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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的从周茹初的手里将她的手机接过,非常纳闷她有什么要让我看的。
手机上面打开的是一个自媒体新闻,具体内容讲的是三个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于昨夜在哈市的某公共厕所里面火拼,最终居然巧合的全部死亡,其中一人被刺中心脏,另外两人都是头部遭受致命重创。
凶器在现场也被找到,分别是一把蝴蝶刀和半块砖头。
总之,从新闻上面所提到的一些细节,以及所配的照片来看,指向的都是昨晚我和周茹初见到的那三个人。
虽然我从心里希望他们三个不要活下来,但真正确定他们三个已死,我的内心还是有很大的触动。
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三条鲜活的人命,而且是死在我的面前,我不可能一点都无动于衷。
我几乎一个字不落的看完了那条新闻,这时饭菜也已经由服务员送了上来。
虽然我已经非常的饿,但是这顿饭我却吃得毫无胃口,中途甚至去厕所吐了一次,吐得我浑身起虚汗,身体非常的难受。
周茹初的状况比我好很多,甚至心情也好了不少,还叫了两瓶啤酒拉着我陪她喝,算作庆祝。
我一点庆祝的心情都没有,反而感觉非常忐忑,生怕警察在现场还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到时候再查到我和周茹初的身上,可就糟糕了。
吃过饭之后,我们没有立刻去王直家,而是先在街上闲逛,调整了一下心情。
待到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候,我和周茹初才赶到王直家中,敲响了他家的房门。
我俩来的不巧,王直不在家,不知道是去精神病康复中心看望他母亲了,还是在什么地方忙着赚钱。
没有办法,我俩只好在他家门口等他,他的邻居上下楼看到守在王直家门口的我和周茹初时,眼神都非常的怪异,似乎觉得有人来找王直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一样。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王直回来了。他在上楼时看到我和周茹初,先是一愣,随后转身就要跑,但他刚转过身,似乎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跑,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你们找谁?”他站在两层楼之间的平台上,抬头看向我和周茹初,紧皱着眉头,一脸的疑惑。
我故作轻松的笑着对他说:“我们有事来找你。”
王直似乎非常警惕,又问:“你们是谁?”
我看了看周茹初,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就算我现在自报家门,他也肯定不认识我俩。凭他那些年的遭遇,说不定会把我俩误认成什么人,这对我俩都不会很有利。
就在我为难的时候,周茹初忽然开口说话,替我解了围:“孙峰和徐俊,你还记得吧?”
我清楚的看到,当周茹初提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王直的身体猛的一颤,甚至脚下有些不稳,趔趄着退撞到墙上。
周茹初似乎对这个效果非常满意,对王直继续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说话?”
王直半晌才回过神,再看向我和周茹初,眼神中已经带有一些其他说不清楚的情绪,但警惕性终于减少了下来。
考虑到王直家中那恶劣的环境确实不适合见客,我们与王直出了小区,在附近找到一家西餐厅,选择了一个特别靠里边的位置。
西餐厅是一俄罗斯的女人开的,长得非常漂亮,中国话说得特别好,也非常的热情。
漂亮的女老板,热情的服务,优雅的环境,代表着这间餐厅的餐点也非常的昂贵,造成这里面的人并不是特别的多,这也是我们选择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因为我和周茹初刚刚吃过饭不长时间,我俩一人只点了碗罗宋汤,并帮王直点了一份牛排,和一盘沙拉。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抱怨一下,就这么点东西,居然花了我们五百多块,真的实在是太贵了!
王直也感受到我和周茹初没有恶意,终于能够稍稍放松下来。
他问我俩,与孙峰和徐俊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和周茹初都已经知道,孙峰与徐俊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他们三个人企图从黑煤矿里面逃出来,最后只剩下王直还活着,剩下那两个人估计连一具全尸都没有剩下。
“这么多年,你还记得他俩,他俩地下有知,一定会感到非常欣慰的。”周茹初忽然开口说道。
原本已经稍微放松下来的王直,听到周茹初的这句话之后,立刻又警惕了起来。
我注意到,他已经暗暗握紧了吃牛排的刀叉,看我俩的眼神也已经变得严肃起来,似乎把我俩当成了和那黑煤矿有关系的什么人。
周茹初自然也注意到了这样的细节,继续道:“我俩是他俩的朋友,很多年前他俩失踪之后,我俩便一直在找他俩,直到多年前,我们才知道,他俩已经死了。”
我听到这话,终于暗暗松出一口气。这种谈话的事情,还得周茹初来做,她那说谎话不打草稿,不结巴,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本事,真是让我佩服不已。
王直这时低下了头,闷声吃着牛排和沙拉,居然不再说话。
但我注意到,他居然在掉眼泪,低头或许只是不想让我俩看到他在哭吧?
