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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愤怒地将游过来的思思一推,抱起强强,便要上岸,但思思却忽然呛了一口水,接着开始大喊,“阿姨不要啊,思思不想死!”
我大惊,“你乱喊什么!”
思思还是不停地叫:“爸爸救命啊,思思不想死,阿姨要杀了思思!”
思思会游泳,而且我刚刚只是推了她一下,并没有做别的,她分明是在陷害我。
“你乱喊什么!”
我慌忙去捂她的嘴,却不想,身后传来一声怒喝:“莫弯弯,你在干什么!”
我后背顿时一阵发凉,莫子谦,他来的好巧。
扑通一声,身后有水花溅起,是莫子谦跳了下来,他飞快地游过来,伸出大手一把将我挥开,完全不顾忌我怀里还着强强,飞起的水花迅速溅了我们一脸。莫子谦迅速地将思思抱起,“思思?思思?”
思思满头满脸的水,小手勾着莫子谦的脖子委屈地大哭,“爸爸,我没有看好弟弟,弟弟掉进了泳池,阿姨就要淹死我,她把我往水里按……”
思思的话让我大脑瞬间一阵发空。
这条小毒蛇,原来只有更毒,没有最毒。我大喊,“你乱说什么,明明是你把强强推下水!”
“爸爸,我没有,我没有推他……咳咳……”思思不停地咳嗽,像是气管里呛进了水。
莫子谦扭过头来,瞪过来的目光阴沉狠戾,就是那一眼,让我瞬间如坠进阴冷冰封的北冰洋里。
莫子谦抱着思思顾自上了岸,匆匆走了,而强强还在我怀里,脸色煞白地不停哆嗦。
已是秋季,身上沾了水也会浑身发凉,别说像强强这样在水里泡了半天的,我把他抱上了岸,自己也跟着上去。此时岸上还有几个宾客在围观,有人见状,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强强披上,我说了声谢谢,抱着强强匆匆奔进了主家的别墅。
主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我的眼神也像其他宾客们一样变了。他们都先入为主地,把我当成了要害死思思的后妈。
思思身上裹着毯子,被莫子谦紧紧抱在怀里,小手拽着莫子谦的衣服,小嘴一个劲儿地在说:“爸爸,是我没有看好弟弟,你不要怪阿姨好吗?阿姨太生气了,才会把我推下水,才会把我往水里按,爸爸,你不要怪她好吗?爸爸,你跟她说,我以后都会乖乖的……”
我震惊地望着这个只有七岁多的小女孩儿,她有着一张天使般的面孔,但心肠比毒蝎子都要毒。
她此刻正用她的柔弱和无辜紧紧地揪扯着她父亲的心,莫子谦嘴角在抖动,那只抱着思思的手也在发抖,却是僵硬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主家和宾客们都纷纷向我投来愤怒的眼神。
“果然最毒后母心,这孩子在家里不定受了多少委屈和欺负,真是人不可貌相。:”
人们开始对我议论纷纷,一双双满是愤怒的眼神如万把利箭直射在我身上,我几乎被这些人的眼神洞穿。
“妈妈,我冷。”
强强在我怀里不停地打着哆嗦,我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他已经开始发烧了。
“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思思不是我推下水的,我也没有把她往水里按。”
我不能再耽搁下去,我抱着强强匆匆地离开了那所别墅。
外面正好有出租车开过,我拦住,抱着强强坐了上去,吩咐司机去医院,在我们的车子开起来的时候,我看到莫子谦的车子已经飞快地从身边驶了过去。
我的眼眶一阵发热,胸口一阵阵的闷塞,莫子谦的眼里,终是只有思思的,他只看得到思思溺水,却看不到他的儿子,同样在承受溺水所带来的伤害。
强强这一路上抖的厉害,我们母子就那样彼此浑身湿漉漉地抱在一起。
到了医院,我抱着强强飞快地奔去了儿科门诊,那医生很好说话,他让我先把强强放在诊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又给他诊治完,才让我去挂号交费。
