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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侍婢接到命令,正要动手,却见苏锦屏抬头冷笑了一声:“奴婢犯了错自然有我东陵的皇后来惩处,如何轮到北冥的郡主来处置?而且郡主方才口口声声都是替皇上教训奴婢,那么奴婢不得不问一句,郡主是以何身份代替皇上呢?”
这话可是重了!就连君临渊也有些惊诧的看着这个女子,只见她生的眉眼如画,一张精致小巧的瓜子脸,五官轮廓也是找不到任何瑕疵,堪称绝色,但最让人称道的却不是她的脸,而是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只是这一身宫女的装束,却给人一种美玉蒙尘之感。看罢,心下也不由得有些好笑,看来自己的这位自视甚高、却也心狠手辣的表妹,是棋逢对手了!
慕容双闻言也有些微愣,她本以为这个女人进宫一天,就被贬为宫女,还屡屡得罪皇帝。说到底也当不过是个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没什么见识的浅薄女子罢了,哪只她竟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倒把自己的给堵死了!这话说得轻一点,是她慕容双想嫁给东陵皇帝,只有这样才有代替皇帝陛下教训下人的资格。说重一点,就是她慕容双觊觎东陵的帝位了!
这传了出去,后者自然是不会有人信的,但是前者……对她一个有了婚约,而且云英未嫁的姑娘来说,当真比一刀抹上她的脖子还要狠毒!慕容双当即冷笑了几声,本来还想着这贱婢若是听话,给个教训之后,她还能由着她活几年,将来给自己做一把好手,毕竟哪个男人身边没有个三妻四妾?而自己的夫君,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嫔妃什么的,也一定会有。可是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不识好歹,明知自己的身份,不出言讨好就罢了,还出语奚落!哼!那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本郡主不过一时心急,所以才失言而已。贵国皇帝何等气度,也当是不会与我这一届弱智女流计较。不过这位姑娘,看着这么就那么面熟呢!”慕容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淡淡的开口。
苏锦屏见她一副没完没了的态度,禁不住凤眸微眯,眼底划过些许冷冽的杀意!但是也知道现下由不得自己冲动。若是真的杀了她,恐怕自己的小命也会不保!只是……她静静的端详了面前女子的脸半晌,也没有关于她的半点印象。随即又将目光调向她身后的男子,着着一身月牙白的便装,襟口和袖口上都绣着龙,腰间束着蟠龙玉带,只挂着一块玉坠,一张脸俊雅携秀,整个轮廓淡淡的,却如同描金一般,不得不承认这又是一个极品的美男子!最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他的眉间竟然有一点朱砂痣!朱砂痣又称美人痣,在古代也是美丽的象征,只是长到一个男人的脸上……
可是现在显然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男子王冠束顶,显然就是那下人刚刚称呼的“北冥皇帝”,可是她真的百分之百确定她没有见过这两个人,他们又是缘何给她难堪?虽是想不透,面上却也并未露出疑惑和苦恼之色,对君临渊的脸,也只是短暂的惊艳之后就收回了目光,毕竟经常和百里惊鸿待在一起,慢慢的对“美色”这种东西是会免疫的。
可是君临渊看着她从容不迫的面色,眸中却露出了激赏的笑意,面对别国的皇帝和郡主刁难,竟然也能面不改色,若不是暮阳这幅恨之入骨的模样,他还真是有了好好探究她一番的心思,毕竟这世上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并不多。
慕容双的“眼熟论”一出,她身后的婢女便马上反应了过来:“郡主,奴婢也觉得这个女子很是眼熟!”
“阡墨,你说呢?”慕容双笑着开口。
那被唤作阡墨的女子,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但比起其他人,到底还是有规矩些,只见她弯腰福了福身子,一副恭谨的模样对着慕容双开口:“郡主,好似是您那会放花灯时看见的那个女子!”
