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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聂却笑眯眯的:“我总归有一件事儿,比皇兄好些。至少,我是没有一个好厉害的岳母。只不过,我也有一缕好奇,只盼皇兄告知。却不知当日,为何你下定决心,不肯容你那个夫人杨温活着,竟如此绝情。”
“你若不喜欢杨温,大可对她敬而远之,甚至就算是皇后,那也可以废掉。杨家已然是出了一个废后,那么再出一个废妃,又有什么打紧?你宠爱妾室,疏远正妻,谁又会理会?倘若你想让杨温腾腾位置,这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正妻的位置,才适合联姻的。可这么多年了,你似也并无续娶之意,乃至于连个侍妾都没有。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说明,你厌恶杨温,所以才让她去死。乃至于,你都不大喜爱女人了,连侍妾都是不欲沾染。“
“豫王殿下,你小时候受了委屈,长大了自然也是要对自己个儿好一点。可你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你不是禁欲的秉性,这其中,必定有着一个难以言喻的秘密。“
百里聂慢慢的举起了手指,比在了自己个儿的眼前,一双眸子灼灼生辉,那烟雾水色的眸子之中,仿若掠动了一缕浅浅异色。
“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也许可以很复杂,可又可以很简单。“
“若要将这个原因,很简单的说出来,那就是,你极厌恶杨温,极恨她,容不得她。“
百里炎不动声色听着,眼睛里面流转了缕缕的寒意。
他盯着眼前这么一张俊美非凡的脸颊,却恍然回到了少年时候。
那时候的百里聂,也是这样子的聪慧,聪慧得宛如妖孽。
那一双闪闪发光的眸子,仿佛什么都能瞧透。而便算是百里炎,有时候面对这个俊美少年的目光,也是不自禁有些狼狈。
不过好在,那时候他们不算是敌人,而且站在了同一阵线。
如今已然过去了那么多年了,百里聂的眸光还是这样子的锋锐,一下子就瞧到了自己的心底。
一下子就瞧到自己这个豫王殿下的心底,仿佛将内心深处翻腾的污秽与阴郁,瞧得清清楚楚。
十多年前,那一日,自己去杨家求娶杨温。其实彼时,百里炎并无太多希望。杨家历经几朝,如日中天,而这个杨温,不知怎么了,在杨家颇为受宠。这位杨家的姑娘,生得美貌可人,可是这美貌,却并不算最要紧的。杨温最诱惑人的,还是她背后的杨家。倘若与杨家合作是一场买卖,那么杨温的婚事,就是一场交易的定金。
而他这位豫王,彼时虽是稍露锋芒,可是到底底蕴不足。他觉得自己不够斤两,做不成这笔生意。然而百里炎却没想到,自己英挺的容貌以及沉稳的气质,却化作了雄厚的资本,弥补了本钱的不足。
那一天,杨温躲在了屏风后面,打量着这些翩翩贵公子。她那一双眸子,充满了好奇,也是充满了期待。然后那双妙目落在了百里炎的身上,可再也都移不开了。她瞧上了百里炎,并且在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豫王殿下。
若是别的杨家女儿,就算是瞧中了谁,也是绝不能自已行事。可是谁让杨温并不是一个寻常的杨家女儿。她有着一个亲娘,而这个亲娘,却是如今的杨太后。杨太后身居高位,却既没有丈夫,也没有别的儿女。所以杨温这个私生女,就顿时成为了杨太后的心肝子肉。杨温看上了个翩翩的少年郎,那么杨太后一定是会顺了女儿的心愿。
