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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重,整个白河城都陷入了沉寂,只能听到瑟瑟冷风的声音。
白河城一家玉器铺子的后院里面,两道黑影从天而降。
“主子,人到了。”还是白天那位中年妇人,站在门口恭敬地说。
“快请!”房间里传出了宇文缨的声音。
下一刻,门开了,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正是杜午和晋连城。
“杜大哥,你们就在附近吗?怎么来得这么快?”宇文缨看到杜午,神色一喜。
杜午摘掉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庞,看着宇文缨神色淡淡地说:“阿缨,当年你帮过我,我欠你一次,但帮你找到了你的孙子,我们已经扯平了,你又找我做什么?”
“杜大哥,看在我们当年的情分上,你再帮帮我吧!”宇文缨看着杜午说,“等我拿回了本属于我的一切,到时候少不了杜大哥的好处!”
“你的孙子现在就在这座城里,如果这样你都没能力把他带回来的话,何谈以后?我劝你趁早收手,找个地方躲起来,颐养天年吧!”杜午冷哼了一声说。
“杜大哥,我手中可用的人不多,不能轻举妄动。”宇文缨眼眸微黯。
“赤焰,对于宇文太后遇到的难题,你怎么看?”杜午突然转头问了晋连城一句。
晋连城微微垂着头,恭敬地站在一旁,并没有拿下他头上的斗篷。
听到杜午的问题,晋连城沉吟了片刻,开口说:“徒儿认为,既然知道拓跋皇太孙被萧星寒收留了,不如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到时候,拓跋浚定然会不择手段地要杀了拓跋皇太孙,所以他必然会和萧星寒成为仇敌,两方争斗的同时,天厉国皇帝也会猜忌萧星寒,出手对付他,到时候,等拓跋浚和萧星寒两败俱伤,便是宇文太后的机会了!”
杜午低沉地笑了一声:“阿缨,你听到了,老夫这徒儿,给你指了一条明路。”
宇文缨微微皱眉:“不可!万一厉皇早就知道萧星寒收留了我的孙儿,他们君臣联合起来利用我的孙儿图谋北漠国呢?萧星寒实力太强,拓跋浚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旦他们交手,北漠国危矣,到那时,我更没有机会!”
“阿缨所说,也不是不可能。”杜午声音低沉地说,“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先下手为强!”宇文缨眼底闪过一道冷光,“我的孙子现在在萧星寒手里,贸然抢夺,容易得不偿失,既然如此,就暂时不必理会他们,并且要断了天厉国和萧星寒图谋北漠国的可能!”
“拓跋浚当初找回的我的儿孙的尸体都是假的,只要开棺验尸,就能戳破他的谎言!这一点,北漠国百官,甚至百姓,心里想必都清楚!”宇文缨冷声说。
“宇文太后难道打算再找两个人,冒充拓跋太子和皇太孙,然后回繁星城抢夺皇位?”晋连城声音怪异地问。
“没错!”宇文缨声色俱厉地说,“我一定要亲手杀了拓跋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等我夺回皇位,再去找回我真正的儿孙,把冒牌货给杀了,自然万无一失!”
“宇文太后的计划,可行。”晋连城声音低沉地说,“但是宇文太后有没有想过,假如萧星寒和天厉国皇室真的打算利用令孙来图谋北漠国,宇文太后的行为就代表宇文太后绝对不会承认萧星寒的儿子就是拓跋皇太孙,这会打乱他们的计划,到时候令孙没了利用价值,还能有命在吗?”
宇文缨神色一寒:“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晋连城心中轻嗤,宇文缨说得冠冕堂皇,其实真正放不下权势的,是她自己,她并不是在给她的儿孙谋划,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既然阿缨已经决定了,老夫就再帮你一次吧。”杜午看着宇文缨说,“不过这次老夫有条件。”
“杜大哥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宇文缨说。
“老夫要长生花。”杜午看着宇文缨眼眸幽深地说。
宇文缨眼眸微闪:“长生花这种东西,早就绝种了,我哪里会有?”
杜午冷笑:“阿缨,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长生花先前在繁星城出现了,不在拓跋浚手中,就一定在你手里!”
