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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有?”白月笙理所当然,“你就是那样好。”
蓝漓无语了一会儿,问道:“最近不见陆泛舟,他是走了?”
白月笙却是沉默了。
蓝漓小心翼翼的多瞧了他一眼,“我不该问吗?”
“你该问吗?”白月笙反问,忽然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带着几分自我厌弃,叹了口气,道:“哎,该问,他救你的命在前,问问也是应该的。”自己这乱吃飞醋的毛病,怕是要改一改了吧,不说别人看不下去,他自己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蓝漓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那他人呢?”
白月笙道:“我让他回京去了。”一来不喜欢他和蓝漓走的太近,二来京中的事情也的确需要人盯着点,朝中如何他不关心,他主要担心的是耽误滨州治灾的事情。
滨州的事情,这一年来一直是陆泛舟和蓝烁负责,陆泛舟一走,户部必定乱套,肯定要耽误滨州的事情。
“怪不得……”蓝漓呐呐。
白月笙问道:“怪不得什么?”
蓝漓笑道:“这几日没见他,想着他是朝廷命官,必定也是公务繁忙的,肯定是回京去了。”
白月笙拍了拍蓝漓的手背,道:“你今日觉得如何?”他看着蓝漓,虽是醒了的,但看起来精神并不怎么样。
蓝漓点点头,“还好。”
恰逢此时,战英准备了食物送了进来。
因为蓝漓睡得时间久了,所以准备的都是些好下咽的瘦肉清粥,战英端到了跟前,给蓝漓盛了一碗,“此处位置靠南,吃喝难免口味和京城有所差异,属下怕王妃吃不惯外面的,让坤哥哥那里盯着厨房按照我们王府水阁的做法煮的,可能味道未必尽如人意……”
蓝漓道:“有心了。”
白月笙接过粥碗,道:“你退下吧。”
“是。”
战英离开之后,白月笙打算亲自给蓝漓喂粥,蓝漓试探着想要拒绝,奈何身上的确没什么力气,索性叹了口气认了命。
因为睡得时辰着实久了,蓝漓倒也吃了两小碗粥,粥的味道比不得在王府水阁的时候,但不知是因为她饿着还是怎么,那滋味尚算不错。
吃罢,净了手,白月笙照顾着蓝漓靠在靠枕上,然后盖好了毯子。
蓝漓想阻止他又拦不住。
等一切准备就绪,白月笙将那张纸拿出,放到了蓝漓面前,“你瞧瞧。”
蓝漓一边打开一边问,“这是什么?”她是医者,自然是瞧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一张方子,所用的东西都有些生僻,瞧着倒似是……
蓝漓滞了滞,忽道:“风飞玉给的?”
“是。”
白月笙叹了口气,“本不忍心你再操心劳神,但风飞玉那个人心计太过深沉,颂先生又不是很确定,只好拿来给你看看。”
“她怎么说的?”
白月笙道:“只说这是其中一种的配方。”
蓝漓瞧着那张纸,慢慢沉吟,隔了一会儿,才道:“这方子上的药材,和我身上的症状有些是对症的,但是有些也不对症……我……我中了几种毒吗?”
白月笙微僵,眼神有些躲闪。
只是他与蓝漓到底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那些细微的小动作,蓝漓分毫都没有差的尽收眼底,心朝着无边的深渊沉寂,脸色却很是平静,慢慢问道:“几种?”
白月笙心中一叹,知道避无可避,“两种。”
“两种……”蓝漓暗暗松了口气,她的身子现在的确是症状不明了,“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中了两种毒……”蓝漓苦笑,“都怪我自己……”当时太过自信大意,以为可以避过,却没想到风飞玉早已洞悉一切,顺手推舟,本身蓝漓若不服那避毒丹,风飞玉下的毒对她基本没有用,她却多此一举,让那些原本只是惩治恶人的药变成了剧毒。
白月笙安慰,“是风飞玉老谋深算,与你没什么关系,你别担心,只要她交出配方,我必定有办法帮你解毒,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蓝漓点点头,也没有再去多问风飞玉的事情,她感觉有些累,明明只是说了一小会儿话的样子,却累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白月笙的声音变得悠远而低沉,慢慢的,竟然就那么睡着了。
白月笙瞧着她的睡颜,心中越发心痛,有些不放心的找了颂先生来看,颂先生表示一切如常,还是因为那日散气的过,所以免不得要多休息两日。
白月笙的心半吊着,只要一日蓝漓身上的毒解除不了,他便一日无法安心。
“王爷,战坤回来了。”
几人正在楼下的小厅内坐着,战狂忽然牵来禀告。
白月笙闻言,面上神情如常,眼眸之中却带着几分淡淡的期盼,因为战坤这几日,是去打探那神医的消息了,以战坤的脾性,若是言过其实,早回来了,一直折腾了两日才回来,必定是有所收获。
果然,战坤到了内厅之后,直接道:“王爷,您可知道这些镇民所说的神医到底是谁?”他也不卖关子,直接道:“风神医。”
白月笙一滞,这一下着实是没想到。
“你确定?”
