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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濮阳回来了。苏嘉立刻打起精神,生怕他和苏陵又打起来,很快分配了几个人今晚的去向:“田田,你在附近找家酒店,让我哥住下。”
又转过去对苏陵谄媚地笑:“哥,你大老远的坐车从家过来,挺累的了吧?先去休息一晚上,啊~”
听这话音儿,是要让濮阳来陪着她了。苏陵挑剔地打量濮阳:一张近乎完美无瑕的脸——给他砸了几拳,嘴角青肿——身材修长匀称,是很能迷倒小女生的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手工制作的高级西装三件套,适才跟他打架时搡皱了,这会儿显得有些落拓,却更增加了不羁的男人味。
怎么看都是衣冠禽兽!
为了防止妹妹被禽兽欺骗,他决定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我不累,就在这里陪你好了。倒是你这位朋友……”苏陵咬着牙让自己微笑起来,“让他好好休息吧。”
“我在这里陪你。”纵然知道了他是她哥哥,濮阳也不想在此人面前示弱,“若是你不让,我就回家去。家里还留着我的床呢?”
苏嘉点头,缩着脖子当鹌鹑。
苏陵震惊了:我擦嘞这是什么神展开!这混账居然住进了我妹妹家里!什么时候的事情?
何田田见势不妙,拖着苏陵往外走:“刚刚那都是幻听,你确实很累了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站在门口冲病房里的两个人道别:“明天见。”从外头带上门走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濮阳这才看清那张小床桌上摆着的竟是几个碎得厉害的鸡蛋壳,有一只已修复了大半,静静躺在那里,白生生的外壳上绘了彩,又添上细密纹路,倒有几分百圾碎(注1)的意思。
“回来的时候,撞碎了。”苏嘉解释一句。时间河流中种种狂暴力道连她都差点受不了,终究还是加剧了伤势,更何况是几枚脆弱的蛋壳画?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后,她便向何田田学了瓷器修复技术,照着修补瓷器的法子,一点一点拼合粘贴。
只是蛋壳到底不比瓷器,更为脆弱易碎,黏合剂只能选质地比较稀的,又没法倒模,真是困难重重。她小心翼翼修复了一个月,也不过才将其中一只拼好大半。
濮阳心头发热,只觉那处又酸又软,有什么东西胀得要满溢出来,好一会儿才艰难道:“太耗神了。你若喜欢,再画几只就是了。”他掂量一下自己的绘画水平,觉得画几只蛋壳画还是可以的。
“好。”那是她带回来的一点念想,天人永隔,唯有借此寄托一点思念。可如今人就在眼前,专注温柔地看着她,那蛋壳便不重要了。
濮阳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病床边,目光贪恋,逡巡不去。苏嘉只觉得脸上烧起来,问他:“你怎么会回来的?”
“那时候,我未能抓住你。但那道光仍是将我裹挟到了这里……”他握住苏嘉的手,紧紧的,再也不放开。
那日他眼睁睁看着她消失,指尖只触到一片空茫,霎时间心如死灰。山洞外月升星落,仍未消失的柔和白光将他纳入其中,缓缓离开那个世界。
苏嘉惊讶:“都没有受伤么?回来多久了?”
濮阳淡定:“并未伤着。”说来奇怪,他穿越了三次了,每一次都浑浑噩噩,却没有受到伤害。“回来了两个月。”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苏嘉一听这家伙居然和她前后脚回来,顿时暴怒,对着他的掌缘狠狠咬下去。
濮阳眉心一蹙,迅速撤掉那处护体内力的自然反击,免得她反被磕伤牙,随即痛得嘴角抽搐一下——她是真咬啊!
忍着痛,他哭笑不得地解释,“我落在了外国啊。”
他被光芒裹挟到新的世界,落地之时,愕然发现黑暗中周围建筑与树木都不是熟悉的模样,十分陌生。天亮后,他发现周围来来去去的人有着各种颜色的头发与眼珠,轮廓深邃,说着他全然听不懂的语言。
感谢被苏嘉拉着看美剧英剧的那些日子,他好歹没把这地方当作妖怪的国度,晓得自己落到了外国——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所在的世界。
黑发黑眼的他实在太引人注目,他很快寻了一处地方躲藏起来,自己将长发削成短短的模样,多少同周围的气氛融合了一点。
接下来几天,他游荡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因为语言不通,无法得到有效的信息,这样过了好几日,他才猛然在一处看到了熟悉的方块字。循着汉字指明的方位走去,与他有着同样眼眸、发色,轮廓柔和的人越来越多,他抬头看“唐人街”三个字,浓郁的华夏风格如他乡遇故知。
初次在唐人街听到熟悉的汉语,他欣喜若狂。尝试在唐人街的餐馆找工作,但因没有护照而多次被拒绝。又一段时间的观察后,他走进一家餐馆,在众目睽睽之下露了一手武功,成功被招徕为店员——这家餐馆有黑道背景,他藏匿于暗中,亲眼看到他们无法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的交易与拼斗。
也是在那一天,他向餐馆老板提出第一个要求:“有电话么?借我一用。”他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历经十年时光仍牢记于心的号码,却只得到一句机械的“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存在”。
