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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王府里,英王妃得知由儿子和儿媳代女儿去胡邦,先是松了一口气,后来又冷静下来,不由得替北虞和魏羽瑭担忧起来。
自己这个庶子倒是三个庶子中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从不曾忤逆过自己,待兄弟姐妹,他也是极尽心思的。媳妇也是个懂事的,太妃喜欢,自己也很喜欢。他们夫妻若真是去了胡邦,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自己还要依靠哪一个?
英王妃开始后悔起来,辛辛苦苦培养好了一个和自己贴心的庶子,现在庶子又要走了。庶子再回来之前英王府的外事定然会交于另外两个庶子,那两个庶子身份不同不说,还都有两个惯常会算计的娘。若是她们再想什么心,自己都不知晓自己到底能不能压得住。
英王妃把夫妻二人叫到跟前,未说也话来,先红了眼睛,“是不是母亲害得你们如此了?母亲只想着你五妹妹,并没想到了你们夫妻,我这是做了什么事啊……”
英王妃抹起了眼泪来。
北虞走上前去劝起英王妃,“母亲,我们也不是常住在胡邦,待把两国交好的事办完,我也见过那边的老王后,便会回来。母亲不必为我们担心。”
英王妃拉着北虞的手,吸了吸微红的鼻子,“能不能和皇上说说,咱们不去了,还不行么?”
魏羽瑭微叹着气,英王妃大概已经开始后悔他们夫妻离开英王府。打理好和一个庶子的关系不易,现在英王妃又要另外梳理一次,还是有些背景的庶子,英王妃心里大概都会累上许多罢。
北虞劝慰了英王妃许久,英王妃才止住了泪,叮嘱了他们夫妻路上的诸事,又和魏羽瑭商议了英王府此事的诸事。母子两个议定,英王爷身子骨不好,由魏羽琪来掌握外事更为妥当些。
魏羽瑭和北虞陪着英王妃用了午膳才回榕园里。此后几天,陪了太妃,又和二爷魏羽琪、四爷魏羽瑄说了话。还有和康郡主来榕园里和北虞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四姑娘也过来瞧过了北虞。
临行前的几日,北虞回了次常平侯府里。老侯爷早得了信儿,等候着他们夫妻。北虞进了松鹤园的书房里,老侯爷坐在那里,第一次没发火,也没骂过北虞,双眼微微泛着红,把北虞叫了过去。
“去胡邦不比在家里,在家里纵使再不如意,到底是家。去了胡邦,纵是再好,也是处。你身子弱,最好叫来太医带上些药,防着路上病了。还有丫头也带些个机灵的,我瞧着于嬷嬷年纪已长,不必带上她了,正好让她帮你看着园子。”
“你那里全是丫头,于嬷嬷又要看园子,你身边连个媳妇子都没有,我已经和你大嫂子说好了,一会儿子回去,你便带着徐财家的走。”
老侯爷抬手止住了要说话的北虞,“你不必想着他们在府里服侍的事,也不必想着他们夫妻分离的事。徐财从前只听命于我,现在留给你们夫妻,我放心。再者,你大嫂子那里凡事也都极清楚了,徐财家的不必再在她身边了,倒可以留给你了。”
老侯爷拈着短须问起魏羽瑭来,“瑭哥儿若是不嫌弃,把徐财带在身边罢。”
魏羽瑭一躬身子,“孙婿哪里会嫌弃,那是求之不得,还要多谢祖父。”
老侯爷笑着点头,低头对俯在自己腿上的北虞说道,“孙婿一向比你爽快。”
北虞听着老侯爷把具体事宜都交待得极细,就知道老侯爷对她的不舍与不放心。
“祖父,”北虞蹲下身子,把头倚在老侯爷的腿上,任老侯爷抚着她的长发,“我去了胡邦后,您可不许不吃苦药,身子若是有个不自在,便告诉给大嫂子。您的腿疾虽是针灸过好了许多,但是春秋交际,您还是要请太医过来的,您别怕痛了。”
北虞说着,泪从眼角是滑出,滑过了鼻梁,滴在老侯爷的腿上。
“祖父,此后有一段时间,不会再有人和您斗嘴了,您只怕很是不习惯。”北虞说着,挂着泪的脸,笑了一笑,“你就去赤菊院里坐上一坐,只当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你张嘴骂上几句,心里也痛快许多。”
老侯爷眼圈更红,抚着北虞长发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自己这个唯一贴心的孙女要走了,真是要走了。山高路远的,都不知晓孙女要几时才能回来。从前,她是出嫁,自己知道,她离得不远,总有回来的那一天。可是现在,变数太多,自己都不知晓她走了后,还能不能再回来。就像当年二子逃走了,再回来时,才几日里,他等的便是二子的尸首。
魏羽瑭连忙在一旁劝道,“祖父,圣上已经答应我们,只是去胡邦一次,过不了几日便会回来。祖父不必太过担心了。虞儿也是,闹得祖父也跟着伤心起来,岂不是咱们的罪过。”
北虞拭掉眼泪,扬起头来,“祖父,我不会在胡邦住太久的,那里哪有好吃的松子糕?”
老侯爷笑着拍了拍北虞的头,“说来说去,勾着你回来的不是我,却是我这里的松子糕了。到底长了个吃的脑袋。”
北虞把脸埋在老侯爷的腿上,咯咯的笑了起来。
离要去胡邦已没有几日,北虞该收拾出的东西,已收了出来。
北虞拉了一张清单,小蛮按着清单上的东西来拿,于嬷嬷时不时的提醒着北虞。
趁着黄昏时分,于嬷嬷和北虞商议着,“奶奶,您此番还只带着小蛮和降香么?”
北虞知道于嬷嬷能如此问,定然是帮自己拿了主意,便问道,“嬷嬷觉得我带上谁好?”
于嬷嬷这才道,“奴婢以为,奶奶带上小蛮和降香自然是使得,只是使唤的人少了许多,奶奶倒不如把丹砂也带上罢,她年纪虽小,却是个机灵的。”
于嬷嬷说到这里,微微蹙了蹙眉,“再有徐财家的跟着奶奶,奴婢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北虞拉过于嬷嬷的手,一句不曾提起榕园的事务,说的全是这些年里于嬷嬷和自己相依的旧事。哭哪笑哪,一桩桩一件件,重新浮到于嬷嬷的心头,于嬷嬷心下大恸,奶奶对自己除了不舍之外,便是信任了,如亲人般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