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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七。
一大早慕容恕敲了萧星寒和穆妍的房门,说有事找穆妍。
门开了,出现的却是萧星寒。
“什么事?”萧星寒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悦。前两日下了雪,穆妍昨夜睡得晚,这会儿还没起。
“星寒,我先前去济慈山庄闯后山禁地,阿烬和小天儿都不愿进毒窟里面,我就替你答应了一个人,为他医治旧疾,换来他第一个进去。”慕容恕看着萧星寒微微一笑,“现在人家求上门了,也不用你出手,请穆妍去看看。”
阳箫一大早求上门来了,因为当初慕容恕假扮萧星寒的时候,答应过帮他医治旧疾。
慕容恕当初想的就不是让萧星寒出手,而是想着穆妍正在学医术,需要病人练手,所以才答应的。
“让他等着。”萧星寒话落,慕容恕面前的房门再次关上了。
慕容恕很淡定地转身,让人把阳箫放进来,让他在前厅候着。
阳箫已经在驿馆门口等了好大一会儿了,这会儿终于被放进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本来还想着萧星寒要不认账,他也只能认命,既然让他进来了,就有希望了。
阳箫一直等到半晌,就看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跑了进来,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端端正正地在旁边坐了下来,这是拓跋严。
跟在拓跋严身后进来的是穆妍,阳箫看到穆妍,愣了一下,赶紧起身行礼:“阳某参见萧王妃!”先前阳箫在街上远远地看到过苏绮假扮的穆妍,当时就惊为天人,没想到穆妍会过来。
“阳大侠请坐吧。”穆妍神色淡淡地点头。而莫轻尘和连烬两人也跟着进来了,就站在了穆妍身后,呈保护姿态。
阳箫神色有些不安:“如果萧王今日不方便的话,阳某改日再来。”他实在不想说出就这么算了的话。
“阳箫,我家王妃亲自过来为你医治,这是你的荣幸。”莫轻尘板着脸说。
阳箫很惊讶:“萧王妃也懂医术?”
“我娘是我老爹唯一的亲传弟子。”拓跋严小脸认真地说。
阳箫这才意识到,这个孩子是萧星寒的儿子,而他说,萧王妃是萧王的亲传弟子?可据他所知,萧王妃嫁给萧王还不满一年,就算是亲传弟子,能够学到多少呢?
不过阳箫并不敢表现出什么,而是毕恭毕敬地请穆妍为他把脉,因为他现在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不愿意放过。
穆妍为阳箫把了脉,微微沉吟了一下说:“时间太久了。”
阳箫心中一沉,就听到穆妍接着说:“不过还有救。”
阳箫眼底闪过一丝喜色:“请萧王妃为在下医治!”
“我给你开个方子。”穆妍话音未落,连烬已经把文房四宝准备好了。
穆妍写好了药方,阳箫看了一眼,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王妃,这方子上最后两味药有剧毒。”他虽然没有久病成医,但对不少药材都有了了解,这药方上面的两种药材有毒,他认得。
穆妍很淡定地说:“不敢吃?”
阳箫低头:“阳某多言了。”他突然想起,几年前碰到过一个走街串巷的摇铃老郎中,那个老郎中对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说一般的大夫治不好他的旧疾,因为胆子小,不敢冒险。他当时没有细问,现在看到穆妍给的药方,突然明白了什么。
“会很痛苦,熬过去是生,熬不过去就是死,回吧。”穆妍话落,起身离开了。
莫轻尘和连烬都跟着穆妍出来了,连烬有些好奇地问:“他会死吗?”
穆妍唇角微勾:“看他的造化了。”
阳箫的旧疾患处挨着心脉,如果不治,接下来还能活很久,只是武功再努力修炼也不会有任何长进。如果他要治,必然是有风险的,从鬼门关走一遭,能不能熬过去,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
阳箫在江湖上不是无名之辈,他这么多年遍访名医,穆妍不相信没有一个大夫看出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只是那些人怕阳箫死在自己手里,砸了自己的名声,所以都不敢冒险而已。
但穆妍不怕。她已经对阳箫说了有很大的风险,要不要用那个药方取决于阳箫自己,至于名声,穆妍根本就没什么好名声,不怕砸。
拓跋严最后出去,阳箫叫住了他,看着他眼神坚定地说:“萧公子,请转告萧王妃,阳某一定能熬过去的!”