那带路的小太监,本来是急得不得了,此刻一听这话,竟然也愣了一下。花灯会上看见过苏锦屏?这岂不是说明她溜出皇宫过了?但是他马上又摇摇头,开什么玩笑,皇宫守卫森严,她怎么可能出的去。出去了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简直荒谬!不可能!
苏锦屏却惊出了一声冷汗,若是平常,她肯定是厚着脸皮抵死不认,那么谁都不能把她怎么样。可是偏生的,她的手上现在正拿着“悦记”的桂花糕,若是被说了出来,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不过她的脑海里面也马上浮出了应对之策,所以也只是笑笑道:“这位姑娘怕是看错了,奴婢不过是一届弱智女流,如何能出得宫去?宫女私自出宫可是死罪,还请姑娘慎言!”
这话一出,慕容双却也没马上就出言反驳,只是冷笑了一声,不认?她有的是法子让她承认,正要开口,却听一阵喧闹之声传来。原是中秋宴已经结束了,那些没有品衔的公子、小姐们都奉诏入宫参加鹊桥会了。
这时君临渊才变了脸色:“暮阳,中秋宴已经结束了。东陵国皇帝也等了我们半晌了,你若是再不知轻重,母后那边,朕也知道该如何交代了!”
这话便是给她一个警示,慕容双也有些急了,原本是仗着姨母的宠爱,才能央了表哥带她来此。但是她的这位表兄她是知道的,容貌比之女子丝毫不见逊色,心机也深得姨母都看不清。她虽有些小聪明,但是也不敢在他面前多卖弄,因为她清楚,若是真的将表哥惹恼了,怕是自己的小命也要交代出去!只是好不容易逮着这宫女,就这么放了她,这让她如何甘心?
也就在这时,一道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响起:“咦,这不是锦屏妹妹吗?”
苏锦屏一愣,转过头一看,一个堪称天姿国色的紫衣女子,带着一个侍婢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眉间带着若有若无的英气,但她却觉得这个女子应当是没有恶意。可是她身后的那个侍女看自己的眼神却很不友善,所以也让苏锦屏有些吃不准是敌是友。难道是自己这个身子原主人的旧识?想着没有开口回应,以免被她看出端倪。
“这位是?”君临渊倒是温和有礼,贵为帝王,却也难得的鲜少摆帝王的架子。
那小太监赶紧开口介绍:“这位是已故沐将军之女,沐月琪沐姑娘。”心下却急得如同几千字蚂蚁在抓挠,要是再不带人过去,就是陛下不说什么,小林子公公也得要了自己的小命!
“哦?原来是沐老将军的女儿?”说起这位沐老将军,可谓是震惊四国,一代将才陨落,自然叫人叹惋。
沐月琪笑了笑,很是有礼的开口:“难得北冥皇帝记得家父,是我沐家的荣幸!不知道锦屏妹妹是如何冲撞了北冥皇帝和郡主,小女子代她告个罪,还请皇上和郡主不看在小女子的面子,也看在家父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次。”
这话就是有些重了,沐老将军不仅在东陵名声赫赫,在天下也是颇负盛名,不仅是因为那杰出的军事才能,也是因为他为人光明磊落,就是用兵也从不使诈,奇的是在战场上每每却能化险为夷、险中取胜,待人也是极好,总是仗义疏财。所以沐月琪将老将军都抬了出来,让人着实不好再开口刁难。
苏锦屏却有些皱眉,她不喜欢欠人情,而且这事情她可以自己处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出来,突然卖了你莫大的人情,这种事情给她的感觉不是感激,而是诡异!非常诡异!
