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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颗糖?
申璇舔舔唇,还有那些淡酸微甜的味道,鼻端也有清柠的香气,并不浓烈,像精油滴进水里,被烤上来的香气一样,还有些薄荷把甜和酸裹出一丝丝的凉气,吸进肺里,沁着她的心脾。
甜甜的味道钻进肺泡里,呼吸出来的,都是甜甜的味道,钻进毛孔里都是那样的味道。
原来糖的味道,并不惹她厌烦。
那一句,“好吧,我喜欢。”明明有些曲迎他的意思,是逼于无奈,只是不想他动不动发些少爷脾气才说出来的话。
这时候她觉得自己应该把显得心不甘情不愿意的两个字却掉,她笑了笑,满足的说,“这糖的味道,我喜欢。”
八十块钱,买了一颗水果糖。
若是平时,她一定会骂他脑残,公子哥尽干些缺心眼的事。
可这时候,她说,“我喜欢。”
他的一只手还搂着她,原本托着她后脑的手,反曲了过来,指背摩挲着她发际线上的碎发,往后抚去,他看她眸里的瞳仁里,是亮亮的光。
那些光,是金色的阳光和金色的梧桐叶映了进去,可是她眸心里那一点点晶亮到夺目的白光,是任何璀璨的颜色都无法压倒的绚烂,那些陪衬的金色只会把她的眸光烘托得愈加的迷醉人眼。
*
他想着那小孩的话,“哥哥,你嫌弃我的花,那我卖颗糖给你。”
他看到那小孩手中的水果糖,小孩的手有些脏,他微微一皱眉,但还是笑着道,“我可以买更好的糖。”
“哥哥,你把糖吃进你的嘴里,然后问姐姐要不要吃糖,她如果说要,你就亲她,追女孩子就是这样的。”
身上的现金还是早上因为两个人想出门吃些当地的特色早餐带的,他不是个大方到随时善心泛滥的人,这孩子就算他给一万块,钱也落不到他的手上,还不如给政aa府提义,让他们出面来管这种事。
他给了那孩子一百块,硬是让其找回了二十。
小气吗?只是不想花冤枉钱而已,哪怕一分。
“如果你的方法管用,明天我叫人过来接你去南方的希望小学读书,你愿意吗?”他弯腰曲膝,双手撑在双膝上,对孩子说话很小声,还抬头看了看她正在讲电话的背影,那电话像是申凯打来的。
*
他咂咂嘴,舌头和口腔天堂中间顶着的一粒糖,还硬硬的,越化越小,这味道怕是等会就没了,嘴角的笑意还是那样不羁轻狂,只不过目光淬在金色的世界中,是说出不出来的软溺温柔。
她不禁心下一动,压着嘴唇的手指拿开,再次伸臂圈住了他的脖子,皱了皱鼻子,“还有,为什么不给我吃?”
指背顺着发丝的走向向后滑去,轻轻一转再次兜住了她的后脑。
这一次的吻,不是突如其来的,不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发生的。
她期待着,脸抬着,眼睫闪动间,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近的额,眉,眼睫。
而后,在他吻上她的时候,她伸出了自己的小舌,缠上的,不仅仅是他嘴里那粒糖。
在异乡的一个城市,浪漫的金秋,他抱着自己的妻子在一条行人迈着慵懒步伐的街道上,吻她。
在自己的家乡,二十五年了,她第一次这样不用付钱,不用借位拍摄,跟一个男人在这条走过无数次的艺术长街上,回吻他。那是她的丈夫。
世界都静谧了。
他们能听见自己绵沉舒展的呼吸,能听见舌与舌之间因为勾逗着那粒糖而发出的“磕磕”声。
那粒糖越来越小,他们便吻得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柔,生怕化光了,再也找不到理由继续下去一样……
耳边有“沙沙”的声音,是炭笔落在画纸上的速度和摩擦,有些东西,慢慢的用各个角度在不同的纸上,定格。
他揽着她散步,两个人走路的样子,摇摇晃晃,时不时的东倒西歪。
今天的她没有职业装的强势,一下子小了几岁。
今天的他穿着跟她同一色系的白色休闲运动套装,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插在裤袋里,摇摇晃晃的走着。
像大学里谈恋爱的少年和少女。
没有说话,一路无言。
她回味的是他给的那个吻。
他回味的是那个吻她眼中的光亮,心悸之后,心湖荡开。
.
梧桐街上车流一般都不会很快但是有两部车是开得格外的慢,甚至还靠边停车驻留。
韩启阳握着方向盘,他的车子正好停在申璇和裴锦程接吻的街对面的咖啡馆外。
后视镜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反复的吻在一起。
捏着方向盘的手很紧。
他甚至想要拍断这方向盘!