拓跋严点了点小脑袋:“祝你成功。”话落就跑了。
阳箫珍而重之地把那个药方收起来,离开了天厉国驿馆。
穆妍很快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拉着萧星寒开启了游客模式。这个大漠明珠繁星城,穆妍很感兴趣,决定到处看看。萧星寒十几年前就来过,当向导绰绰有余了。
与此同时,杜午和晋连城师徒,根据寻踪蛊所指的方向,已经到了点星城。
原恒和沈幽若准备今日离开点星城,确切来说,是原恒决定要走,而沈幽若已经没有了说话的余地。她感到很绝望,她甚至觉得原恒连她的内力都不会帮她恢复了,而她虽然懂医术,医术也不差,但并不知道要如何给自己恢复内力,就算知道,原恒一直盯着她,她连想用的药材都找不到。
沈幽若学乖了,她开始小意迎合原恒,表现出对原恒的顺从和依赖。原恒很受用,但已经破裂的信任,却不可能恢复如初,因为原恒已经清醒了,知道沈幽若是什么样的人,心里也明白沈幽若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所以,这两个人表面恢复了暂时的和谐,但他们的心并没有真正走到一起,也不可能真正走到一起。
“走吧。”原恒揽着沈幽若,两人都做了易容,他已经安排好了车马,打算离开北漠国,去别的地方。
“一对狗男女,这是要去哪儿啊?”并不陌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原恒神色微变,转头就看到杜午和晋连城师徒俩站在房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晋连城虽然看不到,但是也对着原恒的方向,刚刚那句话,就是晋连城说的。
沈幽若瑟缩了一下,躲到了原恒身后。她知道来人是谁,而她现在一点武功都没有了,如果原恒不保护她,她必死无疑。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原恒冷声说,“你们想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们了!”
“我们现在最想要的,是你的命!”晋连城冷声说。
原恒知道形势对他很不利,假如他只有一个人,他可战可退,都不用畏惧,可是他身边还有一个本来就不算高手,如今还武功尽失的沈幽若。对方有两个人,他一旦让沈幽若离开他身边,毫无疑问沈幽若会被抓去当人质,可假如他一直护着沈幽若,他的实力就会受到限制!
“走!”原恒揽住沈幽若飞身而起,因为他最后唯一想到的就是跑。
杜午没有去追,晋连城也没有。晋连城冷笑着说了一句:“看来他到现在都没想过,我们为何能够找到他!”他们没追,是因为原恒根本就跑不了。晋连城觉得让原恒这样自以为逃出生天,然后发现他们根本没有脱离掌控,原恒的心情应该会很“美好”……
当天夜里,原恒和沈幽若躲进了一个山洞里面,准备等明日一早再走。沈幽若知道原恒心情很差,也不敢说话惹原恒不高兴,就在旁边默默地生火。
原恒坐在地上,面色沉沉地想,那对师徒为什么能够找到他?不可能是跟踪了他,因为他在点星城已经停留两天了,他们要动手早就动手了。
就在原恒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山洞的入口处,再次响起了晋连城怪异的声音:“两位,又见面了。”
沈幽若跟见鬼了一样,而原恒猛然起身,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他现在怀疑,杜午可能在他身上下了什么药,可以追寻到他的行踪的药!但是原恒本身医术高明,中间还不止一次换了衣服,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杜午和晋连城就站在山洞入口处,没有进来。晋连城的声音传了进来:“原恒,你武功再高,今日插翅也难逃!给你一条生路,把沈幽若给杀了,我们放了你!”
沈幽若神色一僵,原恒面沉如墨:“你们不用挑拨,这种伎俩没用!”
“哈哈哈哈!难道你们这对狗男女,还真的情比金坚不成?简直不怕别人笑掉大牙!”晋连城一想起他失明的右眼,就只有一个念头,让原恒痛苦万分地去死!
“原恒,你真相信沈幽若喜欢你?你可别被她给骗了,你自己也不想想,沈幽若大好的年华,嫁给谁不行,怎么可能会看上你?”
“哦,差点忘了,沈幽若当初可是巴巴地想要嫁给萧星寒呢!虽说本公子也恨不得萧星寒去死,不过说句实话,原恒你和萧星寒比,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原恒你也是蠢!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沈幽若姿色一般,武功一般,医术一般,你何必为了这么个货色抛弃一切呢?难道是沈幽若的床上功夫很好?那你倒不如直接去青楼,那里的女人,都比沈幽若更懂得伺候你!”
