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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国无双城,应家。
正月十二,距离应沁答应给那些高手一个交代的日子,仅剩下一天时间。
这天深夜时分,应沁再次打开了书架上面的暗格,取出了那块刻着“殷”字的令牌,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应府。
夜半时分,应沁暗中进了凉城,最后停在了凉城中一处幽静的宅院门口。过了一会儿,才飞身进去了。
迎面袭来一阵刚猛的掌风,应沁神色微变,开口说道:“是我!”
“你来做什么?”一个男人带着嘲讽的声音。
“大哥,我是来找爷爷的。”应沁的声音也没有几分温度。
“爷爷在闭关,还没出来!”男人冷声说。
“沁儿。”一道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
应沁神色一喜,快步走了过去:“爷爷!”
不多时,三人进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应沁亲昵地挽着一个老者的胳膊,老者在主位上落座之后,应沁就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老者四方脸,眉目凌厉,须发苍白,不怒自威。而被应沁叫做大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二十多岁的年纪,眉目之间带着几分阴沉。
外人只知道应沁是应濠的侄女,却不知道无双城应家除了应沁之外,其他的都是旁支,应濠并不是应沁的亲叔叔,而应沁的祖父和兄长都还在世,并且就在距离无双城最近的凉城避世而居。
应其实是殷氏的假姓,应沁本名叫做殷沁,她的祖父名叫殷敖,她的大哥名叫殷江。
“沁儿,遇到麻烦了?”殷敖看着应沁问。
应沁微微点头:“爷爷,我之前太自大了。”
“哼!”殷江冷哼了一声,眉目阴郁地看着殷沁说,“是谁先前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能够守住无双城的应家,并且找到神兵令?妹妹,你当时跟我抢殷家少主令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
“江儿!”殷敖呵斥了殷江一声。
殷江脸上满是不服气:“爷爷!无双城那边现在都到什么境地了?你还护着她?再让她胡闹下去,我们殷家的基业早晚会被她给毁了!”
“江儿,你个性冲动,这是爷爷把无双城应家交到沁儿手里的原因。”殷敖看着殷江说。
“但爷爷当时也说了,假如殷沁有朝一日连无双城应家都守不住,殷家少主之位,就是我的!”殷江冷声说,“殷沁,把殷家少主令交出来!”
应沁没有理会殷江,而是看着殷敖说:“爷爷,我承认我能力不足,但跟大哥比,他未必比我强!无双城的应家,只是我们殷家的一个分支,就算应家覆灭了,也伤不到殷家的根本!”
“殷沁,你让应家暴露,成为众矢之的,现在濒临覆灭,竟然还有脸说这样的话?”殷江看着应沁冷声说。
应沁神色平静地说:“暴露并非我本意,但我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收获,得到了神兵令的重要线索!”
殷敖神色微动:“哦?什么线索?”
“爷爷,寻找神兵门的关键人物,是慕容恕!”应沁看着殷敖说,“慕容恕的那位义弟,就是苍氏一族的后人!”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找到神兵令的影子,现在带回来一个不知真假的线索,你有本事就找到慕容恕再回来!”殷江显然对应沁十分不满。
“大哥!殷家少主之位我绝对不会让给你的,因为你根本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只知道争权夺利!”应沁冷声说。
殷江猛然站了起来:“殷沁,虽然说无双城应家只是殷家的一个分支,但爷爷那么信任你,交给你那么多神兵门传下来的宝物,还把殷家三分之一的工匠都给你掌管,你看看你现在得到了什么结果?”
外人不会知道,无双城应家只是神兵门殷氏后人的一个分支,而应沁执掌无双城应家,其实不过是她作为殷氏少主,被派去历练而已。就算应家覆灭了,也伤不到殷氏的根本,而应家的存在,殷沁历练的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到神兵令。
真正的殷家,一直隐姓埋名,就在凉城。应沁遇到麻烦,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回过凉城殷家,是她不想低头,因为她发过誓要做出一番成绩给殷敖看,也让一直不服气她的殷江闭嘴。
无双城应家是应沁的所有物,是她历练的成果,她不愿意无双城应家毁灭,更主要的原因是为了证明她的能力,因为殷氏不止他们这些人,暗中还有一些重要的长老,对于应沁这个女人当少主,一直都不服气。
而应沁最初能够当上少主,不在于她的能力比殷江强多少,更多的是因为殷氏家主殷敖从小就偏爱应沁。
“大哥,我现在还是少主,只要爷爷没有开口让我把少主令给你,你就得听我的!”应沁冷声说。
殷江紧握着拳头,又猛然坐下了,之后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沁儿,寻找慕容恕,你可有什么办法?”殷江看着应沁问。
应沁神色认真地说:“爷爷,不久之前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找到慕容恕,只是中间出了意外。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爷爷,神医门的后人出现了。”
“哦?”殷敖神色微变:“当真是神医门的后人?”
