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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苏星阳回家的时候，苏父看到他还意外了一下，问他：“不是说集训二十天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集训结束了？”
苏星阳不禁有些黯然。
集训的这几天，他确实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都是他二姐说的那句：“我妈。”
是不是对她来说，只有舅舅舅妈才是她的爸妈，是不是只有大表哥二表哥才是她哥哥，那……他呢？
这个发现让他完全静不下心来学习，极为的……失落。
他才知道，原来在她心里，她根本没把他当弟弟，当家人。
可他却无法责怪她。
尤其是他回家后，面对北面阳台上，那都已经落了灰的书桌和榻榻米。
爸爸在给她做这个榻榻米的时候，都要看奶奶的脸色，都要因此受到奶奶的责骂，甚至他们所有人都认为，给二姐布置了这个阳台，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毕竟……二姐有自己的‘房间’了。
苏星阳坐在沙发上，忽然用手捂住了眼，眼睛格外的难受，滚烫的眼泪顺着他的指缝落了出来。
苏老太太看到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问他：“怎么了阳阳？乖乖，怎么哭了？是不是考试没考好？没事的啊，这次没考好，我们下次努力，奶奶给你烧了你喜欢吃的鲑鱼，还给你买了山核桃仁在你桌子上，补脑的，吃了我大孙子就更聪明了！”
苏星阳脸埋在掌心里哽咽地摇头。
老太太变了脸色：“是不是那臭丫头欺负你了？我就知道那不是好东西！”
苏星阳抬头看着奶奶，他不明白，为什么对他可以这样慈祥和蔼的奶奶，可以十几年如一日的厌恶二姐，他吸吸鼻子，擦了下通红的眼眶问苏老太太：“奶奶，你这么讨厌二姐，就因为她是女孩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她……”老太太勃然大怒，瞬间说了许多苏星辰的缺点：“哪个小姑娘像她这样不归家？哪个小姑娘像她一样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
“她现在已经没有染头发了？”
“没有染头发？头发剪得跟个大小伙子一样！你看看有几个人像她这样？还顶撞我，骂我老不死的，这样不省心的东西，她当初生下来我没掐死她都是对得起她！”老太太满脸刻薄不屑。
苏星阳擦了擦眼泪起身：“奶奶，我回房间了。”
他十六岁了，身高已经长到一米七五，又瘦又长，皮肤和苏母一样，都是天生的嫩白色，脸上尚且有着婴儿肥的他，皮肤比苏母和苏星悦还要好上几分，晒都晒不黑，他总是嫌他长的太过奶油，放学后总喜欢去打一个小时篮球，一个冬天过后，皮肤依然是牛奶般的白嫩。
其实他家里不光是他，他妈，他大姐，他二姐，都有一身好皮肤，就连他爸曾经都是是白白胖胖的，只是这几年天天修车，晒黑了。
……
第三次考试结束之后，淘汰了这一批之后，数学竞赛班就直接合在了一个班上课，因为现在留下来的这一批，基本上都是确定接下来会代表学校去参加竞赛的这一批人了，所以接下来的上课都非常的有针对性，且上课节奏又明显的加快了。
下课后，这些集训的老师们也在一起聊天，笑着说：“要是每天教的都是这些学生，哪里还要头疼什么进度，你就是进度再快，他们也能跟得上来。”
能够教这样的竞赛班，带这样的学生，对于老师来说，也真的是一种享受。
当然，这样的话他们是不会当着学生的面说的，在学生面前，他们仿若柯老师附体，一个个都严肃的很。
第四次考试结束，他们的这次集训也结束了。
老师们连夜把卷子批改出来，在他们离开的当晚，把卷子给他们发了下去。
虽说这个时候报分数，已经没有多少用，但老师还是习惯的把每个人的分数都报了一遍，因为接下来再相遇，他们这些人就不再是集训班同学，而是对手。
报他们的分数，也是让他们每个人对自己的对手，有个更清晰的了解。
“刘复宗，九十八。”
“赵默钦，九十九。”
“楚韫之，九十九。”
“李东生，九十一。”
“张士登，八十五。”
“沈惊鸿，九十五。”
“苏星辰。”老师顿了一下，刚才拿到八十五分的张士登连忙回头看苏星辰。
就听老师说：“九十六。”
……
“走出这里，你们就不再是集训班同学，就是对手，但最终，你们也可能成为队友，我期待你们成为队友，代表我们国家，去和别的国家的精英们比赛的一天，也期待你们为我们的祖国，争得荣誉，那时候，我将以教过你们这样优秀的学生而骄傲，而自豪！”讲课的老师依然没什么表情，说完这段，就挥了挥手：“下课！”
掌声雷动。
这个二十天来一直都严肃着一张脸的精瘦小老头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摆摆手说：“走吧，祝你们都取得好成绩。”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
阳光已经不是那么酷烈，但依然炙热的烧烤着大地。
教学楼前就是办公楼，办公楼为教学楼前的大面积空调投下了很大一片阴影。
剩下的几个班加起来总共的一百多人全部到办公楼背面的阴影里集合。
该说的，老师们都说的差不多了，最后再例行讲了一段简短的话，各个学校的老师们就带着各个学校的学生回到各自的学校。
在发车前，柯老师就站在车上对所有人说：“现在天色晚了，到了学校下了车都不要乱跑，家人来接的，等家人来接，家人没来接的，自己打车回去。”陈老师补充道：“到了家都在群里报个平安，也别回去太迟。”