……
晋连城因为双目失明,心中郁结得狠了,一会儿骂原恒,一会儿骂沈幽若,冷嘲热讽,言辞越来越恶毒,甚至是下流。
即便原恒一开始就知道晋连城是故意在挑拨离间,但事实上沈幽若的确不喜欢他,而他愚蠢地为了沈幽若抛弃一切,落到了如今这样的境地。
一想到这里,原恒看着沈幽若的眼神,就越发冷漠了。
沈幽若心中一惊,抱着原恒的胳膊说:“不要听他们的!只要这次我们平安离开,以后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伺候你一辈子!”
原恒冷哼了一声,猛然甩开了沈幽若,面色沉沉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恒,再给你十息时间,杀了沈幽若,你出来,否则,你们两个人都会死在里面!”晋连城冷声说。
原恒知道,晋连城会说到做到,因为杜午以毒术见长,假如杜午堵着山洞出口,往里面放毒烟,原恒和沈幽若都得死,没有别的可能。
原恒猛然转身,紧紧地抱住了沈幽若,低头深深地吻上了沈幽若。沈幽若不知道原恒在这个时候为何还有心情做这种事,而在原恒放开沈幽若的同时,沈幽若感觉心口一痛,一把匕首,被原恒狠狠地插进了她的胸口!
沈幽若猛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原恒:“你……为什么……”
原恒抱着沈幽若,神色冷漠地说:“你不爱我,我为你付出了一切,你还是不爱我。今日我落到这样的境地,都是拜你所赐,带着你,我们两个都要死,倒不如让你死在我手里!”
“原恒……”沈幽若大口大口地吐血,神色煞白,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原恒的衣袖,“求你……救我……”
“晚了。”原恒神色冷漠地把沈幽若平放在了地上,看着沈幽若奄奄一息的样子,唇角浮现出一丝嘲讽。
直到此刻,原恒看着沈幽若濒临死亡的样子,他竟然没有感觉到难过,反而觉得晋连城刚刚说的话没错。沈幽若姿色一般,武功一般,医术一般,他过去是怎么鬼迷心窍,觉得沈幽若哪里都好,为了沈幽若不顾一切的?
原恒回想过往的点滴,猛然发现其实一直都是沈幽若在处心积虑地勾引他,在欲擒故纵地吊着他,而他因为一直得不到,所以就越来越想要。如今得到了,他却觉得自己过去的行为太可笑了……
原恒握紧自己的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沈幽若看着原恒绝情的背影,头一歪,断了气。
原恒在距离山洞出口还有三米远的时候,用尽全力打了一掌出去,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外面冲了过去。
只是原恒还没冲到山洞出口,脚步一滞,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感觉自己的内力似乎随着刚刚那一掌,全都流失了,丹田之中瞬间变得空空如也!
中毒了!原恒神色大变,可他竟然没有意识到他什么时候中的毒!
原恒的双手双脚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的剑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也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杜午和晋连城走到原恒面前,晋连城对着原恒的方向冷笑连连:“吾师是毒宗宗主,你还真以为我们在外面等这么久,是要给你们两个狗男女诀别的时间吗?”
原恒知道自己这次彻底栽了,撞上了硬茬,他对自己的武功太过自负,以为杀了沈幽若,没有了累赘,他便能够冲出去,即便杀不了杜午和晋连城,逃走不过是轻而易举。
可是原恒没想到,杜午和晋连城一出现,就往山洞之中放了无色无味的毒烟,而且是专门对付他这种高手的。他之前毫无所觉,是因为当他用了武功,打出那一掌之后,那种毒才会即时发作!
原恒也懂毒,甚至养了个毒窟,但还是因为他的自负,他平素根本没有在身上带什么可用的毒药。
“师父,徒儿杀了他!”晋连城冷声说。
“不,暂时留着他的性命。”杜午摇头,声音低沉地说,“为师正好缺一个武功高强的蛊人,他很合适。”
晋连城冷笑:“好,那就听师父的。”当蛊人,生不如死,这正是晋连城想要的。
原恒想要自我了断的时候已经晚了,最终他被杜午和晋连城师徒带走,直接离开了北漠国。原本杜午和晋连城来北漠国是为了参加名医大会,杜午计划在即将到来的这次名医大会上面,让毒宗在天下扬名。
但是中间发生了不少事情,杜午目前还不想跟萧星寒正面对上,尤其晋连城现在双目失明,实力大打折扣,所以杜午改变了计划,决定放弃这次的机会,以后再说。
原恒被杜午带走了,沈幽若死在了这个隐秘的山洞之中,等待她的结局是,被野兽啃噬,尸骨无存……
十月初八。
一大早,宫里来人,拓跋浚请萧星寒进宫,萧星寒带着穆妍一起去了。
“萧王,不知万年冰莲的事情,现在如何了?”拓跋浚看着萧星寒问。
“听说北皇昨夜找到了宇文太后的尸体。”萧星寒冷声说。
拓跋浚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的人找到了死去的宇文缨,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拓跋浚本来还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却没想到萧星寒已经知道了。拓跋浚只能点头说:“是的。”
“宇文缨已死,本王拿不到长生花,交易作废。”萧星寒冷冷地说。
拓跋浚神色微变:“萧王的意思是,还要把济慈山庄带走吗?”