“虽然那两人并未拿出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但我确定,他们一定就是神医门的后人。他们两人武功极强,医术也十分高明,其中一个在北漠国繁星城的名医大会上面得了头名。”应沁对殷敖说。
“他们现在人在何处?”殷敖问。
“神医门门主召他们回去,但他们不久之后一定会再来的。”应沁看着殷敖说,“爷爷,已过百年之久,神医门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们也不清楚,所以我们要利用他们,同时也要防着他们。”
“沁儿是如何想的?”殷敖看着应沁问。
应沁神色认真地说:“保住无双城的应家,让所有人都以为那就是神兵门殷氏后人的全部!这样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殷家的基业都不会动摇!而我可以利用明腾和神医门的人,继续寻找神兵令,等我找到神兵令之后,无双城应家便不用存在了。”
殷敖微微点头:“也好。”
“现在无双城应家遇到了大麻烦,需要爷爷出手。”应沁看着殷敖说,“那些江湖人想要得到神兵门传下来的武器,不过是痴人说梦!但他们人数不少,应家无法应付,如果爷爷能够出面,震慑他们,杀一儆百,将他们驱逐,之后应家便会清净了,即便只是暂时的。待神医门的弟子回来,我便能利用他们,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沁儿,记住,你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到神兵令,不惜一切代价!”殷敖看着应沁目光幽深地说,“只要你能把神兵令拿到,殷家和神兵门,就是你的!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爷爷,我明白。”应沁神色一正,微微点头说。
“这次爷爷就跟你走一趟吧。”殷敖话落,站了起来。
看着殷敖和应沁祖孙俩一起离开,殷江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眼中满是阴鸷……
正月十三,一大早,所有被应沁允诺过会给武器的高手,全都聚集到了应沁的院外,其中不见花了一千两银子买刀的莽汉“吴明”。
应沁从房间里出来,很快就被围了起来。
“应小姐,我们的武器呢?”
“今天再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后果你们应家承担不起!”
“没错!这是你答应过我们的事情!必须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
一群高手看着应沁的目光都十分不善,应沁的神色却越发平静,她扫视了一圈,高声说:“诸位,听我说。”
暂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应沁,应沁神色淡淡地说:“应家是神兵门之后,但如今已过百年之久,传下来的武器所剩无几,无法满足诸位的要求,但是……”
“又想糊弄我们!”一个高手神色一冷,挥掌就朝着应沁打了过来。
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而应沁抽身后退,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下一刻,一个戴着面具的老者从天而降,一掌打退了准备围攻应沁的几个高手,然后伸手成爪,猛然握住了最先动手的那个男人的脖子!
只听咔嚓一声,那个男人的脖子一歪,断了气……
其他高手神色都是一惊,有些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才站定,都没想到应家竟然还有如此高手,并且下手这么狠辣!
老者是被应沁请过来杀一儆百的殷敖,而殷敖武功极强,在场的这些江湖人,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很快,不少高手反应过来,开始合力围攻殷敖。
然而殷敖武功太强了,不过片刻功夫,又杀了两个江湖人,其他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被震慑住了。
殷敖把手中的尸体扔在地上,微微垂头,站在了应沁的身后。
应沁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神色如常地说:“诸位,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应家的本意。原本我想说,答应诸位的武器,应家一定会给,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诸位想离开的便离开,应家未来一定会兑现承诺。只是没想到大家这么沉不住气,我应家真正的高手一直未出手,也是不想和诸位交恶,是诸位先动手相逼的,我应家也不是没人了!”
“应小姐,你所谓的未来一定会兑现承诺,该不会是让我们等上三年五载,然后不了了之吧?”一个老者冷声问,“应家既然有如此高手,我们不敢再轻举妄动,但应家下手这么狠毒,对得起神兵门这三个字吗?”