柯老师直接瞪着大眼：“你们现在就给你们家人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一副不打电话都不让他们下车的姿态，强硬又霸道。
柯老师自己班的学生早已习惯了自家班主任的霸道作风，很是习惯的给自家家长打电话，别的班的，自家班主任不在这里的，也不知道怎么办，但看柯老师这么凶，原本还想玩一下再回去的同学，也都掏出手机，无奈的给家长打电话。
柯老师自己这里还有个家长群，他也懒得打字，直接语音在群里通知所有家长，来学校接孩子。
陈老师又用文字在后面补充了一下发在群里。
同行的还有另外几个老师，看柯老师和陈老师都安排妥当，就补充了几句别的，主要就是叮嘱他们不要在外面玩，还有就是八月三十号来学校报名，住宿的学生三十一号到寝室，晚上准时来上晚自习，九月一号开学，九月六号，也就是开学的第一周的周六，就是学校竞赛班的预选赛考试，这场考试就是确定为学校出去竞赛人的具体名单：
“你们到时候不要忘了，周六！这几天回去也别放松了，该看书还是要看书，该做题还是要做题，集训班的老师也给你们布置了不少作业，不要以为没人检查就放松警惕。就十几天时间了，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别以为集训结束了，回去就可以撒欢了。”
说的一些还没下车就想着接下来十天去哪里玩的同学们，一个个头皮都发紧。
……
陈老师坐在苏星辰旁边过道的对面位置，笑着问她：“这二十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苏星辰笑着点了下头。
苏星辰是在坐所有学生当中，唯一一个陈老师班的，其他有高一三个实验班和高二三个实验班的。
柯老师是高二一班班主任，陈老师就是他们的师娘，他们对陈老师也很亲近。
陈老师高兴地说：“我听教你们的老师说了，你进步特别快，刚进去的时候才考了六十九，这次考了九十六。”
苏星辰进步这么快，陈老师比苏星辰都高兴。
她是看着这个学生一点一点的进步，一直到有了现在这个成绩，下个学期开始，她就不在自己班了，陈老师非常舍不得。
她虽然才带了苏星辰一年，可她总觉得，即使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她都还会记得这个学生，记得这一届的学生，记得那个总是和她坐在一起，头上顶了一头绿毛的少年。
她不禁失笑，不知道二十年后，三十年后，这些学生想到现在的这些时光，又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她在和苏星辰说话的时候，柯老师就一直在看着她，此时她转头，正好撞到柯老师的眼里。
柯老师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结实的粗大腿上，“想到什么了？”
“想到我们高中时候。”陈老师温柔的笑着说，“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我们都四十多了。”
柯老师没有那么多伤春悲秋，只是握着她的手，将肩膀的位置调整到刚刚好的高度，让陈老师靠着他的肩膀：“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
赵默钦看着柯老师和陈老师，又看向苏星辰，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钟，就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正常从二中到外国语高中的时间只要一个小时，但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拥堵，他们足足开了将近两个小时。
夜幕逐渐降临，城市的万家灯火将这个城市点亮的繁华璀璨。
赵默钦透过车窗玻璃模糊的倒影，目光一直落在苏星辰身上。
其实他根本看不到她什么，大巴车的靠背遮挡了她大半部分的身影，只留下一个头顶和胳膊。
他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想到自己居然在为了一个杀马特曾经说过的话在纠结，他又皱紧了眉头，十分懊恼。
可正因为他知道她曾经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更加在意，他脑中不自觉的闪过他曾经说过的话：“我不喜欢杀马特。”
“人家一个杀马特都能为了你好好学习，还考到年级第一，这简直就是神迹！”
“除了爱情的力量，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做到。”
“默钦，真的，如果她向你告白，你接受她吧，我都被她感动了。”
她剪掉五彩发型，洗净脸上的铅华，她在自己爷爷家认真做题的身影，她笑着对他点头……
留在他脑海中最清晰也最流连不去的一幕，是她对他笑着点头……笑着点头……
他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曾说过的那些话，只是她随口说出的玩笑，还是……如果她真的是为他才努力学习，先走都已经走到他身边了，他们已经离的这么近了，她为什么还……
他皱紧了眉，这样的念头才刚闪过，就看到车窗外，姿态懒散的靠在校门口墙上的程慷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