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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何……薪。”我双眼通红,声音颤抖。
我的心突然被掏空了般无助,我不敢碰他,只能跪坐在地上,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他。心中的恐慌,那种沉沉的感觉,压得我连呼吸都不顺畅……
“何薪……”我伸出手,颤抖地覆盖住他冰凉的脸。
我好害怕,好怕他会离开我,好怕在我受伤的时候,他再也不会出现,再也看不到他那张对我微笑的面孔,此时的我,终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有多么重要。我也是活生生的人,再冷的心也会被捂热。他一次次为我付出,一次次为我排忧解难,何薪……我错了,我败了……
不能离开我……
我在街道上痛哭起来,嘶哑的喊着他的名字:“何薪,快醒醒,快醒醒啊……”
一直趴在地上的他忽然动了动手,然后低着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停住哭声,含着泪,连忙扶住他,担心的问:“怎么样?那里伤到了?哪里痛?快跟我说啊!”
我急得又落下了两行泪……
他已经站起来,高瘦的身体微微的弯着,他低着头,慢慢举起手背擦了擦模糊的眼睛,抬起头来给我挤出个微笑,安慰道:“别哭,我没事……”
他的逞强更激发了我的泪点,看着他脸上的鲜血,我连忙伸手捂住他的额头,哭道:“笨蛋,流血了!”
他愣了愣,看了看手背,手背上全是鲜血,这才发现,自己的脑袋跌破了,让眼睛模糊的东西就是从伤口中涌出的鲜血。他撇过头,躲开我的手,自己捂住伤口道:“没事,不疼。”
“走。我们快去医院……”
……
2
我拉着他急匆匆的赶到医院,在医生的检查后诊断出了轻微脑震荡。而且还在他额头上缝了四针,缠上了厚厚的绷带。加上排队拿药,一直弄到大半夜才结束。
我搀扶着他,走在医院走廊上,叮嘱道:“回家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吃药。”
“知道。”他停下脚步,将我搀扶着他的右手轻轻挪开:“你的手还受着伤,别太用力。”
这个时候他还关心我,还想着受伤的我,何薪,你让我情何以堪?
看着他的伤口,心一酸,眼泪实在包不住,又滚落下来……
他无奈的看着我,抬手在我的脸上擦了一下,将刚落下来的泪珠抹去:“怎么又哭了……?”
“答应我,以后别这么傻了……你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我带着哭腔低着头慢慢说道。
是什么总会让我慌乱?
——是爱。
我哭得泪眼梨花的样子,惹得他心疼,但又因我的话,心里却绽放了绚丽的烟花,因为,他听得出,他看得出,我很担心他。
他突然将我揽进他的怀中,我的头整个埋进了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砰砰的心跳。
他按住我的头,轻抚着:“我很开心,有你担心我……”
每一句话都让我难过,甚至是内疚……
我埋头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而他,却将我楼的更紧……
准备离去时,走廊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停驻在墙边,她正用哀愁的目光看着我们。
见我们已经看到她,她扶着墙慢慢的朝我们蹒跚过来。
走近后,我心一震,她像是才做了一场手术般虚弱,面容惨白如纸,发髻被汗水侵得微湿,刘海贴在脸上形容枯槁,看起来令人十分担心。
她看着何薪头上的纱布,涌出一丝担忧,但又不想我们看出,语气说得非常讽刺:“哟!什么事儿把你弄伤了?看起来很严重啊!”
“跟你没关系。”何薪冷冷的答道。
她的目光从何薪脸上移开,像是在掩饰什么。但我清楚的从她脸上挖出了她对他的担心……
我看着她,目光忧伤凄凉,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神情,但我知道,她很在乎何薪的每一句话……
她干涩皲裂的嘴唇动了动:“你们继续谈情说爱!我先走了!柯姵馨,好好照顾你的男朋友!别再让她受伤。”
她的话并没有激怒我,这句话表面上是说给我听的,但实际上她是在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他!我看得出来,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何薪,不增不减。
她转身准备离去,我叫住她:“韩笑。”
“说。”
“你没事吧?你脸色很差。”她的情况看起来很糟。
她顿了一下,随即在泛白的嘴唇扯出一个笑容,语气轻描淡写:“没事,就做了个流产手术!死不了的……”
流产手术?我怔住了,扭头与何薪深深的对望了一眼,既惊讶,又难过……当我们再看向韩笑时,她那纤瘦的背影正一点一点消失在医院的走廊上,望着她拖着虚弱的身子步履难的背影,我的心揪紧了……
3
天黑了,因为何薪头部受伤的缘故,我执意要送他回家。他拗不过我,只得答应。
走在路上,脑袋里浮现出韩笑那张憔悴的脸,悲伤的论调再次将我环住。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韩笑今天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塑造的,你没必要替她难过……”
“何薪……其实韩笑一直都爱着你……”这句话我憋了好久才终于说出。
“所以呢?”
“……”他的反问让我哑口无言。
“爱情不是谁爱着谁就是圆满的,而要爱着谁的同时被爱者能感到幸福才行。韩笑的爱就像火急火燎的炸弹,只会给我带来灾难,我要不起她这样的爱。”
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对于我来说很有征服力,本还想辩驳,放到嘴边的话又被他踏实的语气给赶了回去。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边走边动的影子,不再说话。
多少流去的时光总是在不言不语中被岁月偷偷缱倦,沾染着多多少少的感伤。
“对了。”这次,又是他打破了沉默:“今天开车撞你的人你看清楚他的模样了吗?”
我细想了一遍,摇了摇头:“没有。当时天差不多已经黑了,车灯刺得我眼睛根本睁不开,再加上慌恐,脑中根本就没有记忆。”
“平时你一定要小心,这车祸并非意外,既然有了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他的眉梢微皱,满脸担忧,认真的向我叮嘱道。
我点头:“嗯,我会注意的。”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转头看我,对着我的眼睛传输着肯定的目光:“其实……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是你妈干的……我总感觉以你妈的心机她应该知道你已经知道真相的事情……除了她,我实在想不出谁会有理由来开车撞你……”
我愣住,手心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液。我安慰自己,尽量不要往坏处想。
“最近……你妈妈来找过你吗?”他继续问:“对你的态度有异常吗?”
他的话让我突然想到了昨晚妈妈突然出现在我出租房,而且做了一些比以往要“疯狂”的举动。昨晚她那张脸凶残到让我觉得自己非死即伤。我甚至也想过她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不想说出来,真的不想,我宁愿每天过着跌跌撞撞,胆战心惊的生活,我也不愿妈将一切揭穿。
——未卜的命运,交给她!
“没有,妈对我还是很好……”我撒了谎,一来是不想让他在为我担心,二来,我相信妈要的只是钱,不会取我的命。
“你还是要时刻提防着,有什么事儿……一定要跟我说!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他的眉头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紧绷着,我看到了他眉头里锁住的一切全装满了对我的关心。
这件事我不想他参合进去……本是局外人,无关阴谋,我不想他那像风一样透明的心,为了我而变得浑浊。
我抿了下嘴唇,大步大步往前走,在前面对他喊道:“放心吧!我会很好的。”
“快走啦!天都黑了……”我补充完,继续大步往前走。
“你慢点,等等我!”他在身后喊着我,同时,也加快了脚步……
对这世界,我披着盔甲。
对他撒谎——
这就是我保全他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