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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钢刀杀人,她很早便会了,而用那软绵绵的刀子杀人,龙轻梅也是很精通的。
“至于阿煊,他便有些无辜了。别看这个孩子,在外人面前,既狠辣,又无礼。可他,却是个孝顺的乖儿子,对我还真是一片真心呢。打小,我便悉心栽培,好生教导,费尽心思。这些心意,绝不含半点水分。我耗费的那些教导,那些心思,都是真心实意的。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是石诫最喜欢的一个孩子。在别的野种,在外边无名无分养着时候,唯独这个儿子却让石诫领回了家中,费尽心思,养在了我的名下。他既然如此喜爱,我自也不能慢待了去。一个孩子婴儿时候夭折固然令父母伤心,可是却也是绝比不上成年后再死让人心中痛楚。”
“石煊他聪慧、狠辣,他打小便勤快、听话,很是上进。年纪轻轻,他每日都是会抽出时辰,好好的练武。可是他虽不在意是非对错,却是个重情、孝顺的孩子。就连李惠雪,你瞧他多爱惜这姑娘。而这个孩子,怎能不得石诫的心,得石诫的爱?他没一处不讨他爹喜爱,没一刻不让他亲爹欢喜。而这个如此合乎石诫心意的孩子,可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我和他是夫妻,可也是仇人,然而,我到底还是了解他的。其实我知晓他的喜爱,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儿的女人,也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样子的儿子。我会把孩子教得,十分合他得心意。甚至这个爹心中,早就将他视为未来的继承人。父子二人,可谓是关系甚好。”
“可这个孩子,我却从来未曾有过半点喜爱,些许真情。他在我的眼里,不过是待宰的羔羊,可笑的筹码。他不会有机会成为东海之主,更绝不可能奉养石诫终老。从我含笑将他从石诫手里接过来时候,我便决意要将他杀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百里聂那烟雾般的眸子好似流转了淡淡的朦胧的光彩,却缓缓言语:“那么大概,是因为睿王爷夺走了夫人的孩子,所以夫人如此报复他,报复在他孩子身上。”
“哎,这世上又有何事,能瞒得过长留王殿下呢?你果真聪慧,猜得那么准确。”
“其实最初,我并不知晓这件事情的。”
龙轻梅说到了这儿,嗓音却也是不觉微微有些个沙哑。
“我以为我之所以失去丈夫和女儿,是因为东海的战乱。可惜不是的,是睿王石诫,害死了我的夫君,还准备害死我的女儿。那日京城一见,也许他便打着财色双收的主意。只要将我娶了,龙家东海势力,他便唾手可得!可怜我竟懵懂不知,若非机缘巧合,因为别的事情审问石诫的亲卫,他也不会为了活命,招认此事。我险些一生一世,为他所欺。我知晓时候,都快要疯掉了。我将石诫恨之入骨,可惜已然引狼入室,他已然在东海站稳根基。可恨我成婚之时,居然天真如斯,想着至少可以做那么一对彼此扶持,相敬如宾的夫妻。只怕石诫那时候已经是踌躇满志,早已将东海视为囊中物,将我女儿视为眼中钉。我一直以为,自己女儿被拐走,是下人不小心。我也曾发疯似的寻过我的孩子。可是我哪里想得到,如此待我女儿的,竟然是我这位心狠手辣的枕边人。”
“好,他加诸于我身上痛楚,我自然也要还回去。他心狠手辣,难道我便要心慈手软?女人狠下心来,可是不比你们男人差。”
百里聂轻轻侧头:“你的女儿,她在海陵时候叫青麟,如今叫月砂。却不知晓,她长于东海时候,叫什么?”
