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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总是猝不及防,而离别多是蓄谋已久,没有结局的故事太多,我们要习惯相遇与离别。】
蔺音尘愣愣地站在门口,额前的头发沾了些许水珠,湿哒哒地黏在脸上,眼睛睁得滚圆。
居然是他?
靳曜,省大建筑系昔日的高材生,奶奶最得意的学生,他不是出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在奶奶家?
刚清醒点的脑袋又开始犯懵,还有他们刚说什么来着?
她睡的是他的床?又或者说那个房间原本确实是她的,只是现在的主人是他?怪不得方才他会直接开门进来!
蔺音尘觉得脑子里有一根线“啪”地就断了,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先前她抱着被子来回翻滚的画面,她当时是不是还拿脸蹭来着?哄地一下全身的血瞬间涌上头,那脸以可见的速度迅速升温,十个猴屁股加起来都没她红。
她揉揉有些涨疼的额头,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太好了。
冰凉的手背机械地熨帖着发烫的脸,试图把过高的温度降下来,可那热意仿佛是扎根皮肤下噌噌的火苗,怎么都灭不了。
晚饭的餐桌上,那人就坐在她对面,一袭三件套的灰色西装被生生他穿出了禁欲绅士的贵族气息,笔挺的腰板,修长的十指,还有那双非笑似笑的眼。
每次抬头夹菜,余光瞥到那人,她就不由想起自己抱着被子打滚的蠢样,越想越觉得心塞,遂一顿饭下来她显得异常的安静,全程默默地扒饭,充当背景板。
原来,他和她哥在出国前就已经认识了,还是关系特铁的那种,可是他哥不是跟师兄是好基友嘛,哦,不对,现在是情敌关系了。
在她游学期间,他刚回的国,说是家里还在装修,所以暂时借住在奶奶家,可是难道不能住酒店嘛,那个房间明明是她的,害她都不能留宿了!
……
老太太虽奇怪她今天的异常,但只当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也没多想。
蔺忠明向来不太懂女孩子的心事,可想到白天小姑娘聊着聊着就累得睡着了,只当她时差还没调整过来,出声关心了几句。
后来,还是蔺讵年送她回家的时候,觉得不对劲,摸了摸她的额头,才发现这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着了凉,身上的温度烫得有些吓人。
“你发烧了,自己不知道嘛?”
蔺音尘只觉眼睛涩得厉害,脑袋里嗡嗡地响个不停,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傻乎乎道:“不烫啊!我就是觉得困!”
蔺讵年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把车开到了最近的医院。
结果,39.8℃!
蔺讵年的脸当场就阴得吓人,这么高的温度也不怕烧傻了。
医院惨兮兮的白光照在他的脸上,明明暗暗,显得他的五官格外立体。
蔺讵年是蔺家小一辈中长得最好看的孩子,甚至比身为女孩子的蔺音尘还多了几分精致。平时看着就特别招人,如今眉目间带了怒气,那模样竟又多了分别样的滋味。
此刻,蔺音尘脑袋窝在他那件卡其色宽大的外套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眼眶里蒙着一层水汪汪的雾气,也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委屈,那眼神看着他心中的火就这样一点点地灭了。
忙前忙后了大半夜,天灰蒙蒙亮得时候,温度才算控制下来。
***
靳曜到的时候,蔺讵年并不在。
小姑娘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好像睡着了,额头布着密密麻麻的一层细汗,小脸还是红扑扑的,嘴唇干得有些起皮,许还是很难受,眉头微微蹙着,呼吸声很重。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蔺讵年就回来了,手里提着印着医院标志的塑料袋,里面躺着方方正正的几盒药,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看到他,也不觉得意外,唇角微微扬了扬,算是打了招呼。
“烧完全退了嘛?”靳曜盯着输液管里“啪嗒啪嗒”往下掉的液滴,眼神有些放空。
蔺讵年闻声,抬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我以为你还能再多撑一会的。”
靳曜愣了愣,笑得有些牵强:“我也以为还能撑一阵的。”
蔺讵年笑笑,也没再说话,专心抠着手里的药片,遵医嘱分成饭前饭后两堆,摆放得甚是齐整。
一时间两人都没在开口。
空旷的输液室里满是“窸窸窣窣”撕拉铝锡箔纸的声响,机械而又重复。
***
蔺音尘只觉耳边“悉悉索索”吵得厉害,眼皮很重,喉咙也干得发涩,整个人软绵绵地提不起劲。
“哥,我想喝水!”她抬手胡乱地在耳边拂了拂,闭着眼小声嘀咕着,声音嘶哑干涩。
然后便有一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靠着他坐直,不一会温热的液体便沾上她的唇瓣,液体顺着她微阖的嘴缓缓滑入喉咙,那种全身舒悦的畅快让她无意识地抬手覆上那人的手顺势往上抬了抬。
又是几口水下肚,她才觉得周身好像有那么一点力气了。
“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那声音离得很近,温热的气息甚至有几丝就落在她的耳畔,麻酥酥的痒。
她皱着眉,缩了缩脖子,小声呜咽,“头疼,浑身都疼!”
