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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内到处张灯结彩,木窗上挂着大朵大朵的红色绸花。
院子里亦是到处银丝金箔包裹,没有开花的树用绢丝彩绸剪成假花缠在枝头,到处都是香粉飘散的气味。
这一场耗资巨大的奢靡的婚礼。
焱国前所未有。
秦墨头上的五凤朝阳镶珍珠宝石金冠,大红的喜袍,凤冠霞帔。
袍子是内务府定制的,上面用了皇后才能用的牡丹花纹,珍珠饰凤目。
秦墨站在后院一株矮的柏树前。
夜晚,前院还沉浸在欢歌笑语里。
王府的丫鬟。
冥鸢
“王妃,这样重的露,要进屋子么。”
送入洞房后,不知怎的,王妃将那屋子里的一干人都遣散了出来。
留了她一个人在这里。
连王妃的贴身侍女小桃都被遣了出去。
“冥鸢,知道为什么留你在这里?”
秦墨盯着那树,看那枝叶上凝结的露珠。
冥鸢垂手在一旁。
秦墨侧头目光从她脸上缓缓移开。
“我信任你家王爷,将你带在身边,是向你们表达我的诚挚,我知道赫连璧信任你,宠信你,以后在王府,我们主仆是不是也可以相互信任”
冥鸢面上一丝惊慌闪过。
随即跪下
“王爷视王妃为珍宝,小的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的在意一个人,王爷王妃都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今生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墨望着那天边的月,吸了一口气。
满心肺都是凉。
果然,收买不了。
只是,今夜洞房花烛,一想到男女那档子事儿。
秦墨心里还是怕的。
赫连璧进屋时,秦墨坐在床头。
看见已经揭开了盖头的秦墨。
赫连璧亦是一怔。
今晚的他,一身大红,却突显出那平日的清爽,修眉俊眼,别具一格。
但是仿佛秦墨这样的做法,也实在他意料之内。
是以,那浅栗色的眸,只是一丝惊讶略过。
随后那颜色恢复正常。
赫连璧看满室的嬷嬷婢女
“都下去吧。”
合卺酒,灭花烛,那紫色蛟绡纱的帷帐密密合上。
近看他,更是眉眼如画,精致无双。
呼吸里一股特别的清冷的香气。
“赫连璧。别。”
临阵,她却退缩了。
粗重的气息喘的厉害。
箍着她的身躯,绵绵密密的温暖。
他咬牙,额上渗出密密汗珠,知是隐忍的很痛苦。
他软软的声音宽慰她
“墨儿,别害怕,给我。给我。”
那一股浓浓的惧怕,紧张,在那突然的尖锐疼痛之后,仿佛什么东西爆炸其余一切化为齑粉。
“赫连璧。我怕。”
她身体依然僵直,绷得紧。
他密密的吻,吻她
“不怕了,不会再痛了,墨儿,秦墨,以后,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们的命运结合一切,我们永不会再分开”
“赫连璧。”
秦墨看着他的眼,哀哀叫着,而看见他眼底的清明。
秦墨从来没见过那么清澈干净的眼,一刹那,如温和如娟娟泉水漫过她的心扉。
紧绷之后就是放松。
一刹那,她的头脑放空,好像进入一种空灵的状态。
“墨儿,我爱你。爱你。”
一时间,仿佛发了狂般,上面的人进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那种感情,炙热,浓烈,如烈酒一般,摧毁仅存一点的人的理智。
沉沦。秦墨觉得自己仿佛沉沦在里。
*
这感情,好像溺水之人强烈挣扎后,没有攀附,自知要死,却还是一点一点沉沦下去
第二天
秦墨满身酸痛的醒来。
身侧没有人。
由丫鬟穿戴好。
进宫的衣饰也穿搭整齐。
远远的,看见回廊外的凉亭,赫连璧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亭子里悠闲的喝茶。
那绿玉茶杯在他玉白手指泛出微微光泽,相得益彰,格外好看。
凉亭之下,大片大片牡丹。
曦光未来的晨,叶片上大滴大滴的露水。
小轩窗,正梳妆。
赫连璧从窗外远远看见丫鬟给秦墨梳妆。
那品茶的润如花瓣的唇微微弯曲,便似大朵大朵的花绽放在他的唇角。
他起身来,双手负后。
施施然行至门槛前。
“新媳妇进门第一天见婆婆”
最后一颗珍珠耳坠落在秦墨的耳垂。
只听得一声
“王爷,马车已经备好。”
赫连璧拂袖。
那公公弯着腰去跑了。
秦墨出门。
被赫连璧宽袖一拂,拉了手。
正门大开。
立在中间一辆精致朱环翠绕的马车,紫色的毡檐,垂下数珠儿。
小厮赶紧抬了脚凳来。
秦墨却被赫连璧一个拥着上了车。
