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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阿笙……”蓝漓涩涩开口,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我……我疼的厉害……”
白月笙瞧着她那痛苦的表情,心尖儿都颤了一下,连忙扶住她的身子,坐在她原本的位置上,顺势将蓝漓抱在怀中,道:“何处疼?还是脏腑之中疼吗?”
蓝漓艰难的点头。
边上有热心的食客看到了,忍不住上前道:“这位公子,你家夫人瞧着似乎很痛苦啊,这小镇上有个神医,医术极好,无论是什么病,绝对都是药到病除的,就是脾气有些怪异……”
白月笙神色阴沉,哪里管那些人说什么。
那食客只道白月笙是担心蓝漓的身子所以脸上不好看,一个劲的上前继续介绍道,“我说的是真的,那大夫就住在——”
“止步。”那食客还想上前,却被战英客气而强硬的拦住,道:“贵客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这疏离冷漠的态度,让那人心尖儿打了个颤,低声道:“好吧好吧……”然后慢慢退到了一边上。
白月笙轻声问着蓝漓,“动一下会痛吗?我抱着你走。”
蓝漓在白月笙怀中点头,动作越发艰难,额头已经冒出了不少冷汗,脸色发白。
白月笙瞧着心疼的厉害,抱起蓝漓,脚步轻快,眨眼功夫到了外面,方才那船夫因为收了白月笙打赏银子,觉得这人极好,索性也没什么别的生意,便等在了那里,此时一见这情况,立即将人迎了上来,“这是怎么了?”
白月笙抱着蓝漓,跳到了小船之上,只丢下一个字,“走。”因为他身轻如燕,落在船上的时候,小船一点动静都没有,那船夫看的惊奇,有些发愣。
这个时候,战英也随之而来,跳上船来,一样是一点涟漪都不起。
见那船夫还在发愣,战英声音有些冷,“船家?快走!”
船夫回神,忙道:“哎,好嘞,这就走。”说话的功夫,一使力,撑着竹篙,小船离开了水边,朝着小河之中进发。
蓝漓痛的手脚都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即便是勉力忍着,也难以控制,白月笙瞧着,面色越发阴沉铁青。
这段时间,蓝漓每次灼痛的时候,都是这样依靠在他的怀中陪着度过,每一次的疼痛比之上一次都更为难熬,可从未有过这样一次,让她痛的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浑身都成这个样子。
他真想代替她痛,或者握住她的手给她一些支撑和力量,但是颂先生早就说过,她痛的时候是万万不能碰到她皮肤的,否则除了脏腑内的疼痛,她被人碰触到的手脚也会疼的像针在扎一样极难忍受。
“心儿……”白月笙无意识的开口低唤,寄望能给她一些什么,无形之中的力量或者是安慰,可他觉得这些东西对蓝漓现在的状态一点用处都没有,她需要的是解药,是让她不这么痛。
可是,解药……
想要解药就必须拿到她所中的毒的配方,现在那风飞玉咬紧了牙关不松口,是因为她知道,一旦她松口,势必不会有活着的可能。
现在到底也怎样才好?
“阿……阿笙……”蓝漓牙齿打着颤,她想告诉白月笙不要担心,不要着急,可她说不出那样的话来,话到了嘴边,自动变成,“我……真的……好痛好痛……”痛的她连说话都感觉像是有人在用刀划刺着她的皮肤那样的痛,她实在是无法忍受……
白月笙的心中的痛却不比她身体上的痛要少,他尽量让自己放柔了声音,慢慢道:“好好好,我知道很痛很痛,忍一下,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他低声哄着蓝漓,希望蓝漓能好受一些,可真的有用吗?
蓝漓痛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味道,也不想再开口,因为她怕白月笙听了揪心,也要用所有的力气来对抗自己浑身的疼痛,她真的很痛很痛。
那撑着竹篙的船夫瞧着这一对丽人如此艰难,心中眼中都是不忍,忍不住低声道:“贵客,老汉听说这附近有个神医,可治任何疑难杂症,但就是脾气怪异的很,尊夫人这么难受,不如去找他试试好了……”
白月笙自然不会理他,倒是一旁的战英,留了个心思,“劳驾,请问那神医住在何处,脾气如何怪异?”