宇文缨神色有些犹豫,迟疑了片刻之后,微微点头说:“好,只要你们这次帮我,长生花,我会给你们。”
不多时,玉器铺子后院变得空无一人,只剩下廊下的灯笼发出昏黄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送亲的队伍再次出发。这次穆妍没有看到沈赟之骑马跟在拓跋翎身旁,莫轻尘说他昨天把沈赟之揍了一顿,专打脸,这会儿沈赟之鼻青脸肿的,躲进马车里了。
“小天儿,你以大欺小,原因是什么?难道你看上拓跋公主了?”穆妍问莫轻尘。
“主子千万别误会,我才没有看上那个丑公主呢!”莫轻尘压低声音对穆妍说,“是阿烬看上人家了。”
“你们在说什么?”连烬走过来问道。
“咳咳!没什么没什么!”莫轻尘嘿嘿一笑,揽住连烬的肩膀说,“我家主子说今晚想吃鹿肉,问尘弟弟你去转告拓跋公主一声,让她打头鹿回来!”
连烬看向了穆妍,穆妍很无辜地说:“小天儿在胡说八道,我没有想吃鹿肉。”
连烬凉凉地看了莫轻尘一眼,扔下一句:“你长得这么丑还吃什么鹿肉?”话落扬长而去。
莫轻尘的脸色跟被雷劈了一样,愣愣地转头看向了穆妍:“主子你看到了?就因为我说拓跋公主长得丑,他就说我长得丑,他肯定是看上人家了!”
穆妍笑了:“小天儿,别这么闹腾。他人好,只是看不过你整天嘴欠乱说话而已。”
“他人好?主子的意思是我坏呗?”莫轻尘故作伤心地说。
“别贫了,要出发了。”穆妍话落,放下了车帘。
莫轻尘翻身上马,又追着连烬去了。
马车里面,拓跋严小脸认真地问穆妍:“娘,我姑姑真的嫁不出去吗?我觉得她长得不丑的。”
穆妍微微一笑:“当然不会了,你姑姑会找到喜欢她的人的。”穆妍只看出来连烬不讨厌拓跋翎,因为自身容貌的问题,连烬最不在意的就是容貌,也听不得莫轻尘天天调侃拓跋翎的容貌,但这其中有没有其他的感情,穆妍迄今为止真没看出来。而且穆妍很确定,拓跋翎也并没有喜欢上连烬。纯粹是莫轻尘在这中间瞎搅合。
过了九月十五,送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北漠国中部。接下来很快就会迎来北漠国每年的沙暴多发期,拓跋翎已经提前做了不少准备,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遇到的恶劣天气。
在拓跋翎的安排之下,他们此行很幸运,一路上都成功躲开了沙暴,只是经历了几场并不严重的风沙,骑马在外面的人难免吃了点沙子而已。
如此到了九月底的时候,送亲的队伍已经临近繁星城了。
这天夜里,拓跋严难得主动跑到了萧星寒身边,跟萧星寒说起了悄悄话。
“老爹,我爹是被我皇叔害的。”拓跋严看着萧星寒说。
“嗯,我知道。”萧星寒微微点头。
“我会为我爹报仇的!”拓跋严紧握着小拳头,对萧星寒说。
“什么时候?”萧星寒看着拓跋严问。
“等我长大,变得很强的时候。”拓跋严小脸严肃地说,“我知道老爹和娘都很厉害,但是我不用你们帮我,我要自己为我爹报仇!”
“嗯,我们没想帮你。”萧星寒语气冷淡地说。
拓跋严皱了皱小眉头:“娘肯定不会这么说的。”
“那你何必来问我?”萧星寒看着拓跋严,父子温情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
“哼!”拓跋严瞪了萧星寒一眼,起身跑去了穆妍那里。
“娘,老爹又凶我。”拓跋严扁着嘴对穆妍说。拓跋严唯独在穆妍面前,偶尔喜欢撒娇。
“你打他。”穆妍唇角微勾,并没有放下手中的药杵,她正在研磨一种药粉。
“我打不过他。”拓跋严说。
“先记账,等你长大了再打他。”穆妍微微一笑说。
拓跋严点头:“好,我要记账,每次老爹欺负我,我都要记着,等我长大了,打回来!”
