑袋都像小孩子一样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给我快点把宝宝生下来，我还想看看这是个干女儿还是干儿子。而且……去武国很危险的。那边的人不论男女，一旦与别人起了争执，都会毫不犹豫地靠拳头解决。你一个大肚子的，小心出事情。”
辞镜光是想到武国人的性子就觉得头疼，倒不是她见过很多武国人，但光是武泽浩一个人就够有代表性了吧？
不仅仅是个四肢发达，武功高强的男人，还很会来事。
说起武泽浩，辞镜突然想起自己七年前在宫宴上，那个男人给了自己好几条拼图碎片手链，听轩辰说那东西作用不一般。
如此，果然是带着比较好吧？
“好吧。”
听辞镜这么说，鸢儿也觉得很害怕，毕竟是当了妈妈的人，万事还是以孩子为先:“那影不跟去没事情吗？毕竟那边那么凶险。”
“没事吧。那边有更好的帮手呢。”
辞镜勾唇一笑，虽然当初做那事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会有今天，但不管怎么样，那人绝对会成为特别大的助力。
“王妃，那个衣服也带着吧，毕竟是王爷好不容易给你弄到底。”
指着衣柜里那条石榴红腰间镶嵌一圈黑色玫瑰花，一边胸口还扣了一个极其华丽的红宝石赤羽别针的百褶长裙，鸢儿很是期待。
这衣服可是花了万金才得到的啊！可惜王妃都不肯穿，明明那么漂亮的说。
“这个带着太累赘了，”辞镜这么说着，却是眼神微微变动，还是伸手把那件衣服取了下来:“好吧，带着吧，说不定以后没机会穿了呢！”
“呸呸呸，王妃说什么呢，不吉利。”
鸢儿总觉得这一次王妃的态度好像很不同寻常，明明以前去别的地方收拾东西的时候，都会特别开心。
这一次，却好像是顾虑重重一样。
“王妃，虽然没有来得及给你还有王爷求个平安符，不过我会每天拜菩萨念经书，为你和王爷祈福的。所以，不要担心，你们可以度过任何难关。”
鸢儿微笑着，眉眼带着一层特别柔和的色彩，拉过辞镜的手轻轻覆盖在自己的肚子上，温柔道:“宝宝，你也会为干娘祈福的对不对？你会让干娘安全回来，然后找她要礼物的对不对？”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母子感应这种东西，但辞镜确实感觉到了手下那里好像有瞬间的动静，一时间百感交集，最后只能变为一抹浅淡而又发自内心的笑容。
“乖孩子，干娘会带礼物回来给你的。”
夜半时分，辞镜独坐在桌前，自斟自饮，原本紧皱的眉头终于伴随着酒精的麻醉一点点舒展开来。
或许是意识太过混沌，又不自觉的念起诗来:
“项脊轩，旧南阁子也。
…………
余既为此志，后五年，吾妻来归……其后六年，吾妻死，室坏不修。其后二年，余久卧病无聊，乃使人复葺南阁子，其制稍异于前。然自后余多在外，不常居。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如此阴阳分开，必定是极其痛苦的吧？更何况是在经历过那么美好的六年之后再分开，势必是锥心泣血的痛苦吧？
辞镜不由的想嘲弄自己一番，明明和轩辰承诺要加油，可到最后还是忍不住伤春悲秋起来。
自己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是你们那个时代的诗吗？”
身后突然传来清冷的声音，辞镜握在手中的酒杯直接是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音。
“轩辰，你怎么来了？”
听到顾轩辰的声音，辞镜整个人都清醒了，主要是这个人已经很久没有用这么冷的声音和自己说话了。
上一次，还是七年前，两个人彼此看不顺眼的时候……
他生气了吗？
忙回过头，辞镜第一眼就看到了身后眼中微红，咬着下唇，冷着一张脸的男人，他的双手紧攥成拳，上面凸起的青筋显示着此时此刻他的心情。
“我，轩辰……”
“镜儿，你想让我怎么办？我明明不想你这么忧愁伤感，我明明想要你活的更加无忧无虑。可我突然发现，我遏制不住你这样的心情，原来在你的心中我说的话分量也不够如此。”
顾轩辰原本以为辞镜之前马车上的担忧害怕不过是被皇宫之事吓到，一时间有些无法释怀，可现在看辞镜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知道，是他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多的担忧，果然是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安全感吗？