船夫道:“那神医啊,就住镇子外五里处一个小庙里,原本那是个破庙,不知什么时候就来了那么个神医……”船夫难免絮叨一些,有讲故事的心思,但瞧着白月笙蓝漓战英三人都不像是听故事的人,这才作罢,轻咳了一声,道:“说他脾气怪,是因为他救人不要钱,而是看心情,要是遇到想救的那一日,就算那个人一心寻死,他也能从阎王殿给拉回来,若是某一日,他心情不好,死在他门前他也未必管。”
“见死不救?”战英挑眉。
那船夫叹了口气,“起先也是有人不信的,抬了重病将死的人去找那神医,神医看过之后说,虽然快死了,但要心情好,还是救得活的,只是他今日心情不好……然后真的没救,那人就在他门前断了气……”
战英眉毛不由挑的更高,“难道他不会是故弄玄虚本身就不会看病?”
“怎么可能?”船夫笑了起来,声音之中似乎对那大夫充满了信心,“就有那种不要命的,镇上大夫都说死定了的人,偏生就给他救活了呢……”
“哦?”
船夫见战英感兴趣了,当即将自己知道的关于那神医的事情全部跟战英讲了起来。
船夫本是个粗人,听到的故事也是道听途说,讲的没什么调理,但战英聪慧,只片刻功夫,就将自己想要的讯息探的一清二楚。
那神医是个男的,脾气怪异,住在五里外的一间庙宇之中,平素很少出门,手底下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少年跟在身边,想要见他的面,需天还未亮就前去庙门口等着,看那神医心情。
船夫虽然是一边讲故事一边做事,但是船撑的不慢,很快就到了原本白月笙他们住着的小院。
白月笙抱起蓝漓,二话不说,直接跃上了岸边,潇洒流利的动作也引起河边一众男女老少低声惊呼。
白月笙却是顾不得那些,直接抱着蓝漓到了二楼房间之中,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床榻之上,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她弄的更痛。
“颂先生呢?”白月笙问道。
战坤已经到了跟前,“这便让人去请了。”
“怎么回事?”白月笙皱眉,沉声道:“不是说了让他随时候命,伺候在王妃身边?!”
“回王爷,风飞玉禁不住折磨,差点……”战坤僵了僵,“所以请颂先生前去看看。”
白月笙面色越发阴沉,没想到这个风飞玉如此油盐不进,也没想到手底下的人办事也这样的不靠谱。
战英忙道:“这里有颂先生留下的药,不然先给王妃服上一颗好了,颂先生不是说可以缓解疼痛吗?”
白月笙也想到了,正巧那药瓶便在床边小几上放着。
白月笙蹲下身子,将药瓶拿过来,倒出一粒药丸送到了蓝漓唇边,道:“来,乖,吃一颗就不痛了。”
蓝漓却用尽全身力气,勉力将那药丸推开,“我不……不吃……这个……”
就算颂先生没有明说,蓝漓大概也是知道这个药,估计是用了罂粟花之类的东西,麻痹神经的同时,还会上瘾,只要开始就没有尽头,她不要!
她宁愿忍受这毫无止尽的疼痛,也不想以后对这些东西像是戒不掉的毒品一样,不成人形。
现实之中那些为毒瘾癫狂变形的人她见过的太多了,她不要成为那种。
白月笙并不懂的个中道理,只以为蓝漓是疼的迷糊了,赌了气,将那药丸拿近,认真道:“心儿,你看着我,我是阿笙,你吃一颗吧,吃一颗,以后都不会再痛了……”
“我……”蓝漓痛的说不出话来,却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白月笙手中的那粒药丸拍到了地上,顺势将那药瓶也打碎,摔的七零八落。
白月笙怔了一下,见蓝漓态度坚决,忙上前安抚,“好,不吃,咱们不吃,你告诉我,怎样你会稍微舒服一点,你告诉我——”
蓝漓疼的开始抽搐了,口中却兀自说着,“不吃……不吃……”
她还说着什么,白月笙听不清楚,倾下身子靠近她耳边,听到她在说……
“针?”
蓝漓艰难的点头,“大椎……天泉……”她喘着气,艰涩而断断续续的说下几个穴位。
白月笙立即会意,“去找一套大夫用的银针过来。”
战坤点头,“属下这就去。”
战坤去的很快,回来的也极快,带着一副高价从小镇大夫手上买来的银针,那本是那大夫的看家宝贝,但也架不住战坤银子砸的多。
白月笙接过银针,放到面前,低声问道,“心儿,你告诉我怎么做。”
“嗯……”蓝漓艰难点头,慢慢道:“大椎……”
她说的还是穴位顺序,白月笙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稍等,马上就好了。”转身,看向战坤,“颂先生人呢?”