龙轻梅面颊之上戾色稍敛,一双眸子却透出了一缕淡淡的迷惘。
而她面颊之上,却也是禁不住流转了一股子的回忆色彩:“她那时候年纪小,还没有什么正经的名字,有个乳名,倒也很普通。她乳名叫兰馨,因为小时候,母亲经常摘了兰花,别在了自己的鬓发上,哄着我和她亲近。”
那时候,满村子都被海风吹拂,男人女人身上,都是沾染了鱼腥味儿。故而母亲摘了兰花,哄着自己亲亲她的脸蛋。
这个故事,她曾经给女儿讲过。
女儿,女儿,她苦命的兰儿。
正因为这个样儿,龙轻梅冷冰冰的心房,充满了仇恨的心房,如今却也是忽而不自禁流转了一缕柔软的暖流。
女儿比她想象的美貌、聪明,而且重情重义,比龙轻梅想的都要好。
那一日,元月砂眼中的孺慕与胆怯,融化了龙轻梅多年来冷冰冰的心。
不过这般淡淡的柔软和迷茫,却也是一瞬即逝。很快,龙轻梅却也是恢复如常。她素来是极刚强的,决不在人前稍露些许柔弱姿态。尤其是,眼前这个心机极深,吃人不吐骨头的长留王殿下跟前。百里聂想要哄软自己的心肠,也不知晓又有什么极心狠的算计。而她,却也是绝不会就此顺了百里聂的心愿。
“那王妃这些年来,果真是思女情切。”
龙轻梅蓦然厉声:“不要称呼我做王妃。”
她面上狠戾之色,一闪而没。旋即,容色却也是禁不住渐渐温和下来。
“人前,那也是没法子。私底下,殿下还是称呼我一声夫人就好。”
“王爷,毕竟有些心狠了,这一声王妃,妾生可是承担不起。这一次入京为质,便是王爷所请。十数年人前鹣鲽情深,夫妻情重,于睿王而言,自然是付出良多,自然也需因此得到回报。他知妾身如今身染顽疾,药石无灵。故而石诫甜言蜜语,哄着我,哄着我入京。宣德帝多疑,让我这个爱妻入京为质,那样便绝不会有人疑他有叛乱之心。那妾身这个做妻子的,可是不能不顺这夫君之意。不得不听这郎君之请!”
百里聂听着身染顽疾,药石无灵几个字,蓦然眼波轻轻的动了动,眼神忽而极深邃。
“夫人染病了?”
他忽而有些后悔,若是早知晓,便不告诉龙轻梅,元月砂是她的女儿。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百里聂脑海里面闪了闪,就觉得有些好笑。
也许,他又有些自以为是了。
又或许正因为龙轻梅时日无多,可能正因为这样子,所以才让龙轻梅再最后的时日,见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龙轻梅似轻笑了一声:“是呀,若非时日不多了,又有谁会这样子傻,明知必死,还会来做这个人质。”
“石诫对我许下若干承诺,说若朝廷一统东海,必定不能善待,可他必定会善心以待龙家部属。不过他那些甜甜的话儿,我一个字都不相信。他让我做人质,我只对他有一个要求,便是让石煊随我一道入京,一起为质。石煊是他心爱的儿子,他自然是舍不得。不过我却知晓,他醉心权势,于他而言再没什么比权势更要紧的东西。果然,最后他虽脸色发青,还是应了我。我瞧着只觉得好笑,我就是故意的,这个儿子在他身边恭敬孝顺这么多年,他也爱而重之,不过我便是要让他亲自做了选择,送自己儿子去死。不是我让他儿子去死,是他自己亲手所害。”
龙轻梅嗓音变得轻缓、梦幻:“这件事情,就会好似一根锐刺,就这样子深深的扎在他的心里面。一生一世,绝不能忘却。”
不错,自己所作所为,可谓是丧心病狂,离间骨肉,挑拨父子相残,毫无人性与感情。
这比只要人性命,要狠辣有毒得多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她根本毫不在乎!她每日见到石煊那恭顺仰慕得脸颊,那内心的寒冰却无一丝一毫的融化,更无半点心软。她怕什么世俗礼法,怕什么老天报应?她已经全家死绝,自己又身患恶疾,命不久矣。她也不觉得,若能心存半点柔软,自己还会又什么所谓的好报。石诫害她夫君,谋害她的女儿,如此种种行事,难道便等着因果轮回报应?她也不介意让自己身边养着的一双不相干的儿女,统统送去死。
