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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清洢沉默了一会,道,“我明白娘娘的顾虑,不过我是想弄清楚一些事,否则就太过被动,娘娘大可放心,我若有心对娘娘不利,就凭娘娘方才那句话,也躲不过靖凝皇后的责难,娘娘说是吗?”
“太子妃恕罪!”静妃叫苦不迭,“妾身一时失言……”
“还请娘娘据实以告,”木清洢虽态度温和,但神情却坚决,“我保证不会说出去,而且还会让娘娘怀上龙胎,下半生有所依靠。”
这才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事!静妃眼睛顿时亮闪闪,犹豫着道,“太子妃当真不会说出去?”若是她人前一套,背后掀自己一个大跟头,她上哪里喊冤去。
“当然,”木清洢一笑,“何况我若说出去了,不止对娘娘不利,我也落不到好处去,我没那么笨。”
似乎也有道理。静妃当下也不再迟疑,叹了口气,道,“其实,靖宛皇后与靖凝皇后之间关系如何,妾身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靖宛皇后性子和善,遇事宁可自己吃亏,也要大家都满意,后宫的嫔妃们对她很是服气,她做皇后那些年,后宫很太平。”
而那时候,靖凝皇后其实已经许了人家,只不过还没等到拜堂成亲,她夫君就去世了,接着她的双亲也都相继离世,她就成了孤儿,不过幸亏有靖宛皇后一家的照顾,她还不至于流落街头。
“原来还有这等内情,”木清洢下意识地点头,“靖凝皇后性子偏激,也与此事有关吧?”一般来说,寄人篱下的日子都不好过,即使旁人不偏看你一眼,你也绝对不会毫无芥蒂的。
“或许吧,”静妃有些矜持地笑笑,并不正面做答,“后来,妾身听说靖凝皇后觉得靖宛皇后在宫中很是享福,就央求靖宛皇后向皇上替她美言几句,将她也纳为嫔妃,看谁还敢欺负她。”
但这谈何容易,靖凝皇后虽是靖宛皇后的堂妹,但她毕竟是许过人的,在名分上不好听,何况她性格偏激,行事爱走顶端,也没有容人之量,靖宛皇后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当时很犹豫,唯恐她进宫之后,不知进退,惹怒孝元帝,后果不堪设相。
可话说回来,靖凝皇后毕竟是她的亲人,她总不可能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后半生孤苦无依吧?尤其在不久之后,她的双亲也不幸染上瘟疫,双双离世,靖凝皇后就成了她唯一的亲人,不将她安顿好,自己也不会心安。
“靖宛皇后这是滥施好心,”木清洢冷然一笑,倒是明白了方才静妃那句“引狼入室”的意思,“靖凝皇后就是条被冻僵的蛇,这东郭先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静妃并未听过这个典故,所以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很小心地避开她的话,继续道,“其实,这些也都是妾身听来的,不过想来大致不差。后来靖凝皇后入宫为妃,也亏得有靖宛皇后从中周旋,她一开始也……”她有些局促地笑了笑,“也挺会讨皇上欢心,从最低等的嫔位,一路上升到宛妃,可谓平步青云。”
或许靖凝皇后那时候是知道自己根基未稳,加上有靖宛皇后从中调停,她更是很小心地隐藏起性格中让人厌恶的部分,居然也很得孝元帝欢心,将她封为仅次于皇后的宛妃,足见对她的宠爱,也是盛极一时的。
“话说回来,父皇再宠靖凝皇后,也没想动靖宛皇后的中宫之位吧?”木清洢想起之前曾听苍澜渊说起过,父皇对靖宛皇后有多宠爱,这一点也不难猜。
“是,”静妃又是叹息一声,“靖宛皇后那般温柔善良又大度的女人,咱们女人见了都疼惜的紧,更不用说皇上了。虽说靖凝皇后不久之后也生了皇子,不过皇上对靖宛皇后和太子殿下仍旧很是宠爱,从未亏待过他们半分。”
后来的事,就不难想像了,靖凝皇后尝到了权势富贵的甜头,也知道只有自己儿子坐拥大容王朝江山,她才能长久富贵,没有任何人敢骑在他们母子头上,作威作福,于是,她处心积虑寻找靖宛皇后的不是,更数度动了要害苍澜渊之心,却都因为种种缘由,并未成事。
木清洢缓缓捏起下巴,若有所思:这样看来,当年东宫那场大火,必定跟靖凝皇后有关,说不定就是她放的,为的就是烧死靖宛皇后和苍澜渊,她好达成自己的目的!“靖宛皇后死后,靖凝皇后就得偿所愿了吧?”