“本来沐姑娘这么说了,本郡主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这个宫女竟然大着胆子偷偷溜出宫去了,这可是该处死的大罪!这事儿本也不该本郡主管,不过本郡主天生便是严谨,看不得那些个下作东西行些龌龊之事,不管上一管,还当真有些对不住自己了。”慕容双却是半点也不肯退让,说的话也慢慢的变了味,带着明显的嫉恨,但是慢慢的也平静了下来。
说完之后那双美眸扫在沐月琪的身上,说是不肯退让,或者说,她是起了好胜之心,有些好奇这个与自己齐名女子,若是真的斗起来,是谁胜谁负!这种天生的优越感和好胜之心,已经让她将苏锦屏的事情放到次等的位置上了。左右不过是个庶出的宫女,背后无权无势,就是三皇子真的带她回了南岳,在她面前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沐月琪还没来得及开口,苏锦屏冷嘲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那奴婢还真是要赞扬郡主嫉恶如仇了。郡主这般的人品,又这般的心性,最最难得的是见不得龌龊之事,以慈悲为怀,您不去普度众生,当真是可惜了!”
这话一出,慕容双的面色当即一阵红一阵白,去普度众生是何意思?不就是劝她出家为尼吗?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慈悲为怀了?这个贱婢在胡说八道什么!她堂堂一个北冥郡主,又是南岳镇国公府的嫡女,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等挤兑?当即气得红了眼,狠狠的瞪着是精品,那眼中的火焰一跳一跳的甚是灼人!
君临渊闻言,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的这个表妹,有些跋扈,但也虽是确实聪明,还真没怎么见她吃过瘪,今日却被同一个女子噎了两次,看来民间的传闻果然不假!世上有双姝,东陵沐月琪,南岳慕容双。然而也出了一位奇女子,容色倾城,乃是丞相府庶女,惹得夜王求婚,逸王拜师,声名早已凌驾于双姝之上。
只是这些,他的这个眼高于顶的表妹都是不知道的,也因着她高傲的性子,没人敢告诉她。
沐月琪本是为自己帮忙不成,反而更加僵化了局面,柳眉微皱,却再听了苏锦屏的话之后,险些喷笑出声,难怪!难怪能得相爷另眼相待,这般有趣的女子,她要是是男子,也恨不得讨回去做娘子才好,虽是有些不容世俗,却也是难得的有趣。想着对苏锦屏的好感也多了几分。
“好大的胆子,本郡主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奚落?看来今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真的学不乖了!”口口声声都是郡主和宫女之称,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明白她慕容双和这个女子身份悬殊,她也相信,东陵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来开罪她慕容双!
苏锦屏当即作出一副惶恐至极的模样:“郡主何出此言呐!奴婢纵然是向天借了胆子,也不敢教训您老人家啊!”
“扑哧!”君临渊竟是忍不住喷笑出声,眉心的朱砂痣也越发的娇艳欲滴。这个女子,当真是有意思,慕容双不过十八岁,正当花季,竟被她说成“老人家”!看似敬称,但明眼人一听便知道是挤兑。这话一出,真是叫人想不生气都难!
果然,慕容双本就恼羞,还听见自家表兄的笑声,更是觉得难堪至极!眼角还瞅到了沐月琪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现下是撕了苏锦屏的心都有了!当即便是一声怒喝:“你这贱婢!主子说话,哪里有你一个奴婢多嘴的份?主子就是说错了,你也该受着,呼天抢地的叫冤,还真当你是相府的大小姐不成?”
“郡主说的是,主子教训,奴婢是该受着,只是郡主是奴婢的主子吗?”这话,便是讽刺她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一个邻国的郡主,有什么资格跑到别国的皇宫去自称主子?真是荒谬之极!
只是这话,却叫君临渊变了脸色,因为苏锦屏这说的已经不单纯是慕容双了,而是在打他北冥的脸面!这话确实是挑不出什么错处,但字字句句却都是在指责他们北冥多管闲事,自不量力!