就算那一日母女重逢,她瞧着烛火摇曳之下女儿精致可人的脸颊,鬼使神差,忽而有些怕所谓的因果报应。可是那样子淡淡的软弱情愫,却很快轻盈的消失,再无半点水痕印记。她瞧着石煊决意欺侮自己女儿之时,却已然并无一丝一毫的奇怪,更无一丝一毫的心软。
“待陛下准备处死我们这些东海人质时候,阿煊会知道,他已经被他那个素来敬重的父亲出卖掉了。可是,接下来,他会发觉我这个做娘的,也是决意推着他去死。到那时候,他脸上的神采,那才是真正的有趣儿。”
“就让妾身一死,成全王爷之野心,由着他作死一次。他起兵叛乱,以为对手是龙胤的陛下,又或者是那位权倾朝野的豫王殿下。可是他却不知晓,十数年前,他之所以命运的改变,不过源于那时妾身遇到的那个少年郎。长留王殿下,妾身已然是身染顽疾,不久于世,那么能瞧着这位东海睿王爷因谋反被杀而稍有安慰。”
说到了这儿,龙轻梅的眼底,不自禁的掠过了涟涟的狠意。可那眸子泛起了烟水般朦胧恨意时候,却也是不自禁的流转一缕迷茫和恍惚。石诫颇具野心,倘若龙轻梅想借百里聂之手除之,其实这么多年,有许多机会。可是,这么些年来,龙轻梅素来都是隐忍的。一旦轻启兵祸,那么就如同打开了封锁妖物的魔盒。究竟会有什么样儿的后果,实则却也是谁也都不知晓的。
然而如今,她命不久矣,有生之年,她定要快刀斩乱麻。她曾经也对石诫生出一缕幻想,倘若石诫值得托付,那么她不但尽心竭力的辅佐,就算东海龙家归附又如何?可惜石诫刻薄寡恩,又贪婪成性,不但暗中进行抢掠之事,跟为了些许财帛,让那福寿膏流毒于沿海。那么既事如此,她一颗心渐渐也是失望透顶,再无半点期待。
她知自己一旦身死,追随她的人尽数会沦为睿王石诫的待宰羔羊。
而就在那时候,龙轻梅狠狠的咽下去一口苦涩的药汁,心中却也是不觉恨意涟涟。
既然如此,倒不如玉石皆碎。
实则她纵然来到了京城,也不见得束手待毙,更可寻上百里聂告密石诫谋反。然而龙轻梅却到底并未曾如此——
这绝不是因为石诫,她对石诫早无任何情分科研。她总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个坎,不想自己领着朝廷的大军踏入东海的土壤。
只不过,纵然她不说,有些个极为聪明的人,还是能猜出几许的端倪。
一想到了这儿,龙轻梅那蕴含了缕缕神光的眸子,却也是不自禁的落在了百里聂身上。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在龙轻梅第一次潜入了龙胤京城时候。她这样儿瞧着百里聂,却不止一次的,让自己内心之中,不觉泛起了涟涟的杀机。这样子聪慧的俊美少年,若是容他好好的全须全尾的长大,似乎这样子的妖孽就会就此为祸。可是百里聂实在是太聪明了,他若有心,试问天底下又有何人能将他处之?
如今多年前便泛起在龙轻梅心中的杀意,又不可遏制的,点点泛起在了龙轻梅的心头。
她极厌恶百里聂这般模样,更不喜百里聂用自己亲生女儿,来逼迫自己露出破绽。
只不过如今,这种想法也是只能想一想,绝不能付诸行动。
“如此瞧来,夫人可当真是对月砂关怀备至,分外有心。倒是好叫我这个长留王殿下,极是感动。”
龙轻梅手帕轻轻的捂在了唇边,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百里聂言下之意,那就是自己这个娘,如此冷漠以待李惠雪和石煊,倒是果真是元月砂的亲娘了。
哼,可他百里聂,又是什么好货色?
还不是心肠极狠,是极无情的秉性。
“殿下对我女儿如此关切,倒是让妾身是极感动了。”
却到底禁不住讽刺百里聂心肠狠辣,连她女儿都是会加以利用。
百里聂那淡色的唇瓣,忽而略动了一缕稍蕴甜蜜的笑容。他那张极俊美的容颜,却也是因这样儿的笑容,蓦然明润了千倍万倍,煞是动人心魄,令人心尖尖不觉一阵子的摇曳。
好似那池中的荷花,悄然的绽放,散发出惊心动魄的光彩。
他竟似有些不好意思:“夫人都瞧出来了。”
龙轻梅顿时不觉一怔,饶是她极聪明,这一刻脑子却也是不觉一僵,竟似有些个反应不过来。
旋即,她脑子轰然一炸,回过神来,方才察觉到百里聂口中说的是何等匪夷所思的无耻言语。
他,他居然是如斯?
