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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朱的内心是崩溃的,气得脸色发白,内心更不是滋味!
无耻下人!
只怕纵然苏定城不那么想,百里聂也会让这位定远侯觉得,定州的苗族,已经归顺了百里聂了。
一旦结盟,百里聂的敌人,就是定州苗族的敌人。
而百里聂的朋友,就是定州苗族的朋友。
偏偏眼前这个无耻货色,朋友没有几个,敌人却一大堆。
个个都是如狼似虎,恨不得将百里聂这样儿的吞了下去。
扒皮拆骨,食其血肉,挖其心肝。
而雅朱内心,都禁不住有些理解。
理解那些想要掐死百里聂的人。
她咬牙切齿:“无耻小人!”
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雅朱内心之中也是充满了愤怒,流转了郁郁的怒火。
她恼恨极了,恨不得将百里聂一口吞下去。
百里聂微笑:“王上不会有雅朱统领这样子小气的,至少,应该多那么一些肚量。”
既然云彩有坐收渔翁之利的算计心思,那么当别人反而算计到她身上时候,自然应当愿赌服输。
然后,百里聂轻轻的合上门。
雅朱眼珠子藏不住怒火,她怒气冲冲的,来到了云彩的小楼跟前。
而云彩,确实是在这儿等着她,想要听闻百里聂的回答。
雅朱好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将能说的都统统说出口。
她那么一张秀丽的面容,好似染上了一层寒霜,说不尽的郁郁愤怒。
雅朱因为激动而沙哑的嗓音,却禁不住添了几分淡淡的杀意。
夜色已经深了,风也透出了一股子幽润的凉意。
今日天气很好,云也掩不住月色。
雅朱的嗓音却是很低、很低——
“王上,我可调集两千精兵,将他,杀了!”
她觉得百里聂当真很是可怕,心存不良。
这个男人,活着一天,便终究会毁去定州苗族的。
云彩既没有呵斥,也没有赞同。她只是静静坐着,不知道想些什么,空气之中泛起了一股子难言的寂静。
云彩瞧着天上的月亮,这月亮真是明亮,千百年来,都照落在他们苗族子民身上。世世代代的,看顾着他们。
而那个危险之极的龙胤皇子,却当真如此坦然,一个人独自留在了这儿。
也不知道是为了显得有诚意,还是太过于自负。
又或者两者都有。
可谁知道呢?
百里聂的心思,就好似天上的云,轻轻的风吹过,很少能猜得透百里聂在想些什么的。
雅朱跪在了地上,身子都有些发酸了,却不敢贸然去问。
良久,她终于听到了云彩的嗓音:“雅朱,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雅朱轻轻的应了一声是,缓缓的退下,知晓云彩已然是下不了决心杀百里聂了。
王上已然决意,暂时忍下了百里聂的算计。
然而不知怎么了,雅朱并没有多失望。
是,最初自己跪下时候,当真是情真意切,当真想要百里聂去死。
然而如今清风拂过了雅朱的额头,她仿佛打了个激灵。
她离开小楼时候,才知道自己刚才内心居然涌动了一缕怕。
纵然百里聂独身一身,纵然他身陷苗寨。
可就算是这样儿,那个男人,仍然犹自带给人一缕说不出的恐惧之感。
房间里,王夫龙云,轻轻的按上了云彩的肩头。
“王上,那长留王如此算计,当真,要饶了他?”
那个男人,顺手就将定州苗族拉下水,拉入了这战争的漩涡。
“百里聂这个贱人!”云彩咬牙切齿。
龙云都忍不住抖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家夫人,不是一向颇有风度,心机深沉。
“他就是个贱人!难道我说错了!”云彩咬牙切齿。
贱人贱人贱人!
这全天下下贱的中原人,都抵不上百里聂一根手指头。
龙云叹了口气,继续给云彩按肩膀:“王上,说得极是!”
果然不愧是他们苗族女王,对百里聂的形容,精准到位。
简直是干脆利落,言简意赅。
云彩却觉得心里苦,可就算是这样子,自己刚刚也压下去心中的火气,强忍着没让雅朱宰了他。算计是非,权衡轻重,她再怎么恼恨,也将这口怒气生生忍下来。
“他有恃无恐,是不是算计了什么?是不是苗族之中,也有他安插的棋子,布置好内奸。是不是他一声令下,也会取我云彩首级,苗族换个女王?龙云,会不会连你也被他收买?这大口可能,最适合出其不意,峰回路转。”
龙云纵然身为王夫,这一刻也是背脊冰凉,轻轻一抖。
云彩心狠手辣,纵然是夫君,也不见得会心慈手软。
可龙云欲哭无泪,好生委屈。
他清清白白的,何时有叛逆之心?
