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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邪恶了,不去!”陈问今直接拒绝。
“没意思了啊!没意思了啊!就当陪我一次怎么了?”王帅想了想,又说:“这样,你陪我去耳洞家吃晚饭,未来中午我陪你吃三次、不,吃五次米粉!”
“没人陪我吃不下吗?”陈问今忍不住发笑,王帅很无奈的说:“各吃各的多生分啊?你看,最近就我们俩看盘,总是我看你吃粉,然后你又看我吃别的?是不是有点麻烦?”
陈问今展露一个假笑作为回应,王帅又说:“陪你吃十次米粉!够意思了吧?重样的我就没连续吃过三天!这可是诚意满满!”
“白米饭没有?”陈问今反问,王帅没好气的说:“这就是抬杠了啊!主食有什么好说?”
“不都是主食吗?”陈问今故意继续抬杠,王帅就不说话了,注视着他,等了会,看陈问今还没有表示,就说:“太伤心了,晚上找小翠倾诉一下衷肠……”
还没说完,陈问今就忍不住笑了。“你好歹换个人说吧。”
“换个人你还会笑?笑就是答应了,别啰嗦了,多大点事!喊你去吃饭呢,又不是喊你去挨宰!”王帅说完又拿起电话打给肖霄,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没说几句就挂了,然后说:“肖霄说明天看,话里态度迟疑。我看她是故意在回避你。”
“那不是挺好吗?你不偷着乐,还特意说出来干嘛?”陈问今奇怪王帅怎么还故意聊这个。
“你就没点想法?真的是不劈腿?顾全名声的动力这么强?”王帅感兴趣的果然还是未了之愿。
“动力不是顾全名声,是维持内在的自我形态。真实的自我只要没有改变,就无惧外在的非议;真实的自我崩塌了,外在纵然赞誉无数也没办法自我欺骗。”陈问今看王帅想着什么,片刻,就听王帅说:“肖霄没你脸皮厚,想的肯定没你这么多,应该就是在乎别人非议,她就只好回避。嗯,很显然,她的个性跟你合不来。”
“你别处心积虑了,你这么劝容易激起我的逆反心理。至于肖霄回避的主因,心理层面的暂且不谈,就算是避免非议也没问题。难道明知被误会了,她还继续用行动加深误会,甚至坐实流言?”陈问今见王帅还想讨论,就说:“打住,聊点别的。比如说,今晚我回家补觉,不去喝酒。”
“……过分了啊!”王帅很是不满,但陈问今打算重新过下午的时间,今天注定要重来,他就不去了,因此态度明确,就说:“蔷薇最近有意塑造形象,我看她是想利用李香当垫脚石,可能随时会发动。阿美最近如果找你谈心,千万要让她坚定决心,别来找我认错!”
“放心吧,她不会找我谈心。”陈问今判断阿美应该有些定力,执行力也很好。原本阿美跟王帅在一起的时间就不长,从开始,阿美就很主动,节奏也很快。
“那我又有点失落了,我这么优秀,她应该为了跟我在一起,不计一切代价,不惜丢掉所有的自尊心才对啊!”王帅一点都没觉得他自己这话很讨打,陈问今直接无视,懒得搭理这话。
王帅不以为意,故意做作的一声长叹,神情黯然的自语道:“一个人太完美就注定有许多烦恼,这也好,那也好。本来应该学小孩子都想要,奈何作为一个道德上也同样用高标准自我要求的人,我必须做出选择。这需要多么果断的魄力,才能够做出选择?但我可以——因为,我就是如此完美!”