而这门婚事,于百里炎而言,也是很有好处的,他自然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了这门婚事。
可是成婚之前,杨太后的一场召唤,就已然让这桩姻缘蒙上了一层阴郁。
彼时杨太后还高高在上,可以在百里炎面前很神气。毕竟彼时,百里炎不过是冷宫之子,无依无靠。
杨太后也是没有什么坏心,她不过是对百里炎敲打敲打,嘱咐百里炎要好生对杨温。
可言谈之间,却未免有些不客气。杨太后话里话外意思,自己女儿瞧上百里炎,也是百里炎的福气。彼时杨太后并不觉得不对,而很多年后,她早将当年的那场谈话忘得干干净净得。可杨太后却不知晓,当年她的那么一场谈话,已然将那一根尖刺,就这样子的刺入了百里炎的心中。她那时候,只对着百里炎沉声言语,若百里炎对杨温不好,自己一定对百里炎不客气。当然除了要挟,杨太后还说了许多别的好话,打一棒子,就该给个甜枣。
可别的话儿,百里炎却已经不记得了,只深深记得杨太后彼时极高傲的威胁。
然后这场婚事,一开始就好似蒙上了一层不吉之色。
成婚之日,杨温可谓是欢天喜地,百里炎纵然有些不悦,可看到了新娘子时候,心里面也是柔了柔。
杨温样儿很是美貌,穿金戴银,显得很高兴。
那么多人里面,杨温偏偏挑中了自己,百里炎心里倒也有几分欢喜。毕竟身为男子,总归有些虚荣之心。
杨温不但慧眼识珠,而且还带来了丰厚的陪嫁,以及杨家的支持。既然如此,杨温自然越发令人喜爱。
新婚之夜,杨温撒娇弄痴,让着百里炎发誓,不可纳妾,只能喜爱她一个人。而百里炎,定要对她一生一世的好。
而百里炎自也是应了她,顺了杨温心意。
毕竟比起女色,百里炎是更醉心权势的。大业未成,他何必纳妾,回家平添烦恼?他只想自己的后宅清清静静,不必生出事端,分薄自己的心力,打搅自己的心绪。
可他瞧错了杨温,杨温并不是安分的性子。她自幼骄纵,看着娇滴滴的模样,可骨子里却有着一股子的任性。因为杨家不敢将她如何管教,所以她内里浅薄、愚钝,格外的肤浅。她与百里炎相互并不了解,而百里炎很快发觉和杨温说话索然无味。杨温也不在乎百里炎所谓的大业,更不理解百里炎的忙碌。她瞧中了百里炎英挺的脸蛋,所追求的不过是花前月下的情爱之事。她需要丈夫的宠溺,陪着她调弄脂粉,风花雪月。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占据了杨温所有的心房,并且为之黯然神伤。故而她也不理解百里炎的忙碌,并且因此和百里炎置气。
百里炎也哄过她,哄着她,说以后必定会让她身份尊荣,让所有的人羡慕她,证明她没选错人。可彼时杨温只不屑说道,只要百里炎对她好,那么杨家不会少了他那份富贵。她甚至可以恳求杨太后,让百里炎封王。那时候百里炎定定的望着自己的妻子,之后,他再没在这方面和杨温讨论过。而杨温呢,却并不明白自己说的话儿得罪了自己的丈夫。她不止一次的偎依在自己的夫君怀中,殷殷切切的,只说什么自己才不在意荣华富贵,只羡鸳鸯不羡仙。只要百里炎对她好,她可并不在意百里炎的身份地位。她以为自己这样子说,是显得如此的超凡脱俗,情深义重,百里炎定然会感动。毕竟别的女子要求自己的夫婿是封侯拜相,可杨温却向来不将这些放在眼里。
可百里炎听了,心中非但没有丝毫的感动,反而甚至隐隐觉得有些可笑。
杨温那些个自我感觉良好的言语,于百里炎而言,不过是些个可笑的屁话。
杨温一旦受了委屈,便会哭诉,说自己别的什么都不挑,却挑中百里炎,这都是因为感情。否则,她得太后的喜爱,便可挑个更好的。这些话儿,百里炎早预料到自己会听到。故而成婚以后听见了,百里炎纵然有些不快,可也没生气得厉害。他只是觉得杨温很是虚伪,杨温口口声声说不在意权势,却因为杨家和杨太后赋予她的权势,因此觉得自己身价非凡。故而她口口声声说不在意自己有无权势,不过是,不介意别人作践百里炎的脸面罢了。
