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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老爷脸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虽说他还没将明香正式纳进门,可是这日夜相处的,两人又都知道彼此的意思,哪能会没点想法啊,如今瞧着明香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苏三老爷忍不住帮着劝说道,“乖女,此事也不能全怪明香一个人,这事爹也有责任。明香,你先起来再说。”后面一句话是朝着明香说的。
明香哭着摇头,就那样顶着一脑门的血啜泣道,“老爷,奴婢不起来,奴婢今日若不能让小姐原谅奴婢,奴婢就在这里长跪不起。与其等着被卖进花楼,奴婢还不如死在这里算了,至少下了黄泉,还能带着个清白身子。”
“你...唉,你这又是何苦呢。”苏三老爷无奈的叹息道,抬头祈求的看向苏妤。
苏妤撇过脸权当没看见,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冷意,吩咐南春说,“去请夫人出来。”
苏三老爷有些急了,忙说道,“你这是干什么,你娘生了病,这点小事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苏妤睨了眼一动不动的南春,“你聋了吗?我的话没听见?去请夫人!”
南春犹豫的看了眼苏三老爷,弯腰应了声,转身就准备出门,却见苏三夫人已经在夏天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南春赶忙行礼。
“不用请了。”苏三夫人进门沉着脸说道。
苏妤抿唇,一言不发。
明香见到苏三夫人,有些害怕的转了下眼珠子,身体下意识的往苏三老爷身边靠去。
只可惜苏三老爷完全没感觉到明香寻求庇护的意思,直接绕过她去扶着苏三夫人,不赞同的埋怨道,“你怎么起来了,万一病情加重了怎么办,这里也没什么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苏三夫人推开苏三老爷的手,径直走到明香面前,神色冷漠的说道,“既然你想跪着,那就跪着好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让她起来!”
一番话说的屋里的几个人都变了脸色,苏妤自然是满脸的欢喜。而苏三老爷则是诧异不解,看向明香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
“夫人......”明香当即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苏三夫人。
苏三夫人话说完直接转身朝苏妤吩咐说,“跟我过来。”
苏妤讥讽的扫了眼明香,紧跟着苏三夫人出了门去,心中却暗暗猜测着,看来她娘似乎有些动摇了,是因为听到了之前明香那些威胁的话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兴许纳妾的事情就会就此作罢了。
范楫明回来的时候,就觉得苏家气氛诡异的很,明香满脸是血的跪在堂中央,也没有一个让她起来,就算是平日最喜欢吵闹的夏天此刻也不知道躲去了哪里,整个院子静悄悄的。
正觉得奇怪,见一抹黄色的身影从屋檐飘了过去,范楫明忙追了上去。
“苏莠?”那身影正是苏莠。
苏莠吓了一跳,手里端着的青花瓷碗差点从手上跌落,见来人是范楫明,她微微松了口气,朝范楫明做了个“嘘”的手势。
范楫明不解的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回事,家里的人呢?”扫见苏莠碗里的山药排骨汤,又补充了句,“你这是?”
苏莠赶忙将那汤藏到背后,结结巴巴的说,“方才小姐跟老爷好像是吵架了,如今都在夫人屋里呢。”
“吵架?”范楫明有些不相信,苏三老爷宠苏妤那可是整个冶溪镇出了名的,他怎么可能跟苏妤吵架。
“是为了明香。”苏莠又解释了一句。
不等范楫明反应过来,她已经护着那晚排骨汤匆匆外后院跑去。范楫明本来还想再问几句,却已经不见苏莠的身影了。
思及那碗排骨汤,范楫明有些怀疑的跟了上去,果不其然,如上次一样,苏莠手里的那碗排骨汤的确是给那彭疯子的。
“吃了你就赶紧走吧,不然被你家人知道了,他们又该打你了。”苏莠皱着眉头说道。
彭疯子停下喝汤的动作,抬头看向苏莠,磕绊说,“他们...不是......莠、莠是!”
苏莠瘪了瘪嘴,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说,“别以为我施舍你一点吃的你就以为自己很重要了,我才不是你家人。哼,快点吃,再废话我就打你了。”
彭疯子缩了缩脖子,喝汤的动作越发迅速了,不过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发出一丝不雅的声音,倒像是极为有教养一样。
范楫明见那人是彭疯子,又瞧着苏莠嘴硬心软的模样,回想着这段时间苏莠与彭疯子的事情,他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按理说苏莠以后应该是跟着那位大官才对啊,如今因为苏家分家了,苏莠跟着到了南口乡,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将会跟那个大官错过?
