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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终于真相大白,桑刘两家的恩恩怨怨在好事者的宣扬下,很快就传遍了李家村的每一个角落。人们终于知道近来有关桑家的各种谣言皆是刘家的精心算计,桑叶亦是清清白白没有谣言所说种种不堪。
原本就不信谣言的人家,默默地为桑家终于挽回了岌岌可危的名声而高兴,也有一些心理阴暗不希望桑家越来越好的人失望不已,没能亲眼看到刘家彻底把桑家拉到泥潭里去。
这一次桑刘两家的博弈倒霉的是刘家,尤其是陈氏在刘家的地位发生了动摇。首先她在桑家的异样引起了刘家所有人的怀疑,尤其是挨了打还一场空的刘老头和刘老三极为不满,露着漏风的牙齿对陈氏歇斯底里的质问起她前后变化的原因来。
陈氏费尽心机才想出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等她好不容易把父子二人安抚住,却在桑叶的“提醒”下不得不履行让刘老三娶赵岗村孙梅的条件。
刘老三哪里肯娶一个浑身只有污点的女人,哪怕那个女人艳名在外被传为尤物,当作发泄欲望的器物还行,娶回家当婆娘刘老三哪里会受得了。
可是不论他如何一哭二闹只差上吊,以往总会顺着他的陈氏置若罔闻,坚决请了媒人去孙梅家说亲了。
孙梅早就得到了方媒婆的话,哪里还有不应的道理?于是两家就在秋收之前,匆匆忙忙的过了礼。一时间,这桩惊爆人眼球的亲事传的沸沸扬扬,看客们看足了刘家的笑话。
然而事情到了这里并没有彻底了结,陈氏做下一系列恶心事,让谣言在短短一段时间里传的到处都是,除了她们自己到处乱传之外,还少不了有人浑水摸鱼。
摸鱼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同样算计着桑叶和桑家的李宝贵、强哥等人。这些人在发现陈氏的动作后,就暗中推波助澜打着跟刘家一样的心思。
只是临了,强哥那边出了点事情,就没有来得及做最后一步,不然到桑家提亲先被打脸的不一定是陈氏等人了。
桑叶没想放过李宝贵、强哥等人,只是这些人不露面,她就找机会教训他们,要是强行找上门去依他们的流氓属性,很容易被反咬一口让人误解,于是也只得暂时放下等待时机。
不论外人如何议论,桑家的日子一如往常,平静又充实,在话题不断之下迎来了忙碌的秋收。
今年风调雨顺,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是个人人欢喜的丰收年。桑家的田地相比其他人家算是多的,往年秋收总要一家人连轴转的忙上近一个月,等秋收忙完了人也瘦的脱了形。
眼下不一样了,家里多了大黄牛这个好帮手,许多力气活儿都能交给大黄牛办,像拉板车,赶稻场碾谷子等,对于只要能吃饱的大黄牛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
在田间地头下苦力的村民们见了,一个个羡慕的厉害。也有人累的受不了,将所有需要大力气的活儿攒下来,傍晚拿着铜钱跑到桑家租牛。
桑家不缺几文钱的租金,也不想大黄牛太过劳累,俱是客客气气的拒绝了。有拒绝不了的,才会象征性的收几文钱,最多把牛借出去半天,前提是一定要把牛伺候好,不能饿着也不能渴着。
等地里的稻子收回来,再铺晒开用石磙碾过后,桑家的稻场上很快就晒满了黄澄澄的谷子,看起来格外喜人。
桑叶不擅长做农活儿,不过每天拿着耙子去稻场上翻谷子倒是做的很顺溜的。来来回回的耙着谷子,让谷子在烈日下晒的透透的,还没有碾出米呢,就能闻到清甜的米香。
只要天气晴朗没有遇到阴雨天气,最多两天谷子就被晒的透透的。
谷子晒干装麻袋时,桑叶对木氏提议道:“娘,咱们家不缺银子使,等交了税粮,剩下的粮食都留着自己吃吧!”
木氏正默默地数着麻袋,估摸着这一秋能收多少粮食,交完税后能卖多少银子,一听女儿的话下意识的反对:“那咋行?哪有庄户人家把种的粮食都拿来吃的?”
桑叶听完,哭笑不得:“娘,人家那是新粮不够吃,才会把新粮卖了换便宜的陈粮或是粗粮吃,咱们家暂时不缺银子使,留下这些粮食又不是不行,总不能赚了银子还是像以前那样一点改变也没有吧?那咱们一家劳心劳力的制花酱有什么意思?”
