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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叶知秋满面皱纹的脸被憋得通红,他一手哆哆嗦嗦地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盏,一手死死揪着衣领,表情煞是痛苦。
“我去请风先生过来……”白少聪看着急咳不止的师父,冷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担忧,拂身便要向外走去。
“不必了……咳咳!咳咳咳咳……”叶知秋大口喘着粗气,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他早就不在庄里了……咳咳……”
白少聪站住身,垂首不语。
一旁的侍女按膝行了个礼,知趣的离去了。
“风先生……咳咳、、、去了玉泉宫,现在恐怕跟莫紫霞在一起……咳咳咳咳!……”他猛咳着,眼底一片灰蒙蒙的颜色。
忽然,他抬起头盯着面前无动于衷的二弟子,冷笑道:“你也知道,对不对?咳咳!咳咳咳……”
白少聪微微僵直了身体,冷漠的表情终究覆盖不住那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是的,”他开口,“我已经听人汇报过,但那时师父您也应该知道了。”
“是啊,我是知道了,咳咳!!……我还知道,探子是你的人。”叶知秋叹气自嘲地笑。
他觉得很好笑,自己手下最为出色的弟子 ,一个一个的都慢慢学会与师父抗衡了。
看来,这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白少聪见师父的表情如此不悦,一抹苍凉感袭上心头。
他依然冷冷的、毫无表情的说:“处事之权是师父给的,弟子只是恪尽职守奉命行事……”他住了口,不再说下去。
“如果为师不信任你,就尽可将权力悉数收回,对吗?咳咳咳咳……”叶知秋接下话,尔后又看了一眼冷冰冰的二弟子。
他的大弟子、二弟子、三弟子,是他最中意的好剑。
独孤岳执意离开,决绝无比;他的二徒弟杨平川,却在上次攻打玉泉宫时惨败而归,虽说是死里逃生,却是武功尽废……这把剑,也就断了。
其他的徒弟,要不就是年少气盛,要不就是刚愎自负,个个成不了多大气候。眼下,唯有二弟子白少聪可用。他有着与杨平川一般的性子,功夫屈居其下,可见一斑。
白少聪沉默。
叶知秋苦笑:“岳儿也是这样说的……咳咳!!他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若想要他的性命随时都可以拿去,只是心,是他自己的……咳咳咳咳……咳咳!!……”
他说着,咳着,喘着,苍老的面容上布满了哀伤。
“少聪,你是不是也要跟为师说这句话了?”他大口喘着粗气,望向杨平川的眼神让他为之一颤。
“弟子不敢。”他深深低下头去,双手紧紧握住了刀柄。
“其实你敢了也没关系,岳儿不是也走了吗?……为师养了他十多年啊,咳咳……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他摇头苦笑。
他收养他,他培养他,将他视为己出,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可是到头来呢?他说“这条命是师父给的,师父如若想收回随时都可以拿去,只是,心是我自己的,弟子无法从命”。
心是他自己的啊,纵使他于他恩重如山,纵使他于他恩情似海,可又有什么用?他还不是走了吗?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权利放弃了地位,走的义无反顾……在他心里,恩师,竟然不如一个女人来的重要啊!?……
“他是走了,不过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回来的,不是吗?”白少聪似自问又似询问,他在心底苦笑——当初大师兄杨平川放老三走,究竟是对、还是错?他会不会好心办成了坏事,将独孤岳害的更惨呢?
叶知秋喝了一口茶,浑浊的眸子变得闪闪发亮,仿佛点了一盏烛火在里面,照亮了那一片暗淡。
是的,白少聪说的没错,他是走了,不过总有一天他会回来,心甘情愿的回来。
不过就算他不说,叶知秋也会让他这样回来,他养了十多年的徒儿决不可能就这么放任他自由任性地跟随了别人去。
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那一天,应该不远了呢……
叶知秋止住了咳嗽,慢慢捋着满腮的胡须,轻轻地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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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长廊里,叶宛衣靠坐在栏板上,背倚着冰凉的大理石柱子,那样冷冰冰的温度,让她更觉心寒。
听着房间内剧烈的咳嗽声渐渐缓和,最终消失,她清纯稚嫩的脸上始终是一片冷漠如寒烟的颜色。
她的爹,他的咳疾,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好,就像,一个人身上被划了千刀万刀,任凭世间最好的药物、上等的偏方,都不能消掉那些丑陋的疤痕,永远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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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乍起,席卷了一地的落叶,七零八落地四面八方肆意摔了开去。
光秃秃的林子里,一棵棵木头死气沉沉地杵在那儿,更显孤寂苍凉了。
月光清冷,一座不起眼的茅草屋在林间若隐若现,沐浴在沧蓝的月色下,尤为凄凉。
白少聪伫立在不远处,抱胸依靠在一棵落光了叶子的树干上,他遥望着灯光暗淡的茅屋方向,脸上的犹豫忧虑汇聚在他本就冷淡的脸庞之上,更多了份苦涩无奈的味道。
这样的姿势,他不知维持了多久,自华灯初上至残月西沉,却始终迈不开一步走上前去。
直到茅屋里传出一声发疯般的吼叫,他才惊的回过神来,再也不敢多想,发足狂奔至屋前。
“哐当!——”他用力踹开门,焦急地寻找着。
杨平川倒在冰凉的地面上,衣衫破裂,周遭触手可及的东西都被砸成了稀巴烂,他的手上尽是斑斑血迹,唯有一双眸子在月光斜晖的映射之下愈见痛苦绝望。
白少聪握紧了拳头,走上前去要搀他起来。
杨平川却发狠地将他甩至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