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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落说这些的用意,瑜真体会得到,没有孩子的恐惧和痛苦,她经历了太久,但那时的傅恒一直在身边陪伴鼓励,誓不纳妾,让她成为其他嫂嫂嫉妒或羡慕之人。
也正是他当初的不离不弃和深情打动了她,她才渐渐放下过往,将心交付,从此挚爱他一人。本以为日子会这么平静的过下去,哪晓得傅谦之死竟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隔阂,冷脸相对的时刻,谁都不愿低头,又怎会想起对方的好呢?
若不是芳落提及,她几乎都要忘了,曾经的傅恒是如何诚挚的待她,对比如今,越发心酸,“人心总会变的,我也不敢要求他一辈子只有我一个女人,原本以他的身份,多少房妾室都不为过,他既然想纳那就随他。“
“夫人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赌气这样说?”纵然嘴硬,她的眼神已然出卖了自己,眸眼里更多的是失望,而不是淡然,足以证明一切,芳落笑劝道:“此处也没外人,只有我们两人,夫人不需在我面前伪装,大可说出心里话。”
习惯了在人前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她才下意识那样回答,而今芳落一语戳中她内心,她心头一软,才卸下防备,
“那你认为我应该如何?等他到天亮,到他面前哭诉质问,问他为何夜宿他处,求他别去找旁的女人?跟他道歉求他原谅?明明不是我的错,是他无理取闹摔了傅谦的遗物,我还没跟他追究,他凭什么跟我闹腾?“
瑜真从未把芳落当外人,便将那晚之事尽数与她复述一遍。听罢后,她心中已有定论,
“此事的确是九爷考虑欠妥,但反思之,他也是在乎你才会跟你计较对不对?您心里坦坦荡荡,收下玉佩也仅仅只是想满足八爷的遗愿而已,但站在九爷的立场来说,他本身就因为八爷的死而愧疚,而您手中又有他的遗物,他难免胡思乱想,更何况,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您虽然问心无愧,八爷却是一直都未曾真正放下过啊!是以九爷才会格外紧张。”
芳落所言,皆是站在公正的角度,不偏不倚,旁的丫鬟不敢说这样的话,也只有她敢,“将心比心,倘若尔舒将什么东西交给九爷,九爷却不告诉你,那你会否猜测他们之间旧情难忘?倘若你已经询问,他仍不肯说,那么在他看来,你的不信任让他很生气,在你看来,又变成他是刻意隐瞒,八成是有鬼。
说到底,还是你们两人没把话说清楚,才导致原本很简单的事变得复杂。”
芳落虽未明白指出,瑜真也领会得到她的意思,心里多少有些后悔,“当时也没想到他是认真在问,还以为他之事醉酒闹事胡说八道,我才懒得跟他解释。若然晓得他那么在意,我肯定会讲明白。主要是看他摔了玉佩我才格外生气,他不让埋可以好好说啊,何必去毁掉?”
“这一点九爷的确是太过冲动,回头再好好说他便是,当务之急,是化解你们二人之间的矛盾。“
“只怕已是死结,无法可解。”闹到这一步,她真不晓得还能如何,“反正我是不可能求他,毕竟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他之事。”
夫人的脾性她很了解,也不可能强人所难,芳落笑倾身,附耳笑道:”您且放心,我有个法子……“
“这……可行么?”瑜真听罢,面露难色,芳落却觉无可厚非,“两情相悦之人使个小手段无伤大雅,夫人一试便知,若然九爷还不肯回头,那便罢了,至少你努力过,将来不会留下遗憾。”
芳落所言极是,实则最近几日她都倔强的不肯回想过往,也就昨夜下暴雨之时才又想起他温暖的怀抱,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有时她也会想,也许当时换一种说话方式,多一丝耐心,事情就不会演变成这样,然而也只是想想而已,终归没有道歉的勇气,也就这么着罢!