“事情之初,便是你们无理相逼,我应家本着和江湖同道交好的意愿,承诺为你们打造武器,但如今应家正是多事之秋,矿石又严重不足,所以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诸位说应家狠毒?如果不是今日我请出应家的老前辈保护,我恐怕就会成为你们的刀下亡魂!”应沁声音幽寒地说。
“速速离开应家,再来挑衅,杀无赦!”殷敖声音低沉地说。
那些逼上门的高手一个个脸色难看,都默默地离开了。虽然他们全都联手,未必会输,但他们本来也不是一路人,再出手,只会死更多的人。
应家经过多日的动荡,终于平静了一些,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死去的高手尸体被处理了,而应家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开了,接下来再有人想要找应家的麻烦,就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武功,能不能有命离开了。
房间里,应沁看着殷敖神色崇拜地说:“爷爷,您实在是太厉害了!我的武功什么时候才能像爷爷那么强啊?”
殷敖摘掉面色,面色慈爱地看着应沁说:“沁儿习武资质很出色,假以时日,定然也是个了不得的高手。”
“这次多亏了爷爷,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应沁在殷敖面前,就是个乖巧的孙女。
“都是一家人,不必说那些。”殷敖看着应沁说,“无双城应家暂时不会再有什么麻烦,爷爷就先离开了,你接下来务必要更加谨慎小心。爷爷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凭借自己的能力拿到神兵令,所有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属于你。如果爷爷帮你太多,不仅你大哥会有意见,那些个长老,也都会不满的。”
“爷爷,我明白。”应沁神色认真地说,“爷爷放心,接下来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神兵令的!”
“假如你真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记得不要硬撑,给爷爷传信,爷爷会来帮你的。”殷敖话落,轻抚了一下应沁的头发,然后就暗中离开了。
应沁出门,早春阳光正好,她抬头,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先前她很多时候是在刻意装弱,因为她不想把她的底牌都露出去。这次也是逼不得已,请了殷敖出马。
应沁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她要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都仰望她!
之前局面杂乱,所以应沁并没有注意到来闹事的高手里面少了那个莽汉“吴明”,而事实上,“吴明”就是把应沁勉力维持的平衡彻底打破,逼得应沁不得不请殷敖出现的人。
但如今,应沁想找“吴明”也不可能找得到了,因为应家的那些江湖人全都走了,应沁认为“吴明”也走了。
现在应沁就在等着神医门的覃氏兄弟再次出现了,而应沁在暗中寻找慕容恕的同时,也在寻找慕容恕仅剩下的那个妹妹。假如找到了慕容恕的妹妹,有覃樾的血踪蛊,找到慕容恕将会易如反掌!
无双城回香楼,慕容恕这会儿就坐在一楼喝酒,听着周围的人都在议论应家突然出现的一个绝顶高手。
慕容恕这几日其实一直都在无双城,密切关注着应家的动向,有什么消息都给穆妍传信过去。
应家突然爆出这么大的事情,被逼得动手杀人,这等于和江湖人撕破了脸,接下来应家最好一直都有高手坐镇,否则只要让江湖人找到机会,应家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慕容恕直觉,这件事和覃樾有关系,而覃樾的目的,慕容恕一时猜不透。但慕容恕从这次的事件中,也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讯息,应沁身后还有高人在扶持,只是之前一直没有用上而已。
慕容恕想起穆妍最初就说过,应沁背后应该还有人,否则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不可能成为无双城应家的家主。