而这样子一个虚伪、蠢笨、浅薄且毫无共同语言的妻子,很快百里炎就对她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他只将杨温当成了一尊菩萨,就这样儿的供着,客客气气相待。
他不会跟一个女人吵架,更不会言语羞辱,礼数薄待。
就算杨温不是杨家女儿,百里炎也不屑跟一个女子如此。
可是纵然别人挑不出什么不好,百里炎自己却知道,他是故意冷着杨温,甚至不耐见着她。
寻常女子,也不见得能受得了这般客客气气的冷待,更不必说杨温这等,天生爱那风花雪月之事的女子。
杨温挑中百里炎,要的可不是如今这等冷冰冰的夫君。她要的是轻怜蜜爱,蜜里调油,自己的夫君会对她宠爱备至,对镜描眉。他应该替自己戴钗,说些甜言蜜语,将她千宠万宠,更要时不时给予自己一些小小的惊喜。
可这些东西,杨温统统没有得到。百里炎对她冷冷淡淡,可又客客气气。而这样子的冷淡,自也是杨温绝不能容忍的。
他由着杨温闹腾,说些个不中听得话也罢,摔碎了东西也罢,他皆不上心,只令人将摔碎的物件儿这样子的补上。
甚至,连房中之事,他也都失去了兴致。
他记得那一日杨温穿着轻纱,窈窕婀娜的娇躯若隐若现。这个女人轻轻的拉过了自己的手掌,按在了她的胸脯之上。杨温眼底流转了几许急切,唇儿里面却撒娇弄痴说道:“王爷,你说过要待我极好,你对太后应了我的。太后跟前,妾身日日都说你好,没一句不好。
百里炎瞧着杨温眼里灼热的欲望,自然知晓自己这位豫王妃想要的是鱼水之欢。自己容貌英俊,讨杨温喜欢,故而便成为了杨温的夫君。这个女人索求无度,不但要自己对他好,还要在房间里面好好的侍候他。明明应该甜蜜的夫妻情事,却忽而让百里炎胃部轻轻的翻腾,一阵子的作呕。他徒有夫君的名分,可是却好像是一名男妓,用来满足这个杨家女儿的需要。
他不耐烦和杨温柔情蜜意,更对这个夫人毫无欲望,成婚没有多久,百里炎便已然不想碰自己这个原配夫人。
杨温迷恋自己的英俊,想要将自己栓在女人的裤腰带上。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前程,也更不在乎自己心里面想什么,只不过想要个英俊可人的玩偶,为她缔造一个爱情故事。甚至到现在,百里炎也从不觉得自己有何错误。
他从无隐匿自己的野心,杨家应该知晓自己的秉性。杨温要是喜欢俊俏的男人和她腻在一处,就应该寻个面目俊俏的脂粉公子,整日里和她腻在一处。而不是,趾高气昂的嫁给自己这样子野心勃勃的男人。
不过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和杨温提及过。和杨温说,也不过是鸡同鸭讲,她根本不会懂,只会嫌弃自己贪图那世俗的权势。
不错,在杨温瞧来,权势是俗气的,这可是多么的超凡脱俗啊。
他也知晓,自己这样子冷着杨温,杨温是极痛苦的。可是百里炎却并不如何的在乎,内心更似有些个报复似的快意。
杨温疑百里炎外头有女人,有什么真爱,旁敲侧击,口口声声,说她很是贤惠,不介意自己纳妾。可惜偏偏,百里炎外头并没有女人。他也不想闹出小妾让杨温得意也似有了借口,卯足劲儿寻到了天大的错处,可劲儿斗小妾。杨温一个女人,已经是让百里炎恶心厌腻,说不出的烦躁,他不想再沾染别的女子,更成倍的增添烦恼。
杨温是他取回来的摆件儿,他原本想要好好善待,却到底做不到。彼时他冷漠无比的想,杨温确实只是个摆件而已。有时候,他甚至忍不住想,杨温还不如在外边养两个面首,免得终日缠腻自己。他不介意一件摆件干净还是不干净,就算弄脏了,不需要时候扔了就是。可杨温却狂热的爱着百里炎,死死纠缠,绝不会去看别的男人。
