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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独家发表晋-江, 保护原创, 支持正版, 从我做起。 一进门他就叫来了负责管理此地的李德和赵用,兴致勃勃的道, “去把库房开了, 朕要找东西!”
李德和赵用对视一眼,赵用上前跟韩嘉一起服侍李定宸更衣,李德则托词去拿钥匙, 将李元给扯了出去, 到了偏僻处, 才小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要开什么库房?”
“师父, 我也不知道啊!”李元苦着脸将今日发生的事交代了,“我这才跑到西苑又跟着回来,也是一头雾水呢,皇爷的心思, 我哪能揣测得到?”
里的皱着眉头想了一回, 先将那宫女的事记下来, 皇后娘娘这才出宫几日,就有那起子小人以为能得了机会了, 不狠狠按下去, 往后这宫里还不翻天?不过陛下这兴头的模样, 应当与此事无关, 估计是想到了别的。
其实李定宸本来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只是从前被两宫和来宝拘着,自己也知道什么都做不成,也就索性不费那个功夫了。如今来宝被除去,他身边的人都归了心,再加上这一阵子春风得意,不免忘形,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便重新活跃了起来。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钥匙却还是得拿。
一行人簇拥着李定宸去了库房,好说歹说,都没能让这位爷留在外头,只能又跟着进去,找了半日,才从角落里将李定宸想要的东西找了出来。
东西却是装在一个铁皮箱子里,十分沉重,外表灰扑扑的,看不出里头究竟装的是什么,更看不出有任何特异之处,只是外面贴着四张黄符。李定宸让人将箱子抬出去,便结束了今日的库房之行。
等回了太平宫,将这箱子打开,才发现里头放着的是一套盔甲。
赵用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问道,“皇爷,这莫非就是世庙爷爷用过的那套盔甲?”他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了,虽然从前摸不着太平宫的边儿,各种传闻却是听说过的。
据说宣宗元德年间,太平宫的库房忽然闹了鬼,人心惶惶。结果查了半天,却发现是世宗皇帝留下来的一套盔甲,据说是血煞之气太重,因此引动了异象。宣宗皇帝命道士入宫将之封了,这才得安宁。
他一说,其他人也就都反应过来了。
这盔甲既然有这样的故事,便显得有些不详。如今李定宸将之取出,不免让身边的人心生不安。
李定宸摩挲着盔甲,一边看一边点头,随口道,“正是。你们瞧,这盔甲放了几十年,竟是不腐不锈,光亮如新,果真是一件宝甲!”他说着,直接将那头盔取出来,戴在了自己头上。
李元心头一跳,问,“皇爷这是要……?”
“来,伺候朕着甲!”李定宸将头盔锁好,转头道。
不妙的预感成真,但皇帝金口一开,谁敢反驳?试着劝了两句无用,他们也只能苦着脸替李定宸换上了这套盔甲。幸而李定宸虽然生得高大,但毕竟还是少年身形,而世宗皇帝,传闻中身高九尺,十分魁梧,这盔甲穿在李定宸身上,那就跟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一个样,上衣才穿好,就已经垂到膝盖了。
李定宸自己看了看,也觉得太过勉强,只能遗憾的让他们又脱了下来。
“朕身量未足,恐怕要过几年才能穿得上这盔甲了。”他看着几人将盔甲重新收回箱子里,颇为可惜的道。
“等皇爷到了弱冠之龄,想来身量就足够了。”李德擦着汗道。所以这两年还是先消停一下,别让他们身边跟着伺候的人为难了。这位爷心血来潮,他们却是提心吊胆哪!
然而这颗心放得却太早了些,李定宸虽然不再要求着甲,旋即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命他们将长安太平两宫的宫人都集中起来,他要练兵!
“将来朕总要上战场,你们必定也得跟着,若不操练一番,到时候哪能跟得上?”
“皇爷!”李德差点儿直接跪下了,“奴婢等自然是该操练的,但动静太大,只怕惹得两宫那边瞩目,反倒不妥。”
他也知道小皇帝最讨厌的就是拿两宫来压人,平常是绝不会提起这方面的话的。但这件事非同小可,真要是让皇帝弄出个大阵仗来,惊动了两宫,皇帝会如何不好说,他们这些跟着伺候的,只怕又要大换一次了。
这伺候皇帝的差事,不好做啊!