只是先前他们都离开了无双城,之后再得到的应家的消息里面,一直都没有出现过穆妍所说的高人,表面看来就是应沁一个人在苦苦支撑,想方设法守住应家。
如今,应沁身后的人,终于被逼得现身了。慕容恕在思考一个问题,或许他们所看到的无双城的这个应家,并不是神兵门殷氏后人的全部。
事实上,百年之前殷氏叛徒导致神兵门覆灭,艰难保住血脉,东躲西藏的是正统的苍氏一族,殷氏一族相对苍氏一族来说,并没有那么狼狈,也没有多少折损。
神兵门的苍氏一族,传到现在,加上穆妍,老的少的一共才七个人,单从人数来讲,跟百年前的千人大派相比,已经没落到了极点。
但当年的殷氏一族,族人不少,传承百年,不可能就是无双城应家那群人,应沁这个主子实力也根本不够格。
既然不合理,就必然有蹊跷。慕容恕在想,他接下来调查的方向,应该盯着应沁,找到她背后藏着的高人,或许会有大发现。
天厉国耒阳城。
穆妍收到了几次慕容恕的传信,对于慕容恕的现状有了大概的了解。而慕容恕在一次传信中,详细讲了他和覃樾在无双城相遇,然后假扮师兄弟演戏骗应沁的事情。
对于这件事,穆妍几乎可以确定,覃樾和应沁并不是一路人。覃樾表面上一直在帮应家,但他背地里似乎另有目的。
目前得到的讯息,不足以让穆妍判断覃樾是敌是友,因为覃樾是应沁的敌人,未必就是穆妍的朋友,因为应沁和穆妍都跟神兵门有关,盯上应沁的人,或许是为了得到神兵令,而但凡想抢神兵令的人,都是穆妍的敌人。
穆妍认真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她在想,假如覃樾不是冲着神兵令来的,如果他一早就知道殷氏是神兵门的叛徒呢?这并非不可能,毕竟神医门百年之前和神兵门关系密切。
那么假如覃樾知道殷氏是叛徒,才针对应家的话,他就不是穆妍的敌人。但穆妍并不会选择对神医门的后人暴露身份,然后谈什么合作或者谁保护谁,因为穆妍一直都清醒地知道,最安全的是什么都不说,而不是说了之后等着暴露找人保护。
至于应沁背后还有人,穆妍一早就想到了,因为应沁孤身一人不可能成为应家的家主,而应沁的武功是谁教的,这也是个问题。
不过这些暂时都不会危及到穆妍,穆妍内心希望应沁不要那么快倒下,最好一直撑着,让世人都知道神兵门在无双城,这样耒阳城的苍氏一族才更加安全。
却说穆妍在耒阳城开了一家医馆,隔几天去一次,时间完全不固定,有时候是一大早,有时候是天快黑了,还有一次是正中午,每次就只去一个时辰,迄今为止尚未收过钱,但是这美名,已经传了很远。
被穆妍第一个医治的那个少年,眼睛已经好了很多,而其他被穆妍医治过的人,都肯定了穆妍的医术。
在这个过程中,穆妍的目的也达到了,因为她每次都能见识到不同的病症,这正是她现阶段医术提升最需要的。换句话说,穆妍不是在当活菩萨,也不是为了名声,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正月十五上元节,无双城。
慕容恕带着覃樾的刀出现在和覃樾约定好的地方的时候,他刻意又易容成了“覃杨”的样子。
慕容恕等了一会儿,覃樾才出现,他的手中拿着一根削尖的树枝,树枝上面串了一条烤得有点糊了的鱼。
慕容恕嘴角微抽,他在想,覃樾可能是吃烤鱼吃得太开心一时忘了和他约好的时间吧……
“师弟。”覃樾看着慕容恕,唇角微勾叫了一声。
“师兄。”慕容恕开口,两个男人相视一笑。虽然覃樾不知道慕容恕的身份,但这不妨碍他们互相欣赏,因为覃樾难得遇到不让他讨厌,反而觉得有默契的人。
“师兄的刀在此。”慕容恕微微一笑,“假如师兄想吃烤鱼的话,我有独家秘方,师兄要不要试试?”
覃樾眼睛一亮:“当然好。”话落就很干脆地扔了手中寡然无味的烤鱼。
于是,不久之后,覃樾和慕容恕一起到了无双城郊外的一条河边。慕容恕刚把火生起来,覃樾就捉到了三条鱼,然后拿出一把小刀,非常娴熟地清理干净了。
大概一刻钟时间过去,烤鱼的香气越来越浓,慕容恕拿出一个荷包,把里面的一些粉末状的东西,均匀地洒在了烤鱼上面。
“那是何物?”覃樾盯上了慕容恕的荷包。
慕容恕很大方地把荷包给了覃樾:“这是独门秘制的香料。”
覃樾接过去,闻了闻,觉得味道并不是很好,但是那些粉末洒在烤鱼上面之后,香气太诱人了。
在慕容恕把烤好的鱼取下来的时候,覃樾默默地把慕容恕的香料包塞进了自己的袖子,然后接过了一条烤鱼,轻轻吹了吹,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等覃樾动作优雅速度却很快地吃完一条,又很开心地吃了另外一条,最后有些遗憾地看着慕容恕快要吃完的最后一条说:“师弟,你这香料如何做的?把配方卖给我吧!”
