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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打搅睡眠是一件糟心的事,特别又像零落这种被毒药控制的人,自然睡醒都头疼难忍,更不说被人中途叫醒的。
所以,她此刻闷着一肚子的气,裹着被子坐在榻上不动也不说话,生怕自己下一刻,会忍不住向屋里的两人举起袖箭。
“来,把药喝了。”李承昊侧身坐在榻上,手里端着一只药碗。
零落皱着脸没理他,而是牢牢瞪着站着的陆攸宁,她没有说话,但是那黑灿灿的眼睛里充满着质问。
“你不用看他,我问了金玉你最近的情况,就发现了不对劲。”李承昊说着又将药碗往前送了一下。
“殿下是为你好,喝吧!”陆攸宁跟着劝了一句。
零落垂眼看了一眼冒着浓重苦味的汤药,心中烦躁更甚,她暗暗掐了一把手指,疼痛令她的心情稳定了一些,这才接过药碗,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将药汁灌进嘴里。
看着她平静地喝药,陆攸宁深深地松了口气,李承昊的目光一直就没离开过她,看她喝完了,一手接了碗,一手将两只蜜饯喂给她,那动作一气呵成,让零落楞了楞。
蜜饯很甜,很快便压过了嘴里的苦涩,而零落的精神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内心也平静多了,起码不再有向他们举箭的冲动。
“是不是感觉平静了,不想杀人了?”陆攸宁上前半步看着她问道。
零落心中一惊,“你说什么?”
陆攸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承昊,慢慢说道:“中了玲珑草毒最初的反应,就是嗜睡和无来由的嗜杀。”
“你已经出现了嗜睡的情况,接下来就会性情大变,如果你还能保持理智,就会不断地伤害自己来压抑心中的狂躁,如果没有,就会伤害身边的人。”李承昊接着解释道。
“这也就是,父皇为何会杀了太傅的原因。”
零落心中一凛,声音都抖了一下,“什么意思?”
陆攸宁苦恼地叹了口气,说道:“当年陛下是从叙州府回京的路上被下了毒,回京不久就出现了嗜睡现象,当时太医院查不出病因,只当是陛下太过疲惫,一切只以补身为主。陛下常常昏睡不醒,国政大多便落到了袁彦明的手上。”
“可是……我每天还是会醒来啊,除了疲倦感强烈一些,其他都还好呀,陛下怎么会察觉不到。”零落不解地问。
“就是因为父皇察觉到了,他才亲自写信让太傅来益州主持那一年的秋试,一方面能为大越选取人才,另一方面也是知道太傅与安昌陆家相熟,想通过太傅请陆家人进京来看看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李承昊一边说着,一边帮她把身上裹着的被子扯好。
零落轻轻喘着气,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的起因竟然是这样的。
许是也想到了往事,陆攸宁接下来的话,声音低了下去,“后面的事,你大概也能想到了,太傅发现了袁彦明和马致远私下收受贿赂的事,气愤之下就要将这件事上报给陛下,却被皇后引到正处在昏睡的陛下面前。太傅虽然事先知晓陛下中毒的事,但他自信陛下对他还会有理智,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陛下体内的毒,已经从嗜睡到了嗜杀的阶段……”
“那满门抄斩又是怎么回事?”零落几乎要将手里的被角揉烂,白着脸急忙追问,“就算是陛下不小心杀了祖父,为何又会下旨将风家满门抄斩?”
李承昊再次替她拢了拢被子,沉声说道:“那也是袁彦明捣的鬼,他得知太傅怀疑是他给父皇下毒,又要介绍陆家人进宫,便以父皇的名义下了旨。那段时间,父皇几乎一直处在昏睡之中,本来朝政就落到了袁彦明的手上,栽赃陷害了风宋两家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等到陈太医将父皇唤醒之后,一切就都晚了。”
说到这里,李承昊的声音充满着悲痛,“父皇不是没想过要将袁彦明处置了,可当他正要动手的时候,却发现朝廷上下已经全换上了袁家的人。如果他贸然动手,袁彦明极有可能会发兵逼宫,当时的大越刚刚才经过多年外战,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更何况,当时后宫还有那么多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为了大局着想,父皇只能忍辱负重,与袁家兄妹周旋多年,暗地里重新培植亲信,这一等,就是十三年!”
