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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大夫把脉的过程中,没有人比席煜更紧张的了。
他的眼睛, 一动不动的盯着大夫。
大夫皱眉,他眉头也跟着一皱,大夫微笑,他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微笑。把脉的一刻钟里,席煜的心,七上八下,茫然若失。
终于,大夫收起手,坐在床边沉吟下来。
席煜尽量稳住心神,克制住激动的心情,缓缓问道,“大夫,怎么样了?”
大夫看着他,欲言又止。
那表情看起来,十分为难。
如此一来,席煜心中更是没谱了。
他的一颗心纠起来,道,“大夫,有什么您尽管说,我能受的住。”
太医闻言,这才站起身,冲着他恭敬的行礼,“煜爷,实不相瞒,蔺小姐之所以总是感到困乏,并不是因为疲劳所致,而是因为…有喜了。”
“什么?”席煜心中激动,惊喜的道。
可大夫和席煜不熟,平常更是见惯了他冷着一张脸的德行,忽然看见如此表情,摸不着到底是激动还是生气。
“煜爷……” 大夫后怕的道,“蔺小姐,有喜了。而且已经差不多快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席煜听完,更加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他拍了拍大夫的胳膊,大夫忙垂下视线,不知如何安慰的好。
其实有关于席煜的事情, 那些朝中的老人都是听闻过不少的,当年追求方朵朵,和容玄王爷搅和在一起,甚至还曾经干出来过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
可惜了,即便付出那么多感情,最后方朵朵还是和容玄王爷在一起了。
席煜自此以后,多年未曾娶妻,把宅子都买到了容玄府邸旁边,可见其痴心不改。
好不容易,传出来席煜老树开花又一春,即将要和蔺小姐成亲了,结果……
这这这,在成亲之前,蔺小姐居然是个有了身孕的。
大夫不免为席煜感到忧伤,恐怕这顶绿帽子是扣定了。
席煜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大夫胡思乱想,情绪纷杂,正思考着如何安慰席煜,却听见席煜道,“太好了!她有喜了!是我的孩子!”
“……”大夫惊呆,感情煜爷您不显山不露水,只干不说啊!
亏得他刚才还在思考,该怎么安慰他。
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大夫陪着席煜高兴了一会,在床上睡成猪一样的蔺静还没醒来,于是两个人转战到房间外,细说怀孕之后的注意事项。
席煜夸张的让管家拿笔,一一记下来,并背诵,同时让人连夜去蔺府上通知,说是蔺静最近都在席府上住,等到成亲之前,再回去。
做完了一切,席煜回到房间,往床边一坐,等蔺静醒来。
毫无疑问,蔺静醒来后,看见正对面坐着个乌漆漆的影子,吓的叫出声。席煜温声道,“是我。”
她皱眉,无语的道,“你没事在我旁边守着做什么?”
“等你醒来。”
可以,这很强势。
蔺静揉了揉眼睛,觉得又困又饿,没有和席煜过多斗嘴,而是道,“什么时候吃饭?我好饿了。”
“知道你饿,先给你准备了一份燕窝甜汤,吃完这份甜汤后,我们再去吃饭。”席煜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女婢模样的人,捧着托盘过来。
她将燕窝汤拿到手里,只觉得香气扑鼻,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蔺静是真的饿坏了,埋头吃起来。
她吃的香甜,在一旁看着的席煜,只觉得满心都是满足。
蔺静吃饭的全程,席煜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她偶尔觉得别扭,但一想席煜生病这几天以来,很多行为习惯都无法用常理来解释,也就懒得去猜想。
一碗温热的燕窝汤下肚,蔺静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有了暖意。
席煜自然而然的将空碗接过去,蔺静没有察觉他的动作,下一秒,他将她扶起来,托住她的腰身,“我们去吃饭。”
到这个时候,蔺静才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她狐疑的转过头,看向席煜,“你怎么忽然这么……”
“什么?”席煜替她注意着脚下的路,“忽然这么?”
“温柔。”蔺静补充。
席煜忽而笑了,“我什么时候对你不温柔了?”
这话说得好暧昧啊,不过同样槽点很多。
蔺静想到在很久之前,刚刚认识席煜的时候,他根本和温柔不沾边,几乎是看人一眼,就像是要把人给冻死一样。
如此一来,想想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变化的确很大。
尤其是最近,他温柔起来,几乎频频让她开始怀疑人生。
见他如此深情执着的眼神,蔺静反而红了眼睛,低下头,微微的抿着唇,心里乐滋滋的。
吃饭的时候,蔺静震惊了。
她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堪称满汉全席,一应俱全了。
“……”
蔺静神色古怪的看着席煜,“这一桌子的饭菜,都是用来欢送我的?”