“你这孩子,家里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不说别的就是修花园,修作坊也得花出去一大笔,咱们这能省就省,等以后日子真的过起来了,你想顿顿吃肉娘都没有意见。”木氏嗔了桑叶一眼,不为所动。
桑叶无奈极了,心里清楚她们母女的消费观念不一样,才会导致这件事意见不合。只是一想到还要继续吃刺刮嗓子的粗粮,她只觉得嗓子又开始发痒不舒服了。
软磨硬泡也没能让娘亲答应的桑叶不肯死心,夜里吃过晚饭在院子里乘凉的时候,她又对亲爹说了留下粮食的事,还细数了好几个留下新粮的好处。
结果,桑叶的话还没有说完,桑树桑林几个立马当起了说客,帮着妹妹说服起父亲来,
在这方面,桑老实显然比木氏好沟通的多,兄妹几个还没说几句呢,他就点头应下了:“那就留下吧,咱们辛辛苦苦种的粮食,没道理自己一口也吃不上。”
刚回屋喝完茶的木氏正好听见了,黑暗中他瞪了老伴儿一眼,想着对方看不见就亮着嗓门说道:“新粮陈粮的能吃饱肚子就行了,哪还有这些讲究?”
听出老伴儿不大高兴,桑老实慢声说道:“孩子们喜欢吃,那就是有讲究,左右咱们家暂时不缺银子,要是哪天真缺了,这交税后就剩下不到两千斤粮食,就算能值几两银子也起不了作用。”
收粮的时候,木氏就被桑叶的一通理由说动过,眼下连老伴儿还有儿子儿媳也赞成不卖粮食,她就算不情愿疼爱儿女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最终只能无奈地答应了:“好好好,你们想咋整就咋整,我这个老婆子不管了!”
知道娘亲这会儿不大痛快,作为惹娘亲不快的“罪魁祸首”,桑叶赶紧哄人:“娘,日子都是往前过的,咱们顿顿吃新粮就不会想再回头吃陈粮了,为着这个咱们就只有努力干活挣银子不是?在这样的激励下,咱们家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您说是不是?”
木氏听完,“扑哧”一声笑了,没好气的说道:“是是是,你这丫头说的歪理都是正理,你娘我说不过你。”
桑叶嘿嘿一笑,她说的那那番话有一定的依据,哪里就是歪理了?不过外理就歪理吧,娘亲开心就好!
桑家新粮不卖留着自己吃这事就定了下来,等交完税粮有人约桑家一起去镇上买粮食,得知桑家粮食不卖全部留着吃后,这事又在村子里成为村民们茶后饭余的新谈资。
当然,这些是后话,左右桑家各种传言就没有断过,桑家诸人早就看淡了,他们很清楚只有把日子过好了才实在,旁的事根本不用太在意外人的看法。
等自家地里的活计忙的差不多了,桑老实就打发桑树和于氏夫妻俩去老根叔家帮忙。
李庄腿上的伤恢复的慢,加上脑子上还有个大口子,李家人不得不小心又小心,哪怕李庄的骨头已经接好,伤口也结疤了也不肯让他出医馆,就怕不仔细碰到了伤腿,让好不容易接上的骨头移位,到时候会落下残疾。
眼下一下子少了两个劳力,李家的三个女儿和女婿家也要忙自家的秋收帮不上忙,家里就只剩下一个孕妇和使不上力气的老根婶了。
桑家哪里能眼睁睁的瞧着李家的粮食烂在地里,于是主动提出帮忙,连大黄牛也挪了过去。
不曾想,桑家想到了李家的难处,另一个人也想到了。
当桑树于氏夫妻俩拿着镰刀来到老根叔家的稻田里时,就看到田里的稻子已经放倒了一小半儿,稻田中央有个年轻的男子正弯着腰飞快的挥舞着手臂,利落的收割着稻子。
郑凛看到桑树于氏夫妻俩也很意外,于是主动打招呼:“多谢你们帮忙,等这一阵儿忙完了,表爷爷他们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再谢你们。”
桑树摆了摆手,大大咧咧的说道:“乡里乡亲的帮个忙多正常的事情,谢来谢去有啥意思?”
郑凛逢过桑树几次,知道他是个直爽的痛快人,闻言便没有再说感谢的话,只是提醒道:“之前地里没来得及放水,这泥里的蚂蝗生的很,你们还是把裤腿放下来,免得被咬伤了。”
说着,他还卷起裤腿给夫妻俩看没有打下裤腿时被蚂蝗咬过、还在流血的小腿。
蚂蝗这东西,有水的稻田里尤其多,要是秋收前没有事先把地里的水放干净,让田里先干结起来,等收割的时候一条腿上咬着三四条蚂蝗都是常事。蚂蝗软趴趴的身子瞧着就恶心,吸饱血的蚂蝗体型更是膨胀数倍,那就更恶心的让人吃不下饭了。
庄稼人谁都不待见蚂蝗,瞧见了也会头皮发麻。看着郑凛腿上七八处流血的地方,于氏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自己的腿都疼了。
忙不迭的把已经卷起的裤腿往下放,桑树一边放一边问道:“郑兄弟,你咋没有早些把裤腿放下来?”
郑凛笑了笑,也重新放下了裤腿:“这是我第一次下地割稻子,不曾想到泥里面还有这东西,一时没有防备就被咬了。”
一旁的于氏听完,不禁瞪大了眼睛:“第一次割稻子?我看郑兄弟干活的架势,瞧着一点也不像啊!”
难道干农活儿也跟念书一样,还要讲究那啥天分么?