战坤道:“属下十分确定,当时属下是乔装做病人前去候诊,那神医边上跟着的小童倒是没什么,里面那神医的反应有些过激,属性便留了个心眼,让人埋伏在那周围,果然将风神医抓个正着。”
风神医因为在白月笙身边时间久了,即便是战坤伪装的极好,风神医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战坤,他原来被白月笙奴役的太久,一见战坤自然知道白月笙必定在附近,所以二话不说直接准备跑路,谁承想,风飞玉和风从云虽然医术都极好,但并不是练武的材料,逃跑什么的,自然也不会比战阁的追踪术好,他才用了个金蝉脱壳的好计跑出不足十里,便被战坤迎面逮了回去。
砰的一声,战坤将一个麻布袋子丢在了地面上,里面困着一个人,动作剧烈的扭动着。
白月笙挑了挑眉,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解开。”
“是。”战坤应了一声,将麻布袋子解开,风神医从布袋之中出来,嘴上还被勒了一条布带,灰白的头发散乱,看起来好不狼狈。
一见正面坐着的白月笙,风神医立即呜呜哇哇吵嚷了起来。
风神医摆摆手,战坤上前将风神医那布带去了,然后将捆着人的绳子解开。
风神医一得了自由,自己破口大骂,“小王八犊子,才几日没见,就这么招呼我,差点把老头子我的这身老骨头折腾散架了你知不知道!”
战坤摸了摸鼻子,一把年纪还被骂这个,有点别扭,“风神医若是不跑,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怎么着?现在还怪上我了?赖我?谁都知道你们这些家伙找我老头子必定是没好事的,我不跑,难道等着被逮?!”风神医呸了两声,脚步踉跄的跑到了白月笙跟前儿,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不是做到了吗?你那三哥现在也活奔乱跳的当了沁阳王娶了王妃,怎么就还不放过我?你说话能算点数吗?”
白月笙看着他,神色淡淡的,没有说话。
不知为何,风神医无端端有些发憷,轻咳了两声,壮着胆子道:“干嘛?我又没说错,你们这些小崽子们一个个的都不消停,这么折腾我老头子有点什么意思?不是,我忽然想起,你们怎么在这里?这里可是江南小镇,离京城那么远……”风神医狐疑的看了一圈儿。
白月笙道:“是战坤他们失礼了,这次找到风神医,虽然只是巧合,但我现在这里的确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希望风神医能伸出援手。”
风神医面色微变,十分戒备的道:“什么伸出援手?”别看白月笙话说的客气,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却让他吃了大亏,连着四五年时间被困在那什么鸟不生蛋的仙鹤岛上,他会随便相信白月笙的话那真是要见鬼了。
白月笙道:“蓝漓病了。”
风神医一怔,“她怎么会病?!”他下意识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那丫头的医术极好,又懂得养身之道,不可能会病啊,可是很快,他便意识到什么不合适的,“不会是什么特别的病,病的她自己都束手无策吧?”
风神医面色陡变,连忙摆手道:“那你别找我,她自己都治不好自己你还来找我浪费时间?”去了之后岂不是又像是白月辰那次一样,说不定一困又是好几年,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哪还有那么多几年可以在这里那里的浪费?
白月笙却站起身来,慢慢道:“你可以先看看蓝漓的情况,看过之后再说也不迟,也许你未必会后悔。”
风神医一滞,白月笙太认真了,认真的他有点心动,“当真?”
“当真。”白月笙道,“你去看,看过之后若是觉得没法可医,你自走你的便是,我绝对不会揽着你,还会亲自送你去想要去的地方,如何?”
风神医眼角抖动了一下,“你……你这小子不会是吃错药了吧?你会这么好心?”
