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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年是谁?
谢桓修在麓山书院的唯一“劲敌”。
在谢桓修来麓山出院之前,林曦年一直是书院内成绩最好的,也是最用功的学子。谢桓修超过了人家,人家还没表示什么,他到厌恶起人家来,也是有原因的。
谢桓修第一次被李饶他们气哭,赖在书院不肯走的时候。林曦年在书院外遇到了当时急得跟转陀螺似的书砚,并且主动上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那时,林曦年对书砚来说真是有如神兵天降,解了他燃眉之急。
待林曦年询问清楚书砚的身份、来意,便带他进去找谢桓修。
谢桓修见了书砚,正要诉苦呢,却见到了林曦年,忙得憋了回去,起身,正衣,行揖礼,“有劳林兄了。”
林曦年回礼。
就这么会功夫,谢桓修就眼见着书砚看了人家两眼。心生不悦,倒也没说什么。
回到家后,谢桓修又是哭,又是发脾气的,在书砚面前数落一堆李饶他们的不是。
李饶为首的这几个年纪尚幼,却已成小魔头的纨绔,不仅喜欢捉弄谢桓修,也对“狗蛋儿”这个名字也多番嘲弄,书砚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呢。
哎,书砚叹了口气,摸了摸谢桓修的头,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心底的话,“天官,不要哭了。你将来是要做大老爷的,老是哭不好的。你看看林公子……”
“林公子?林曦年!看他做什么?”谢桓修被书砚这一句话惹炸了毛。
“你是不是喜欢他,我看到了,今天你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书砚点头,“是呀,你看林公子就很好,知道我叫狗蛋,都没有取笑我……”
温润有礼的林曦年留给了书砚特别深刻的印象。他在看林曦年的时候,一直在想谢桓修像他那样大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如他一般,而不是这么孩子气。
书砚只比谢桓修大了两岁,但是在心智上,则比谢桓修大了太多。谢桓修在书砚看来不仅仅是弟弟,有时候更像是儿子,总是盼着他能快点成熟起来。
九岁的谢桓修,似乎越活越越小了,以前的懂事,乖巧全都不见了,看的书砚特别忧愁。
“狗蛋”这个名字一直被李饶他们取笑,谢桓修不是没弄动过给书砚换个名字的念头,但也只是想想。在他看来狗蛋哥,就是狗蛋哥啊,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三言两句,就换掉他自己的名字。
谢桓修是个见不得别人对书砚好的人。包括谢父谢母在内,哪怕是他们给书砚夹口菜,谢桓修也必会揪着眉头,一言不发的夹半盘菜给书砚,以此表示我才是对你最好的。
这要是换了别人谢桓修,谢桓修哪还能忍。
“哼!”谢桓修气大了,特别想扯着书砚耳朵大吼一顿。但他心里门清着呢,现在吼书砚纯粹是犯傻,那显得他多无理取闹啊,这不是把人往林曦年身边推嘛。他也没多说什么,重重哼了一声,打断了书砚接下来的话,背过身去,表示自己很不高兴。
书砚拿他也没办法,便不再提林曦年的事。
过了几天,谢桓修在练字的时候,突然叫书砚过来。指着桌案上,刚刚写好的两个大字,一字一顿,并用手指着给书砚看,“书、砚、谢书砚。”
谢桓修那双雪亮雪亮的大眼睛,看着书砚,“好听么,从此以后李饶他们再也不会笑你的名字了。”
看着他语气坚定的模样,书砚笑了,心里默默念着“谢——书——砚,谢……有姓了呢。”
“书砚,你还没回答我呢!”谢桓修满脸写着,快夸我啊,快夸我啊。
“嗯!天官取的都好听。”
谢桓修头仰的高高的,心想这下他的狗蛋哥对林曦年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了吧,毕竟谢书砚这个名字,又不会有人去嘲笑。
就这样,书砚正式改了名字。
别看就这一件小事,谢桓修记了林曦年四年,谁让他是书砚陪他来麓山书院以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夸了的外人呢。