芳落好心替两人解围,她实不该辜负,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按照她所说的,尝试一回。
次日,瑜真病重的消息就被小阁散了出去,然而没等到傅恒过来看望,等来的却是自己的子女,几个孩子轮番过来,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装病,只能应承着,也不晓得傅恒是否听说,只等一日,若知晓却不过来,那她再不会纠缠。
同来看望她的晴柔心疼不已,看着母亲躺在床上,还特地去探她的额头,并不觉得烫,瑜真不想继续说谎让她担心,就跟她说没事,
“你去玩儿罢不必管我,真没什么大碍。”说着还朝她笑了笑,看母亲气色不错,晴柔忽然就明白了,”唔……女儿懂了!我晓得该怎么做了。“
一听这话,瑜真忽然有些担忧,“你想怎样,可别乱来。”她这个女儿一向冒失,瑜真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导致不好收场,然而晴柔已然起身准备离开,
“才刚过来的时候,我瞧见阿玛去往德辉院,这会子肯定还在那儿,我去找他,额娘放心,女儿晓得应该怎么做。“
道罢她就欢欢喜喜的跑开,拦她不住,瑜真也就听天由命,翻了个身,继续躺着,若是以往,不必猜测,她可以笃定,傅恒一定会过来,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也不晓得他在得知此事后会如何,毕竟两人已闹到不可开交,她也许不会再像以往那般在意她的好与歹罢?
如此想着,心又开始悬了起来,很怕这种无望的等待。干脆将头蒙住,睡着了也就不会再胡思乱想。
且说晴柔到德辉院之际,傅恒正在陪着傅文喝茶,太夫人劝不住他,于是请来傅文,假装偶遇,再来开导他。
人多不太好说话,傅文打算请老九到他院中喝两杯,有酒才好吐心事。
恰逢晴柔过来,朝着长辈一一行礼之后,二夫人问起她母亲,“怎的没见你额娘过来?每个月到得十五大家都会来这儿陪太夫人呢!可是她忘了日子?”
晴柔顺口回道:“额娘没忘,她倒是想来的,奈何下暴雨那晚着了凉,发热头疼,昏迷了许久,实在赶不过来,还请祖母见谅。”
“瑜真不舒坦?可有请大夫来瞧。”
“嗯,”晴柔点头应道:“已然找大夫瞧过,大夫开了药,额娘才喝过,现下已然睡着歇息。”
“那可得让丫鬟们好生照看着才是。”太夫人倒是关心情切,晴柔失望的是,一旁的阿玛闻言竟然不吭声,还以为他会关怀几句,未料竟是充耳不闻,继续与傅文说着话。
失望的晴柔故意夸大其词,“额娘咳得厉害,我瞧着都心疼。”
瞥了傅恒一眼,太夫人意有所指,“那你可得好好陪着你额娘,多关心她,生病之人的心事最脆弱的,你阿玛公务繁忙,整日的不在家,你可得好好陪陪你额娘,免得她心寒!”
祖母这么说,晴柔听来十分解气,也不看她阿玛,乖巧的对太夫人道:“孙儿记下了,都说女儿是娘亲的小棉袄,这大夏天的,我就是额娘的小蒲扇,给她送去清凉,解她心头之火。
听说额娘为了要我遭了许多的罪,含辛茹苦将我生下来,别人不感激也就罢了,我当然要报答母亲,善待于她,才不会说什么狠话去伤她的心。“
干咳一声,傅文想笑又不敢,只能假装被茶水所呛,傅恒自然听出了她在指桑骂槐,却又不好去辩解什么,
正在此时,嬷嬷将福康安抱了过来,此时的他已然一岁半,学会了走路和喊人,只因他学说话之际傅恒正在战场之上,并不在家,是以这孩子对他没什么印象,不肯让他抱,也不肯喊阿玛,只让姐姐抱,还一直哭喊着要找娘。
晴柔耐心哄道:“小康儿要乖,额娘不舒坦,在休息呢!不能哄你哦!姐姐带你出去玩儿罢!等额娘睡醒,我们再去找她好不好?”
她与福隆安年纪相仿,老爱斗嘴,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弟弟,而福康安年纪甚小,小模样甚是清秀,也不爱哭闹,十分乖巧,是以晴柔很喜欢,经常抱着他四处转悠。
该说的话她已然说罢,阿玛若还是无动于衷,那她真的对他失望了。不愿再说废话,她福身向太夫人告了辞,抱着福康安出了德辉院,去找连千山,他可比她更会哄孩子,每每都能把福康安逗得哈哈大笑。
晴柔走后,堂内一时寂静无声,眼瞧着傅恒沉默不语,似是在犹豫,傅文忽然觉得,晌午也不必叫他去喝酒了,他大概已有自己的打算罢?于是找了个借口,说自个儿晌午有事,改日两兄弟再聚。
傅恒也没强求,就此应下,出了院子之后,看着路边盛开的蔷薇,他又不自觉的想起曾经为她折花斜簪鬂的温情场景。
心下更是犹豫不决,听闻她病得厉害,他到底要不要回去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