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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喘息道:“被砍了一剑,已经请了太医过去。”
太后闻言,差点气死,她本是听人通报蓝漓院中有男子,恰逢此时惊现刺客之事,还以为是别人也发现了这件事情,故布疑阵,好顺理成章抓出蓝漓院中的男人,是以根本没将刺客的事情当真,便带着骁骑营的人前来搜查,此时看来,那刺客竟是真的,还伤了梅若华!
太后视线极冷的看了玉夫人一眼,拂袖而去。
玉夫人神色僵硬,立在当场,她忽然想起,方才她坚持要搜查蓝漓禅房之时,蓝漓眸中那个表情,那是怜悯带着几分嘲弄,她竟这么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戏耍了!
白月笙慢慢走上前来,“玉夫人。”
玉夫人回神,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爷……”
“敢抓本王的奸,玉夫人必定是空前绝后独一人。”
“王爷……臣妇……臣妇……”
白月笙淡淡笑道:“这笔账,本王记下了。”那笑眸之中却全是冷意。
玉夫人首次觉得浑身一冷,说不出话来。
*
蓝漓将陆丹衣送回到了陆丹衣的院内,伤口已经又渗出血来,蓝漓立即为她止血并亲自包扎了伤口。
蓝漓低声问:“怎么样?你还能听清楚我说话吗?”失血有些多了。
“可以……”
“那便还好,这里药材不足,梅若华也受了伤,我估计可能会连夜回京,你别怕,你的伤是皮外伤,我会帮你治好,我那里有祛疤生肌的药膏,也不会在肌肤上面留下疤痕。”
陆丹衣虚弱的点头。
蓝漓点住她的昏穴,让她暂时休息一会儿,瞧着后背上那些伤口,她的视线有些幽深。
其实陆丹衣出现在院门口之后,战英便发觉进去通报,蓝漓只一思忖,便明白陆丹衣可能看到了白月笙的影子,既然陆丹衣看得到,那别人也看得到,是以后来刺客搜查的事情出现之后,她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在看一出闹剧,可陆丹衣忽然出现为她作证,却让她着实意外而感动。
陆丹衣眼眸之中带着的,是全副身心的信任,即便她什么都不知道。
蓝漓深吸了口气,这几日来胸中弥漫的失落全部消失,她瞧了陆丹衣一眼,吩咐子吟,“好好照顾着,有任何事情前来通知我。”
天王殿后的院子里,云音小心的立在红袖大长公主身侧,如果说前面发生的事情让她气愤不已,那今夜玉夫人这作的一手好死差点让红袖大长公主生出断绝母女关系的心思来。
明明是很简单直白的一件事情——太后本就对蓝漓不满,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玉夫人却偏按捺不住得意管不住自己的嘴,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把太后和华阳王都得罪,还莫名其妙冒出个刺客伤了梅若华,怕是也被太后算到了玉夫人头上去了。
红袖大长公主深吸口气,闭上了眼睛。
云音陪坐一旁,沉默良久,才小心的道:“皇姑母,您别生气了,表姐也不是故意的,是那华阳王夫妇太奸猾——”
红袖公主骤然睁开眼睛,云音连忙闭嘴。
红袖公主冷冷道:“所以呢?”
“所……所以……”云音小心的道:“华阳王素来是瑕疵必报的性子,所以……还需小心……”
红袖公主转过视线,不再理她。
隔了会儿,外面的嬷嬷来传话,因为刺客的事情,所以提前结束这次礼佛,连夜回京。
云音陪着红袖大长公主上了马车,一路上都不敢再多说,确定红袖大长公主不会突然发难,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与妹妹自生下起,父皇因病驾崩,母妃殉情而去,在宫中可谓尝尽口头,要不是靠大长公主庇佑,活的连条狗都不如,所以这些年来,她十分清楚大长公主对她的重要性,一直小心应对,偶尔难免还带着几分讨好。
可大长公主本身有儿有女,对她的庇佑不过是顺手为之,如今,她年岁渐渐大了,到了议亲的时候,又恰逢北狄和亲……汝阳公主身份贵重不愿去,她云音难道就愿意去了吗?
她又看了闭目静思的红袖大长公主一眼,微微垂眸,掩去眸中思量。
因为是夜归,难免路上走得慢,等回到京中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车队入城之后,各自回府。
只是一行人刚入城,迎面便撞见了梅弈宁策马而来。
卓北航上前见礼。
梅弈宁道:“梅小姐呢,伤势如何?”
