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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警方的就开始对老城区进行排查, 叶臻主动跟随前往。
暮色阑珊,大片的霓彩染亮天幕,老城区的灯火稀疏昏黄。
警力都分散开来,叶臻和路征沿着黑暗的巷道慢慢走着。
不知不觉,她走到何彩芹家附近,正准备拐进去看看她, 忽而见有人打着手电,从巷子尽头走了过来。
那人也愣了愣, 白晃晃的光照过来,刺得叶臻睁不开眼。
走近了, 她才看清这人是何彩芹的丈夫张浩强。
“小臻臻, 是你?”张浩强放下手电。
叶臻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张浩强手里拿着一叠寻人启事, 说:“我出来贴启事,顺便在这附近找一找。”
看来阳阳的确失踪了。
叶臻心头一沉, 不免伤感,问:“报警了吗?”
张浩强点点头:“报警了,也立案了,不过……”
“不过什么?”叶臻疑惑。
张浩强突然变得有些激动, “叶警官, 我听人说……蓉县最近出了专门杀小孩的人啊。是不是真的?”
叶臻无奈,没想到流言已经散开了。她安抚说:“一切等警方的消息, 你不要轻信流言。”
张浩强艰困地点点头, 继续往墙上贴启事。
“你自己小心, ”叶臻对他嘱咐几句,和路征继续往前走。
他们排查的,是附近几家工厂和快递公司。
夜深人静,远远地,能看清工厂的轮廓,如蛰伏在地上的野兽,有些狰狞。
叶臻轻咳一声,路征脚步停了停,说:“回车上休息会儿吧。”
他们原本是开车来的,但这几条街道道路狭窄,车开不进来,只好步行。
叶臻忽而灵机一动,说:“凶手的交通工具,一定不是汽车!和可能是摩托车、电瓶车之类的。”
路征见她眼睛发亮,不由得失笑,“这个时候,你想到的竟然还是案子。”
她淡笑,回头看向张浩强的方向,“你说,阳阳会不会也是被害人之一?”
路征蹙眉,“不敢确定,但也不能排除。”
叶臻说:“如果阳阳真的是被害者……但愿她还活着。”
路征颔首,“希望她能撑到我们去救她那一刻。”
叶臻打起精神,和路征前往工厂。
这片老城区的工厂,有新有旧,规模不一,等将几个厂的所有员工资料拿到手时,已经快到十点了。
老城区内一片死寂,偶尔只听到黑暗中传来阴沉的脚步声。
叶臻和路征原路返回,途径城郊的小道时,竟遇到了张浩强。
远远地,叶臻看见他举着手电上了一条漆黑的公路,正要拐弯,他忽而一顿,回头来看。
他静了静,说:“好巧,小臻臻,又碰到你了。”
叶臻狐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
张浩强的启事已经贴完了,他迈着疲惫沉重的步子,缓缓地走近,说:“我想在这附近找一找,说不定阳阳是被困在哪里了……”
叶臻眯了眯眼,这里离张浩强的家很远,少说有三四里,阳阳怎么会跑这么远来?
张浩强说:“我以前,带阳阳过来玩过。”他抬手指着身后的一片草木,说:“我刚来蓉县时,为了少用自来水,就自己去山上挑水。我背着阳阳去过。”
叶臻与路征对视一眼,说:“现在太晚了,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等天亮吧。”
张浩强不管不顾,“不,我要去!”他转身就走,“这条路我走了很多遍了,我不怕!我要找到阳阳!”
叶臻和路征追上去。
这座山地势很平坦,但夜路难走。可张浩强健步如飞,很快就把叶臻和路征甩在后头。
周围影影幢幢,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阴森森的,像一座座钻地而起的鬼屋。
“我记得,这里以前是工厂,对吗?”叶臻问。
“是,”路征拉住她的手腕,“你小心些。”
他走在她身边,低声道:“老城区和这一片,都在重新规划,有不少开发商看中这里。以前的厂子都搬迁了,这里的厂房就废弃了。”
叶臻身体有些僵,她不自觉往旁边避了避,抽出手腕。
路征一愣,停下脚步,静默片刻说:“抱歉……”
叶臻一笑:“师兄,你太小瞧我了,这样的路我自己可以走。”
风吹得草木婆娑,黑影晃动,四周虫鸣起伏,窸窸窣窣的。
“啊——”
黑暗中,突然传来惊悚的惨叫。
叶臻和路征不约而同,飞快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跑。
有人惨叫着仓皇地跑过来,嘴里大喊着:“有鬼!有鬼!”
“是张浩强!”叶臻说。
路征跑过去,拎鸡仔一样把张浩强抓起来。
张浩强几乎是魂飞魄散,胡言乱语地说:“有鬼,那边有鬼!”