陈问今看着,听着,然后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平时闲着无聊,就是对着镜子,或者在家里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是吧?倒也是个宣泄自我的好途径。”
“……你连这都猜得到?”王帅十分诧异,一点不像做作。“没办法,我妈不在之后,经常一个人在家,挺害怕的,后来发现对抗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自己变的坚强。对着镜子告诉自己,什么妖魔鬼怪我都不怕。屋里寂静的让人窒息时,用自己的笑声打破沉默,驱散所有让人不安的冷清,告诉自己,我在的地方,一切由我做主,纵使有什么邪魔外道都得滚开。”
“挺好的心理暗示。”陈问今由衷赞许。
“我爸一直都很忙,经常我睡了他回来了,我起来他走了。满分的试卷等着他看完了夸奖,只能留在桌上,他看没看到,都得等到不确定是几天之后的再次碰面时才能知道。那我就自己替他夸奖我自己了,或者拿我妈的照片,让她看看试卷,假装相信她能看到,然后会笑着夸奖我的成绩。”王帅想着,也愿意对着陈问今打开封闭的防备之门。“但有时候还是会怕,突然的异响,莫名其妙的门动。以为真有什么厉害的妖魔鬼怪,后来受不了这么害怕,就买些书,想学降妖伏魔的咒法本事,好了一段时间,还是怕。”
王帅说着,点燃了烟,肖霄没在屋里,他此刻兴头上,只管抽着。“那时候有个长头发,很漂亮的阿姨经常来照顾我,对我很好,还会问我愿不愿意接受她当我新的妈妈。我当然不愿意,但很高兴她愿意陪我照顾我,所以就没回答。两个多月,我几乎都快习惯她了,也考虑着接纳她当后妈,只要不用喊她妈妈就行了。”
陈问今知道后面的变化,未来的王帅也跟他聊过这件事情,对于王帅来说,是成长过程中影响挺大的事情。
“她突然没来了。我等到很晚,等到我爸回来,就问他,那个阿姨为什么好几天都没来了,今天明明约好了一定会过来。我爸说,那个阿姨要跟他结婚,他不能答应。所以分开了,不会再来。”王帅抽着烟,自嘲的笑着说:“当时我也不懂那么复杂的事情,就是很生气,质问我爸为什么、为什么他没空管我,终于有个阿姨愿意照顾我了,他还要把人赶走。”
“你希望他骗你,还是说实话?”陈问今知道未来的王帅的答案,却不知道现在的王帅会作何想法。
“骗我的话,我能当个开心的傻子;而实话,我只能当个冷静的聪明人……现在有什么好选的?反正没有让我选择的机会。”王帅抽着烟,笑着说:“你显然猜到我爸大概说什么了。他说,那个阿姨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好,她只是为了结婚而已,一旦结婚,尤其生了孩子,就不会对我好了。我当时不信,满脑子都是对那阿姨的肯定。我父亲就说,如果阿姨真的关心我,即使分开了,也一定还会来找我,哪怕三五次,哪怕一次、至少也会来。”
陈问今知道故事的结局,沉默的听着。
“我一天天的等,一天天的绝望……一个月后,我知道我爸是对的,那个阿姨并不真的关心我。我——只不过是她为了跟我父亲结婚的工具而已。”王帅嘲弄的说:“其实她本来有机会成功,如果她能更耐心、更聪明一点的话。我爸当时很自信的说她不会来,如果她还会悄悄回来看我,五次,只要有五次,那就是他看走了眼。那他就如我所愿,改变主意。当然了,事实上那阿姨不太可能回来那么多次,她即使真的关心我,能够抽空回来两三次,就已经非常好了。我爸的许诺并没有诚意,但无疑我爸会说到做到。”
王帅抽着烟,笑了笑说:“后来我就知道了,恐惧只能自己设法战胜,我妈不在了,我爸没可能天天陪在我身边,我只能靠自己。有一天念了咒法还是害怕,一怒之下我发脾气,让妖魔鬼怪都滚出来。结果,那天反而不怕了。后来我就特意看恐怖故事,越害怕越关灯,逼着自己面对黑暗……听着会不会觉得我小时候很可笑?现在说这些小屁孩时候的无聊事情,挺没意思吧。”
“感同身受,虽然没你的应对方式那么激烈。我跟父亲先来这边,过了几年我妈和我妹才过来。白天一个人在家,也会被风吹草动引起各种负面联想。尤其洗手间的门,经常会自己动。刚开始躲避,后来次数多了,我越躲越窝火,干脆拿着菜刀站在洗手间里,对着空气说‘有妖魔鬼怪就出来,我不怕你。要么出来拼了,要么离开我家。’”
“哈哈哈……”王帅笑的十分开怀,没想到陈问今愿意说这些,更没想到有类似的经历,忍不住说:“你这叫反应不激烈?”