“相逢即是有缘,我把配方告诉师兄,不要钱。”慕容恕微微一笑。
覃樾记下了慕容恕说的几种草药,准备回头自己做香料,随身带着,这样他没饭吃打野味的时候,也可以烤得很好吃了。
“这香料是师弟自创的?”覃樾问慕容恕。
慕容恕微笑摇头:“不,是我弟弟给的。”
“你的弟弟肯定很聪明。”这是覃樾得到的结论。
慕容恕想了想自己的“义弟”穆妍,点头说:“嗯,她比我聪明。”
“你来无双城做什么?”覃樾看着慕容恕问,话落又加了一句,“不想说可以不说。”
慕容恕微微摇头:“无妨,我是来等人的。”
“还未等到?”覃樾问了一句。
慕容恕点头:“应该快了。”
相逢,离开。慕容恕并未向覃樾打听神医门的事情,而覃樾甚至都没有问过慕容恕叫什么名字。
是夜,上元节灯会,无双城中万家灯火。
城外的树林之中,覃樾微微躬身:“参见师尊。”
“覃樾,如心呢?”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覃樾神色平静地说:“不知。”
“你们一起出的师门,一起去的北漠国繁星城,你不知她在何处?”女子的声音倏然冷厉。
“如心师妹不愿与弟子同行。”覃樾的声音依旧平静。
女子沉默了片刻,声音缓和了几分:“罢了,让你寻找武邈和蛇丹,可有收获?”
“蛇丹已不在,武邈失踪。”覃樾神色淡淡地说,“弟子便来了无双城。”
“为何不用血踪蛊寻找武邈?”女子冷声问。
“这件事,如心师妹去做了。”覃樾说。覃樾的名字是真的,但辛茹的名字是个化名,她本名叫做南宫如心。
“你来无双城,是否找到了神兵令的下落?”女子问覃樾。
“是也不是。”覃樾说,“神兵令在殷氏后人手中,但明面上的殷氏之主,拿了一个假的神兵令骗弟子。”
“哼!为师并不意外!他们会这么轻易就把神兵令拿出来才不正常!”女子冷哼了一声说。
“师尊来了,接下来一切听师尊的吩咐。”覃樾恭声说。
“好,那为师便随你去殷家走一趟吧!”女子说。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
应沁刚刚合眼,紧闭的窗户突然晃动了一下,她神色大变,立刻坐了起来,就看到窗户悄无声息地开了,覃樾从窗口飘了进来。
“覃樾师兄?”应沁神色很是诧异,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师兄不是回师门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出现在房间里的赫然就是覃樾,而覃樾一直都没有伪装过自己的容貌,身上的衣服也是离开时候的那套。
应沁最近为了以防万一,睡觉的时候都是和衣而卧,所以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她起身下床,朝着覃樾走了过来,覃樾已经在桌边坐下了。
“覃师兄是一个人回来的吗?”应沁心中越发疑惑。
覃樾开口了,神色淡漠如昔,说了两个字:“不是。”
“那……”应沁微微蹙眉,不管这么短的时间覃樾是不是真的回了师门一趟,他说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可其他人呢?或许是他在路上碰到了神医门的其他人,然后一起过来了?
下一刻,应沁抬头,神色一惊!一个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覃樾身后,如鬼魅一般,应沁竟然毫无所觉!
只见女子身材高挑,穿着一身宽大的墨袍,脸上罩着一块金色的面具,面具上面刻着极其精致繁复的花纹。露在外面的眼睛,大致能看出她像是三四十岁的年纪。
“师尊。”覃樾起身,对着女子恭敬一礼。
应沁神色微变,赶紧起身,微微垂眸行了个大礼:“晚辈拜见前辈!”
听到覃樾的一声师尊,这个女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应沁没想到,覃樾再次出现,竟然带着神医门的门主来了!而应沁现在几乎可以确信,覃樾并没有骗他,他应该是半路遇到了神医门的门主,然后便折返,一起回了无双城。
覃樾口中的师尊,名叫南宫俪,的确是当世神医门的门主。不过化名辛茹的南宫如心只是南宫俪收养的弟子之一,并非南宫俪的女儿。
“你就是当世神兵门之主?”南宫俪看着应沁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应沁神色平静地说:“是。”
“哼!”南宫俪冷声说,“一个黄毛丫头就想糊弄本尊!真是可笑!”
应沁神色微变,就听到南宫俪接着说:“立刻带本尊去见你们殷家真正做主的人!”