苏锦屏却没那心思去管这位北冥的皇帝怎么想,虽然看得出他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自己的表妹,但是再怎么不喜欢,也不可能来偏帮她这个外人,所以得罪了就得罪了,横竖也不过一死,不过就是死,她也要拉着他们垫背!杀手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死亡对于她来说,可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这气氛便冷凝了下来,沐月琪当即笑道:“郡主消消气,今儿个可是中秋节,这大好的日子,气坏了身子可不划算!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罢了,郡主若是觉得心口的气难消,将她交给吾皇处置便是,相信皇上会给郡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话一出,苏锦屏的面色便有些难看起来,也不知道这个沐月琪是好心还是恶意,把自己交给那个狗皇帝处置?这么好的机会还不把他给乐疯了?在这个什么狗屁郡主的手上,斗斗嘴皮子她还是有信心的,要是这郡主斗嘴皮子斗不过,想要直接用武力,她还可以掉头就跑!
反正皇甫怀寒要杀她的时候,她也满皇宫的逃过命,一回生二回熟。可是要是真的被捉到那狗皇帝的面前,那么多人都在“望月楼”,还是个高台,逃也不好逃,那还真是前景堪忧!
慕容双听了却深以为然:“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也免得旁人说我北冥欺负人!”她就不信东陵皇帝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拂了自己的面子。她的慕容双身后的,除了北冥,还有在南岳举足轻重的镇国公府!
君临渊却笑了笑,不置可否。沐月琪绝对不是蠢笨的女子,言语间都是在维护那个女人,怎么可能将她往更难走的路上逼?表妹许是今日被刺激深了,竟然失了平日里的冷静。但是他也懒得提醒。
沐月琪想的,便是在此地,就自己一个人,无权无势,连个挂着好看的品衔都没有,多在这里说几句有的没的,恐怕到最后苏锦屏还是要吃亏。但是到了皇上跟前便不同了,今日是中秋的好日子,又有夜王、逸王、相爷为她求情,怎么也比她们两个弱女子在此孤军奋战的好!
于是这一言二语的,就定了下来。
苏锦屏很是不情愿的跟在他们的身后,看了看手上的桂花糕,虽是有解决之道,但是寻着机会扔了才是最好,可以省了不少麻烦,可是脑海中却忽然想起那会儿浅忆一副无限期待的模样,又很是不忍。算了,反正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郡主想要找茬,有没有这桂花糕都是一样的。她却没有深究,她以前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的意志,如今却是为了浅忆破了例,甚至还有些自找麻烦的势头,若是以前,放在她的身上绝对足以让人匪夷所思!
心下千转百回之迹,便来到了“望月楼”下。楼梯处守着的侍卫们有些不解的看着那个“弱不禁风,容易被风吹走的少女”,有些纳闷她怎么又回来了?但是纳闷归纳闷,对着君临渊和慕容双还是要行礼的。
行完礼,再看看这几人的模样,君临渊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相貌,算是和他们的夜王有的一拼了,只不过他是冷艳,夜王是妖艳。而这三个女子,也是个个天仙一般,足以叫人失了魂,众人都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今儿个到底是个什么好日子,竟然来了这么多美人儿。
大殿中,中秋宴已经结束,大臣们家的子女也都奉诏进来了,只是刚刚得了消息,说是北冥君主到了。所以这鹊桥会也只能暂时缓一缓,可是等了半天都不见人来,这满殿的君主妃嫔和文武百官面上都有些发黑!通报了之后到现在,就是走出走进三次都够了,却还是没来,这不是在摆脸色给他东陵看么?
上官谨睿一贯挂在唇边的温雅笑意也消失不见,众人只当他也是觉得北冥的行为让人深感屈辱,所以脸色有些难看,哪里知道他是方才听了下人传话,说是锦锦有难,同时也安抚了他说有沐姑娘在,应当不会发生什么事。可是现在锦锦的消息没传来,沐姑娘也到现在都还没有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他的心神不宁,自然也没有逃过皇甫怀寒和皇甫夜的眼,都有些皱眉。
又等了半晌,皇甫怀寒冷峻的容颜上出现了一抹冷笑,他做皇帝这么多年,除了那个苏锦屏胆大包天敢屡屡给他难堪之外,今日这还是头一遭,竟然到现在还没来。想着也懒得再等,正准备一挥手,宣布鹊桥会开始的时候,一道尖细的嗓音自门外响起:“北冥皇上驾到!暮阳郡主到!沐姑娘到!”