“轩辰，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忙上前抱住顾轩辰，辞镜一闭上眼睛，眼泪便“簌簌”的流下来，无法断绝。
“我只是，只是一想到我们两个可能会阴阳两隔就很害怕。”
“这些是逃避能够解决的吗？”
冷冷开口，顾轩辰一点点拨开辞镜环着他腰的手，动作没有一点点犹豫，他也是普通人，他也会有生气失望的时候。
说他过分也好，可他在此时此刻确实无法像之前一样宠爱着怀里的小丫头。
“你明明知道，如果我们不行动的话，那这个大陆会有无数人掀起不可预知的血雨腥风里。就算我再淡漠，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之人沦为亡国之奴，遭受妻离子散的痛苦。”
“那你就能为此牺牲自己了吗？”
大吼出声，辞镜红着一双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你不忍心让其他人受苦，那我呢？你就舍得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残忍？
“镜儿，你是让我抛弃其他人吗？和你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过一辈子？”
“不行吗？”
忍不住又一次伸出手拉住顾轩辰的衣角，辞镜还想再祈求一次。祈求这个男人自私一点，只考虑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只是，这一次，她注定会失望……
顾轩辰或许在很多事情上都冷漠的不似常人，但涉及到这个他从小生活的国度，他无法坐视不管。
子翰国是父辈们的心血，这个国家承载了顾氏一族的全部期望，也承载了无数黎民百姓的幸福快乐，他不能忍受它在自己的手里毁于一旦。
哪怕他不是皇帝，哪怕他什么都不是，他都不会妥协。
又一次拉开了辞镜的手，顾轩辰凝视着她满含泪水，让人怜爱不已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道:“对不起，镜儿。只是这一次我不能任性，不然你留下来吧，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啪！”
顾轩辰这话还没有说完，辞镜已经是冷着脸，毫不犹豫地扇了他一巴掌，力度之大，让他那俊美白皙的脸上，很快有了鲜红的掌印。
“顾轩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把我丢下了吗？”
“……”
“是，我是很怕死，但我也已经死过一次了。我知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痛苦什么的也都会单薄到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问题，死也再简单不过。因为闭上眼睛，什么都没有了。但我不要……我不要你把我丢下一个人。你知道吗？在你被废墟压着的时候，有一瞬间我的心痛到比当初遭天打雷劈时还要痛苦，那种要死不死的感觉折磨着我，对我叫嚣着“颜辞镜，比起你一个人死去，这个男人的死会让你更绝望，会让你生不如死！””
因为深爱，所以一旦考虑到你可能会先我而去，我就会害怕到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无比。
我知道这样的我很糟糕，很不讲道理，自私的要命，可我没办法，因为我的心告诉我，我已经不能再接受第二次那样的考验了。
“……”
看着面前哭成泪人一样的女子，顾轩辰放在身侧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他虽然知道自己的事情让辞镜担惊受怕，但没想到程度到了这么深的程度。
但换位一想，如果是自己也一定会恐惧的不得了吧？她到底独自承受了多少绝望与黑暗。
她应该是最开朗最幸福的那一个才对……是自己害她变成这样的……
“镜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伸手揽过辞镜亦颤抖不止的肩膀，顾轩辰闭上眼睛轻轻靠在她的脖颈上，口中不停喃喃着那三个字，湿热的液体顺着他的眼角滑到她的脖子，流到她的锁骨，一直流到她几乎停滞跳动的心口，那是这个男人的眼泪……
这是辞镜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眼泪，不像他的身体，他的眼泪炙热滚烫到她心颤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