强强的体温在迅速升高,一个小时后,已经超过了三十九度五,我办好了住院手续后,护士给强强打了退烧针,又喂他吃了一些消炎药,可是后半夜,强强又高烧到将近四十度,我抱着他去找值班医生,医生说先吃退烧药,明天早上去拍个片子,看是不是得了吸入性肺炎。
我抱着强强在病房里坐了一宿,十人间的病房,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强强却在我怀里安静的沉睡,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早上八点医生上班后,我带着强强去照了肺部片子,肺上一片阴影。医生又安排了新的治疗方案,我心力交猝地守在医院里。
佳郁知道强强住了院,让陈辉托关系找到院方给强强安排了单间病房,佳郁在电话里愤怒地骂道:“我就知道那个思思不是什么好鸟,可原来她这么坏,小小的年纪竟然如此会伪装,不给她颁个奥斯卡真委屈她了。”
佳郁身体不太舒服,没过来,陈辉却来了医院,他替我在医院里陪着强强,我赶去公司处理了一些必要工作,回来的时候,温逸如已经来了。
她守在强强的病床边,手握着强强的小手,静婉的双目中一片焦灼和忧心,我回来时,她叹了口气,“真是想不到,那孩子小小年纪,竟如此恶毒,真是遗传了陈丽嫣的全部本性,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提起思思,温逸如很是痛心,那天,她见到这个看起来变得很乖很懂事的孙女,还感到无比欣慰,将自己珍爱的玉镯给了思思,想不到那是一条喂不熟的毒蛇。
强强一直昏睡,反复地发烧,而莫子谦,他连个面都还没有露过,我心里头一阵阵的泛着凉。
我站在病房门口,一边接上司的电话,一边用手揉搓着因为没有好好调养,又在隐隐泛疼的颈椎。
有道白影从眼前走过,那人凉凉说了一句:“果真是世上最毒后妈,没有之一。”
听到那似曾相识的声音我抬头,赫然看到蓝珂站在面前,他在给一个病人讲病历,经过我身边时,还刻意丢下讽刺的一句。
“你站住!”
蓝珂已经走过去了,我却忍不住开口。
蓝珂悠然回过身来,“WHY?”
我怒道:“你小子给我听清楚,我不是什么恶毒后妈,我是被一条小毒蛇给咬了,你T娘要再骂我一句恶毒后妈,我要你好看!”
蓝珂怔了怔,似是想不到,我会突然出口成脏,他正要出言再讽刺我,我却感到头部一阵晕眩,人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
“喂?喂?”
蓝珂在拍我的脸,随即听到他的咕浓声:“不会是被我气晕了吧?”
他把倒在地上的我抱了起来,我放在走廊的长椅上,仍然拍我的脸,“喂,醒醒!你在这装晕没有用的!”
我感到颈椎疼痛难忍,却还是挑开眼皮骂道:“你给我闭嘴!”
蓝珂面容一僵。
他漆黑又闪亮的眼睛看看我,见我用手去扶颈椎,便说道:“原来是颈椎病犯了,怪不得晕倒。”
“给你开的药有没有吃,你看起来好像又重了。”
他抬手在我后颈上捏了一把,我当即一声痛呼,随即骂道:“你T娘想捏死我,哎哟……”
突然间,我发现,颈椎的疼痛似乎减轻了。
“这是我家传的手法,算你有福。”
蓝珂起身,洋洋自得地走了。
我扶着后颈站起来,后颈上还有他手指的微凉,但确是好受多了,看样子,那小子还真有点儿本事。
“你怎么了。”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双修长的腿,我抬头,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莫子谦,他好像是瘦了,下巴上有淡青色的胡茬。
虽然在问我怎么了,但眸光却没有什么温度。
“没事。”
我心里不是滋味,也懒得搭理他,起身进了病房。莫子谦随后也进来了。温逸如是坐在床边守着强强的,此刻站了起来,静婉的双眸从莫子谦的脸上移开,默默无声地走到我身边,“笑笑,我明天再来看强强,你这里有什么需要仅管打电话给我。”
“好。”
温逸如虽然渴望和自己的亲生骨肉哪怕有片刻的相处,却还是在他到来时,选择离开。
莫子谦看到病床上瘦了一圈的小人儿时,大步走了过去,“强强?”