“孺子可教!”穆妍扯了一张纸,拿了一根她自制的炭笔给拓跋严,“乖,去记账吧,记得把日期,事情原委都记清楚。”
“好。”拓跋严爬上了穆妍身旁的一个椅子,小身子蹲在上面,握着笔开始认真地写字。
萧星寒看着穆妍和拓跋严母子俩都在忙活,没有人理会他,就站起来看着穆妍说:“我出去采药。”
“哦,去吧,早点回来。”穆妍头都没抬。萧星寒对北漠国并不陌生,他曾经来过很多次,现在穆妍正在研磨的药,就是昨夜萧星寒带她出去采的,一种只有在夜里才会绽放的毒花。
萧星寒微微皱眉,一想到明天就是十月初一,穆妍又该犯病了,就大步走了过来,把拓跋严给拎了起来往外走去。
拓跋严右手拿着笔,左手拿着纸,反抗无效的情况下,被萧星寒扔去了连烬那里。
萧星寒去而复返,发现不久之前还坐在桌边研磨药材的穆妍不见了……
萧星寒进了内室,发现床幔垂了下来,他眼眸微暗,大步走了过去,掀开床幔,就看到穆妍正在慢条斯理地脱衣服,香肩半露的穆妍看着萧星寒神色认真地问:“萧寒寒,你不是说要出去采药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星寒眼眸幽深地看着穆妍说:“今晚不采药,我要采花。”
就在萧星寒和穆妍缠绵之时,门外传来了莫轻尘的声音:“主子,繁星城有变!”
萧星寒抬头冲着外面吼了一句:“滚!”
莫轻尘神色尴尬地摸了摸下巴,其实他隐隐约约听到了里面的声音,知道他家主子和萧星寒正在干什么。不过繁星城确实出了点事,他这会儿已经禀报过了,主子们去不去就不归他管了。
莫轻尘讪讪地离开了,穆妍想要起来,不过某些事情并不是萧星寒收放自如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云消雨歇,穆妍神色慵懒地趴在萧星寒怀中说:“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既然小天儿没说别的,应该是北漠国皇室内部的纷争,跟咱们没太大关系。”
“嗯。”萧星寒的声音显然有些不情愿,因为他这会儿还没尽兴。
“来日方长,急什么?”穆妍凑过去,在萧星寒脸颊上吻了一下,“你去吧,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我不想动了。”
“好。”萧星寒轻抚了一下穆妍粉红的小脸,起身下床,简单清理了一下,穿好衣服就离开了。
在萧星寒走后,穆妍并没有继续睡觉,也起来了。
这会儿是夜半时分,当穆妍找到拓跋翎的时候,拓跋翎还没睡,正在房间里看书,是一本兵书。
“萧王妃?”拓跋翎看到穆妍过来有些意外。
“我刚刚收到消息,繁星城出事了。”穆妍神色淡淡地看着拓跋翎说。
拓跋翎蹙眉:“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穆妍微微摇头,“小严还在我们身边,我猜测应该是北漠国皇室的内部纷争,和你我都没有太大关系。”
拓跋翎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拓跋浚登上皇位之后,有一些宇文缨的旧部,背地里并没有认可拓跋浚这个皇帝。”
穆妍可以理解。原本被宇文缨看重的臣子,必然不会被新皇拓跋浚重用,那些臣子不管是对宇文缨忠心还是出于不甘,一旦有机会,他们都会选择支持宇文缨。
“你觉得是宇文缨回到繁星城了?”穆妍看着拓跋翎问。
“如果真的出事的话,应该就是她回去了。”拓跋翎神色淡淡地说,“其他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如果不是因为拓跋良善良的话,拓跋浚和拓跋翎这些皇子公子,早就被宇文缨除得一干二净了。
拓跋翎从小在北漠国皇室长大,对于北漠国皇室的人,以及他们相互之间的关系都很了解。事实上,拓跋浚无论从心智还是实力,都比拓跋良更适合当皇位继承人,而拓跋良自己也确实不想当太子,曾经不止一次请求宇文缨把太子之位给拓跋浚。