“前辈,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应沁强装镇定地说。
下一刻,应沁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纤细的脖子已经被一双冰凉的手扼住了。
南宫俪双眸幽寒地看着应沁冷声说:“不要挑战本尊的耐性,否则本尊立刻杀了你!”
应沁脸色有瞬间的青紫,猛然被放开,伸手捂着脖子后退了几步,垂着头说:“请前辈在此等候,晚辈去请前辈想见的人过来。”
“不用!”南宫俪不容置疑地说,“即刻带本尊过去!”
应沁还在犹豫,不过第一次见面,她就已经感觉到这位神医门的门主有多霸道多难以应对了。南宫俪一出现,不需要任何理由,直言应沁绝对不是殷家之主,她明显看不上应沁,连跟应沁说话都觉得多余,要直接和殷家真正做主的人对话。
应沁觉得有些屈辱,但同时她也感觉到了这神医门门主的心机之深。如果她今天不让南宫俪见到殷敖,应沁觉得她自己或许也没命再见到殷敖了。
“应师妹,”覃樾开口了,声音淡漠,“不要忤逆我师尊的意思,这是为你好。”
覃樾的话让应沁心中微沉,不再迟疑,垂眸说:“前辈和覃师兄,请随我来。”
很快,应沁带着南宫俪和覃樾,一起离开了应家,出了无双城,朝着凉城而去了。
并没有用很长时间,当应沁带着南宫俪和覃樾见到殷敖的时候,殷敖的眼底闪过瞬间的冰寒,很快又恢复如常。殷敖很清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应沁绝对不会把外人带到凉城里来。
“这位是?”殷敖看着南宫俪问。
“爷爷,这位是神医门的门主前辈。”应沁神色恭敬地说。
“南宫俪。”南宫俪开口,声音毫无起伏地说了三个字。
“南宫门主。”殷敖看着南宫俪叫了一声,“请坐。”
殷敖知道殷家先人一手导致了百年之前神兵门的覆灭,但这件事是神兵门内部极为隐秘之事,当年神兵门的门主发现之后,很快便命丧黄泉了。
而百年前最后一任神兵门门主不姓殷,也不姓苍,而是复姓西门。神兵门门主之下两位地位最高的长老,一位苍姓,一位殷姓,最终也只有这两脉有人活下来。殷氏在百年前的动荡中几乎是全身而退,苍氏族人却死伤无数,仅有少数血脉留了下来。
殷敖并不担心神医门的后人知道百年之前孰是孰非,因为殷氏先祖曾说过,叛徒一事,只有神兵门的苍氏一族才知道,外人无从知晓。
而背叛神兵门这件事在殷氏一族被传下来,是殷氏先人要让后代知道,他们只有彻底除掉苍氏一族,拿到神兵令,才可以名正言顺以神兵门之名在世间立足。
南宫俪坐了下来,并没有摘掉面具,看了殷敖一眼说:“殷门主,本尊就不拐弯抹角了,本尊此来,为的是神兵令。”
这声“殷门主”,代表南宫俪并不知道神兵门百年前内部的纠葛。而南宫俪直截了当地说她为了神兵令而来,一字未提神医门和神兵门的渊源,让殷敖眼底闪过一道幽光。
“南宫门主,殷家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需要神医门伸出援手。”殷敖答非所问。
“殷门主,本尊看你们殷家在这凉城过得很安稳,至于无双城那个应家,打着神兵门的旗号,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南宫俪冷声说。
听到“跳梁小丑”四个字,应沁的脸色有瞬间的扭曲。即便在过去的这段时间,有不少高手去无双城应家找麻烦,但是应沁暂时顶着当世神兵门之主的名头,心底是很享受并得意的,却没想到在南宫俪眼中,她和无双城应家就是跳梁小丑。
殷敖轻哼了一声:“南宫门主看来是忘了两派先祖的渊源。”
“本尊没有忘!”南宫俪冷声说,“本尊寻找神兵令,是因为神兵令中藏着神医门的圣物,那是百年之前先祖寄放于神兵门的,应该物归原主。先祖遗训,神医门守护神兵门后人的前提是,拿回神医门的圣物!”