强强睁了眼,喃喃叫了一声,“爸爸。”
莫子谦抬手去摸摸强强的脸,眸光中满满心疼,“告诉爸爸,你怎么了?”
强强:“医生说,得了肺炎。”
小人儿往日黑宝石一般的眼睛如蒙上了一层看不清的雾,失去了往日的水灵,目光乞求地道:“爸爸,妈妈不会害姐姐的,你要相信妈妈。”
莫子谦不言声,却是轻声道:“乖,不要说话了,爸爸在这儿陪着你。”
莫子谦在床边坐下,将强强的小手握在掌心,搁在下巴处轻轻抚挲,然而,他终是没有看上我一眼,亦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思思的诡计成功了。她成功地离间了我和莫子谦的感情。
我心里涩得难受,转身出去了。
一个人在医院里走了走,最后来到骨科诊室,蓝珂正在坐诊,他看到我,斜挑眉梢,“恶毒后妈,有事?”
我忍着气,平静地道:“再给我开点儿药,管用的。”
蓝珂挑挑眉,双臂抱胸,“开药不如你高价请我帮你按摩,我家传的按摩手法你见识过了,很了不得是不是?”
的确很了不得,不然我不会跑过来找他,只是我不会说出我的目的。
“你要多少?”
我蹙眉,如果价格能够接受,我倒愿意让他帮我按摩。
蓝珂:“一万块一次,十次保你恢复如初。”
这真是史上最贵的按摩,我牙齿打结,想要骂他趁火打劫,蓝珂却聪明的一眼看出我要说什么,他站起来,极好的皮相露出讽刺的笑:“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蓝珂也不会什么人都给他按。”
我扭身就走了。我还没有富裕到,花十万块钱去给自己按摩,何况这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不怀好意。
我回到病房的时候,莫子谦正好要离开,他淡淡地对我道:“我会请护工过来帮忙照看强强。”
说罢,便径自离开了,一身的淡薄凉意让我心头发冷。
接下来的几天,莫子谦只在我去上班的时候,过来看望过强强,三天后,强强出了院,莫子谦没有出现。
强强拉着我的手问:“爸爸还在生气吗?他为什么不回家?”
我只能安慰,“思思姐姐还病着,爸爸在照顾思思姐姐。”
仅管这个理由连我自己都不能说动。
强强蹙眉道:“妈妈,思思姐姐为什么要推我下水?她知道我不会游泳的。”
我叹了口气,我的傻儿子,就连我这个大人都被思思这条小毒蛇蒙蔽了,何况是强强这么天真的孩子。
“她从来不是你姐姐,是妈妈太大意了,差点儿害了你,妈妈以后不会再让你跟她在一起,”
外面传来车子的声响,是莫子谦回来了,强强小脑瓜朝外望去,莫子谦顶着一身夜色进屋的时候,强强怯怯地叫了一声爸爸。
小小的人儿,他也看出了莫子谦对我的冷淡,知道他的父亲误会了他母亲,所以心里不安。
莫子谦站住身形,朝强强招招手,强强走了过去。
莫子谦将强强抱了起来,“思思姐姐这几天不舒服,爸爸在那边照顾思思姐姐,强强不会怪爸爸吧?”
强强摇头,却说道:“爸爸,妈妈真的没有害思思姐姐,妈妈是冤枉的。”
莫子谦眼眸深沉,凝视着眼前天真纯稚的孩子,慢慢将他放下了,他揉揉强强的头,什么也没说迈步上楼去了。
“妈妈。”
强强来到我身边,小手拉我的,“妈妈,你去跟爸爸解释啊,说你没有害思思姐姐,你是冤枉的。”
我摇头,莫子谦他根本不肯相信我,我去解释什么呢?恐怕我的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而且,在他的眼里,我的解释跟思思的谎言,他更相信谎言。
“乖,去玩吧。”
我柔声对强强道。
强强蹙起眉毛,一脸郁郁地走开了。
当晚,莫子谦睡在客房,而我在主卧室里,几乎整晚未眠。我和莫子谦分分合合,生生死死,终于能在一起的时候,却又因为思思而起了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