“在后面。”卓北航道,“腰侧被划伤了一道,伤势并不严重……”不过因为梅若华本身身子羸弱,所以受伤之后就昏迷了。
梅弈宁翻身下马,翠珠连忙告罪,梅弈宁却并未多说,钻入马车之内,吩咐车夫立即回家。
蓝漓瞧了一眼,垂眸,“我们送丹衣回去之后再回王府。”
“嗯。”白月笙点头,吩咐车夫转道,跟上了陆府的马车,不多会儿,陆泛舟闻讯前来,几人碰了个正着,简单询问了陆丹衣的伤势之后,立即护送回了府中。
路途颠簸,蓝漓难免惦念她伤势,还是决定前去瞧一瞧放心之后才好离去。
白月笙却端坐马车之上,没有下去的意思。
“真不去?”
“不去。”白月笙转眸看她,“你去吧。”
蓝漓只好作罢,独自入了陆府。
陆丹衣伤势并不重,只是路途颠簸伤口渗血,蓝漓又为她重新包扎,并宽慰了陆夫人和陆泛舟。
陆夫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免不得对蓝漓十分感谢。
陆泛舟去内室瞧过陆丹衣之后,才找上蓝漓,“今日丹衣的事情,多谢王妃了。”
蓝漓道:“举手之劳,不必记挂,对了,我有件事情想请教陆大人。”
“什么?”
……
一会儿之后,蓝漓回到了马车上。
白月笙漫不经心的摇着扇子,打了个哈欠,斜斜靠向蓝漓身侧,闭目假寐。
“你倒是心大,都不问问陆丹衣的伤势?”
“如果伤势严重危及生命,你不是这个表情。”白月笙懒懒说罢,还深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几许自己的困意。
“你……”看着越来越凑到自己身边来的男人,蓝漓有些无语,将他脸上的面具拿下,“都快好了,还非要戴这个东西,好丑。”
白月笙却道:“给我。”
马车内夜明珠照亮了白月笙的脸颊,其余地方都是如玉白皙无暇,只有两只眼睛附近还聚集了一些红斑,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熊猫眼。
只因在灵台寺之时光线昏暗,白月笙背光而立,所以太后等人看得并不是很正切。
而这对熊猫眼配在白月笙的脸上,怎么瞧着都有些滑稽,蓝漓想笑,可很快被白月笙眸中的火光逼退了笑意,轻咳一声,道:“好,给你就给你。”
白月笙挑眉,“你在笑我?”
“没……我是有些正事想问你。”蓝漓哪敢承认?
白月笙又看了蓝漓一眼,接过面具,一本正经戴好,躺回蓝漓身边。
“你想问什么?”
“你觉不觉得今夜……梅弈宁来的有点快了?”
“什么意思?”
蓝漓慢慢道:“我刚才问过陆泛舟了,他一听说刺客的事情立即从户部赶回才能陆府门前遇到我们,梅府比户部距离城门要远,但梅弈宁却去的那么快,不太应该……”
“你如今倒是越发的敏锐了。”白月笙轻笑一声,道:“两个可能,一是他有事要出城正巧碰上,二是他早就知道梅若华会出事。”
“虽然北狄使团入京之后宵禁解除,但梅弈宁在朝中并无实权,翰林院的职位只是虚职,怎么也没有半夜要出城的道理,那么……”蓝漓看向白月笙,“他知道梅若华会出事?刺客之事,是他们贼喊捉贼咯?”
“嗯……”白月笙轻轻点头,“如果真是刺客,既能伤的了梅若华,为何不在兵器之上喂毒?”
“可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若华虽然自小养在闺中,但智计无双,并非寻常女子可以比拟,她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就怕……”白月笙垂下眼眸,三哥,这次必定要下定决心了。
*
沁阳王府芙蓉阁
白月辰看着玉海棠,脸上的温润慢慢消失,只带着一种冷漠的像是在看陌生人的表情。
“我的警告,看来你根本没放在心里。”
玉海棠冷冷道:“表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说过,楚家的家仇我会报,你不要牵累无辜的人,为何还要派人夜探灵台寺刺杀梅若华?”
玉海棠一怔,略感意外,眼眸也比往常更冷,“我如果说我没有,表哥必定也不会相信我,是不是?”
白月辰转过身子,声音极淡:“你去卞南吧。”说罢,也不等玉海棠再说什么,拂袖离去。
他走后,玉海棠站在芙蓉阁的窗前很久都没有动弹,静默的像是个雕塑,半个时辰后,在润福管家无声的催促下,玉海棠坐上了南下卞南的马车。
送走玉海棠,润福前去书房向白月辰回话。
“主子,楚小姐走了。”
白月辰握着书本的手蜷了蜷,“她可说了什么?”