他从未去考虑过爱情是什么,只知道小的时候两方老人说“以后长大了就让你们结婚好不好”的时候,他很高兴的就答应了。
她没什么不好,除了不想嫁给他。
可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好,她就是不想嫁给他。
可以在校足球队比赛的时候,她亲自热辣上阵,加入拉拉队给他加油;她可以大冬天的冲进冰渣子满满的河里去把他拉上来;可以因为有男同性恋喜欢他的时候,出手揍人;她总是替他撒谎,免他挨家里的揍。
可她说,那些跟爱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不是爱情,又是什么?
她跟裴锦程这样才叫爱情?
几年前认都不认识,因为一场差点弄得家破人亡的打闹结成了夫妻,而且那男人还是个植物人,这就是爱情?
她去G城要嫁给一个植物人,他都跟着她过去。
他怕裴家的人欺负她,他想,她从小就是他的媳妇儿,他哪能让别人去欺负她,就算她照顾那个植物人一辈子,他也得去把她守着。
可是明明自己苦心守护的珍宝,却突然有一天被他人占为已有。
几年前他还觉得自己的心是钢打铁铸的,没关系,他等着她。
可是现在他发现,原来不是,都是五彩斑斓的琉璃,一摔就碎。
那些儿时的誓言谁又还记得多少?她一定不记得了。
“小璇子,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永远都不会。”
“启阳,放心吧,你落水的时候,永远有小璇子去救你,所以你永远都不用学游泳,我会就行。”
他从来都没有学过游泳,他以为永远都不用学。
可是如果他现在落水,她又在哪里?
他看着车内的后视镜,里面的自己眼睛里全是泪水,可他的五官和长相比裴锦程差吗?比裴锦程矮吗?
怎么可能?
连她都说,“裴锦程长得又没你漂亮,他怎么就那么拽?”
就算家世不能跟南方的裴家相比,跟她也是般配的吧?
他现在才意识到,漂亮对于男人来说,兴许是个贬义词吧?
.....
而韩启阳没有发现的是,他车子不远处也停了一辆黑色的海城牌照的车子,很新。
裴锦瑞已经无法再平静的往后视镜里看了,他再多看一眼就会心血管爆表,血压也会爆表。
他很想开车过去,撞死那个搂着他心爱女人的男人。
很想。
很想。
裴锦程醒过来后,简直就是他的噩梦!
这个噩梦必须要终结它!
手机拿出来好一阵,有些电话号码,他是从来不会存的,即使存了,在一定的时候也会删除,比如“白珊”。
手机拿出窗外,对着外面的情侣摁下确定键。
将图片放大,剪辑到清楚的样子。
编辑短信:
“小珊,你知道不知道和你相爱了十来年的男人现在在干什么?你住进裴家这么久,我哥有陪你回过白家吗?有这样旁若无人的吻过你吗?你们在一起十来年,他会把工作放下来陪你散步晨跑吗?你知不知道我哥会在海城呆差不多半个月?半个月,陪阿璇回个娘家,居然是半个月。而且G城现在那么多事堆着,听爷爷说,锦程控股天天开视频会议,小珊,你几时享受过这种待遇?我哥会为白家的家族事业亲自出头,弄得重伤吗?十年?是不是还抵不过几个月?”
发送……
.....
白珊第一次这样疯狂的砸摔东西,砸得卧室一片狼藉。
她一向乖顺,特别是跟裴锦程在一起后,他不喜欢她做的事,她都不做,她迷恋他到无法自拔。
他也迁就她。
他是个对生活品位相对较高的人,喜欢的东西,不乏奢贵,但她就是喜欢一些文艺范小情调的地方吃饭,喝东西,他也从不计较,顺应着作陪。
他的理由很简单,她让他少操心,他也不会给她添堵,大家要互相尊重。
他说夫妻之间就该相敬如宾,如果要像他的哥们跟女朋友那样总是吵架分手,他情愿这辈子都不结婚,那简单是人间炼狱,哪还是什么结婚?
什么事她都征求他的意见,他同意,她就做,只要看他皱一下眉头,她都会放弃。
事后,他都会很歉疚的说,“委屈你了,小珊。”
她觉得他是疼爱她的,因为他总是会用别的方式补偿她。
外面那些女人万紫千红,百媚生妖,那又如何?他从未想过影响她的地位。
以前他那些女人,哪个不漂亮?哪个身材不如申璇的好?