不过,就算这些,他对杨温只是厌恶。
就如百里聂所言,他没必要亲手送杨温归西。
大不了,以后让她成个废后。
动手谋命,到底还是太决绝了些。
直到,杨温后来又做了一件极恶心的事情,方才让百里炎内心极之厌憎。
那件事情,百里炎回想起来,也是一阵子的反胃。
如今百里聂盯着他,眼睛里的锋锐光彩,惹得百里炎内心深处流转了一缕深邃如骨的厌恶。
无论怎样,就算是为了尊严,那件事情,他也是并不如何乐意让百里聂知晓。
可百里聂却缓缓言语:“睿王妃当年染病而死,慢慢的,原本服侍她的那些个亲近奴婢,也被睿王一个个的剪除。可当年杨温爱去的回春堂,却有个小伙计让我找到。这个可怜的小伙计,告诉我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他告诉我,曾经一个锦衣华服的睿王府奴仆,偷偷摸摸来这药店买药。而这下人,却是睿王妃杨温的配方。这个下人买的药,也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而是一种男人需要的药。“
“那藏春丹,是回春堂的镇店之宝,虽然令人难以启齿,可却备受欢迎。只不过皇兄如此威武气概,难道就外强中干,一个妻子都是不能应付,惹得睿王妃对你可谓是如此的关心。这做妻子的,还替你弄药回来?“
纵然百里炎心机深沉,平素也是喜怒不形于色。可是饶是如此,百里炎如今也是面色铁青,样子难看极了。
百里聂戳中了他的伤疤,让他不堪的回忆铺天盖地的流转而来。
他不动声色的冷待自己的妻子,可是杨温却寂寞难耐。她打小就骄纵,要什么有什么。这个睿王妃,并不是害羞隐忍,忍气吞声的。也许杨温没有明着骄纵蛮横,那模样甚至有些娇柔,可是她骨子里却十分任性。换做别的女人,也许觉得此事羞耻,显得自己淫荡,故而不敢明着开口。然而杨温却不会就此甘心,如此罢休。百里炎不肯与她同房,冷待于她,杨温胆子大,心一横,居然是从外边买了些脏药。
她弄了些汤汤水水,下了药,又哄着百里炎喝下。百里炎彼时不疑有他,为了应付杨温,也张口喝了这汤水。
待百里炎清醒过来时候,他的妻子就浑身赤裸,如藤曼一样缠着他,脸颊之上带着得意和满足的笑容。
那时候百里炎盯着杨温湿润的脸颊,只觉得说不出的恶心,甚至有种想要吐出来的冲动。
他是个堂堂男儿,可是那一刻的恶心软腻之感,竟似有些失身的屈辱与恶心。
杨温需要这榻上欢,需要男人,需要亲热。正因为这样子,她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得到。百里炎不肯碰她,她就给百里炎下药。
而百里炎永远也没想到,自己此生最重的屈辱,居然是他的妻子带给他的。
那时候他凝视杨温的脸颊,内心蕴含了难以形容的愤怒。他无不恶毒的想,杨温想要男人,要不要将她扔在乞丐堆里面,让许多个男人一起服侍这个下贱女人。那一刻,他内心充满了杀意,甚至想要生生扼死杨温。可是杨温是杨家女儿,和杨太后的关系也很微妙。百里炎没有立刻便动心,他胸中蕴含了缕缕的杀意,却不动声色的想,就算要弄死杨温,也应当计划周详,不可让别人知晓这一切是自己做的。甚至,在杨温死前,也许自己反而应该对她好些。
这个女人可以去死,可是却绝不能自己亲自动手,活活扼死。若这样儿动手,却也是未免太傻了些。
无论怎么样儿,自己也是应当设计得妥当一些。
不过后来,这个计划却夭折,并未继续下去。春风一度,杨温便怀了身孕。若是如今的百里炎,一定不会在意杨温腹中胎儿。然而彼时,百里炎年纪尚轻,冷宫受辱时候也是有过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心肠也没如今这样子的硬。更何况,在这之前,豫王殿下还没有过孩子。他瞧着杨温隆起的小腹,那女人掩不住的喜悦之色,想着自己将会有人生第一个孩子。百里炎胸中熊熊的杀意,到底还是生生的压了下去。他打小便是孤零零的,若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似乎也是不错的。
