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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韩青终于喊出了声音,意识也恢复过来。他忽地从炕上坐起来,瞪圆眼睛向屋内看,房间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难道刚才自己遭遇了“鬼压床”?韩青独自笑了笑,他以前也曾经历过“鬼压床”,那是一年前的某天晚上,父亲韩大林半夜酒醉归来,关门的声音太响,把韩青从睡梦中惊醒。而后,韩青就有过“鬼压床”的现象。后来他在网上查关于“鬼压床”的资料,才知道这是一种关于睡眠障碍的疾病。他想刚才的现象,应该是这些天发生了那么多让自己紧张的事情所致。想到这里,韩青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肚子一阵“咕噜噜”的叫,提醒着他该吃点东西了。现在几点了?他扭头向窗外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又惊得他“啊”的叫了一声。窗子呈一片黑色。恍然间,韩青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了!
韩青清晰的记得,自己睡去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再说,也没注意到窗子上挂黑色的窗帘呀!他快速爬到窗前,用双手抓住窗帘向两边用力一拉,见窗外灰蒙蒙的,正稀稀落落的飘着雪花儿。这时他看到米娅正头顶着雪花儿向门前走来。韩青忙下地穿鞋,奔到外屋门前,动了动把手,他发现门仍然在里面锁着。他的头“嗡”地一下,不禁扭头看了看左面的屋门,那扇门依然紧闭着。是谁在自己熟睡时挂上了的窗帘?还是、还是原来就有窗帘,自己没有注意到?不对啊,刚才自己幻觉中看到的那个人也是穿着黑色的衣服!
“咚咚!”米娅在外面敲门。
“睡得怎么样?一定很香甜吧?”米娅微笑道。
“嗯,还行,挺好的。”韩青故作镇静,把米娅让到屋里。
“现在几点了?”韩青把羽绒服穿好。
“五点多了,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就把做晚饭时间稍微拖后了些。”米娅拉起韩青的胳膊就向外走,“快点吧,我爸老早就饿了。”
韩青想跟她说说窗帘的事情,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在锁好门的瞬间,又看了一眼左面屋子的窗子。
没有风,雪花儿只是在阴郁的天空下静静地飘散着。落在韩青的脸颊上凉凉的,很快就融化掉了。在下土丘的时候,米娅很自然的就拉住了韩青的手,韩青感觉到她的手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柔软。
“慢点下,不小心会滑到的。”米娅看着韩青说道。
韩青点了点头,没有和米娅对视,而是向土丘下的那片小树林看去。杨树的枝杈光秃秃的,没有什么好看的。其实是韩青不想看米娅那一脸让他感觉难受的小疙瘩。米娅似乎觉察到什么,松开了韩青的手,径直向下走去。韩青心里一抖,忙跟着加快了脚步。
进了米娅家的屋子,见炕上已经放了桌子,上面摆放了碗筷、米饭和炒菜。韩青一看就知道是米娅的手艺,这几天最让他高兴的事儿,就是吃米娅做的饭菜。
“咦,我老爸呢?刚才还吵吵着饿呢,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了呢?算了,不等他了,我们先吃!”米娅推了一把韩青,韩青就势坐在了炕沿上。
两人开始吃饭,谁不再说话。吃着吃着,米娅突然起身走到门旁,按开了墙壁上的开关。立时,房间明亮起来。
“天都黑成这样了,老爸怎么还不回家吃饭呢?”米娅嘟囔着,坐回炕沿上。“韩青,你、你在想什么呢?”这时他看到韩青正端着饭碗发呆。
“哦,没事儿。我只是想,王静遥家不知道有没有电呢?”韩青低声说道,他突然间不想回那间屋子去了。那个黑色的人影和黑色的窗帘,让他感到恐惧和不安。
“他家呀,应该有电的。以前旁晚我在村边玩儿,总会看到土丘上亮闪着灯光……对,那是以前,现在我就不知道了。我看你还是在我家住吧!”米娅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这……”韩青刚要想说“这太好了!”就听“咣当”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爸,你去哪儿了?吃饭了吗?”米娅问道。
老宋没有回答米娅,只是站在屋子中间,两眼直视着韩青。韩青有些莫名其妙,忙起身道:“怎么了大叔?您有事情要对我说么?”
“哦,没事,没事儿。快吃饭、吃饭!”老宋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没再说什么,只是走过来脱鞋上炕。
“大叔,我吃饱了。您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韩青站了起来。
“没事儿,孩子,你坐、坐下来。”老宋放下手里的饭碗,又开始注视韩青,想了想,又道:“其实也没啥大事儿,就是今天傍晚,艾米去找你吃饭后。我刚把饭桌和饭菜摆好,村长就领着派出所的人进门了……”老宋顿了顿,继续看了看韩青。韩青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还在微笑,示意老宋继续说下去。
“他们来是问我们家的那只狼的狼头还在不在?”
“我们家的狼头?”米娅惊道。
“是的,就是被韩青咬死的那只狼的脑袋。那只狼……我记得当时就放在下屋里了。我就带他们去看,结果,那狼头真的就不见了!”
韩青知道,所谓的“下屋”就是屋外右侧的一间小土坯房。是宋家存放一些杂物的仓库。
“那被谁拿去了?”米娅又问道。
“听派出所的民警说,有人把狼头放到村口小酒馆的门前了,是酒馆的老板李顺报的案,说这是有人不想让他家做生意。尤其是大家都听说了……有人咬断狼脖子的事情。”
“那后来呢?”韩青还是不动声色。
“我带他们去下屋看,狼头真的不见了。我说一定是被谁家孩子给偷去了,应该是恶作剧。他们又要找我了解其他的事情,我就跟他们去了村委会。”
“还有其他的事情?”米娅不解。
“我跟他们到了村委会,他们还问我,见没见过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男孩子,说这个孩子犯了盗窃罪,偷了大鸭子山精神病医院的推雪机车……好家伙,听说那车挺贵的呢,抓住的话,要判刑的呢。”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米娅扭头瞧了一眼韩青。
“名字、名字嘛,我倒是没问。只是说没看见呢。韩青,你没事儿的话,还是回王静遥家住,明早我让米娅给你送饭去。这里的雪景也不错呢,在这里住些日子也挺好的……可是要注意一下天气预报,最近几天还要降温,最好呆在房间里,千万别出来,我拍你感冒了。”
老宋不再说什么,开始端起碗吃饭。
韩青点了下头,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向门口走去。他的心已经跌入到谷底,一股悲凉的情绪直逼上来。老宋说得很明了了!警察一定是在找自己,或者说是在通缉自己!警察怎会不询问自己的名字?是的,他很清楚的告诉这父女俩儿,自己叫韩青!
被警察抓到,真的会被判刑?被送进冰冷的铁窗内,那自己的人生还有希望么?两滴泪水从韩青的眼角流淌下来,难道好与坏真的在一念之差之间吗?他现在很后悔,后悔那一时的冲动!就算是真的成功了,带着艾米逃出来,又能怎样?面对外面的世界,他们两个孩子能生存么?有人说冲动是魔鬼,其实有的时候,天真也是魔鬼!
现在,自己该怎么办?怎么办?雪花儿仍然在夜空中飘舞、扩散,路两侧的房屋射出来的灯光让韩青一阵眩晕,他感到自己的双腿在发软,随时都有跌倒的可能。
“噗哧、噗哧……”突然,身后传来了急速的响声,韩青的身子一弯,跪倒在了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