“是与不是,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风神医没考虑很久,道:“好吧!”反正已经被抓回来,要想跑路是很难的,万一那病真的有什么端倪,自己若是治好了,白月笙只会越欠他人情,到时候也好勒索些别的事情,若是治不好,那也不关他的事情,白月笙这次要敢关着折腾他四五年,他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和他甘休!
“人在哪?”风神医将杂乱的头发拨拉了一下,整理好了,才问。
战英上前,“在这边,风神医请跟我来。”
“嗯,走吧。”
战英引着风神医到了蓝漓休息的那里,白月笙也在之后跟着一起过来。
风神医坐在床前的小圆凳上,捋着花白的胡子探上了蓝漓的脉搏,神情从一开始的惬意,慢慢变得凝重,到最后甚至变得惊奇,豁然收回了手,瞪着蓝漓苍白的连半晌没说话。
白月笙问,“如何?”
风神医瞪了会儿蓝漓又瞪了会儿白月笙,“她怎么会这样?她遇到什么人了?!”
白月笙道:“你先告诉我,能不能治。”
“你——”风神医想破口大骂,这症状,明显是中了师妹迷情八步的毒,但是因为蓝漓提前服用了他给的避毒丹,所以那迷情八步和避毒丹在体内发生了催化,变成了别的八种毒。
然这不是重点,这种毒,这世上只有他师妹会下,他几乎可以断定,蓝漓必定是见过他师妹风飞玉。
风神医调整了下心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她的毒怎么中的?”
白月笙重复:“能不能治?”
风神医咬牙道:“你说呢?你看我像是不能治的样子吗?!”医宗传人,飞玉从云,本就是相辅相成,一个学医一个学毒,这世上,只要风飞玉会下的毒,就没有风神医不会解的,就算这次有些棘手,只要给他时间,一样可以让蓝漓活奔乱跳起来,但这不是重点。
他关注的重点是,风飞玉到底在哪里。
他找了风飞玉几十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上次那封少泽为了别的事情,勉强将风飞玉的线索透露给他,他一门心思的寻找,谁知道那小子忽悠他,说的那些线索根本就是鬼扯,他花费了许久的时间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最后破罐子破摔,捡了个不怎么机灵的小鬼带在身边,在这么个破地方当个性子古怪的神医。
白月笙道:“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直接将风神医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僵了半晌之后,风神医大喘了两口气,“好,要我帮他治伤是不是?只要我治好了,你就告诉我那个人的下落,和蓝漓到底怎么中的毒?”
白月笙挑眉,默认了。
风神医深吸了口气,“好,我帮她看,但是你这小子要是敢唬我,老头子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最好信守承诺。”
“只要你为蓝漓解了毒,其余的一切都好说。”
风神医哼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的,你们出去,老头子我自有办法。”
战英和战坤二人都离开了,白月笙却像是脚下生根一样,半点不动弹。
风神医皱了皱眉,想骂他两句,却又被他那视线看的滞了滞,没好多说,哼了一声,道:“你过来帮我抱着人,老夫要针灸了!”
他这个人,有时候玩笑起来就左一句老头子右一句老头子的,正儿八经的来句“老夫”,便是十分正经的时候了。
白月笙上前将蓝漓抱住。
风神医交代,“趴着吧。”
白月笙便依言让蓝漓趴在自己的腿上。
风神医坐在一旁,又认真的把了脉,然后挑眉道:“她按说应该痛的要死不活啊,怎么搞得,睡得这么沉?”
“据说是散气,我并不懂。”
风神医花白的眉毛挑的越发的高了,“散气啊,这丫头,对自己可真下得去狠手,你那战阁不是有个老颂头吗?还会做什么麻痹丹的,给她一颗吃下去也不妨事啊。”
白月笙叹息,“给了,她不愿吃,还将东西全部打落在地上。”
风神医啧啧两声,“这丫头,有时候性子拗的很呢,那麻痹丹,虽说有利有弊,但对她这样的情况却是利大于弊的,先止了疼,等以后再想办法将瘾戒了不就是了,她倒好,那么痛自己都能忍得住。”
白月笙沉默不语,脸色不太好看,明显是不愿听他过多废话。
风神医轻咳一声,道:“好了好了,你把人抱稳了啊。”
说着,风神医取出随身的银针,按照顺序刺了蓝漓后背几处穴位。
蓝漓身子动了动。
白月笙忙道:“这是怎么回事?”
风神医皱眉思忖了一下,将银针全部拔下,又探了探蓝漓的脉搏,意味深长的道:“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