郑凛不知道于氏的想法,笑着解释道:“以往没有割过稻子,倒是割过不少小麦,这就熟练了。”
桑树听罢,毫不吝啬的夸道:“你这一个人都能顶俩了!这样也好,老根叔家的稻田不多,咱们三人两天就能收拾干净了。”
郑凛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弯着腰继续割稻子去了。
三人一边干活儿一边还能聊上几句,虽然郑凛不是多话的人,但是他走南闯北这些年,见识比一般人强出太多了,但凡桑树于氏夫妻俩提的话头,他都能接上,态度也谦逊的很,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儿,让夫妻俩好感大增。
都是手脚伶俐的,还没到中午,李家这块面积最大的稻田就被三人收割的干干净净了。谢绝了李大娘的邀请,夫妻俩同郑凛道别后,就回到自家吃午饭。
桑树一边吃一边啧啧感叹的对家人说道:“那郑兄弟真是个厚道人,跟老根叔家的关系都快远到天边去了,还不忘上门搭把手,这样的人越来越少见了。”
于氏也跟着夸赞:“可不是,那郑兄弟本事大,能挣银子还是干活儿的好手,之前我还觉着他一把年纪了还挑三拣四不肯老老实实找个姑娘成家,现在看来人家这是有挑剔的本事不愁找不到好媳妇儿。”
木氏没有见过郑凛,却不止一次听丈夫儿女提起这么一个人,见那人让鲜少赞人的大儿媳妇也赞不绝口,忍不住问道:“你们说的那人真有那么好?”
桑树于氏齐齐点头,不约而同的说道:“娘,您亲眼见过就知道了,一定也会这么觉着。”
得到肯定的答案,木氏的目光却落在了埋头吃饭的大女儿身上,脸色不停地变换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难解的事情。
一直留心听的桑老实第一个察觉到了老伴儿的心思,之前从县城回来的路上冒出的心思又开始浮动起来。
他凑到老伴儿耳边,小声的说道:“之前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三丫没有再嫁的念头,后来又发生了那些乱糟糟的事情,我就没有跟你提。”
木氏闻言,狠狠地瞪了老头子一眼:“你咋不早说?”心里却是有底了。
老头子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当初大儿媳妇和小女婿她都没大瞧中,还是老头子坚持才让大儿媳妇进门,还把小女儿嫁去了黄家。事实证明,老头子是对的,能让他肯定的人,就算不是好到天上去,那也比一般人强的多。
桑老实瞧了对面的女儿一眼,想对老伴儿说什么又担心被女儿听见,便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打算等吃完饭私底下同老伴儿说。
木氏看到老伴儿给自己使眼色,便聪明的没有多问。匆忙的扒完碗里的饭菜,她就火急火燎的把人拉到了房间里,留下了满头雾水的儿女们。
确定门口没有人,桑老实扭头忧心的对老伴儿说道:“刚刚在饭桌上你也听见了,郑家的小子眼光高,以前许多媒婆上门也没有个结果,咱们的闺女好是好,可是到底嫁过人生过孩子……再说了,三丫儿自己不愿意再嫁,之前我就算说了也没有用。”
木氏最听不得这个,女儿自己说不想再嫁她还能顺着些,丈夫也把这话挂在嘴边就不行了:“那是小叶没有遇到合心意的才说不愿意再嫁,没准儿就瞧上郑家的小子呢?”
桑老实没有这份乐观,想了想对老伴儿说道:“女儿也见过郑家小子两次,对郑家小子有没有想法还不好说,你先私底下找女儿探探口风,等有机会我也找郑家小子唠唠嗑。”
木氏眼珠一转,当即说道:“就这么办!”
夫妻俩又合计了一番,确定不会让女儿察觉反感后,终于心满意足的午歇去了。
翌日,吃过早饭的桑树和于氏又去老根叔家忙活了,约莫一个时辰后,木氏煮了一大锅绿豆汤,掉在井里冷却后就让桑叶给哥嫂送一些解暑。
桑叶没有多想,当即把绿豆汤倒进一个罐子里,又拿了两只干净的碗备用。
“叶儿,再拿一个碗吧,让郑家那小子也尝尝娘的手艺。”木氏笑眯眯的交代着,又从橱柜里取出一只碗放到了桑叶挽着的竹篮里。
桑叶恍然,连忙说道:“幸好娘提醒的早,不然我都忘了地里还有个人。”总不能哥嫂喝着冰冰凉凉的绿豆汤,让人家站一边凉快,光是想想都觉得尴尬。
“快去吧,免得这汤又给放热了。”
木氏催促着女儿,瞧着女儿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这丫头在为人处世方面有时候老练的让她都惊讶,可偏偏再嫁人这件事上拧着,真是愁死人了。
希望这次她也能发现郑家小子的好,要不然可就白费自己花一个多时辰亲自熬的绿豆汤了。
已经走远的桑叶并不知道自家娘亲的小算计,她循着娘亲指点的方向朝着李家的稻田走去,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大哥大嫂忙碌的身影。
在距离大哥大嫂不远的地方,她也看到了另一个帮忙的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似乎也正好抬起头,往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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