这几声呼声响起,上官谨睿的神经就绷得更紧了!果然是撞上了,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紧紧的锁在门口,皇甫怀寒和皇甫夜也为他的失态有些皱眉。
直到苏锦屏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他才仿佛轻松了一些,全身紧绷的气息也瞬间消失不见。
而一些不知事的旁人,也只当他是担心沐月琪的安危,并未多想。
皇甫怀寒在看见苏锦屏的那一瞬间,明显的皱了皱眉,脑海中闪过一丝困顿,这个女人怎么也跟着来了?随即面色有些发黑,不会是又惹事了吧?方才暗卫才来禀报说她和百里惊鸿回来了,他本来就好一阵可惜。这回来没多久,又给他捅了篓子?!想着暗紫色的眼眸闪了闪,面色也越发的难看。
君临渊看着皇甫怀寒,只是笑了笑:“朕冒昧来访,倒是打扰了,还请东陵皇帝不要见怪才是!”
冒昧来访?其实从他们踏入东陵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只是让人密切的关注着他们的举动。没想到倒是自己料错了,他们不是来搞鬼的,甚至今日还直接来了皇宫,倒显得他有些小人之心了!皇甫怀寒冰冷的唇角扯出一抹笑意,也不知这笑是真是假,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个表情对于这个冷面帝王来说,已经是极限:“北冥皇太客气了!还愣着干什么?准备座位!”
对着下人们一阵冷喝。按理说,人未到,座位就已经摆好了,现下却出了这样的状况,君临渊自然是知道皇甫怀寒是恼了他们来晚了,所以才给了点脸色他们看。想透了也毫不在意,等位置排好了,便过去坐下。
沐月琪也坐到了女眷席的那边。只剩下苏锦屏一人还在大殿的中间站着。
本该是极好的节日,大殿中却没有一个人露出高兴的表情,北冥国实在是太失礼了!不少爱国的热血青年已是有了起身质问的念头。但君临渊却在他们开口之前,率先开口了:“朕来晚了些,先自罚一杯,还请东陵皇不要介意我北冥失礼之举!”说完冷眼扫了一下慕容双,慕容双也自知理亏,低下头去。
一国皇帝,就这么公然告罪,纵使有再大的过错,也没有人再想责难于他了,冷凝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皇甫怀寒当即笑着端起酒杯:“北冥皇言重了!北冥皇肯来东陵,也是给了朕莫大的面子,何来告罪之说!”
两人就这么互相讲着客套话。
而那边贵公子席中的一个男子,在看见苏锦屏之后,便一直保持着瞪大双眼的状态,那双眼中满是愤恨之色!就是这个该死的女人,现下居然还敢出现在他的眼前?想着便怒气冲冲的对着荣妃的方向看了看。
荣妃收到弟弟的眼神,想起那会儿传来的消息,也就知道了这个苏锦屏是当街给弟弟难堪的女子!冷哼一声,她的事迹自己自然是知道一些,不过是命大些,牙尖嘴利一些所以才屡屡逃脱了一死而已。竟然敢溜出宫,光凭这个,也够治她死罪了!只是她被北冥皇帝带了进来,在大殿的中央站了半天,不知道是何缘故,还是先观望一下再说。向着便端起茶盏,给了弟弟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苏锦屏一脸不耐的表情站在大殿的中央,加上这个晚上,她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现在很是迫不及待的想爬到自己的床上去,但是那个贱女人却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跨国跑来刁难她!而慕容双阴狠的眼神也紧紧的锁在苏锦屏的身上,似乎要把她给瞪穿了才好。她这一瞪,苏锦屏自然也没有好脸色回给她,斜着眼睛望着虚空,脸上写着几个大字“我看不见”!