可是哪个敢冲到她面前来冷嘲热讽?哪个敢跟同他争吵?若她想跟他一起吃饭,又有哪个女人可以把他拉走爽她的约?
她一直都以为他只是一时好奇的想玩,男人大多这样。
可现在,这样子哪里像是在玩?
住进裴家这么久,别说带她回白家串门,一起吃饭还卡着时间。
吃完饭也不陪她。
裴锦瑞的心思,以前她还不能太明白,想是大概想借她的手除掉申璇,她拒绝了那次绑架的策划,裴家的家族内斗,她不想参与,身在豪门的人,有几个不明白的这里面的风险?
她不能做些决定害了白家。
若以前她还觉得裴锦瑞是想除掉申璇,那么那天晚上他给申璇送了精油,她就该明白,裴锦瑞是想破坏申璇和裴锦程的婚姻。
同样是要她出来搅。
白珊从小就是个乖顺一惯了的人,这样的人温吞没有激情,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做事不会急躁过份,就好比打电话给白立伟想要申璇去坐牢的事。
她想了整整一天,即便心痛难忍,她还是想了整整一天。
用一天的时间来思量说还是不说。
她是个懂忍的人。
如果裴锦瑞也想破坏申璇和裴锦程的婚姻,又何必要她来出面?
他自己也不想做这个恶人吧?
既然他都不想做这个恶人,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又岂是一下子就能说明的?她何必来做这个出头鸟?
她回了条消息,“他们是合法的夫妻,回娘家是该的,我还没和锦程注册,不需要这些过场,而且阿璇远在海城,回娘家不如我方便,这些事本来不该计较。锦瑞,你别想太多了,如果看到锦程和阿璇,替我问他们好,谢谢。”
....
裴锦瑞在收到这条短信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摔电话!
他的意识里,白珊一直都是被裴锦程牵着鼻子走的没脑子的女人,他以为会立刻接到白珊的电话,听到那头的哭诉,可这女人大方到让他简直都不敢小看。
怪不得以前裴锦程外面的女人就算再明星再漂亮,白珊也可以跟不知道似的当她的正牌裴锦程的未婚妻。
那些事,白珊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个圈子里,还会有什么秘密?
他是真的小看她了。
...
“小璇子!”
申璇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她停下后转身过来,看到一枚穿着淡蓝衬衣银灰马甲的长腿花样美男正朝着她灿烂一笑。
裴锦程揽着申璇的肩膀没有松手,只是把裤兜里的手拿出来,伸到韩启阳的面前,“你好,韩总。”
韩启阳回握后松开,笑笑,“裴总好,没想到这里遇到。”
裴锦程道,“这有什么,我太太是海城人,陪她回趟娘家,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有什么想到想不到的呢?”
申璇扭了扭肩,挣不掉裴锦程的桎梏便也算了,轻松的笑着,“启阳,你怎么也回来了?”
韩启阳凉凉的扯了一下嘴角,“你能回来看亲人,我就不能了?”
申璇呵呵的笑,伸手推了他一把,“讲话这么冲,我上次游戏币是不是没给够你啊?”
“是啊,没够,中午请我吃饭!”
“你想吃什么?”
“我现在不想吃饭,想坐船,你请。”
...
梧桐街外围是海城最大的湖。
湖围风景怡人,处处都不同。
三人一路走到租船的地方,要了艘小船,没要船工,三个人的船总显得很不均衡,座椅是隔着桌子的两方,要么坐两个人,要么坐四个人。
三个人,不是多一个,就是少一个。
因为辛甜的事,裴锦程对韩启阳的态度反而有些吃不准。
桨橹伸进水里,两个男人摇划着自己手中的浆。
一人穿的是休闲运动套装,白色,看起来随意,眉宇间却静静流淌着一股贵气。
一人马甲衬衣,是明快蓝和银灰,裤子又贴身,站着的时候,腿长身长,时尚又精炼帅气。
有结婚证的人,永远都比别人有资本。
“阿璇,给我剥个桔子,口渴。”裴锦程双手都抓着浆摇,用手肘撞了撞申璇,下巴一抬,呶向小桌上果盘里放着的桔子香蕉。
还有些瓜子花生这种东西,是船上配的小点。
申璇拿起桔子,指甲划破桔子皮,有桔皮碎裂时溅出来的水雾沾到了她的手心里,那味道很好闻,把桔子瓣放在裴锦程的唇边,他却拒绝了,“把那些白白的筋络给我弄干净,我不吃那玩意。”
“这东西最好了,你还嫌呢?懂不懂啊?”申璇说完,另一只手伸过去就捏开了裴锦程的嘴,把桔子瓣扔进了他的嘴里,然后强制合上!