他,他居然瞧中了自己的女儿?
他不害臊,这样子的事情,居然能这般说出口。
“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好好的照顾月砂的。”
龙轻梅生生气笑了,盯着眼前这道恬不知耻的身影,恨不得将百里聂狠狠撕碎。
百里聂却如此的真诚而坦诚,极柔和的言语:“我心里也盼望,能早日叫上您一声岳母大人。”
这世上再没有比从眼前妖孽口中吐露岳母大人四字更具有杀伤力了。
龙轻梅生生的压下了面上的怒色,不觉恬静的笑了笑:“王爷不要脸,别人能拿你什么法子呢。”
“还是娘瞧得透彻,月砂便没这份沉稳和觉悟。”百里聂不以为耻,反而笑了笑。
这称呼,更从岳母大人变成了娘,却也是更加亲近了几分。
龙轻梅却气的想要吐血,可怜她这个命不久矣的薄命人!她不甘心,为什么,难道这就是上天对自己冷血无情的报应?可这报应也未免太可笑了些。她何德何能,让老天爷投了个百里聂到了自己的跟前。
龙轻梅皮笑肉不笑:“王爷称呼我什么都好,可别叫我娘,妾身,妾身怕不小心,会吐出来。”
自己的女儿,真是个命苦之人啊。
百里聂笑笑,也并无勉强。
若是逼得太狠了些,未来的岳母大人当真生生将自己撕了,那他怎么办?
龙轻梅虽然善于沉得住气,也极会隐忍,喜怒不形于色。可是一个人的忍耐,却也总是会有些个限度的。
当真撕破了脸,大家面上都是不好看。
就算龙轻梅心里面恨不得宰了自己,面上过得去,那也都好了。
龙轻梅却也是禁不住信念流转,若有所思。
她生生的压下了自己肺腑之间的一缕火气,却也是忍不住在想,百里聂究竟是有什么样儿的打算?
就好似当年,石诫对自己的一见钟情。石诫动了情,那会是有许多原因。除了年轻时候的龙轻梅是极为娇艳的模样,还因为那时候石诫本就颇具野心,不甘臣服于他那个叔叔。而且,龙轻梅所象征的东海势力,也是石诫想要网络的。可是如今,百里聂可还是这样子的心思?
然而他喜欢自己女儿,能从自己身上谋夺什么好处,龙轻梅却也是并不如何能想得出来。
只要自己不认这个女儿,那么元月砂永远只是朝廷的县主,而和东海也是绝无瓜葛。利用月砂,笼络东海,这自然是行不通的。还有纵然龙轻梅打心眼儿里面并不如何乐意承认,却也是不得不认,那就是百里聂身上拥有无与伦比的傲气。以百里聂的聪明才智,以他对着龙胤所具有的巨大的影响力,他收复东海,绝不屑也不需要出卖自己的肉体。
既然是如此,他为什么瞧上自己的女儿,还对自己如此言语。
而无论是什么原因,龙轻梅也绝不可能觉得,百里聂对自己女儿可是有什么真心实意的喜欢。
像百里聂这样子的人,满身都是心眼子,打小就是在阴谋算计里面泡着长大的。
这样子的人,又怎会有什么真心?