说着就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哭腔。
她从小很少生病,但一旦生病就来势汹汹,特吓人的那种。
这次估摸着应该是玩太疯累着了,再加上前一天还熬了夜,先前神经紧绷着倒也感觉不出来,后来一放松身子就彻底熬不住倒了。
她哼哼唧唧地闭着眼喊难受,眼角还挂着闪烁的泪花,小模样可怜得不行。
略带凉意的指尖蓦地贴上她的太阳穴,她瑟缩着躲了躲,随后脑袋就被固定了,那指尖顺时针一下一下绕着圈,力道恰好地让她又生了些许困意。
“哥!你这么好,那姑娘怎么就不喜欢你呢?”她迷糊着嘀咕了几声,被喂着吃了药喝了粥,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低喃那句话后,站在一旁原本正在拧保温瓶的蔺讵年手一个打滑,那瓶子就以抛物线地形式直接飞了出去,“叮叮当当”地滚出老远,那声音才渐息。
***
蔺音尘这病来得突然,前前后后折腾了快两个礼拜,才又生龙活虎。
只是病好之后,她便没有再回过奶奶家。
一方面是开学了她忙得确实没时间。
建筑系大四狗的日常,是繁忙而又枯燥的。
开学才十几天,她已经帮着导师画了好几宿的图纸,一边还要兼顾师兄那边的新项目,睡觉都是奢侈,哪还有时间回家。
另一方面是因为那人现在住在奶奶家,即使回了那里也没她睡的地。
再者,想起那天的事,蔺音尘总觉得自己有些气短。
那天两人打照面的时候,他站在背光处,她一时没想起来他是谁。
后来洗了把脸,脑子不知怎的一下就清醒了。
奶奶喊的是小曜,而不是什么小幺。
老太太教了一辈子的建筑,得意门生虽然多,佼佼者也不在少数,但近两年被提得最多的便是靳曜,靳大建筑师。
她们上学期期末考的建筑设计大题便是这位大神的作品。
如果不是今天萌萌提醒,她都差点忘了,这人还是她曾经的绯闻对象。
那还是她刚上大一的时候,她从小就路痴,而省大的寝室楼之间差别真心不大,至少在她看来确实不太明显。
那时她刚来学校,路不熟,是以那段时间便时常走错寝室楼。
但以往她走到四楼就会发觉不对劲,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她蹬蹬地一口气上了六楼,怀里抱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超大瓶可乐,手里还拽着一大袋零食。
因着手里东西太多,她头抵在门上就想掏口袋拿钥匙,结果门却开了。
进门的时候听到卫生间还有哗哗哗地水声,她只当萌萌那丫头急着洗澡又忘了关门也没细想,走到自己的位子,东西一放,“呼啦”一声拉开椅子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顺手拧开大可乐,倒了好大一杯,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
缓解了生理上的需求,随后她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她椅子上毛茸茸的椅垫呢?难道又被萌萌拿走了?
她心下嘀咕,四处看了看,没在寝室难不成被萌萌拿到自习室了?正想着顺势便抬头扫了眼自己的桌子,她走之前放得乱七八糟的建筑画册和构造设计教材这会居然被摆放得甚是齐整,她赞赏地点点头,心想萌萌那个小妮子终于长进了,还知道礼尚往来帮她收拾桌子了!
随后她视线一凝,便愣住了,略带迟疑地将手伸向那本资深建筑师业务,脑袋有点发懵。她是打算考证来着,可这书她什么时候买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
“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