可惜,拓跋浚不是宇文缨亲生的,所以,拓跋良不想当太子却不得不当,拓跋浚想当太子却没有机会。这样的矛盾,积压了太久,最终爆发的结果就是,拓跋浚对拓跋良出手了,因为他终究还是不甘心。
抛开拓跋浚害拓跋良和拓跋严这件事,客观来说,拓跋浚在北漠国很多官员心中,就是皇位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拓跋浚的皇位虽然来路不正,但坐得还算稳当,他当了皇帝之后,也没有丝毫行差踏错。
“宇文缨自己回去,能做什么?”穆妍若有所思,“她应该认为方嬷嬷已经被我们杀了,她不再对我们出手,似乎放弃了带着小严回去,而拓跋良现在生死未卜,不可能在她手里。宇文缨本就是太后,她的太后之位和拓跋浚的皇位并无任何冲突,可以同时存在,她总不能弄死拓跋浚,自己当女皇吧?北漠国的臣子都不会答应的。”
拓跋翎也沉默了,因为她一时也想不到宇文缨到底要做什么。
穆妍心中突然一动,开口说:“假如宇文缨真的把拓跋良和拓跋严都带回去了呢?”
拓跋翎皱眉:“这……”
“如果她找了两个冒牌货,冒充拓跋良和拓跋严,只要能骗过去,并且保住自身,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拓跋浚退位,而且会得到很多支持。”穆妍神色莫名地说。
拓跋翎神色一寒:“假如她这么做的话,岂不是置小严的安危于不顾了?”
宇文缨认为萧星寒夫妇收留拓跋严是为了图谋北漠国的皇权,而现在宇文缨明知真正的拓跋严在萧星寒夫妇身边,却自己找来了一个冒牌货,假如萧星寒真的要利用拓跋严的话,毫无疑问的是,宇文缨一定会一口咬死说萧星寒的养子不是她的孙子,而她一旦那么做了,就是不打算要拓跋严的命了!
当然了,萧星寒根本没想过要利用拓跋严,所以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但这不能否认宇文缨对拓跋严的冷血!因为宇文缨的想法就是那样的!
“所以,假如繁星城此刻的变故真的是因为宇文缨的话,你希望宇文缨成功还是失败?”穆妍看着拓跋翎问。
拓跋翎冷声说:“我希望她败!”身在北漠国皇室的拓跋翎其实很清楚,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宇文缨一手造成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拓跋良遇害,跟宇文缨也脱不了干系!
“你就当不知道吧,你现在回去,也无济于事。”穆妍看着拓跋翎说,“等明日一早,说不定胜负已经分出来了。”
拓跋翎微微点头:“我只在乎小严好不好,他们随便怎么斗,我不会管。”
北漠国繁星城。
繁星城处在北漠国境内最大的一片绿洲之中,取名繁星城,是因为在此处,能够观赏到最美最亮的繁星。
夜色之下的繁星城一片静谧祥和,繁星城正中央高高矗立的皇宫中,常年灯火通明,用玉石打造的外壁在灯光照耀之下,散发出美丽温润的光芒,而这就是繁星城最美的夜景。
此时的繁星城皇宫之中,却远不如外面看起来那么安宁。
北漠国的官员在夜半时分都被“请”进了宫,这会儿全都像早朝一样,低着头站在那里。
最前方高高的龙椅上面,坐着的是面无表情的皇帝拓跋浚,距离拓跋浚不远还有一个比龙椅低不了多少的位置,宇文缨一身华丽的凤袍,面色沉沉地坐在那里。
“母后能平安归来,儿臣就放心了。”拓跋浚看着宇文缨说,“母后要求儿臣把所有官员都找过来,现在人都在这里了,母后想说什么,便说吧。”
宇文缨冷冷地看了一眼拓跋浚,然后猛然从皇位上面站了起来,目光冷厉地扫视了一圈说:“你们可曾忘了,我儿才是这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拓跋浚眼眸微暗:“母后,皇兄已经不在了。”
“拓跋浚!如果你皇兄还在呢?”宇文缨看着拓跋浚冷声问。
“母后,皇兄真的不在了!”拓跋浚声音低沉地说。
“回答本宫的问题!”宇文缨看着拓跋浚厉声说,“假如良儿还活着呢?你是不是应该把皇位主动还给他?因为这本就不属于你!”