萧星寒眼眸幽寒地说:“本王不要济慈山庄,就留给北皇吧。”
拓跋浚微微皱眉:“萧王,万年冰莲对朕很重要,除了长生花之外,萧王可以提其他的条件。听闻萧王妃擅音律,朕拿鹰鸣琴来交换万年冰莲,萧王意下如何?”
“不知北皇寻找万年冰莲,所为何事?”穆妍开口了。
拓跋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事到如今,便和两位直言了。朕被奸人所害,中了毒,只有万年冰莲才能解。”
“万年冰莲是北皇的救命解药?”穆妍轻笑了一声,“这件事,如果本妃没猜错的话,是原恒告诉北皇的吧?”
拓跋浚愣了一下:“萧王妃怎么会知道?”
“猜的。”穆妍很淡定地说,“北皇你到现在还相信原恒的话?就没想过他是在骗你吗?”
拓跋浚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他一直担心自己体内的毒,并且对原恒的医术很信任,虽然知道原恒在沈幽若的事情上面做了手脚,但他并没有怀疑过关于万年冰莲的事情是原恒在骗他,因为假如沈幽若的事情没有暴露,原恒和他不会撕破脸的。
“北皇把鹰鸣琴送给本妃,本妃可以为北皇解惑。”穆妍唇角微勾。
“来人!”拓跋浚毫不犹豫地让人去取鹰鸣琴过来了。对于他的毒,宫里的几个太医都看过了,说看不出来是什么毒,这也是拓跋浚只能相信原恒的原因之一。
“北皇应该知道,原恒在济慈山庄后山养了个毒窟,里面有一条巨蟒,已经结了丹。”穆妍神色平静地说,“那巨蟒内丹是武者圣物,服用便可让内力大幅提升,但内丹药性太过刚猛,直接服用必然会爆体而亡。所以,原恒告诉北皇说,北皇的毒只有万年冰莲才能解,但他真正的目的,是利用北皇从我们手中得到万年冰莲,然后用来中和蛇丹的药性。”
穆妍当时服用蛇丹,还是萧星寒专门做成了小药丸,分了很多次让她吃下去的,并且萧星寒为了避免穆妍出事,中间耗费了很多内力和巨大的心神,才让穆妍平安无事,之后萧星寒又强迫穆妍释放内力,把穆妍折腾得可谓死去活来,才终于炼化了那蛇丹。
不管原恒养的蛇丹是给他自己用还是打算给沈幽若用,假如有万年冰莲同时服用的话,整个过程都会极为顺利,风险也会大大降低。
听到穆妍的话,拓跋浚的脸色有瞬间的扭曲。到头来,万年冰莲的事情不过是原恒在利用他!而他竟然还相信了,真的去跟萧星寒谈交易!
在这件事情上面,拓跋浚看似没有损失什么,但他觉得丢脸至极,尤其是在萧星寒和穆妍面前,感觉自己愚蠢到了极点!
“多谢萧王妃提醒,鹰鸣琴是送给萧王妃的谢礼。”拓跋浚示意他的心腹属下把鹰鸣琴送到了穆妍面前。
鹰鸣琴装在一个木盒子里,侍卫送过来,把盒子打开给穆妍看。
只见鹰鸣琴通体漆黑,形状很像雄鹰展开的翅膀,与优雅无关,透出的是凌厉。
穆妍一时没看出琴弦的材料是什么,她轻抚了一下,声音雄浑有力,整个皇宫中的人都听到了。
“是把好琴。”穆妍微微点头。
看到穆妍很喜欢鹰鸣琴的样子,拓跋浚犹豫了一下,开口问了一句:“萧王妃,看在鹰鸣琴的面子上,不知能否请萧王为朕把个脉?”
穆妍似笑非笑地说:“怎么?北皇也听说我家王爷惧内了?”