“回主子,一句话也没说,脸上冷冰冰的,和平时的时候是一样的,就是……”润福胖乎乎的脸上露出几分迟疑,慢慢道:“就是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感觉……就像那日王爷回府,她在芙蓉阁抚琴的那种感觉……主子,您是不是太武断了些……”查都不用查,就算到了玉海棠的身上,不是武断又是什么?
白月辰的手握紧,早已无心再看,索性直接放到了书案之上,“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她复仇的心思太过沉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现如今京中形势复杂,沁阳王府也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将她先送出去,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接她回来。”
润福似懂非懂,“所以……主子觉得那灵台寺刺杀之事,并非楚姑娘所为?”
白月辰却没说话,静静看着桌面上的书册,实则心思早已不知飘到何处去了,须臾,低声吩咐,“备一份礼送去梅府,问候一下梅小姐。”
第二日,太后亲自驾临梅府。
大婚在即,梅若华却又受了伤,本不适宜再举行婚礼,但大周更改婚期则视为不吉利,所以大婚的事情还是紧锣密鼓准备着。
太后到了梅若华的雅阁,梅弈宁正从里面出来,太后问:“若华情况怎样了?”
梅弈宁躬身,“回太后,伤势并不严重,但是因为若华本身身子弱,所以还下不了床。”
太后神色一冷,“你干的好事!”
梅弈宁脸上一僵,目送太后离去。
太后进了雅阁看望梅若华,很快便出来,去了靖国公院内。
靖国公自从瘟疫的事情之后重伤卧床,如今还没怎么好利索,就要为女儿送嫁,嫁的人还是沁阳王白月辰,心中早就不满又气愤,“事到如今,是没办法了,但阿雪已经折在了那个女人手中,若华是怎么也不能再出事!”
“白月辰的性子,哀家还算了解几分,他么……性子温和仁慈,绝不会牵连任何无辜的人,自然也不会容许那个女人对若华做出任何事情。”
“你知道了什么?”靖国公蹙眉。
太后慢慢道:“沁阳王府的探子传来的消息,说白月辰将楚弯月送出了城,要往卞南不知是何处,哀家已经派人跟了上去……”
“不可!”靖国公面色微变,“她手中有遗诏,一旦公开,那是要出大乱子的!”
太后冷笑,“朝中局势早已稳固,就算她拿出遗诏,以白月辰如今的状态,也无力回天。”
“可……还有华阳王……”
“他不会。”太后自信道:“因为白月辰不想。”
说来也是可笑,天家本无情,却出了这么一对情谊深厚的兄弟,太后虽然对他们这种情义嗤之以鼻,但不得不说,有的时候,这种情义还是很有用的,比如制衡,比如约束。
靖国公神色微沉,“那好,就按太后说的办。”
……
秋色深浓,树叶片片落下,一辆马车奔行在京郊官道上,马车周围还跟着一队护卫。
车夫道:“休息一会儿吧。”
护卫首领摇头:“不行,主子吩咐了,要马不停蹄的赶往卞南,不得休息。”
“您瞧……”车夫看了马儿一眼,“一整夜奔波,连马儿都颠的七荤八素,别说是车里的人了,这再颠下去,都是要出事的,只休息一会儿,换马再走?”
护卫皱眉思忖了一下,“那好吧,休息半个时辰。”
车夫忙道谢,点头之际却被一只飞箭扎到了喉咙上,瞪大眼睛,掉下了马车。
“什么人?!”
无数黑衣人从树上跳下了来,不由分说朝着那些护卫便是一顿乱砍,护卫舟车劳顿,反应不及,很快全被黑衣人砍落马下。这些黑衣人都是训练有素,检查所有护卫伤口,见有气的再补上两刀。
黑衣人的头领站在马车前,“出来吧。”
马车内却没有声音,黑衣人冷哼一声,手起刀落,马车裂成了两半,马车内却早已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
红袖大长公主轻靠在贵妃榻上假寐。
一个中年管事模样的男子大步而来,停在了外间,宋嬷嬷上前问:“得手了?”
“是,已经秘密安排在京中北城弯子的一个小院子里,十分隐秘,没人发现。”
“好,你下去吧。”
男子离开之后,内室传来窸窣的响动,“小盈。”
“主子。”宋嬷嬷忙走了进去,将薄毯给红袖公主拉的高了一些,“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是不是外面的声音太大吵着你了?”
“办好了?”
宋嬷嬷低头:“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安置好了。”
“给本宫传话过去,叫她收敛自己的手脚,安生一些,再弄出别的事情来,本宫可不会再为她善后。”
“是,奴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