李定宸闻言,果然皱起眉头,但旋即又道,“只在太平长安两宫练兵,动静小些就是了。这里离着万年永和二宫那么远,除非有人去告密,否则两宫怎会知晓?”
他说着还瞪了一眼众人,仿佛在警告隐藏在他们之中的告密者 ,吓得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低下头去。
他不肯该主意,这兵也就只能练了。不过这会儿天色欲暮,都快到宫中下钥的时辰了,几人好说歹说,才说得李定宸答应明日再弄。
这个时候就显出江太后至今仍然让小皇帝去听讲经筵的明智之处了,白天的时间除去早朝和经筵,所剩实在不多,就算李定宸真的有心,也着实闹不出什么大事来,而且就在后宫之中,一点风吹草动,她们都必然能够知晓,也方便管教。
不过这段时间,越罗着实将太平长安两宫的人整顿了一番。不说人人归心,但敬畏皇后倒比两宫更甚。再加上刚出了那个宫女的事,人人都警醒得很,李定宸不想让两宫知道,他们也不敢说。
被聚集起来练兵,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应承的,只在心里苦求皇后早日回宫,好赶紧结束这件荒谬的差事。
李定宸也读过几本兵书,一开始还踌躇满志想练出一支强军,好让人刮目相看。然而这些内侍宫人,虽然也算训练有素,但却绝无军士之气,令行禁止倒是不难做到,但怎么练都是软绵绵的,恭谨、柔顺,毫无凶悍之气。
尤其是那些宫女,走起路来都是小碎步,讲究行不露趾、裙幅不动。要她们习练队形,就慢吞吞的走,倒是十分一致,;要她们对战,就斯斯文文的你掐我一把我捶你一拳,不像练兵,倒像笑话!
随着救灾的推进,这场大雪所造成的种种损失也基本上统计出来了。
而面对纸面上的数据,朝堂上的气氛却是越发沉重。仅仅在那两天一夜之中,大雪就压垮了上百间房屋,冻死了十几人,冻伤者无数,至于财产方面的损失,更是一个令人心惊的数字。
但这还只是个开始。
虽然朝廷的救援还算及时,后续的几天里,还是陆陆续续又死了十几个人。
在这个边关斩首十人以上就可算大胜,可以露布飞捷回报京师的年代,三十多条人命,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而且还是发生在京师,天子脚下,首善之都!
虽然大雪是天灾,但并不意味着别的地方不会出现。如果京师都能损失那么多,换成别处,救灾没有那么迅速灵活,又当如何?
不单是朝堂,整个京城都因为这件事而气氛沉重,尤其是在灾民们进了城,被安置在城内后。就连李定宸,也停了每日的经筵,端坐在朝堂上听群臣商议救灾之事。
而随着救灾工作有条不紊的推行,接下来也就到了该算账的时候了。
首当其冲要被批评的,自然是李定宸这个天子。哪怕他什么都没做,哪怕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关系到几十条人命,一道罪己诏却是免不了的。
诏书是首相王霄亲自拟定,翰林院大学士亲笔所书,李定宸从头到尾在一旁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殿内添的炭火不够,他只觉得四肢僵硬,浑身冰凉。
对少年天子而言,这件事太沉重了,不是他稚弱的肩膀所能扛得起的。
直到朝事结束,乘着銮舆回到长安宫,推门入内,被热腾腾的暖气一扑,李定宸一直紧绷的情绪陡然一松,那种寒意才由里到外的散发出来,让他浑身发颤。
越罗一直在关注此事,自然知道李定宸此刻的压力有多大。她屏退了众人,亲自扶着李定宸在暖炕上坐了,又替他脱下靴子,用厚毯子将整个人裹住,又往里塞了好几个汤婆子捂着。而后又灌了一大碗红糖姜茶下去。
李定宸抱着被子靠了好一会儿,整个人才渐渐暖和过来,发了一身的汗,寒意尽退。
“皇后……”他抿了抿唇,拉着越罗的手,神色间有些茫然,“当真是朕不肖,上天才会降下如此灾祸,以示警训吗?”
“这与陛下有什么关系?”越罗眉一扬,语气也难得褪去平日的温柔谦恭,而显出几分咄咄逼人的尖锐,“这十多年来,政事控于王相一人之手,便是上天要降罪,该罚的也绝不会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