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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蘑菇的搬运工
方妍让老三和小弟陪着阿爷聊天，自己去忙活着收菌子了。
她拿过账本翻了翻，今天光是中午收的菌子已经比昨天一天的量还要多，附近的村落都有拿过来的，这样到晚上收一千斤简直随随便便。
王允泽忙活完手里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书呆子，现在这些菌子我家那两辆驴车可是拉不上了，牲口再多借怕是不成了，队里肯定不能同意。”
“没事，肯定不能多借牲口拉了，得再想办法了，不行我们就去找些架子车和板车，自己来拉，还得多借几架。”方妍摆摆手，让他不用自责，本来就已经承了他家的人情，也不能让王允泽他爸难做。
借了架子车就得人去拉，方妍毕竟是个女人，只能花钱雇人来做了，找她阿爷说了，帮着请几个村里的人，一趟就给1块钱。
“找外人干啥，杵着俩大男人还用花钱请人拉？”方长德指着方妍的大哥和阿爸说道，这姑娘真是忙糊涂了。
方妍也是一拍脑门，之前不让方平和方国栋两人帮忙的原因是，怕老娘王慧兰又要阻拦，现在老娘天天能吃着肉，也不给方妍甩脸子了，两个大男人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爷说的对，不能白白吃了你们赚钱买回来的肉，也让哥和阿爸给家里出份力啊，”方平看着两个妹妹几天就为家里赚了这么多钱，惊讶感激之余，最大的还是对自己不争气的气恼，现在有了机会，第一时间就站出来。
方妍眼角有些湿润，有了麻烦第一时间站出来的都是家人，她却总是对家人的关心察觉不到。
“三儿，今儿多烙些饼子。”方妍扭头过去，生怕别人看出点儿自己的情绪。
“哎！”方梅重重应了一声。
晚上出发的时间比昨晚还提前了两个小时，一千来斤的菌子压得架子车的轮胎都往下陷了几分，装满的车再拉可就费劲多了，走得慢就得早些启程。
方妍和老三还赶着昨天的驴车在前方打头带路，王允泽和方家祖孙三代在后面拉着四辆架子车，方长德自认身体还硬朗，方妍让她去赶驴车，他是死活都不干，“我还活着呐，砸能让孙女在后面拉车？”
这一溜娃子歇脚可别太勤了，方长德暗自腹诽。
到省城的时间比昨天早了一截儿，到底有男人帮忙，干事儿还是利索。
供销公司一直都是人来人往，可没清闲的时候，过去早了也不会找不到人。
过称之后方妍就拿着单据去财务室里拿钱，出来一家子就在院子里的水池子里清洗了一下就赶紧往回家里赶，今天还有两架驴车，牲口的粪便问题还是得注意着。
回家的时候就轻松多了，都是农村庄稼汉，推几个空车还不是轻轻松松。
接下来的日子，方妍一家就天天收蘑菇，送蘑菇，每天都得有五六十的纯利润入账。
他们不是蘑菇的生产者，他们只是蘑菇的搬运工。
虽然山不大，但这季节下点雨，一茬新的菌子就蹭蹭就长上来了，这菌子怎么采的完？
方家老爷子抽的烟都换了，抽了一辈子的老旱烟给换成哈德门了。
村里人有不少人都看到方家的日子陡然变得好了起来，眼红嫉妒的不在少数。
方妍听着村里人的闲言碎语，都是闭嘴不谈，闷声发大财，真有人举报追究她也不怕，她已经详细了解了政策，现在已经宽松的多了，有脑子就能发财，国家都不拦着你。
而且她方家远了不说，近这四五代人都是贫农，谁也给方家扣不上大帽子。
就是村里的大队支书刘二龙听了传来的风言风语，直接就撂话出去：“谁有能耐，谁就发财，别酸人家。”
方妍积极响应政策，创办地方特色农业，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谁和方妍过不去，就是和他的政绩升迁过不去啊，看他不给好好穿个小鞋。
不过这么起早贪黑地忙活了几天，方妍再年轻身体也有点吃不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方妍决定抽时间给自己放一天假。
正好阿爷方长德的寿辰快到了，寿辰的前一天大早，方妍就拉着老三去省城给阿爷挑礼物，再去买点好酒好菜，好好给阿爷过个生日。
上一世家里穷，她又是个名副其实的书呆子，还未曾给阿爷过过生日呢。
不过老三方梅不知道方妍要干啥，大清早被拉起来赶往省城，疑惑地问：“二姐，你今天不去供销公司送菌子了吗？咋空着手就去省城了呀？”
方妍神神秘秘地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省城，方妍先去找了一家蛋糕店订了一个蛋糕，才告诉老三实情，今儿个是要给阿爷过寿辰。
“这蛋糕得多少钱啊？”方梅从未吃过蛋糕，伸着脖子直直地瞅着漂亮的蛋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吃，又担心太贵。
方妍说：“崩管多少钱，反正咱现在有钱，走，咱去买点漂亮的新衣服，待会儿再回来拿蛋糕。”
老三问：“新衣服是给阿爷买吗？”
“咱一家都买，辛苦这么些天总要犒劳犒劳自己不是？”
方妍拉着方梅挨家挨户地逛服装店，按照前一世方妍发迹之后的审美，这个年代的服装她大部分她还真有些看不上，不过精挑细选，总能挑几件勉强过得去的。
给阿爷和奶奶各挑了几件，又给阿爸、大哥和小弟他们挑了一些。
母亲王慧兰那儿自然是少不了的，虽然经历过前世的事，方妍对她多少有些怨念，但毕竟是自己亲妈。如果这辈子好好赚钱改善家里的条件，王慧兰能安安分分过日子，对阿爸体恤一些，方妍自然对她也不会有什么芥蒂。
给所有人挑好了衣服，方妍才最后挑自个儿的。不过这个时候的她差不多有一百一十斤左右，挑了几件显腰身的穿在身上试了试，都勒得慌，买大了吧穿着又不好看。
最后方妍心一横，所有的都往小了买，反正体重能瘦下去的不是？现在还是个普普通通的贫民小丫头，等她瘦下去了穿着照样好看。
把衣服往袋子里一包，方妍对老三吆喝一声：“走，咱去菜市场挑几根黄瓜，挑那种长的绿的本地瓜，从今儿起我就只吃黄瓜了。”
当然，去了菜市场不止买了黄瓜，方妍还去杀鸡场杀了一只鸡，又打了几壶赖茅酒，还专门给小弟称了一斤热乎乎的甜栗子。
从省城回去的时候，方妍和老三两人大包小包拎着，好不引人注目。转车到了县城，正巧碰到张二狗赶马车，马车上还载着一打扮时髦的姑娘。
方妍没认出这姑娘，急急忙忙地冲着张二狗的背影喊了一声：“二狗哥，你要回村里吗？能顺带捎我们姐妹不？”
张二狗拉了一下马绳，回头一看是方妍，露出热情的笑容：“行，没问题，我就是正巧要回村里呢。”
刚一上马车，那打扮时髦的姑娘先认出方妍来了，“哟，这不是我的老同学方妍吗？拎着这么大包小包的，是家里的白菜萝卜没卖完，又抱回家里了？”
方妍目光投过去，看到那姑娘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丝毫不掩饰她那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循着久远的记忆，方妍才慢慢想起，原来这位还是老熟人啊——正是她的初中同学何月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