这会被林曦年说教,无论他说的有无道理,是否为他好,谢桓修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觉得林曦年在嘲笑他成绩退步。谈夫子最近隐隐说了谢桓修几次,在学业上远不如林曦年用功,早晚是要被他甩在后面的。
谢桓修当时还不服气,这次考试,果真是应了谈夫子的话,“新仇加旧恨”的谢桓修如何能听得进去。
“多谢林兄指教,桓修不敢当。”谢桓修落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留下林曦年原地苦笑,他早知谢桓修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他,今日来找他说这番话也犹豫了很久,只是实在看不下去谢桓修消颓的模样。生怕他从此一蹶不振,那未免太过可惜了。
虽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谢桓修学圣人言,行圣人举,万不该在人后议论人家,但跟书砚哪里还用讲这些,若林曦年跟李饶他们似的,谢桓修巴不得天天在书砚面前,说八百次林曦年的不是呢。
“你说,林曦年气不气人,不就是这次比我考得好么,就跑过来教训我来了,我什么时候对他指手画脚了。”
书砚看着一边大口吃饭,一边控诉林曦年的谢桓修,选择了沉默。
这是谢桓修成绩出来后,吃饭吃的最多的一次,书砚怕自己这一张嘴,他又要不吃了。
但谢桓修还等着书砚认同自己的话呢,哪能放过他,“你别光顾着吃呀,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快说嘛。”
“说完再吃,我又不跟你抢。”
书砚见谢桓修也不吃饭了,就等着自己赞同他的话,默默咽下了口中的饭菜,看了眼谢桓修。虽然接触不多,但他实在是不相信,林曦年会是这种人,最终看着碗里的白饭,小声说:“林公子,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尽管书砚声音越来越小,耳聪目明的谢桓修还是听了个清楚。
“我就知道,在你眼里林曦年什么都比我好,你宁可信他都不信我!”谢桓修吼完这一句,碗筷重重一撂,跑了出去。
书砚紧忙追了出去,谢桓修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头都回,大声说:“不要跟着我,烦着呢。”
书砚脚步一顿,“哦”了一声。
声音虽不大,但谢桓修听见了,知道他果然跟在身后,心情略好了些,步伐未慢,继续大步往前走。
书砚也不知跟是不跟,看方向谢桓修是朝着书院去的,但还是不放心,远远跟着,目送着他进了书院大门,迟迟不肯离去,唯恐又生变故。
谢桓修这边进书院后,没去学堂,而是去找了谈夫子。
书院的大部分学子对谈夫子都是有些惧怕的。谈夫子看似风轻云淡似谪仙,又有时神神道道言谈怪异,反倒让人觉得他深不可测,令人敬而生畏。
而谢桓修正相反,书院里的夫子他最喜欢的就是谈夫子,原因无他,谈夫子有时离经叛道的举动让他有种熟悉感,特别像是他的启蒙恩师季夫子,季辕。
所以有事情,他最先选择的也是找谈夫子。
“夫子,我想请假回家几天……”
谈夫子眯眼笑问,“因为谎话被戳破的事?”
谢桓修谎话被戳破的那天,谈夫子其实早就在学堂门外,他没急着进去,就是想看看谢桓修到底会如何应对。
“修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来麓山书院求学的,哪个又不是为了这个目的。但在云波诡谲的朝堂之上,老实人注定是无立锥之地的。
谢桓修少年英才,一路顺风顺水,和某人何其相像。他可不愿见谢桓修重蹈覆辙,走上那人的老路。
年少时多遇到些磨难,更易磨砺心性。
谢桓修的考试成绩也是谈夫子特意给评定的,不然以他的才智,哪怕是闭眼答也不会沦落到,跟李饶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前后的地步。
看着这几天谢桓修萎靡不振的模样,罪魁祸首谈夫子可是毫无愧意。在他看来,若遭遇这点事都过不来,从此意志消沉,那干脆就这样好了。
何必再用心调-教,反正注定终难成器,不如早点回家种田算了,还走什么仕途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