他一开始动作还很慢,但越吃越快,不一会的工夫就将牛排和沙拉吃了个干净。随后,他猛的站起身,抬起衣袖偷偷擦了擦眼泪,然后回过头,笑着对我和周茹初说:“谢谢你们请我吃饭。”
我一听这话,心头一紧,以为他要走,却听到他继续说:“那么,我请你俩喝酒吧。”
酒是个坏东西,因为喝多伤身,误事;酒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拉近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可以相互倾诉许多压抑在心底许多年不敢说出来的话。
王直说是请我俩喝酒,就真的只是喝酒,下酒菜还是我和周茹初买的。
我们三人将报纸铺在他家小区里面的花坛上,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喝着酒。
一开始,我们之前还在有的没的说着闲话。或许是担心回忆起那段悲痛的过往,我们的话题都可以避开孙峰和徐俊,聊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
比如他问我们,这次来哈尔滨有没有去中央大街逛逛啊,问我们来自什么地方,问周茹初西安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随着我和王直每人半瓶高度白酒下肚,王直的话终于多了起来,让我们了解到了一个全新的王直。
他所经历的那些事,他不愿意再提,不过我和周茹初已经知道了,自然也不会多问。
他说,他这些年,每天都在努力工作,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赚钱,每天到家都是累得倒头便睡,家务都没精力收拾。
我们就很奇怪,问他为什么要那么拼命赚钱?
他说,他自己的母亲在精神病院,医药费,住院费都是很大一笔开支,他不在家那些年,欠了亲戚们太多钱,好在现在已经还清了,但父亲没了,母亲成了那个样子,自然要由他全心全力的去照顾。
除此之外,他还答应过他的那两个兄弟,他会照顾好他们的二老,这些年他给那两个家庭的老人没少寄钱,每次都是以那两个兄弟的名义……
周茹初没喝酒,瞅准了机会,连忙插嘴,说我俩这次来找他,其实一定程度上就是受那两个家庭的二老所托,来向他表示感谢。
王直苦笑着摇头,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打得特别用力,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脸扇得红了一大片。
我和周茹初都被他这忽然的行为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情况。
王直哭得更伤心,说他特别自责,当初说好三个人一起逃出来,结果就他活着出来了,他觉得对不起那两个兄弟……
周茹初冲我偷偷使了个眼色,然后向王直劝道:“过去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真的。后来你逃出来之后,又怎么样了?”
我知道周茹初冲我使眼色的意思,我们的酒都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我以上厕所为借口,又跑去小区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两瓶白酒和一瓶啤酒。
回到喝酒那地方的时候,王直正讲到他当了小偷,偷了一个给人给他母亲看病的一万多块钱,后来为了要回这一万多块钱,被那个盗窃团伙给赶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他在那里面一直和大家关系都特别好,特别有威望,说不定真正脱离团伙的时候,还真的要按规矩剁两根手指什么的。
周茹初问:“后来呢?”
这似乎提到了王直的又一个伤心事,他低头抓起我刚买回来的一瓶白酒,仰脖灌了一大口,然后点上一支烟,说道:“后来我确实把钱偷偷送回去了,但错过了治疗时间,那人他妈最后还是死了。”
一支烟抽完,他又点上一棵,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道:“这么多年,我常常做噩梦,那人的母亲跑来找我,要我偿命,我还梦到我那两个兄弟来找我让我下去陪他俩。我这日子过得,真的太难受了,总想着不如死了算了。”
周茹初又问:“那你恨你说的那个佛爷吗?”
王直立刻摇头,正色道:“当然不恨,我对他只有感激。没有他,我早就饿死在街边了。而且,我不是吹,我这一身的本事,就是从他那里学来的。”
听到这话,我和周茹初互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惊喜。
聊了半晚上,终于聊到了重点。
周茹初趁着王直酒醉,使出激将法:“什么本事?偷东西的本事吗?”
王直有些不高兴了,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跳到花坛下,说道:“是,但不只是。你们看着啊,我给你们亮一下绝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