叶臻和路征半信半疑,张浩强猛地推开路征,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过去看看。”路征说。
他飞快地越过草木,朝着张浩强刚才的方向走去,走出不过十几米,陡然停下脚步。
叶臻也跟上来,当即愣住,吓得脸色一白。
阴暗中,有幽蓝的火光,随着风飘飞着,如同鬼火。
“是磷火,”路征说。
叶臻心头一凜,问:“前面有尸体?”
路征蹙眉,他和叶臻站在原地没动,等那幽暗明灭的火光消失后,才慢慢地走过去。
还没靠近,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叶臻连忙捂住口鼻。
前方是一个厂房,漆黑一片,叶臻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手电光将厂房一脚照亮。
一个人小小的人影躺在地上。
是个女童,赤身裸体。
叶臻照亮了她的脸,瞬间绝望了。
女童正是张欣阳。
她走过去,检查了一番,确认张欣阳已经死亡。
与此同时,在房内的其他角落,发现数具小孩尸体,身份不明。但能推测,年纪都在十岁以下。
路征立即打电话回警局,“李队,找到尸体了!”
叶臻整个人惊怔地站在断壁残垣中央,胸腹中一阵酸涩翻涌。
她缓缓说:“不要破坏现场,先出去。”
……
夜黑风高,周围的树木峭楞阴森。
叶臻围绕这间厂房走了一圈,除了杂草、建筑垃圾以及工业垃圾外,暂时没有任何发现。
路征无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料峭的背影。
她依旧是那个叶臻,又不是那个叶臻了。
未见的空白时日里,她已然蜕变。
“叶臻,”他轻声叫她。
“嗯?”叶臻回头,“怎么了?”
路征盯着她有些苍白的脸,问:“怕吗?”
她定住了,纤细的身躯亭立着,隐着无形的力量和倔强。
片刻后,她才说:“我会怕,但会努力克服。”
路征眯了眯眼,忽而想起林北钦和叶臻相处时的默契,心头微微一梗。
“林教授对你很严?”他问。
叶臻笑了笑,“他的严格是出了名的,如果他在,我就不会害怕。”
路征抿紧唇,问:“为什么?”
“因为不敢啊,”叶臻自嘲,双眼微微一弯。
林北钦等人来得很快,照明灯很快将这片苍凉漆黑的地方照得如同白昼。
初步勘察现场之后,拉起警戒线,林北钦在中央建立指挥中心,快速将现场分为三个层次进行保护勘探。
准备好勘察装备和防护服后,叶臻、林北钦和几个勘察人员进入厂房。
虽说早已看过现场,但再次进入,依旧让叶臻震撼。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张欣阳的尸体前,细致地勘查检验,搜索物证和脚印。
地面是凹凸不平的泥土和杂草,很难采集脚印。
尸体□□着,浑身的伤痕,冰冷僵硬,暂时看不出死因。
几个人用尸袋将尸体装好,带了出去。
另外几具尸体被编织袋或腐朽的塑料袋装着,或许已经腐烂,恶臭难忍。
有两具尸体甚至已经白骨化,死亡时间只怕不止两个月。
为了不破坏尸体原本的状态,勘察员将尸体连着编织袋一同装进尸袋。
那具白骨化的尸体,被林北钦拿了出来,摆在铺好的白布上。
那是一具小小的骨架,大约是四五岁的幼童,无法分辨男女。
林北钦用多波段光源将尸体从头到尾谨慎地照看一遍,说:“颅骨放射形骨折、肋骨断裂、小腿骨折、脚趾骨断裂……”
叶臻胆寒又愤怒,“凶手虐待过他,打过他?”
林北钦脸色凛寒,说:“目前还不知道这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
他用手摸了摸腿骨,说:“至少死了两年了。”
叶臻一惊,“凶手在两年前就开始杀人了?”
林北钦将尸骨装好,拎着走出去,说:“先将这些尸体带回去检验,看看是不是最近两个月内丢失的幼童。”
当天晚上,法医李逸止被紧急召到蓉县,连夜不休地勘查几具幼童的尸体。
在厂房内共发现九具尸体,除那具白骨化的尸体死亡时间较久远外,其余的死亡时间在三个月之内。
有三具尸体比较新鲜,张欣阳的尸体最为完整。
李逸止初步检查完后,说:“这些幼童,都遭到过暴力的虐待,还有……性侵。”
叶臻惊怒,沉默地咬牙。
李逸止说:“在张欣阳和另外两具尸体身上,都发现了暴力殴打撞击的痕迹。凶手用木棒、拳打、脚踢、摔打等方式残酷地虐待过这些幼童。另外,几名女性幼童□□撕裂,处女摸破裂,□□裂伤。一名男童□□撕裂,口腔和咽喉也发现挫伤和撕裂的迹象。疑似性侵。”
他脸色沉肃,说:“但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不是什么疑似,肯定是虐待、奸杀。”
林北钦脸色阴冷,不紧不慢地翻看着几名被害人的尸体照片。
叶臻心如刀绞,一张拍在桌上:“畜生!猪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