“不是。”席煜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这才开口道,“这段时间你在我这里住,不要回去了。”
“什么?”蔺静意外,“我要回家。”
“乖听话,我还有地方要带你过去。”席煜说着不由分说的宣布,“可以开饭了。”
蔺静张张嘴,想提这一茬,又频频被他否定。
后来由于饭菜实在诱人,她吃的欢天喜地,就把和席煜争论这回事,完全抛在了脑后。
一顿饭吃下来,蔺静肚子滚圆,还是被席煜给抱回到房间里去的。
蔺静催促他回房睡觉,席煜伺候了她洗漱过后,自己竟然在她床旁睡下了。
“……”蔺静用脚踢了踢他,被他的腿夹住了,“别闹,睡觉了。”
“一起睡?”她看看两个人的姿势和体位,“你别乱来。”
“不会。”席煜叹气,没再说话,心里头却想了很多,百发百中是好事,可也是坏事,好不容易才破了处男身,结果一下子又要禁欲十个多月。
呵呵。
他一个大男人,谁能想到,竟然过得跟和尚有的一比。
心塞心痛心好累。
然而想到蔺静肚子里孕育着一个崭新的生命,他和她的生命,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探过去,感受着那里的温度,眼眶不由得热起来。
他马上就要有属于自己的家。
有他,有蔺静,还有他们的孩子。
想想真让人感到愉悦。
次日醒来后,席煜早早的带着蔺静出发了。
他们乘坐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往城外开去,蔺静天生喜动,在席煜府上待着的那几天,快要把她给憋坏了。
如今出了京城,看到一切都觉得新奇无比。
不过,这份新奇就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
冬季的时候,道路两旁都是落叶和枯木,千篇一律的景色,没有看头。
蔺静看腻了,窝进马车里,询问席煜什么时候才能到。
席煜告诉她,“快到正午了。”顿了顿,他又问,“你怎么不问我,我们去哪里?”
蔺静摇了摇头,“不用问。 ”
“为什么?”席煜好奇,越是和蔺静接触,发现她越是值得真心对待。
蔺静笑弯了眼,“就是因为不用问啊,因为你不管去哪里,我都会陪你。上刀山也好,下火海也好,问了我不会退缩,不问也会追随,所以有什么区别吗?”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情深义重的告白。
席煜不由得愣在原地。
他定定的看着蔺静,忽然伸出手,将她抱在怀中,久久没有说话。
路途行到一半,蔺静开始犯困。
席煜知道她肚子里面有种子,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睡觉。
马车行驶的越发缓慢,他却希望时光过得再慢一点。
到达月老庙,是在正午刚过,太阳有些西斜,蔺静被席煜抱在怀中,看到牌匾上写着的几个大字,笑眯眯的道, “原来带我来的地方是这里。”
“嗯。”
席煜抱着她一路走到最里面的大殿,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很多,几乎有很多都是成双成对的,不过大家在看到席煜和蔺静的姿势时,既羡慕又脸红。
蔺静让席煜把她放下来,席煜非要她亲他一口才肯罢休。
无奈之下,她红着脸,飞快的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惹得席煜低声的笑。
他把她放下后,两个人绕着整个月老庙转。
到处都是人,因为最开始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到后来无论去哪里,总是有人朝着他们看过来。
席煜神态自若,蔺静做不到他脸皮厚,抓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
七走八走就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院。
这里祭拜的人似乎不是很多,蔺静好奇的拉着席煜走过去,却看到上面竟然是送子观音。
席煜笑了,搂住她的腰身揶揄道,“原来静儿是想祭拜这个啊!我懂了,今晚回去我会更加卖命的。”
蔺静被他逗弄的满脸通红。
她才不是那个意思!纯粹是走到这里了而已!
“才……”
“我知道是。”席煜笑,拉住她齐齐跪下,“我和你一样,都在想这件事。送子观音在上,请受我们一拜。”
说着,他深深叩了一头。
蔺静见状,红着脸也磕了一头。
等祭拜完毕,蔺静和他走出来,看着香烟缭绕,疑惑的问,“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
席煜的思绪回到很久之前,在失去方朵朵之后,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遇到怦然心动的女人,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遇见蔺静。
他该感谢月老。
感谢他没有忘记他,感谢自己没有放弃。
最值得感谢的,是身边这个女人,爱他信他,给他她所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