他疑心她已不治身亡,又或者,这是一个没有她的世界。这样的想法几乎将他逼疯,为了维持心智清明,也为了能回到华夏,他使了点手段,很快与餐馆背后的华人帮派搭上线,成为其中一员。
直到有一天在街道上见着一个熟人,他才敢真正确定,他还是来到了苏嘉的世界。那是古城大学“爱果者”水吧的店员,每天在柜台后背着厚厚的GRE单词的方圆。她实现夙愿,成功申请了伦敦一所国际Top10的大学,那时候正趁着假期环游欧陆。
他没有贸然上前相认,只是退回去,专注地向上爬。又一段时间后,帮派内部权力更迭,他所支持的那人上位,他终于成为这个当地势力不小的华人帮派的重要人物。
又一次作为黑户,他成为“上卿”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通过帮派伪造身份进华夏海关,这期间每一天都无数次试图拨打苏嘉的电话,但没有回应。
压抑着对她伤势的恐惧,他终于以“归国华侨商人”的身份再次回到了古城。每一个大规模帮派的上层都会在明面上脱离黑道势力,转而从事商业、艺术或是其他行业。他本就不甚深的背景洗得清白,获取合理身份之外,甚至得到了当地一所大学中国古代史副教授的职位。
这个帮派以西周诸侯命名,“上卿”已是其中顶尖的存在,并不掌握实权,更多具有象征意义——毕竟他在如今“君侯”上位过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如今被派往华夏拓展业务,主要是盯着大局,细节则有数名经理人及助理——帮派内部称“大夫”和“士”掌控。
在华夏方面看来他是华人不忘故土回乡投资,受到了颇为热情的招待。推掉所有的应酬后,他从京城直飞古城,找到苏嘉的公寓,却没有见着思念了那么久的人。他在楼道的阴影里僵立了三天,直到亲眼见着她,才觉得灵魂回到了身上,完满安心。
这两个月里他所经历的事情,说起来恐怕又是一篇传奇且暗黑的小说。但他并不想令她知晓这些,只是摸摸她的脸,道:“我回来了,不走了。”
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所牵挂的。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苏嘉翻个白眼,“本姐姐如今辞了工作,也没钱,还是个病人,正啃老呢,养不起你了。”
“我养着你。”他如今的身份介乎白色与灰色地带之间,先不论按月拿的“上卿”俸禄,只要有心,钱财并不难得到。相比之下,她那点少的可怜的存款早就用得差不多了。
这下,可真是成了霸道总裁和灰姑娘的故事。濮阳这样想着,微笑起来。
叙完别情,有护士进来量体温扎针,说道:“你瞧瞧,手臂上都没处下针了,你就别粘蛋壳了。”显然苏嘉跟一堆蛋壳较劲的事情,负责这一层的护士小姐们全都知道了。
手臂上布满了针眼,有些肿。护士扎好针,嘱咐两句:“手下面垫个热水袋,有事喊我。”
濮阳低声道谢,问哪里可以打到热水。护士小姐抬头看清他的脸,张了张嘴,又看看苏嘉,指明了水房位置,红着脸逃得飞快。
苏嘉嘲笑他:“诶,你一路上都没有被人扔水果(注2)吗?”
“在意大利的时候,有被人当成小偷扔过。”不是因为对美男子的追捧,而是他落魄得被人当成了流浪汉。
苏嘉一怔,一滴泪便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濮阳连忙道:“骗你的,我一点苦头都没有吃。”
又好说歹说一阵,终于哄得她破涕为笑了,濮阳疲惫地捏捏眉心,灌了热水袋给她垫在手底下,抬头去看才下去一点点的水瓶。
他伤势也未曾全好,眼底有着长久未曾得到休息造成的血丝,苏嘉推推他:“你去睡觉。”
病房里有一张陪护床,被子是何田田用过的,青年皱皱眉,将它与苏嘉身上盖着的那条换过来,脱下外套钻进去,叮嘱:“你不要睡着了。水快滴完的时候,叫我。”
一个多小时后,护士小姐被按铃的声音召唤进来,见苏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察觉那个美青年在睡觉,不由蹑手蹑脚起来。
拔了针贴上酒精棉球,苏嘉一时睡不着,下床拿手机从各个角度给濮阳拍照,悄悄给这一系列照片命名为“睡美人”。
早在护士小姐进来的时候,濮阳就醒了。他闭着眼装睡,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苏嘉窃笑,忍不住睁眼,凉凉问一句:“还不睡么?”苏嘉迅速上床装死。
这夜余下的时间里,濮阳再没有睡着。他凝视着不过咫尺之遥的人,看她睡得头发凌乱成一团,听着她细细呼吸和前言不搭后语的可笑梦呓,只觉得世上再无比他更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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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百圾碎。瓷器开片冰裂纹的一种,指裂纹中纹路繁密,开片较为细碎者。这个名称起于宋代之哥窑,景德镇窑仿哥窑之后,一直沿用。
注2:掷果盈车。《世说新语·容止》:“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每行,老妪以果掷之满车。”就是说潘安长得好,大家都扔水果给他。曾经获得同样待遇的还有卫玠,直接被看杀。另外写《三都赋》的左思貌丑,曾想仿照潘岳出门,被老妪们唾面,狼狈而归。所以说,这个看脸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