“老夫相信南宫门主。”殷敖微微点头,“但是神兵令并不在殷家,老夫也一直在苦苦寻找。”
覃樾皱眉,南宫俪看了他一眼,他神色恭敬地说:“师尊,神兵令就在殷家,殷小姐曾让弟子亲眼看过。”
应沁神色一僵,殷敖皱眉说:“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南宫门主,神兵令数年前被盗,盗走神兵令的人我们殷家已经有了重要线索,和慕容恕有关。”
和应沁一样,殷敖也矢口不提神兵门还有苍氏后人存在这件事,因为殷家人骨子里不愿意承认苍氏一族,尤其是在外人面前。这不是骄傲,而是源自血脉之中,潜藏于殷氏后人心底的自卑。他们试图告诉别人,他们就是神兵门的正统,并且是唯一的传承,至于苍氏一族,在他们口中成了盗走神兵令的窃贼,除此之外,和神兵门没有任何关系。
应沁脸色难看,覃樾神色淡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南宫俪说:“师尊,殷小姐的确把神兵令给弟子看过,殷家神兵令被盗以及慕容恕的事情,弟子也知晓,是殷小姐为了应付明月国的摄政王明腾,故意编造的谎言,为的是不让神兵令落入明月国皇室手中。这件事没有误会,殷小姐你说呢?”
殷敖皱眉看向了应沁,应沁拳头微微握了起来,噗通一声,就在殷敖面前跪了下来,垂着头说:“爷爷,孙女一时冲动,自作主张,欺骗了神医门的覃师兄,请爷爷责罚!”
南宫俪冷笑了一声:“殷门主,这位,难道就是殷家选出的神兵门少主吗?本尊听闻无双城应家遭遇危机,所以特意派了本尊座下最出色的弟子前去相助,你们殷家,倒是好得很!”
“南宫门主息怒!沁儿年少,行事难免有些失了章法,老夫代表神兵门,替沁儿向南宫门主和覃师侄赔罪。”殷敖拱手说。
“你们祖孙,一唱一和的,什么话都被你们说了!”南宫俪冷笑,“殷门主,假如本尊信你,那么你这孙女,是不是该为欺骗本尊的弟子,付出一点代价?”
殷敖面色微沉:“南宫门主,神兵令的确不在殷家!老夫的孙女骗了覃师侄是她的错,南宫门主要如何才能释怀?”
南宫俪看向了覃樾:“徒儿,你说呢?”
覃樾神色平静地说:“殷沁师妹想必是谨慎起见,不是有意要欺骗我。”
殷敖神色一松,依旧跪在殷敖面前的应沁抬头,看着覃樾一脸感激地说:“谢谢覃师兄的宽容。”
结果应沁话音未落,覃樾声音淡漠地接着说:“但是做错事,还是需要责罚的。我想要殷沁师妹的千影面具,殷沁师妹就送与我,当是赔礼吧!”
应沁神色一僵,她一向自恃美貌,也曾利用美貌去“驯服”一些男人,她原本没有摘下千影面具,以真容示人,是为了当无双城应家幕后的主子,低调行事。
应沁先前曾表示过可以把唯一的千影面具送给覃樾,不过是因为她心里清楚覃樾不会真的要,而她现在一直还戴着千影面具,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防备一个男人,一个好色的男人,明月国的摄政王明腾!
明腾先前住在无双城应家,应沁曾无意中听到明腾在跟人说:“如果应家小姐容貌再美上三分,本王就纳她做妾!”
“怎么?本尊的徒儿提这么简单的要求,你都不乐意吗?”南宫俪看着应沁冷声问。
殷傲皱眉:“沁儿起来吧!把千影面具取下来,送给你覃师兄赔罪!”
应沁低着头,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伸手到耳后,缓缓地把千影面具摘下来,伸手递给了覃樾,低声说:“覃师兄,请收下千影面具,原谅师妹之前的过错。”
“好说。”覃樾接过应沁手中的千影面具,收了起来。
南宫俪看向了殷敖:“本尊姑且相信神兵令不在殷家,但你们殷家定然已经有了神兵令的线索,本尊再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假如一个月之后,你们还是拿不出神兵令,到时候,休怪本尊翻脸不认人!”
南宫俪话落猛然起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覃樾神色平静地跟着离开了。
刚出了殷家大门,南宫俪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覃樾说:“你暂时留在殷家,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为师去找找如心那个不省心的丫头!”
“是,师父。”覃樾话落,南宫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了。
覃樾就等在殷家附近,看着应沁一个人神色难看地飞身而出,他默默地靠近应沁,淡漠的话语传入了应沁耳中:“应师妹,你不适合当神兵门的少主,其实嫁给明月国摄政王当小妾更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