要是能见以前的自己,百里炎一定笑自己痴傻。有些东西,你幻想时候,会觉得十分温馨美好。可是等你得到手,就会发觉不过如此。百里昕一天天的长大,他每长大一些,就消耗了百里炎一份耐心,就更增一缕厌恶。百里昕好似他人生之中一团污秽的存在,时时刻刻,在打他这个当父亲的脸。所谓亲生骨肉,其实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就算是那时,他虽决意饶了杨温,心里面却没什么欢喜。杨温已经是十分缠人,令人烦恼,如今居然还生了孩子。这个女人的筹码,又多了些。她口口声声,说是十分的爱自己,其实百里炎宁可她犯下一些错误,甚至出卖了自己才好。而不是,不依不饶的缠着自己个儿,缠得他都透不过气来。
无论如何,这也是他人生之中极污秽的屈辱。
他也没想到,过去了多年后,自己这个聪慧得近乎妖孽的皇弟,生生揭破了自己的伤疤。那些自己以为,永远不会有人知晓的屈辱,却由着百里聂那淡色的唇瓣缓缓的轻轻吐出而出。百里聂说得漫不经心,可是百里炎心脏却也是忽而一阵子的锐痛。
然后,百里炎不觉想起了自己极力想要遮掩的那个秘密,忽而目光轻轻的闪动。这样儿想着,百里炎内心却也是不自禁浮起了一缕狠意。
百里聂这样子聪明,能瞒过他这么多年,也许已经是运气极好。
百里炎听着百里聂沉沉说道:“十三年的某一天,那一天,睿王妃又令人去买了药,不知道用在谁的身上。可是豫王殿下那一天,却没有留在自己的府邸,而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皇兄,你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说到了这儿,百里聂轻轻的抬起了俊美非凡的脸蛋,淡色的唇瓣浮起了浅浅的笑容,可是一双眸子却好似浮起了说不尽的冷意。
百里炎纵然早有准备,听到了百里聂这句问话,到底也还是心里动了动。
就算过去了十多年,那一日发生的事情,他还是记忆犹新。
他已经饶过了杨温一次,可是杨温却仍然不知晓好歹。杨温怀孕,生下孩子,也因为这个孩子,杨温安分了一段时间。可她出了月子,养好了身子,过了大半年,她又开始无法忍耐。百里炎并没有因为她生下孩子,因此对杨温有何不同。这位豫王殿下,却也是一如既往的冷冷淡淡,却不肯再碰杨温一下。实则那孩子生下来后,百里炎也瞧了瞧,虽然尚自在襁褓,却莫名觉得很娇气。之前百里炎想要个孩子,可这孩子生下来了,瞧一瞧却无预料之中的欢喜。而杨温因为丈夫的冷淡,很不甘愿,又想到了上次的成功,不自禁又砰然心动,想要如同上次一般,靠着春药得到丈夫的温暖。
她手指头轻轻一动,却并不知晓,自己这样子的举动会招惹弥天大祸,灭顶之灾。她从来没怕过百里炎,更不知晓自己的夫君是怎么样子的一个极可怕的人。她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举动,会带来许多可怕的后果,让苏家遭受灭顶之灾,海陵血流成河。而她自己,也被凶残的后果生生的吞噬。她的举动已然勾起了百里炎当初生生压下去的凶猛杀意,泯灭了百里炎最后一缕宽容和人性,造就了一头无情无义的凶兽。而这一次,杨温却已经没有了上一次的好运气,她没能无知无觉逃过一劫。百里炎不再犹豫,已然决意除掉杨温的性命。他连废妃都不屑于恩赐给自己这位夫人!