拓跋浚沉默,百官更是战战兢兢的,大气都不敢出,感觉这北漠国的天,可能又要变了……
宇文缨冷笑:“怎么?怕了?你们全都给本宫听好了!本宫的儿子,孙子,都没有死!你们现在该做出选择了,是否要继续认拓跋浚这个逆贼当皇帝!假如你们非要支持拓跋浚的话,就不要怪本宫心狠手辣!”
“太后娘娘!”一个老臣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假如太子殿下还活着,就请他回来吧!这皇位,本就是属于太子殿下的!”
很快,又有几个原本就是宇文缨心腹的臣子都跪下来表了忠心,而其他人还在观望,毕竟拓跋良和拓跋严还活着这件事,只是宇文缨的一面之词。
“既然母后说皇兄还活着,就请皇兄出来吧。”拓跋浚冷声说。
拓跋浚当初没有把宇文缨一起除掉,其实是为了得到宇文缨手中的长生花。传说中早已经绝种的长生花,其实还有一朵,就在宇文缨手中。宇文缨装疯卖傻,拓跋浚一直没能从她口中得知长生花所在,后来还被宇文缨给逃走了。
今日傍晚,再见宇文缨的时候,拓跋浚其实很被动,因为他在见到宇文缨的同时,就被宇文缨身边的杜午下了一种剧毒。拓跋浚不认为宇文缨会给他解药,但他现在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想办法活下去,再找人给他解毒。
而宇文缨之所以没有直接杀了拓跋浚,也是有原因的。北漠国皇室象征至高无上权力的传国玉玺,叫做鹰玺,历任皇帝手持鹰玺,才算名正言顺。先前宇文缨逃走,拓跋浚就把鹰玺给藏了起来,为了就是避免宇文缨杀回来就要夺他的命。
至于宇文缨口口声声说拓跋良和拓跋严还活着,拓跋浚并没有那么相信,即便当初拓跋浚也没找到拓跋良和拓跋严的尸体,葬入皇陵的尸体的确是假的。
“皇弟。”
一道并不陌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拓跋浚不可置信地回头,就看到“拓跋良”出现在那里,手中还牵着一个小男孩,赫然就是“拓跋严”!
“真的是太子殿下!”
“那是皇太孙!”
“太子殿下果然还没死!”
……
百官震惊之下,出现了片刻的骚乱。而拓跋浚的神色阴晴不定,在看到“拓跋良”和“拓跋严”那两张熟悉的面孔的时候,拓跋浚心中涌出的不是杀意,而是惧意。因为在过去的近一年的时间里面,拓跋浚经常会做噩梦,梦里那个从小就对他很好的皇兄拓跋良,满脸是血,一遍一遍地问他,为何那么残忍……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宇文缨目光冷厉地扫视了一圈。
拓跋浚面色难看至极,沉默地坐在龙椅上。而北漠国的百官陆陆续续都低着头跪了下来,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从名正言顺这一点来说,拓跋良是正宫嫡长,本就是太子,既然“拓跋良”已经回来了,这皇位,的确应该是他的。
“拓跋浚!你还有脸坐在那个位置上吗?”宇文缨看着拓跋浚冷声说,“立即把鹰玺交出来,本宫可以饶你不死!”
拓跋浚没有理会宇文缨的叫嚣,目光直直地看向了“拓跋良”:“皇兄,这皇位你一直都不想要,你还说过,等母后过世了,再也管不了我们了,就把皇位让给我的。怎么,现在皇兄改变主意了吗?”