龙轻梅想不通透,心里面却一阵子发狠。也罢,瞧着百里聂这么一副好皮相,就算是阻止不了,自己女儿也是不吃亏。
龙轻梅是个现实的人,就算不相信百里聂,却也是缓缓说道:“小女既然是有这样子的福分,那么殿下可是要对她千依百顺,好生呵护,爱惜有加,一心一意才是。否则,我这个当娘的,怎么舍得将女儿给王爷。”
百里聂微笑:“这自然是应该的,我整个人都是月砂的,对她自然是一心一意,恨不得将自己个儿都掏给月砂。”
龙轻梅听得太阳穴上青筋可谓是突突的跳,心中一阵子的恼怒涌起。
甜言蜜语,油嘴滑舌,简直是轻浮无礼,言语轻佻。
一看就没半点诚恳之心,真情实意。
哪里比得上月砂的爹,腼腆沉默,却真心实意。这男人和男人,也是有些差别的。月砂的爹,不过捏着自己手,也会激动得说不出话儿来。哪里好似眼前这个容貌俊美的妖孽,可谓是满口甜甜的话儿,听得肉麻得不得了。于龙轻梅而言,她自绝不会喜欢这等男儿。
龙轻梅生生压下了胸中得火气,不觉缓缓说道:“既是如此,殿下总该拿出些个诚意。至少,却也是绝不能让月砂再去报仇。殿下更应该想个法子,将她逐出京城。然后,你我想个法子,将月砂欲除之人,置诸死地。”
百里聂真也好,假也好,他既然如此言语,那便做出些个当真对自己女儿有好处之事。
那么元月砂就不应该在京城,而是应该在别的地方。
百里聂却叹了口气:“夫人这些话儿,却不免说得有些迟了。至少如今,月砂终于从周世澜口中得知,当年欺侮小萱郡主的,乃是豫王百里炎。她不会放手的,就算强要她放手,她一生一世,也是生不如死。夫人,月砂虽然是你女儿,可是你未必知晓,她真正想要什么,需要什么。”
龙轻梅心中一堵,极为恼恨的盯着百里聂,一双眼睛透出了母狼一般凶狠之意:“你由着她去见周世澜?你居然由着她去?”
也许她冷血吧,苏叶萱虽然对自己女儿有救命之恩,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女儿需要为苏叶萱的复仇赔上性命。
如果断了线索,元月砂就算是心有不甘,只怕也是会不得已就此放弃。
难道,百里聂想要自己女儿做那么一柄染血的宝刀,披襟斩棘,借刀杀人。
百里聂目光沉了沉:“这是月砂自己的选择,是她自己选的。而且,而且这一次,我还是让她,再选一次。然后,然后我便知晓——”
他嗓音慢慢的低下去,仿佛染上了一层说不出的心事。而那样儿的心事,就如此轻轻的纠缠于百里聂的胸口,让百里聂的唇角,却也是禁不住流一缕近乎模糊的疯狂笑容。
“然后,我便知晓是该怎么做?”
而此时此刻的偏殿之中,元月砂手指擦去了周世澜唇角黑色的血污,安上了他颈项时候,却忽而眉头轻轻一挑。
这样子的极微弱的触感,于元月砂而言,却也是有着那么几分的熟悉的。
周世澜已经闭上了眼睛,手掌下垂,瞧着也好似已经是没了性命了。
就连那心跳声,都已然是不大能听得出来。可是元月砂手指轻轻的抵在了周世澜的脖子之上时候,却也是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了一股子脉搏的跳动。
他,他是没有死的。
虽然只剩下一口气,可是毕竟,周世澜还是并没有死透,还有着最后一口气。
元月砂一怔,她听着自己的心脏,轻轻的跳动。
一下一下,却也是极为纠结,极为不安。
她不想做出选择,可是心尖儿却也是一阵子的不是滋味。
方才周世澜已经知晓自己是海陵逆贼,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弥留之言,自然也是句句认真的。可是,却并不代表,周世澜一旦活过来,还会是如今这样子的想法。说不准,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害了周玉淳。然后,他会觉得,自己这个逆贼是会危及龙胤的江山,那么他就秉持大义的名分,就这样子将自己这般除去。又或者,因为别的原因,出卖自己。
由着周世澜死了,这方才是最安全的选择。更何况,当初他也替人遮掩丑事,掩盖真相。
周世澜不是自己害死的,是周皇后下的毒手,是周家自己个儿的权力斗争。既然是如此,这些事情,和自己又能又什么关系呢?
这些事情,其实根本都是不必犹豫选择。可是元月砂的心口,却也是不觉砰砰跳。
无论怎么样,周世澜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而这样子有良心的人,其实也是已然很少、很少。
元月砂无意识的拂过了自己的衣袖,那衣袖之中,藏着针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