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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那些士兵,夏阳才道:“张师长麾下都是好样的啊!”说着,他伸出手指来,指着那个负伤的士兵道:“你那个弟兄负伤了,我看还发着高烧,这样下去恐怕到不了保定就得壮烈了。”
何长兴看向那个脸色苍白如纸的兄弟,他是在从北平城撤出来的时候受的伤,简单包扎之后,咬牙死撑着走到了这里。不过他心中清楚,那个士兵伤口已经开始溃烂,有感染的风险,很可能会死在路上。
半晌,他转过头来,看向夏阳道:“夏营长,你····你这里有消炎药吗?如果有的话,能否借给我们一些。”
夏阳慷慨的说道:“都是为国而战,何必这么客气。”
说完,他大吼一声道:“军医,消炎药呢!快拿过来!这边有个弟兄快撑不住了!”
队伍后面的军医听到夏阳这一声大喝,一溜烟的就跑到了夏阳的面前。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问道:“啥事儿啊,营长!”
夏阳指着那个受伤的士兵道:“咱们的消炎药呢,给他喂点儿,不然他恐怕撑不过今天晚上了。”
一听夏阳要消炎药,军医顿时就像一个守财奴一样,护着口袋里面的消炎药,嘟嘟囔囔道:“营长,咱们的消炎药也不多,还给别人用!”
军医并没有什么家国天下的概念,在他看来,既然不是第四营的兵,他就没必要去管。更何况刚才那个鼻子冲上天的军官,还这么和自己的营长说话。他自然是不乐意的。
夏阳一脚踹在军医身上,笑骂道:“军医,医者仁心这话被你扔了?这些都是咱们29军的兄弟,别他娘的跟个小媳妇儿似得磨磨唧唧的。”
军医还是有些不情愿,一边嘟囔着,一边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盒药递过去道:“一天吃三次,一次两片!省着点吃,这药金贵的很!”
一个士兵急忙接过那盒消炎药,何长兴看到了,看向夏阳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他无比庄重的向夏阳敬了一个军礼道:“夏营长!在这种时候还能顾全大局,我何长兴佩服。我为刚才无礼的行为向你道歉,从现在开始,我的这些部下归您指挥,包括我!”
夏阳拍了拍何长兴的肩膀道:“都是抗日救国,何必藏私?”
何长兴听到夏阳这话,有些羞愧的低下头道:“夏营长您胸怀宽广,我何长兴却还在这里斤斤计较着部队番号,我何长兴自叹不如。如果每个人都能有夏营长您这般赤诚之心,我们东三省何至于落入日寇之手,北平城的城墙上,也不会飘起来小鬼子的膏药旗。”
他这样说着,似乎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脸上满是不甘和愤懑。
夏阳道:“小鬼子夺走的,早晚我们会夺回来的!”
何长兴向他重重的点点头,在夏阳的眼神之中,他看到了一丛燃烧的火焰。那火焰他曾经见到过,在围剿那些红党的游击队的时候,那些队员也有着这种眼神。
那些溃兵被收入了第四营之后,原本只有六十人的队伍规模壮大了不少。不过夏阳肯定不能够任由这些人随便的进入部队,于是他开始和胡三一起,把那些士兵分配到了各个连队里面。
何长兴仍旧是连长,手下带着三十多号人。只不过他现在所属的部队却从38师警卫连,变成了第四营。
而那个学生兵蔡河远,则成了夏阳的传令兵。
简单的整编之后,已经到了中午。队伍简单休息之后,便继续向保定的方向前进。
他们顺着北平到保定的铁路往前走,倒也不用担心迷失方向。因为战乱的缘故,这条原本繁忙的铁路线,此时已经陷入了停运的状态。
太阳炙烤在烟尘飞扬的道路上,在这条道路上,夏阳他们又碰到了不少溃兵。还有一些逃难的难民。
夏阳将那些溃兵全部收容,一路走来,他的队伍也是不断的壮大。在傍晚的时候,队伍已经从原来的一百二十多人,扩展到了二百多人。
那些士兵大多是29军的,而让夏阳意外的是,里面还有一部分是从天津卫撤下来的。
卢沟桥事变后不久,盘踞在天津卫附近的日本驻屯军,也对天津发起了全面进攻。天津卫的守军虽然和日军战斗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却还是渐渐不敌。此时天津卫的战斗仍旧在继续着,不过大部队已经开始撤退了。
在去往保定的路上夏阳了解到,何长兴竟然毕业于黄埔军校。而且还是黄埔军校第七期炮兵科的毕业生。
按照他对历史的了解,黄埔军校早先几期的毕业生,在抗战开始的时候,基本上都成了国党军队中的骨干力量才是。怎么这个何长兴混了这么久,才是一个小小的警卫连长呢?
“黄埔军校的?而且还是第七期的毕业生,那何连长你应该平步青云才是啊!再不济也能够混个团长什么的,怎么跑到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29军来了?”夏阳问何长兴道。
当时国军内部,几乎高级军官都是黄埔系的。而且黄埔军校第七期毕业生是在1929年毕业,何长兴在部队里面少说也干了七八年了。当时他的上峰如果知道他是黄埔系的,肯定会提拔他才是。到现在还是一个警卫连连长确实不应该。
一提起过去的事情,何长兴就有些苦涩的笑了笑道:“营长,我是黄埔军校的学生没错。毕业之后,我被分配到了当时最精锐的第18军里面。
不过我这人性子直,在里面得罪了人。这才被上头打发到29军来。张师长待我不薄,此时他留守北平城,和日军周旋,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从北平城里面走出来啊!”
这时候,夏阳道:“何连长,不知道你得罪什么人了?”
何长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了四根手指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得罪的是“四大家族”的人。
所谓“四大家族”就是指“蒋宋孔陈”四个大家族,他们长期把持着国党高层,乃至当时中国的经济和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