“拓跋浚!良儿待你如何,你扪心自问!你先前谋害良儿,如今竟然还敢对良儿说这样的话?无耻至极!”宇文缨看着拓跋浚厉声说。
“母后,儿臣在跟皇兄说话呢,母后为何不敢让皇兄回答儿臣呢?难道……”拓跋浚眼底闪过一道暗光。这“拓跋良”的容貌的确没有任何破绽,但是眼神不对。拓跋浚一开始被容貌唬住了,可是他刚刚突然觉得不对劲,他和拓跋良从小一起长大,他对拓跋良的性格很了解,即便拓跋良恨他,也绝不会是这种躲闪的眼神!
“住口!”宇文缨看着拓跋浚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立即把鹰玺交出来!”
“反正母后也不会放过儿臣,就让鹰玺随着儿臣长眠地下吧。”拓跋浚冷笑了起来。他不信他就这么输了,那对父子一定是假的,但他现在不打算拆穿宇文缨,因为一旦把宇文缨逼急了,宇文缨很可能会不再顾及鹰玺,直接动手杀了他!
就在百官心惊胆战地跪在地上,不知这场变故要走向何方的时候,两支利箭破空而来,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直直地射穿了“拓跋良”和“拓跋严”的胸膛!
从异变突生到血溅当场,不过瞬息时间!宇文缨跟疯了一样朝着“拓跋良”和“拓跋严”扑了过去,而拓跋浚神色僵硬地坐在那里,感觉刚刚那一刻,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啊!”宇文缨背对着众人,双目赤红地看着地上一大一小两具尸体,猛然转身,手臂颤抖地指着拓跋浚,“是你!是你杀了他们!本宫要你死!要你死!来人啊!给本宫杀了他!”
北漠国皇宫的禁军早已经把这座宫殿给围了起来,但如今的皇帝还是拓跋浚,宇文缨这个太后,命令不了他们,所以他们一个个都站在殿外,不会进来,除非拓跋浚下令。
一瞬间,拓跋浚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了很多念头!宇文缨自己找来的冒牌货,如今死了,宇文缨定然不敢承认死去的“拓跋良”和“拓跋严”是假的,否则就会让她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既然如此,拓跋浚决定将计就计,他现在也认定了,这会儿死在不远处的那两人,就是他的兄长和侄儿!这样一来,他就再也不用担心真正的拓跋良和拓跋严回到繁星城和他抢夺皇位了,因为冒牌货是宇文缨自己带回来的,那就是真的,而真的,刚刚已经死了!
“母后,请节哀。”拓跋浚缓缓地从龙椅上面站了起来,目光倏然冷厉了起来。动手的定然不是宇文缨的人,而到现在宇文缨的人都还没出现,说明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既然如此的话,他也无需害怕什么了!
“拓跋浚!”宇文缨声色俱厉地看着拓跋浚,已经快要疯了!
“来人!带母后下去休息!”拓跋浚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殿外呼呼啦啦冲进来一群禁军,手持武器,朝着宇文缨冲了过去。
宇文缨紧握着拳头,怒吼了一声:“本宫是太后!谁敢动?”
就在一个禁军即将碰到宇文缨的时候,突然有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进来,手持利剑,杀了靠近宇文缨的禁军,提起宇文缨就走!
“拿下!”拓跋浚厉声说。
可来人是个绝顶高手,北漠国的禁军没能拦住,拓跋浚眼睁睁地看着宇文缨被人带走了。
大殿之中再次归于沉寂,百官都神色惊悚地躲在一个角落里,从他们的角度,都能看到“拓跋良”和“拓跋严”惨死的尸体……
“皇兄和侄儿被贼人杀害,朕深感痛心,众爱卿都退下吧!”拓跋浚面色沉重地说。他之前还刻意找了假的尸体来伪装,为的是让人相信拓跋良和拓跋严真的死了。如今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拓跋浚已经不在意他的名声了,因为他现在手持鹰玺,就是北漠国至高无上的王,所谓成王败寇,北漠国的历史将由他来书写!