战坤面色有些不好,“已经让人去请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到。”
白月笙神情阴沉漆黑,战英本想开口说话,却又硬生生的止住,深怕再引起白月笙怒气和反感,心中却对战坤是无语的很,既然知道买一套针回来,难道就不知道将那大夫也撸来吗?
虽然他们在此地行迹隐匿不显露人前最好,但是非常时期自然要用道非常手段……
战坤又何尝没想到过这一点,但,如果大夫见过白月笙和蓝漓,要堵住一个人的嘴,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放在以前,他们自是无所谓的,但是现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蓝漓的缘故,白月笙对有些事情已经不如一开始那般铁血手腕不管不顾,无端端杀人性命的事情,他们战阁必定不能做,所以只能不牵累无辜。
何况,战坤想着,颂先生离此处并不怎么远,应该马上就会到。
白月笙滞了一会儿,看着那银针,并没考虑很久,凑到蓝漓身边,低声问道:“是按照你说的顺序,将针刺在穴位上吗?”
蓝漓吃力的点头,“是……就是……不管深浅……如何……刺一下……就好……”
“好。”白月笙沉吟,将那银针拿起。
他本是习武之人,对穴位十分的熟悉,蓝漓所说的几个位置,都是人体至关重要的穴位,他当然是知道的。
他捏着银针瞧了瞧,沉声道:“出去!”
“是!”战坤退了出去。
战英想了想,留在一旁伺候。
白月笙又道:“出去。”
战英一滞,连忙退了出去。
等屋内只剩下白月笙和蓝漓二人的时候,白月笙慢慢抱着蓝漓靠在自己怀中,为她宽衣解带。
衣衫的布料摩擦皮肤之后,她的脸色变得越发惨白,额头还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白月笙心中沉痛,差点放弃了动作,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放弃,蓝漓现在这么痛,必须想办法。
他把心一横,也顾不得会不会将蓝漓弄痛了,以最快的速度将衣衫除去,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按照她说的,先在大椎穴上刺了一下。
他虽非习医的,但瞧着风神医为白月辰医治,依旧后来蓝漓又是医术高手,到底也看了一些,下手还是有轻重,轻揉慢捻的将银针刺入之后,似乎听到蓝漓低哼了一声。
他停下手,不甚确定的道:“怎样?”
“继……继续……”
白月笙得了确定回复,又拿起另外一根银针,照着蓝漓所说的位置刺下,然后慢慢逐一将蓝漓所说的所有穴位都刺上了银针,趴俯在他腿上的蓝漓已经不抖了,只是浑身虚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心儿?”白月笙不确定的问,毕竟自己是生手,下手太没有轻重。
“嗯……”半晌,覆在腿上的人响起一声低若蚊蝇的声音来,“我……我不那么痛了……”
白月笙暗暗松了口气,将那银针收掉,抱着蓝漓在自己怀中,用衣袖帮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是真的还是在安慰我?”
蓝漓虚弱的笑笑,“当然是真的……你看我像是……像是有力气安慰你的样子吗……”
这时候,白月笙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那就好。”他让蓝漓靠在自己怀中,慢慢的帮着她拉拢了衣服,“你方才说的这个法子是什么法子?若是再疼的时候可以用吗?”
蓝漓点头:“这……是个散气的法子,虽不比解药有用,但还是有用处的……只是每次用过之后,身子会十分虚弱,需要好好休息……这法子……还是当初风神医闲暇时候说起的……我一时之间忘记了,方才痛的昏了头,却是想了起来……没想到真的这么有用。”
白月笙道:“嗯,那就好,这几日便在此处好好休息。”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战英的声音,“王爷,颂先生来了。”
白月笙神情如常,带着几分温柔,慢慢的将蓝漓放在了床榻上,盖好了软毯。
“你乖乖在这睡一会儿,我去瞧瞧,等会儿回来帮你清理一下,嗯?”他知道,蓝漓出了满身的汗,必定是睡不安稳的。
蓝漓点点头,“你去吧。”
“嗯。”
白月笙转身离开。
外面,颂先生面色紧张,“王爷,属下该死,属下没想到王妃发作如此之快,属下——”
白月笙抬手,不让他继续赘述那些没有用的,只问道:“你给王妃的药是什么药?为何王妃不但不吃,还将要打落在地?”
他本就是机敏的人,前后的事情想了想,便清楚了。
若非蓝漓觉得那些药不合适,绝对不会反应那么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