“我当时拿着菜刀站洗手间里,盯着门,想着门再自己动,我就一刀砍过去,有妖魔的话就算我看不见,那肯定也是在那位置推了门的,它能碰着门我就应该能够砍得着。”
“你小时候就比我凶啊!”王帅感同身受,份外有兴趣。
“后来,门动了。我马上挥刀,砍了个空。我就对着空气说‘警告过你了啊!再故意吓我下一刀更快!’’”
王帅忍不住笑着问:“你哪天守了多久?砍了多少刀?”
“两刀。”陈问今记得很清楚,笑着说:“门第三次动的时候,我也没那么紧张了,觉得邪魔就那么回事,只挨打也不还手,总有砍中它的时候。所以就感觉到,门动的时候,有风!”
“……早没发觉?”王帅很意外是这缘故。
“阳台门,厕所窗户都关了,刚开始就排除了风吹的可能。那时候小也不懂,但是感觉到有风我就纳闷了,于是继续等门动第四次,确定了,还是有风。我看来看去,只有客厅门缝和洗手间的排气扇,就拿手挡着排气扇前,等到门第五次动,确定了风是从那吹出去的。又去试门缝,确定了风从那进来。”陈问今笑着说:“前前后后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才发现就是风吹的。后来又特意多次测试,外头风特别大的时候,就会从门缝进来,吹动洗手间的门,从排气扇出去。”
“你的耐心可真好啊!”王帅觉得他们有类似的经历,但解决方法虽然并不相同,最终却又都选择了克服恐惧。“我们俩都没选择躲。以前有几个住一栋楼的朋友,情况跟我差不多,他们大多都是害怕了跑阳台上隔空喊话,或者看路人,不敢在屋里呆。还有的就躲床上,蒙着被子。”
“回避是生物的本能,像我们这样的,如果搁原始时代,肯定活不长。也就和平时代,战胜恐惧的主体是精神层面,才有许多试错的机会留给我们。”
“有道理啊……”王帅想着,突然说:“就为今天的谈心,必须喝它几十杯!”
“能不能喝可乐?”陈问今完全提不起劲头喝啤酒。他本来想回去,但此刻显然觉得没必要。
“啤酒你不是还行吗?”王帅观察陈问今喝那么多次酒,还没见他倒过。
“连着喝腻。”陈问今想了想,说:“喝鸡尾酒。”
“马天尼?”
“莫吉托。”
“先去我家喝,你还没试过我家厨子的手艺,也不知道我家调酒师的水平,她不是常驻我家的,晚上是在猫吧场子里调酒,有需要的时候才让她来。”王帅说罢,又拿起电话拨了出去,接通了时,就听他说:“肖霄在哪呢?一会去我家喝酒,这边就我跟陈问今,就我们三个,聊聊天喝喝酒,没旁人。”
聊了几句,王帅挂了电话,耸耸肩,一脸无奈的说:“肖霄来不了,她跟阿美他们一起,不好单独离场,她又不愿意对阿美说谎。”
两人离开了证券部,拦了计程车。
小王的事情过去了之后,王帅的父亲就没安排保镖开车接送他了,担心影响不好。
路上,王帅给调酒师打了电话,又交待家厨做些什么菜,末了,就说:“其实我以前挺馋那调酒师的身材,可惜她是正经人,我也怕不好收尾闹出麻烦让我爸知道了,一直没敢砸钱上手段。”
“你也就怕你爸了。”陈问今忍不住笑,王帅嘴里说不敢这两个字,还是挺不容易。
“我爸对她客气而且尊重,有次聊起来,他说调酒师那样的人,以后不定会嫁给什么人,哪天变成领导夫人了都不值得奇怪,客气点错不了。我想着挺有道理,她人长的很不错,为人又洁身自好,她的职业接触的人又多,嫁的好也不稀奇。”王帅想着,又突然疑惑的说了句:“最近我有时候忍不住在想,她是真正经呢,还是蔷薇那样的?真想找机会深入探索求证……要不抽空多去猫吧逛逛,观察观察。”
“再说吧,我好奇心没你那么重。”陈问今无可无不可,目前没有强烈探寻的兴趣。
“哼哼,等你见到她了,说不定就改变主意了,我都馋的,那肯定很出众。”王帅十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