拓跋浚的神色有些尴尬:“萧王妃别见笑,朕知道萧王的规矩不能破,但如果萧王妃开口的话,想必是不一样的。”
拓跋浚还在担心他体内的毒,而萧星寒就在旁边坐着,他知道他请萧星寒出手,萧星寒不可能答应,但萧星寒宠穆妍,所以假如穆妍答应的话,就有希望能够请到萧星寒出手了。这也是拓跋浚这么爽快地把鹰鸣琴这样的宝物送给穆妍的原因之一,他在讨好穆妍。
穆妍微微一笑:“北皇客气了,看在鹰鸣琴的面子上,本妃给北皇把个脉吧。”
拓跋浚愣了一下:“萧王妃也懂医术?”
“本妃是萧王唯一的亲传弟子,北皇信不过?”穆妍看着拓跋浚问。
拓跋浚摇头:“当然不是,那就劳烦萧王妃了。”
萧星寒一直坐在那里喝酒,也不说话,跟个雕塑似的。穆妍上前,去给拓跋浚把脉,很快就回来了。
“萧王妃,怎么样?”拓跋浚神色有些急切地问穆妍。
穆妍神色平静地说:“北皇中的毒,早就解了,现在身体无碍。”
拓跋浚的脸色再次扭曲了。怪不得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而那些太医说什么都看不出来,原来是根本什么事都没有!自始至终,这就是原恒给他设的一个骗局!
“北皇,告辞了。”穆妍起身,萧星寒一只手抱住了装鹰鸣琴的盒子,一只手揽着穆妍,夫妻两人扬长而去。
“这件事,不是拓跋浚太蠢,而是一个医术高明的人说出的话,别人似乎都不会怀疑。”这就是穆妍得到的结论。这并不难理解,人都怕有病,而术业有专攻,有病找大夫,大夫说什么,病人往往就会信什么。
“所以呢?”萧星寒问穆妍。
穆妍唇角微勾:“所以,我们想骗人很容易啊。”
萧星寒揉了一下穆妍的脑袋:“淘气。”
穆妍嘻嘻一笑:“接下来的名医大会,我决定参加了。我要扬名立万,大杀四方!”
“好。”萧星寒微微点头,对于穆妍的决定并没有任何意见。
穆妍回到驿馆,还专门找了沈赟之过来,详细了解了一下往年名医大会的规矩。
穆妍再次见到拓跋翎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初九了,明日便是名医大会举办的日子。这是穆妍来到繁星城之后,两人第一次碰面。
济慈山庄如今已经归属于北漠国皇室,不过拓跋浚这个皇帝当然不可能亲自去主持明日的名医大会,他下旨让拓跋翎这个公主暂时掌管济慈山庄。拓跋翎在拓跋浚眼中,是个很识时务的妹妹,而拓跋翎的能力毋庸置疑。
“萧王妃,这是此次名医大会的安排和最后的奖赏。”拓跋翎递给穆妍一个册子。这是她根据往年的名医大会,结合今年的实际情况,做的一个流程安排,至于上面的奖赏,是拓跋浚定下来的。
这是济慈山庄真正归属于北漠国皇室之后第一次举办名医大会,拓跋浚显然想办得盛大一些,那些奖赏相当夺目诱人,都是出自北漠国皇室的藏宝库。
穆妍接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微微一笑说:“拓跋公主真是太客气了。”拓跋翎专门送了这东西过来给穆妍,显然是示好的意思,不过她们早已经不是外人了。
拓跋翎收起了那个册子,看着穆妍神色平静地说:“听说鹰鸣琴被拓跋浚送给了王妃,不知王妃可知晓鹰鸣琴的来历?”