北漠国百官此刻哪里还敢乱说话,叩拜之后,纷纷离开了。
最后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只剩下了拓跋浚,还有不远处的两具尸体。他低着头喃喃地说:“皇兄,假如你真的还活着,就不要回来了……”
一道黑影翩然而至,拓跋浚神色一惊,在来人取下脸上面具的时候,心中微松。 来人是沈幽若的继父,沈赟之的父亲,如今济慈山庄的庄主原恒。拓跋浚看到原恒背上的弓箭,已经明白了一切。之前射杀“拓跋良”和“拓跋严”的,就是原恒。
“多谢原庄主及时出手,朕中了毒,还请原庄主帮忙解毒。”拓跋浚看着原恒说。
原恒微微点头:“皇上客气了。”
原恒给拓跋浚把了脉,眉头皱了起来:“皇上中的毒,微臣恐怕解不了。”
“为何?”拓跋浚神色微变。世人都以为原恒只是入赘济慈山庄的上门女婿,在沈幽若嫁人之后才轮得到他当了济慈山庄的庄主,但是拓跋浚知道,原恒医术不凡,只是一直藏得很深,外人都不知道罢了。
“皇上的毒,必须要用万年冰莲才能解,济慈山庄并没有。”原恒看着拓跋浚说。
拓跋浚的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万年冰莲?之前出现过!”
“没错。”原恒微微点头,“去年无双城的拍卖大会,慕容世家出现过万年冰莲,据说是被慕容少主送给萧星寒当了谢礼。”
“萧星寒?萧星寒来送亲,明日就要到繁星城了!”拓跋浚神色一喜,脸色很快又沉了下去,“可他定然不会带着万年冰莲那样的东西来,就算带着,也未必愿意给朕!”
“皇上,原某可以先用其他的法子,压制住皇上体内的毒,让毒暂时不会发作。”原恒看着拓跋浚说。
“能压制多长时间?”拓跋浚神色急切地问。
“最多三个月。”原恒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
“好!”拓跋浚冷声说,“那就请原庄主出手吧!”
却说另外一边,救走宇文缨的人是晋连城,而宇文缨被晋连城带着到了繁星城一处非常隐秘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她转身,扬手,朝着晋连城打了过去。
晋进城握住了宇文缨的手腕,猛然用力,宇文缨的手腕差点被他捏断的时候,他才放开了。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帮我?”宇文缨看着晋连城,以及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晋连城身后的杜午,神色疯狂地说。
“阿缨,今夜宫中有高人,我们被阵法所困,只能帮你到那里。”杜午声音低沉地说。
“你!你们!”宇文缨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你们就是故意的!”
“阿缨,我们只有师徒二人,皇宫里面那么多人,今夜还有神秘高手出现,我们也不能为了帮你,把自己折在那里。”杜午看着宇文缨说。
“杜午!你毁了我的计划,你想要长生花,下辈子吧!”宇文缨神色癫狂地说。
晋连城眼眸微暗,伸手就扼住了宇文缨的脖子:“把长生花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了我,你永远都得不到……长生花……”宇文缨脸色涨紫,很快就出气多进气少了。
今夜发生的事情,晋连城也郁闷到了极点,因为他迫切想要得到长生花,以此来摆脱还生蛊的折磨。可他和杜午莫名其妙地进入了一个迷雾重重的阵法之中,差点杀了对方。
等他们终于从阵法中脱身的时候,“拓跋良”和“拓跋严”已经死了,宇文缨的处境也岌岌可危。晋连城只来得及把宇文缨活着带走,而宇文缨手下的那些人,现在恐怕都已经凶多吉少了。
晋连城猛然放开宇文缨,挥掌就把宇文缨打晕了。
杜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宇文缨,声音低沉地说:“先离开这里再说!”
繁星城中依旧一片静谧,等萧星寒用最快的速度从另外一座城池赶到繁星城的时候,北漠国皇宫中的变故已经平息了。
看到一道黑影从北漠国皇宫中飞身离开,萧星寒默默地跟了上去。不久之后,萧星寒看着黑影进入了繁星城南郊的济慈山庄。
萧星寒来过济慈山庄,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济慈山庄跟他印象中并没有太大变化,他不远不近地跟着那道黑影,一直到了济慈山庄后山的一片树林之中。
夜风凛凛,萧星寒周围突然出现了一团迷雾,他神色微凝,脚下一空,直直地坠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