不知怎的,感受到他今日的体贴,他一点一点用心。
秦墨就想到了昨晚。
仿佛那种炙热融在一起,感受到他身上有时疏离克制,更多的内心仿佛蕴含着一颗火种,炙热如火。
等赫连璧也上了车。
紫色锦缎的门帘密密合上。
一声沉而简的话语“走吧——”
车轮便滚动了起来。
轱轳碾在青石板上,发出咕咕的响声。
来到皇宫,慈安宫外一派摇曳生姿玉簪花,宫道两旁,大颗大颗的树,阴深古朴。
原本太后是不大待见秦墨的。
先皇在时结下的小梁子。
但是如今看着这儿子,如此的喜欢这个她觉得并不算传统贵女甚至有些异类的女子,她也只能接受了。
而且,秦墨虽然没有传统贵女身上的一些气质,可是,她给人的感觉鲜活,所以也不讨厌。
“儿臣给母后请安。”
秦墨和赫连璧在太后那里得了赏赐,原本归府安排。
但婚后第一天,赫连璧是王爷,论私论公也应该去觐见皇上。
秦墨询问赫连璧回府的时间。
就自己乘坐马车回来。
*
王府后院,她在整理自己昨日带过来的一些东西。
书籍和手札告诉了嬷嬷不能碰。
后院的管事嬷嬷向嬷嬷果然不碰。
她开始自己整理。
一本一本笔记,是她用毛笔记录下来。
从她开第一间‘红妆’店起。
那时候她还不习惯用毛笔写字。
就算用毛笔,也是改良定制的毛笔,笔尖很细,让她这个写字不怎么好看的人,写出来的字自己认识。
她也读书,读这个地域时空古人的书籍。
读那些名家的诗词散文。
不得不说,她对这个地域的文化储备太欠缺了。
*
香香回信,在江南过的很好,秦墨收到这些信件后,都悄悄的收纳起来
午后,赫连璧才回府。
从外院的路上慢步进来。
进花厅,随从长袖把王爷每日会做的事儿从书房长案搬出来,赫连璧喝着茶,慢慢看手中朝廷言官送达的奏书。
朝廷的部分事务,皇上命王爷代为处理。
许久,赫连璧看得累了。
将奏书搁在桌上,揉揉眼。
长袖一见。
在旁又打算等下飞快的将那些奏折搬会原地。
“怎么当初国公大人和原右佥都御史年家也有纠葛。”
飞袖那稚嫩的脸上,神色一愣
摸不清王爷的想法。
“国公大人出生贫寒,要坐到今天位置,少不得结识各种人脉”
长袖是这样想的。
赫连璧听着这话越发不舒服。
又看了眼刚才他瞄的那本奏折。
“原昭瑞郡王府谋逆,被皇上查出那年家与他们家一直关系匪浅,那年家祖上官至太子太保,先皇很器重,而谋逆一事,并没有证据证明年家参与,所以皇上登记后将年家三代唯一男丁当时任朝廷御史的年大人革职,却没有重罚年家”
可是,这事儿怎么跟国公大人扯上关系了。
赫连璧手搁在桌上,身体僵直。
许久。
“年妃延亲口承认的,跟国公大人有交情,并且当初的原昭瑞郡王,年妃延和国公大人来往密切”
长袖拧眉。
这时机,翻出国公大人的事情来,又故意牵扯她跟昭瑞郡王府关系。
此人居心叵测。
这件事儿一旦被人提起,事情也可大可小。
赫连璧凝眉。
“左佥都御史柳林送上来的,他时时关注着当年的府中有出一位右迁都御史年妃延的年家状况,年家当初,在朝廷上树敌不少”
长袖道
“既然这人是针对年家,为什么会将国公大人搅进来”
难道不知道国公大人是王爷刚娶进门的连王正妃么。
更何况,连当今圣上,当初都没有定年家的罪。
到现在还心有不甘。
赫连璧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大掌落在那堆起的文书上,动作很轻。
“年妃延跟秦墨有交情,皇上护着秦墨,也就是护着年妃延,想一并除了吧”
“墨儿现在是本王的妻子,如果本王不郑重处理,就会落得个护短的罪名”
“这才是他们希望看见的。”
“可是当初。”长袖急道
连皇上都知道国公大人跟远昭瑞郡王的关系,当初也是由国公大人出面招降昭瑞郡王。
去边关三年,不都是皇上默许的么。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赫连璧沉沉的声,压了下去。
音量不高,却足够骇人。
“当初她是国公大人,她掌了一国钱粮,焱国用的着她,她的身份只是臣子,皇帝需要她,大臣就不会弹劾她”
“可是现在,她是本王的妻子,将手中的权力让渡于官府,就只是个空有爵位的国公大人,更重要是,她现在的身份是连王妃,足不出户,由不得她在朝堂上掀起风浪,这起子小人”
赫连璧的张开五指的大掌慢慢的缩成拳头。
而且,他还想知道的是。
秦墨和年妃延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不是真如那些大臣奏报的那样,关系密切。
那年妃延他是见过的。
果然的人中龙凤,见之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