“可不是,”静妃想也不想就接上她的话,这会儿她倒不紧张害怕了,像跟木清洢拉家常一样,“靖宛皇后刚大去之时,皇上悲痛万分,足足有两个月不理朝政,人也消瘦得不成样子,是靖凝皇后每日相劝,皇上才慢慢平复下来。不过从那之后,皇上的性子也……越发地冷淡了,也不怎么有心思想男女之事,所以妾身……”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低下头去。
木清洢暗暗点头,如此说来,孝元帝对靖宛皇后是真心宠爱的,而并不是看中她的美貌或者什么,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性情再凉薄,也始终疼惜跟靖宛皇后所生的苍澜渊,也从未想过将他的太子之位给别人,可谓是情深意重了。
“妾身知道的就是这些,太子妃都知道了,那……”
“娘娘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娘娘难做,”木清洢一笑,自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多谢娘娘据实以告,请娘娘把手给我,我来诊脉。”
静妃这才放心,“有劳太子妃了。”
木清洢即将药帎放好,开始仔细替她诊起脉来。好一会儿之后,她收了手,道,“娘娘是身体虚弱,以致宫寒不孕,只须好生调理,怀上龙胎是没有问题的。”
“当真?”静妃惊喜莫名,“如此,就拜托太子妃了!”她之前也没太敢抱有希望,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没曾想自己还有机会,真是太好了!
“娘娘不必客气,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木清洢一笑摇头,即到桌边写好药方,仔细叮嘱了巧荷如何煎熬服用,这才收拾东西,与霍雨彤离开了静宜宫。
走在路上,木清洢感叹了一句,“都说帝王无情,其实也不尽然,总有一个女人会让帝王倾尽所有去真心相待,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她并不避讳与霍雨彤谈论这些事,因为她知道,依霍雨彤的武功,绝对可以将她和静妃之间的谈话听个清楚明白。
霍雨彤淡然道,“皇上对靖宛皇后固然有几分真情,却也是他兑现自己的承诺,以免遭受报应罢了。”
“哦?”听出她话里有话,木清洢挑了挑眉,回头看她,“怎么说?”莫非她还知道一些静妃不知道的事吗?
“靖宛皇后并非当今圣上原配。”
是吗?这对于木清洢来说,又是一记“重大新闻”,她之所并不清楚这些,是因为旁人绝对不敢随意说起靖宛皇后,而她更不敢触动苍澜渊的伤心事,亲自去问他,所以才一直一知半解而已。“说清楚。”早知道就问霍雨彤了,省得跟静妃又解释又保证的,费那么大劲。
“靖宛皇后是先皇,也就是当今皇上的父皇所立的皇后。”
先皇虽比靖宛皇后大了近二十岁,但对靖宛皇后却是温柔体贴,两人情投意合,丝毫没有因为如此大的年龄差距而有所芥蒂,相反他们的恩爱,一时在宫中传为佳话。
“还有这等事?”木清洢有些接受不能:相差二十岁啊,都快叫父亲了,真不知道靖宛皇后是如何想的。
“是,”霍雨彤点头,换个肩膀背药箱,“而且那时候,当今皇上对靖宛皇后就已经痴迷不已,只不过碍于先皇之威,他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木清洢好笑地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那个时候,你才只是个孩子吧?”
“属下是暗卫出身,”霍雨彤不惊不惧,“对于宫中事有自然要有相当的把握,以利于属下这种人在遇事之时,做出正确的判断。”
木清洢下意识地点头,这倒不错,而且宫中培养暗卫,向来就是一把双刃剑,用的好了,自要所向披靡,事半功倍,若是用不好,那就自食恶果,一败涂地。
话说回来,原来靖宛皇后跟先皇、当今皇上之间还有这等情感纠葛,而且她是先皇的皇后,后来却又做了名义上是自己儿子的人的皇后,想来她心中是极其委屈的吧,即使孝元帝那般宠爱她,估计她也始终无法释怀,以同样的情意来回报孝元帝。不过,这都是后人的猜想,至于靖宛皇后心中到底如何想的,怕是连苍澜渊,也不可能知道的更清楚。
“后来番邦作乱,先皇御驾亲征平乱,不幸中了奸人之计,战死沙场,当今皇帝即位,即让靖宛嫁与自己。靖宛皇后起初也是不肯的,后来时间长了,皇上又对她百般体贴和宽容,她也就嫁了皇上,生下了太子殿下。”
后来的事,在这宫中也不是什么秘密,孝元帝靖宛皇后母子百般疼爱,想来她也稍感安慰。不过,孝元帝对他们的宠爱却也替因此招来祸事,引来靖凝皇后的妒忌,于是一心想成为人上人的靖凝皇后就一不做二不休,策划了东宫那场大火,结果靖宛皇后惨死,苍澜渊则在母后相护之下,侥幸活了下来,不过从那之后性情变的冷酷,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如果不是有幸遇上了木清洢,听怕他这一生都要活在自我封闭的世界当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