皇甫夜慢慢的也看出了这两人之间的暗涌,慕容双和百里惊鸿是有婚约的,莫不是小锦锦今日带着那个人出去玩,正好给人家的未婚妻撞了个正着?看着她那斜眼看虚空的小模样,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他怎么忘了,百里惊鸿还有这么个未婚妻,以小锦锦的性子,别说是与人做小了,怕是与人共事一夫都不甘愿!这么一总结下来,百里惊鸿和小锦锦也是不可能嘛!
想着心情更是极好,便试图开口缓和这二人之间的气氛:“本王若是没看错,这位便是那位有天下双姝之一美称的暮阳郡主吧?”
此言一出,慕容双面上的狰狞之色慢慢的敛了下来,一脸谦虚的大家闺秀的模样,笑不露齿的开口:“天下双姝,不过是世人谬赞罢了!慕容双不过是一介小女子,哪里担得上这个美称!”这话一出,众人便都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她,这天下美貌的女子不少,美貌却又聪明的女子就不多了,而有才有貌,有身份还谦虚的女子,那就是凤毛麟角了!所以众人对她的好感都上升了一个高度。也有不少贵公子已经开始嫉妒起那个百里惊鸿了,一个瞎子,哪里配得上这样的女子!
可是,就在慕容双满面谦逊,内心却无比得意的接受着众人或赞赏、或爱慕、或来自与女子们的嫉妒的目光的时候,一道很是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郡主真是真知灼见!句句在理,奴婢深感钦佩!”
“噗……”皇甫夜的一口酒水喷了出去,而后就是一阵拼命的咳嗽,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苏锦屏,小锦锦啊小锦锦,你当真是什么人都敢得罪!
大殿之内也是一阵一阵有些压抑的笑声,想笑又不好笑。这个暮阳郡主就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说了这几句谦虚的话,会反被人奚落了吧?就连沐月琪身后那对苏锦屏颇有成见的紫鸢,都忍不住捂着唇偷笑了起来。更不用说那些一直拿嫉妒的眼神扫着慕容双的女眷们了,此刻都是高兴得恨不得搭个高台坐上去瞧热闹!
“苏锦屏!你这是什么意思?”饶是慕容双再好的修养,也受不住这一整殿的人明里暗里的嘲笑了!忍无可忍的站起身,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震得那杯子都跳了几下,最后又是一声怒喝,那张娇俏的容颜更是气得通红!其实按照她往常的聪慧,也能马上说出几句来挽回自己的声誉,可是偏偏她现在面对的是她恨之入骨的苏锦屏,而且她长这么大,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今日却被一个贱婢当众奚落,叫她情何以堪!
也就是这一拍,一吼,让慕容双方才那副大家闺秀的形象粉碎不说,还明确的告诉了众人,她那会儿是在装模作样,才说是世人那般称呼她是谬赞,其实她的心底是非常认同的!于是也让不少人震惊之余,露出了些许不屑的情绪。
这一声吼和她的举动,让君临渊有些皱眉,修长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以示警告。
慕容双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众人那震惊和复杂皆有的目光,深深的明白自己刚刚那一声吼,将自己苦心塑造的好形象都破坏了,这下对苏锦屏更是恨之入骨!咬着牙狠狠的坐下,心下却在自我宽慰,惊鸿哥哥没来,也就没看到她这副模样,其他人看见了,又有什么关系?
皇甫怀寒有些想笑,但是也知道自己现下不宜发笑,否则会让两国、不,甚至三国的关系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虽然不怕,但在除掉苏念华这个老匹夫,和皇甫岚、皇甫清那几人之前,能不闹出点事,还是不闹为好。所以便冷声开口:“大胆,一个小小的宫女,竟敢奚落一国郡主,该当何罪!”
话虽是这么说,冰冷的唇角却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个弧度,因为他相信这个女人不会让自己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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