穆妍眉梢微挑:“愿闻其详。”穆妍把鹰鸣琴拿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研究。
拓跋翎看着穆妍说:“鹰乃天空之王,传说中北漠国的开国皇帝打江山的时候,曾经一度陷入危机,是靠他所驯化的一只神鹰传递消息,最终赢得了一场关键性的战役,才有了北漠国。北漠国的象征就是神鹰,这鹰鸣琴是开国皇帝专门命人打造的,形状肖似神鹰之翼,琴声雄浑高远。我小时候曾无意中看到过开国皇帝的手札,他在手札中提到过鹰鸣琴,将之称为‘战琴’。开国皇帝擅音律,他一直试图谱出最适合用鹰鸣琴弹奏的战曲,却终其一生都未得到,乃一大憾事。”
穆妍微微点头:“鹰鸣琴的音色与其他名琴差异很大,确实最适合用来弹奏激越高昂的战曲。”
“萧王妃在音律方面的造诣颇深,希望鹰鸣琴在王妃手中,有再次被奏响,震撼世人的那天。”拓跋翎看着穆妍神色认真地说。
穆妍笑了:“听这话,拓跋公主希望本妃上战场不成?如今可是太平盛世。”
拓跋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这盛世,恐怕太平不了多久了。”
“拓跋公主,要不要考虑跟我们离开?”穆妍看着拓跋翎问。她刚刚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如今天下局势瞬息万变,战争看似很远,却不过是一触即发的事情。而四国之间从穆妍和萧星寒和亲开始,皇室之间的联姻变得非常频繁,事实上却不过是粉饰太平,都是表面功夫罢了。
拓跋翎摇头:“萧王和萧王妃能够对小严视如己出,我很放心,但我不会离开北漠国,我要在这里为皇兄和小严守着我们的家,等着他们真正归来的那天。”
拓跋翎又和穆妍聊了一会儿,起身告辞了,刚一出门,迎面碰上了沈赟之。
沈赟之如今的打扮和莫轻尘非常像,曾经眉宇之间的骄纵却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他这个济慈山庄的少庄主,现在投奔了天厉国的萧王爷,其实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因为在认识沈赟之的人眼里,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吃喝玩闹的小纨绔。
四目相对,沈赟之神色认真地看着拓跋翎说:“拓跋十一,我想跟你谈谈。”
“好。”拓跋翎看了沈赟之一眼,没有拒绝。
两人去了驿馆后花园的一个亭子里,相对而坐,一时沉默无言。
“拓跋十一,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想好了再回答我。”沈赟之看着拓跋翎说。
拓跋翎微微点头,就听到沈赟之看着她问:“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拓跋翎没有丝毫迟疑,开口说了两个字:“没有。”
沈赟之捂着自己的胸口,故作伤心地瞪着拓跋翎说:“我本来还想着,如果你喜欢我的话,等我长大了,就回来当你的驸马!”
“谢谢,不用了。”拓跋翎神色淡淡地说。
“可你要是嫁不出去怎么办?”沈赟之看着拓跋翎问,“要不要我帮你求一下王妃,让她替你除去你脸上的胎记?”
“这与你无关。”拓跋翎的声音堪称冷漠。
“你说你,长得不好看就算了,脾气也一点儿都不温柔!”沈赟之轻哼了一声,“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拓跋翎秀眉微蹙:“沈赟之,我是救过你,但我当时就说了,不用你报答,你何必说这些?”
三年前有一次沈赟之贪玩,差点摔下悬崖去,被正好路过的拓跋翎给救了下来,否则早就粉身碎骨了。
“你用不用我报答是你的事,我要不要报答是我的事。”沈赟之皱眉,“救命之恩不能说算了就算了,那我岂不成了个忘恩负义之人?你可不能这样害我!”
“你到底想如何?”拓跋翎看着沈赟之问。以前拓跋翎倒也不是有多讨厌沈赟之,只是沈赟之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而且是个太过闹腾的孩子,有点烦而已。
“你不喜欢我,那我就不再提娶你的事情了,咱俩年龄上也不太合适。”沈赟之看着拓跋翎一本正经地说,“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义姐,我是你义弟,你拒绝也没用。”
“好。”拓跋翎微微点头,想着沈赟之很快就要跟着萧星寒和穆妍走了,以后应该很少会见面,结义什么的无所谓。
“姐,作为你的义弟,我必须帮你解决终身大事!”沈赟之说着,话题又绕回了拓跋翎的亲事。
拓跋翎的神色有些无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真的不用。”
“嘿嘿,别害羞嘛!”沈赟之嘿嘿一笑,压低声音,看着拓跋翎贼兮兮地说,“王妃身边的两个帅哥哥,莫轻尘和莫问尘,你看上哪个了?你说一句话,剩下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拓跋翎不想理会沈赟之,站起来转身就走,没回头说了一句:“你管好自己的事情!”
沈赟之也没追拓跋翎,坐在那里暗戳戳地想着一定要给拓跋翎找个好男人,他觉得他家小天儿哥就挺好的……
拓跋翎走到一个拐角,一时没注意,直接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抱歉!”拓跋翎后退了几步站定,看着面前不远处的连烬神色淡淡地说。
“无妨。”连烬微微摇头。
“告辞。”拓跋翎话落,就要绕开连烬离开。
“且慢。”连烬开口,叫住了拓跋翎。
“何事?”拓跋翎不解。
“找你。”连烬微微一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