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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等张嫂回来,陆予骞已经不见了。
只有白舒强撑着靠在墙上,气喘吁吁,汗流不止。
张嫂看了她半天,欲言又止,是不是先生扶她起来的?也无从知晓。
但多半,应该是她自己爬起来的。
先生若是要管,肯定早把人带上楼,让她好好躺着了;若他不想管, 他一个字都不会多过问,就像现在这样。
张嫂挺欣慰,甚至笑了一下,先生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先生。
但这事实放在白舒身上,可就没有那么舒坦了。
她亲眼看着陆予骞转身上楼,哪怕她受着伤流着血,哪怕她站都站不起来,可他还是走了,背影决然森默,刀子一般扎着白舒的心。
看来,上回设计沈娆那事,彼此间彻底撕破了脸,他现在,是连装一装都不乐意了。
白舒惨然一笑,拳头不自觉地收紧,现在放弃,还为时过早。
她不舒坦,其余所有人,就该跟着她一块不舒坦!
张嫂并不知道白舒的名字,只是“姑娘姑娘”地叫,叫得白舒烦了,沉着脸让她闭嘴。
“我姓白,麻烦你放尊重一些!”
张嫂猛地怔住,嘴角原先还挂着一丝笑容,也僵了,面前的女人目光凌厉,和刚才那副虚弱无害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先生知道她的第二副面孔么?
张嫂吸了口气,忍了,伸手搀住白舒的手臂,“好的,白小姐,我扶你去别院。”
却被白舒狠狠甩开,她眉头皱紧,嫌那地方太小,住不惯。
这理由真蹩脚,张嫂撇嘴,哪能不明白某些人的小心思。
但先生已经睡下,她不想再去烦他,烦了,就正中这位白小姐的下怀了。
张嫂点点头,麻利地跑去收拾客房。
白舒捂住疼到快要发麻的手臂,抬头,视线钉在二层的某道房门上,恨意疯狂涌出。
主卧里,陆予骞坐在书桌前,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手狠狠拧住眉心。
“谨南,是不是你做的?”
男人问,却是陈述口吻,他已经猜到了。
白舒从医院逃出来,肯定要找座新的靠山,不可能是蓝奕,那小子自身都难保,其余几个兄弟,对她还没到可以把命都豁出去的地步。
所以,也就只剩萧谨南了,他有和自己分庭抗礼的资本。
更何况,白舒手中还握着筹码,那是让萧谨南足够感兴趣的筹码。
就是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竟让萧谨南下此狠手。
“呵,也没做什么,大半夜的卖sao勾引老子而已。她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真特么败胃口!”
陆予骞闭了闭眸,气息有些沉,“谨南,她们毕竟是双生姐妹……”
诋毁白舒,有一半的恶意,不是白舒本人在承受。
萧谨南嗯了一声,“所以啊,我没把她拆了扔去喂狗,毕竟她还有用。”
那头传来很长的吐气声,男人应该在抽烟,半秒过后,嗓子也喑哑几分,“在我这里没讨到好处,她又跑去找你了?老三,小心她赖上你!”
陆予骞沉默,这话讽刺,却也刺到了心头,不想她赖也赖了这么多年,他自己种下的因,食果也是必然。
只不过,他在乎的,也仅仅是白舒的一副身体,在这点上,他觉得萧谨南做得过分了。
“伤很重?身上都是血?MD这锅老子不背!”
萧谨南气急败坏地吼出声。
白舒前脚脱了衣服进浴室,他后脚就把门锁了,然后躺床上和程北聊微信,任她在里面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后来她就开始撞门,怎么撞的萧谨南不清楚,现在想来,是故意使了左手臂吧,折腾得手术伤都崩裂了。
不过,萧谨南当时压根没看到。
白舒嘤嘤哭着走出浴室,刚要说话,男人就嫌恶地把所有衣服甩她脑袋上,迈着大步,转身走了。
于是,在他面前演不成的戏,在陆予骞面前演了,白舒还真是任何机会都不放过。
“啧啧,她对自己倒够狠!”
萧谨南不屑,但也明白老三的就范,白舒现在最大的利器,就是她自身,这一招,可谓屡试不爽。
要不是她顶着那张脸,做那么恶心的事,他也是会可怜她的。
一开始安心使苦肉计不就完了,使什么美人计,自作聪明!
陆予骞不予评价,反正一切张嫂会打点,烦不到他头上来。
看了眼时间,已经三点多,男人乏得厉害,回床上躺下。
许是夜深人静,心灵容易空虚,闭上眼,有道身影不停晃来晃去,陆予骞反复辗转,入不了睡。
有些记忆,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漫溢而出。
沈娆偶尔,也会很晚跑下楼,倒一杯水喝,或者去冰箱找东西吃,自以为脚步很轻,但他睡眠浅,每次都会被她吵醒。
然而他对她气不起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男人甚至会站在门口,看她在客厅里悉索地捣鼓。
某次沈娆抱着零食在沙发上睡着,还是他抱她回房的。
这些都是很细微的小事,从前她在家,觉不出什么,现在她不在,心脏就像是破开了一个洞,幽冷的风时不时吹过,一阵空,一阵痛。
第二天早晨,陆予骞顶着一张青黑的面孔下楼,细长的眼眸里布满了红血丝。
早餐已经摆在餐桌上了。
四周不见张嫂,陆予骞也不过问,坐下来喝了半杯牛奶。
张嫂此刻在楼上,尽头处,一扇客房的门开着,她却站在这端的次卧外面,看着床上的人掀开被子,慵懒地扭着腰肢,一步一步走出来。
这是太太的房间!
自己都给她收拾了一间屋了,她竟敢——她竟敢!!
张嫂快要气炸。
但她拿白舒没有办法,她只是个佣人,哪可以对先生的客人置喙半分。
张嫂拍着围裙,决心要把太太的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一边,被那个女人碰过的床单被套统统换掉,然后再加把锁!不对,加两把!!
白舒已经走到陆予骞的身边,她精神恢复了不少,此刻唇角弧度娇媚,身子软得像水一般,靠在餐桌边上,问他昨晚睡得好不好。
——“呵,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