百里炎再不会饶了这个单蠢的女人,纵然她当初不理睬别的男人一心嫁给自己,纵然杨温欢欢喜喜的为他生了个儿子,纵然这蠢货是一心一意的爱着自己。可是这些,又如何?在和杨温煎熬的这几年,百里炎已经是耗费了人生全部的耐心和宽容。以上种种,他脑海之中也是不知想过了多少遍,而这些也是百里炎选择忍耐的动力,却日日磨损。故而他决意送杨温去死时候,内心竟无半点波澜,甚至毫无愧疚。
而杨温欲图靠着春药,得到了丈夫的温暖,可她到底未曾成功的。那一日,她心爱的夫君,并没有躺在自己的身边,而是去了别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却也是百里炎绝不该去的地方。
百里炎慢慢的想着过去发生的种种。
殿内却也是一派安静,他只瞧见了百里聂平静的容色。
不过百里炎也知晓,百里聂就是这样儿的性子,无论心里面如何的激动,他面上的神色也是总是淡淡的,根本不会有丝毫的波澜。
此刻百里炎也是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还有一个人,等待着他的答案,并且为之激动不已。
元月砂颤抖着听着,想要听到真相。
元月砂眼睛瞧不见,可耳里却也是听到了百里炎平静的回答:“你既然已然知晓了,我也是不必隐匿。杨温任性,因为我不肯亲近于她,她居然对我下药。我不肯就范,原本想要求助百里策,毕竟他精通风月之事。谁料,这宣王府宅斗之事,让我闯入了苏叶萱的房间之中。我一时,糊涂。”
元月砂听了,浑身血液冰凉,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砰砰的跳。
是他!果然是他!周世澜到底是个老实的人,并没有说谎话。
当初玷污苏姐姐的男人,就是这个豫王百里炎。
这样子的想着,元月砂的内心之中,却也是禁不住浮起了惊涛骇浪般的仇恨。
百里炎的嗓音却也是很平静,仿若也是听不出什么喜怒,谁也是不知晓,百里炎的心里面,究竟是怎么样儿想的。
是愧疚,还是恼恨?
百里聂却容色如常,不觉微笑:“皇兄还是这样子的坦白直率,就好似我们少年时候一样,约定彼此不可相欺。毕竟大家都是聪明人,若故意说谎,反而伤害了彼此的感情。”
说到了这人,百里聂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可是豫王这样子说来,你反而显得无辜了。谁让你挑个了脑袋不清楚的妻子,又不走运遇到赫连清算计苏叶萱。就算你一时把持不住,似乎也不是诚心如此。仔细想想,你是否觉得,自己也是有几分情有可原?”
百里炎缓缓说道:“我虽不敢原谅自己,不过,却很感激阿聂你的体贴。”
百里聂却缓缓收敛了自己唇角的笑意,蓦然冷冷的说道:“可惜,你根本就是在说谎!”
百里炎没有回答,只冷冷的看着百里聂。
“当初杨温得逞,才会有百里昕。你这样子聪明的人,算计了你一次,难道同样的当,还能上第二次?若你当真不及防备,你应该和你的睿王妃翻云覆雨,就和第一次中了算计一样。而不是,居然一路到了宣王府邸。”
百里炎冷笑:“阿聂,你这便是诛心之论了。更何况,离开了这儿,我不会承认自己弄死妻子,更不会承认自己侮辱了谁的清白。这些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已然无凭无据。如今我坦坦白白的回答你,你偏不肯相信,你素来就是个多心的人。”
百里聂缓缓说道:“春药也不过是豫王殿下的借口,失控是一时,喜欢却是很久。皇兄,谁也不知,你喜欢苏叶萱,大概很长一段日子了吧。”
百里炎一愕,眼中忽而有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