零落的眼泪已经掉下来,她紧紧咬着唇,抑制着快要逸出来的哭声,脸色白得吓人。
“别咬!”
李承昊轻轻说了声,拿手指将她鲜红的唇瓣拯救出来,直接将她搂进了怀里,让她伏在他的肩上,一手轻轻顺着她单薄的背脊,轻声安慰道。
“想哭就哭出来,要是难受了就咬我,咬醒我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让父皇这么多年来有苦难言!”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却越来越哀痛。零落就静静地趴在他肩上,眼泪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累,她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零落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以至于外面唢呐声声鞭炮齐鸣也没将她惊醒。
她是在一片混沌中醒过来的,她知道自己挣开了眼,眼前却像是被一片白雾笼罩,白茫茫一片。头也疼得厉害,耳边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金玉在叫她,一声接一声,带着哭音不停歇。
“我没事。”零落说了一句,但是嗓子又干又哑。
一声急促的脚步声过后,陆攸宁的声音传来,“能看见吗?”
又说了一声“拿水来”,片刻,就有杯子凑上来,零落立刻大大喝了两口。一下精神了不少,一直蒙在眼前的薄雾也慢慢散去,她撑了一下,立刻被人半抱在怀里。
“别动!”是李承昊的声音,身后有力的臂膀想必就是他了。
零落使劲眨了眨眼,视线终于慢慢清晰起来,床榻边围了一堆人,她也没顾得上看谁是谁,轻声说道:“我没事,殿下别误了大婚。”
旁边的金玉立刻又是一声重重的抽泣声。
“怎么了吗?”
零落这才抬眼看向她,却首先看到一张轻蹙着眉的温婉面孔,美丽的杏核眼盛满了担忧。
“刘小姐?”零落叫了一声,又不可置信地揉了下眼睛。
“你昏睡了三天,大婚已经过了。”李承昊淡漠的声音里有些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零落轻轻“哦”了一声,向刘琼华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妾身失礼了!”
刘琼华刚要说话,就被李承昊叫陆攸宁的声音打断了,“快来给她看看,可有什么大碍。”
陆攸宁立刻上前来,望闻问切了一番,舒了口气,说道:“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这几日要多注意休养,往后也要注意免忧思,真正的静下心来,安心养着,便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话落,李承昊沉声道:“都听清楚了吗?夫人若是再有什么闪失,惟你们是问!”
屋里的人立刻齐声应了。
大约这一次真是将他们吓到了,李承昊自始至终沉着脸,他很快便打发了刘琼华离开,自己倒是黑着脸留了一下,有他在,张妈妈和屋里的丫头们都只能远远递过来几个满是担忧的眼神。
等到他好不容易走了,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零落想问一问这几日外面发生的事,她们谁也不愿意跟她多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陆攸宁每日会按时来看她的情况,但也不会多跟她说一句外面的事,零落有些着急,总觉得他们都瞒着她,就绝对有事要发生了。
直到临近十月的某一天,陆攸宁不再来,几乎每天都会来看她一眼的李承昊也不再出现,零落才真正急起来。
“须晴你别忘了,我才是谛听的首脑!”零落捧着茶杯,肃然地看着她。
须晴却一低头跪下来,“姑娘恕罪,殿下严令,姑娘休养期间,不可让任何杂事打扰到姑娘。”
“这是杂事吗?”零落的声音又冷又轻,略显苍白的脸因为喘了口气而浮出几分红晕。
“这段日子你们什么都瞒着我,我不怪你们,但是现在陆判不来了,殿下也被绊住了,你们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须晴,你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别人可以感情用事但是你不行,你知道的,只有你不行!”
她吸了口气,眼圈隐隐发红,声音越加低下去,“你知道扳倒袁彦明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知道的!”
须晴一直一直紧咬着唇,终于,她向前跪走了两步,仰起头,红着眼看着她,哽咽着叫了声。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