裴锦程不意申璇在这个时候又开始反抗他的意思,看着对面的韩启阳有些看笑话的意思,他不作声响的稳着自己气定神闲的姿势。
嚼了嚼,虽然讨厌那筋络微苦带涩还有不佳的口感,但他还是依旧赞赏的笑了笑,“果然如你说的,是个好东西,好吃!”
“噗!”申璇扶了下额,那边韩启阳已经笑出了声,他一边摇着浆,一边笑,“裴总啊,那筋络不是好吃的,只是中医里面这是一味药,小璇子说这东西最好,是指它的药理。”
裴锦程前一秒还笑颜自得如花,这下好了,感觉自己刚刚搬了块石头,还举起来用力的砸了自己的脚,这砸得他还叫不得痛。
他仿似毫不觉尴尬,很认真的摇着浆,点着头,“我的意思是,即使是药,也应该用一种享受的姿态去品尝,什么都有好滋味。”
韩启阳瘪了瘪嘴。
船摇到了湖心,裴锦程把手机递给韩启阳,礼貌的说,“韩总,你帮我和阿璇拍个照吧,不知道今天要来划船,连相机都没带。”
“裴总也玩这种到此一游的事。”
申璇有些嫌弃,“拍什么照啊,好土啊。”
裴锦程教育申璇,“怎么会土?谁出来旅游还不拍个照?你是海城人见怪不怪,我是G城人,你忘了吗?以前也来过海城,但没有游过湖,还是第一次,怎么不可以留个纪念了?”
申璇嘴上不再说什么,但心里想,哟!这还旅上游了,扯得过可够远的。
韩启阳接过裴锦程手中的手机,笑了笑,“好。”
屏幕中的男女是一对夫妻,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臂,贴在他的臂膀上,眼睛都已经笑得弯了起来,迷人得很。
男人穿着休闲装,他坐在那里靠在椅背上,头微微后仰,明明看起来有些大男子主义的架式,但俊脸雅秀精致,被女人挽着的臂搭在女人的腿上,抚着她的膝盖,这样又显得温柔了不少。
同一色系的运动装,看起来是如此的和谐,般配。
韩启阳的手指,摸到屏幕上女人的脸,他往后退了退,人身已经仰到了船舱外面,“裴总表情有点僵硬,自然些。”
裴锦程有些不耐了,干脆从申璇的手里抽出手臂来,一把揽住她的肩,往自己怀里一箍,对着韩启阳道,“韩总,拍吧,连拍几张就行,又不是拍结婚照,哪有那么多讲究。”
手机里自带的快门声响起,“好嘞!”
裴锦程刚要伸手去拿手机,韩启阳一个不稳,身子往后仰去!
申璇一声“启阳小心”喊出口,“噗通”一声重物砸进水里的声音立时响起!
申璇站起来踩过小桌子就跳到另一张座椅上,整个船都摇晃起来。
裴锦程不是被韩启阳吓到,而是被申璇发白的脸色给吓到了!他跨过小桌,一把扶住申璇,“你小心点!”
申璇一把甩开裴锦程的手,大声喊道,“都说不要拍照不要拍照!非要拍!土死了!他根本不会游泳!”
面对申璇刀子一样的眼神,裴锦程一个激灵!
“那边救援船过来了!”他再次拉住她,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这不过是一个湖,不是什么湍急的河流,救摇船很快,像快艇一样朝这边过来,不出十秒,就有人可以跳下去救韩启阳。
水面传来拍打水花的声音,那里面的人头,冒一秒,沉两秒。
她眼睛都红了起来,他看到她眼里的愤怒,是对他的怨怼。
她在怨他方才要求韩启阳替他们拍照的事。
他眼睁睁看着她低头朝他的手咬去,咬去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她推开他的下一瞬,毫不犹豫的转身跳进了湖里……
船还在摇晃,因为她奋不顾身的一跃,因为她奋不顾身之后溅起的巨大的水花。
他站在小船上,也在摇晃,不知道是船,还是因为他大脑突然有些缺氧导致的身体有些不稳。
就在她跳进水里不到十秒的时间救援的人跳进了湖里,十秒不到的时间,她也不愿意等……
在梧桐街的时候,她的脸仰起来,眼睛里的光,绚烂夺目。
就在刚刚,她看着他的眼睛里,全是刀子。
刀子啊。
她是恨不得扎死他。
他闭了眼睛,深呼吸。
有点疼。
就在左胸那里。
有点疼……
...明天万更,亲们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