想到这里,范楫明有些懊恼的叹息一声,若是当真如此的话,他做这么多事情岂不就是在弄巧成拙了,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无奈的叹息一声,没有打扰苏莠和彭疯子,范楫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苏妤从苏三夫人屋里出来,本想着直接回房,却看到范楫明从后院走了出来,索性站在原地等他。
“吴大夫送回去了?”苏妤问道。
范楫明回过神来,点头“嗯”了一声,两人一同回了房间。
“明香怎么回事?你弄的?”范楫明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好奇问道。
苏妤冷哼一声,嗤笑道,“什么叫我弄的?我只不过是跟爹提了一下绝对不能让明香进门的事情,她就跟我要立刻把她给卖进窑子里一样,又是哭又是求,呵呵,你瞧见她脑门上的血迹没有?可真是豁出去了也要给我爹做小啊!”
范楫明倒是没想到苏妤竟是前脚才跟他提起这个事,后脚就开始实施了起来,又问,“那你爹娘怎么说?”
苏妤似笑非笑的盯着范楫明看了半晌,那目光就像是要将对方给剥光了来看。
直看的范楫明连水也喝不下去了,终于不耐烦的说,“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苏妤这才挪开了视线,笑着说,“你不是问我爹娘怎么说的吗?我爹娘说,如果我们能在一年内给他们生个孙子来的话,我爹就不会纳妾!不管是明香还是别人!”
范楫明听得又燥又怒,“你爹纳妾是他们的事情,怎么又扯到我们头上了。”
苏妤瘪嘴,耸了耸肩无奈苦笑道,“我娘说她怕等她们老了之后你这上门女婿会欺负我,所以为了预防悲剧发生,我必须有个弟弟,实在不行有个儿子也成,反正必须得有个人能护着我,不然他们以后就算走了也会走的不安心。”
范楫明不满的嘀咕,“就你这悍妇的样子谁能欺负得了你啊。”
苏妤之前一直以为她爹娘是跟那吴伯伯一样,是个重男轻女的,总觉得生女儿不如儿子,所以她娘才会让爹纳妾,让明香生孩子。但是经过方才的沟通,苏妤这才知道爹娘的真正用意。
“妤儿,我知道你在恼怒我们骗了你,可是就算你生气,娘还是要你明白一点,不是爹和娘不喜欢女儿,实在是这个世道本身就对女子不公平,你是我跟你爹唯一的孩子,我们怎么可能不向着你。可是我们不可能护你一辈子啊,楫明那孩子现在看来还是个好的,但是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谁也不知道他会成为什么样子,所以我跟你爹才想要给你添个弟弟,等我们百年之后,你至少身边也还有个能护着你的人,当你有困难的时候也不至于一个依靠也没有......”
娘亲的话仿佛还在耳畔,若是没有经历过一次生死,苏妤或许还对娘亲的话不屑一顾,可是经历了重生之后,苏妤的心态完全跟上一世不一样了,以前想不懂的、不能理解的,甚至不屑一顾的,在此刻的苏妤看来,都是那样的弥足珍贵。
“也许娘亲说的是对的。”苏妤回头朝着范楫明笑问,“对吧?”
范楫明却偏过头不以为然的说,“亲姐弟又如何,你莫不是忘了我家的那几个兄弟?”
苏妤顿时哑口无言,范家的那几个兄弟还真是......
见苏妤没有说话了,范楫明起身道,“我去书房。”话说着便已经离开了。
明香的事情本身并不复杂,既然母亲已经发了话,苏妤自然是无需再操心了,听南春说明香被娘给喊到了屋子里,一直到用过午饭之后都没有瞧见她出来。
吃过饭范楫明就要去镇上了,苏妤拆开他的包裹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什么东西之后,这才将之前娘给的二十两银子塞了进去。
瞥见南春那忍俊不禁的模样,苏妤斜了她一眼说,“想笑就笑吧,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南春解释说,“小姐是误会奴婢了,奴婢这是为小姐和姑爷高兴呢。只要小姐和姑爷能够和和美美的,奴婢就是睡觉也能笑出声音来。”
苏妤被她逗乐,将包裹塞到她怀里说,“看你嘴这么甜,我今天就决定带你出门了。”
啃着玉米棒子走进来的夏天一听这话,立刻就急了,“小姐,我也要出去玩!”
苏妤道,“这次可不是出去玩,这次是去办正经事,你要是想出去玩,下次我再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