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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为阴数,九为阳数,九月九日,日月并阳,两九相重,故曰重阳,又叫重九,这一日,大家出游赏秋,登高远眺,观赏菊花,遍插茱萸,吃重阳糕,饮菊花酒,对于蓝漓来说,这些节日也没有太多的意义,见客来居开张收效良好,安了心,便打算回家。
只是易瑶对这节日颇为看中,拉着蓝漓一起去买了些东西,折腾一番,回去的时候已经傍晚。
蓝修谨只是五品小吏,自然不在宫中赏菊宴宾客名单,公务结束便回了家,一家人围坐一起,蓝老夫人被蓝修行哄的高兴了,席间也没挑三拣四,就是偶有不高兴的,也很快被蓝修行嬉皮笑脸的带了过去。
晚膳将尽,蓝府忽然来了不速之客。
来人白面无须,手握拂尘,据说来传太后旨意。
蓝家众人跪地接旨,居然是让蓝漓现在立刻进宫。
蓝漓微微皱眉,方抬起头,那內监已道:“还请蓝小姐快些,车马已经在外候着,太后娘娘说了,秋日里的病可大可小,还是不能马虎了,宫中的太医乃是天下医术至圣之人,蓝小姐看看无妨。”
蓝老夫人皱眉道:“快些去准备,莫让公公久等。”
蓝漓还能说什么?
晚宴设在重华殿,皇帝太后高座台上,殿内也是座无虚席,虽有歌舞点缀,席间也有王公大臣悄声交谈,但当內监不紧不慢的带着蓝漓从偏门入殿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更没想到高台上的太后忽然道:“可是蓝漓到了?”
众人视线犹如无数条聚光灯,瞬间落到了角落边蓝漓的身上。
內监回道:“是。”
“那角落阴寒不透风,她有恙在身,便不要在那里了。”
內监忙道:“是奴才考虑不周,蓝小姐,这边请。”
蓝漓牵强笑了一下,硬着头皮跟着內监一步步从小角落走到了高台下几丈处的小台桌边,“多谢太后体恤。”
“你如今是笙儿的未婚妻子,哀家自然是要多体恤的,过一会儿便传太医前来瞧瞧。”
蓝漓沉定心思,面上平静无比,其实早已留意周边情形,她的斜对面坐着梅映雪,她的左边坐着的则是那日在青楼遇到的华服男子,想来应该就是梅弈宁。
那方梅弈宁微微倾身。
“我说怎么越看越眼熟,原来是那天烟雨楼的小公子。”
蓝漓当做没听到。
“说实话,你还是女装更好看一些,男装太过阴柔。”
“公子说笑了。”蓝漓装傻充愣,行为举止有条不紊。
梅弈宁挑了挑眉,却也没再打趣蓝漓,转到白月笙那儿去了。
蓝漓扫过桌面上放置的几样小点,心中不由暗叹,果然是宫中,这宴会上的小点别致又漂亮,单是远远闻一闻,都觉得十分好吃,有几样甚至看不出食材来。
蓝漓想了想,拿起一小块点心闻了闻,了然一笑,放下糕点,又去拿另外一种。
正看的兴起,忽觉一道冷如冰刀的视线射在身上,让她无法忽视。
蓝漓抬眉,就见梅映雪眉目深沉,冰冷莫测,约莫是将她当成了情敌了。
只不过显然她这情敌在梅映雪心中也不占什么分量,梅映雪只看了两眼,便淡漠的转了过去。
宴会过半,白月笙忽然站起身来,引得大家纷纷侧目。
“本王不胜酒力,可否先行退下?”
高座上的皇帝挑眉,道:“准。”
白月笙离席,经过蓝漓桌边的时候停了下来:“你随本王一起。”
蓝漓愣了一下,左右无人,这话却是对她说的吗?
白月笙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剑眉微凝,“要本王请你吗?”
那欠扁的表情,让蓝漓真想骂声混蛋。
高台上的太后道:“笙儿这是……”
白月笙淡淡道:“既是本王未婚之妻,照顾一下醉酒的未婚夫婿想来也是理所当然。”
蓝漓瞪大了眼,你个混蛋,你目光冷峻脸色如常,哪里醉酒了?
然而,她这些腹诽当然只能是腹诽,周围的王公大臣全部垂首当做没听到,连高台上的太后都轻咳一声,说了句“甚好。”如此睁眼说瞎话她小小女子没身份没地位还能如何?只得起身,虽白月笙一起离席。
眼尾余光扫过梅映雪那忽然僵硬的脸色,以及所有王公大臣一副下巴掉到地上的表情,蓝漓便知道,自己今日不战成名了。
二人离开后好久,鸦雀无声的大殿内响起窃窃私语。
“华阳王不是不近女色吗?”
“那五品小吏的女儿,还年过二十,他也能看得上?”
“那可未必,说不定王爷就喜欢这种女子。”
“我瞧王爷必定是看上了,只是不想拂了太后的面子。”
众人无不点头。
高台上皇帝淡淡笑道:“看来笙弟是开窍了。”
一旁的太后若有所思。
*
二人来到了白月笙宫中寝殿。
一入寝殿,蓝漓立即站在远远的,“我上次骗了你,是我不对——”
白月笙一顿,转过身来,斜飞的剑眉在宫灯照射下越发英气冷峻,“所以呢?”
“你既贵为华阳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来不会跟我一个小小女子计较才是,而且,怎么说我也算是救过王爷的,你——呵!”
原本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白月笙忽然到了她的面前,吓得她倒抽了口气,下意识后退两步,被迫僵在门板上。
“你……”蓝漓抿唇,屏住呼吸,“你做什么?”她在心中告诫自己要冷静。
白月笙这样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虽然她这张脸不丑,但也不足以才见过几面就对她有非分之想。
白月笙闭上了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原本蹙着的眉毛似乎有所舒展,睁眼的瞬间,他忽然握住了蓝漓的手腕。
一个人身中慢性毒药,原本没有解药也可以熬得过去,但只要他服用过一次,且拿到这个解药并不太难,那便再也忍不住。
他如今的状况便是如此。
在无数个寒冷无眠的夜晚,他都要靠努力的回忆那缥缈的香气强迫自己入眠,然而现在,身带那种气息的人就在眼前,而他还有足够的理由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岂有抗拒之理?
他如今急需一场好眠,急切到他甚至觉得这场该死的赐婚还有其可取之处。
下一刻,蓝漓再次狼狈的跌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