“王上,不要信那龙胤王爷,搬弄唇舌!”
云彩唇瓣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抱歉,今日妾身所言,不过是一时的心智迷乱,王夫也不必放在心上。”
龙云暗中身子也是禁不住抖了抖,也未必就是胡话吧。
只不过王上的心思,不可深究。
夜凉如水,云彩却轻轻的拂弄过自己那彩色的裙摆,轻轻的说道:“不错,不错,百里聂也没那么聪明。他话儿,是说得十分动听,可是难道样样都算得准?这世上,哪里能有这样子聪明的人?”
她那眼珠子里面,浮起了凉丝丝的寒意,盯着烛火。
那明润的烛火轻轻的摇曳,轻轻的照着云彩的脸庞。
要是,百里聂算得没那么准,那就干脆宰了他,以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哼,送他桃子也不要,简直便是不知好歹。
然而清晨的阳光,轻轻的透入了云彩房间时候,那疲惫的信鸽,却终于轻轻的落在了苗族女王窗台前。
远方传来的消息,就这样儿展露在女王云彩的面前。
收复燕州,徐州来援,李玄真与睿王府兵马均未曾妄动。一切如百里聂所料,一切都在这男子掌控之中。
算计得,分毫不错。
一夜未曾安眠,云彩脸颊之上也禁不住透出了一股子的疲态。
她手指轻轻的一松,然后手中纸条儿便轻轻的落在了地上。
云彩自认,也是个工于心计的人。
可是如今,她却也是不得不承认,原来这世上,当真有妖孽存在,强大如厮,这般的强悍。
百里聂口口声声,说将定州苗族,当做自己人。
可是要是自己不做这个自己人,又会有什么后果呢?
会不会,这平平静静的苗寨,很快就会血流成河,厮杀内斗。
而百里聂甚至不必动那一根手指头,便是能够眼睁睁的瞧着这一切就此发生了。
云彩想着昨夜安宁的月光,想着这些年来定州苗族风雨飘摇的岁月。
她知晓苗族力弱,终归是要依附着谁的。如果有着一个强大的王朝可以依靠,然后安宁的过着以后平静的日子,也许这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可是,可是如今这位长留王还当真有些让人苦笑啊。
这个男人孑然一身前来,天下却还四分五裂,却让自己这个苗族的女王做出决断。
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因此而犹豫、忐忑。
云彩面上,却也是禁不住浮起了一缕苦涩的笑容。
正在这时候,云彩感觉有什么偎依在自己脚边。
却是自己早起的女儿,五岁的云桃。
“娘亲,你好久都没有陪我玩儿了。”
云彩叹了口气,轻轻的抱起了自己的女儿,手指轻轻的拢过了女儿的发丝。
最近这些日子,东海风云诡谲,自己怎么还有时间,陪着自己小小的女儿玩耍呢。
她盯着女儿粉扑扑的脸颊,蓦然内心涌动了一股子的愧疚。
而她心里面,却是默默的念着:“桃子,桃子,说来,娘亲有些对不起你呢。”
如果百里聂当真肯要自己的女儿,也许,也许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为了昨天的许婚后悔了。
她盯着女儿娇嫩的粉扑扑的脸蛋,心里面轻轻的想,只盼桃子一生,能够平平安安。
永远如此娇弱,如此纯真。
这一日阳光明润,清晨的阳光,轻轻的洒在了青州城中。
在定远侯苏定城的府邸,有一处院落,分外的精巧。
而这院中,如今住着一个女人。
却是让满青州城百姓议论纷纷,极美的一个女人。
房间之中,明依云轻轻的抬起头来,一双眸子之中,却也是禁不住透出了一缕说不出的哀怨之色。
如泣如诉,如云似雾。
她一伸手,轻轻的抚摸自己分明有些明显的小腹。
孩子都八月了,这肚子也显怀,眼瞧着就是要瓜熟。
最开始,明依云怀孕时候是欢喜的,可是日子久了,那内心之中却渐渐涌动了一股子说不出的惶恐。
东海的局势越来越乱了,风中也是禁不住添了一股子说不出的血腥味儿。
她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丝萝愿托乔木,她这样子如风吹拂,柔柔弱弱的女子,自然也是应当挑一个依靠。
侯爷是个成熟而威武的男子,故而明依云也是愿意依赖他,相信他,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轻轻的放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她虽然是洛家养大的女儿,可是却是真心仰慕苏定城的。
她也没那么傻,当真一点世事都不知。
要是苏定城瞧不中她,那么洛家就会嫌弃自己,也许以后,自己的日子可能就没那般好过了。
一想到了这儿,她拿出了所有的柔情,去奉承苏定城。
而这个成熟、威武的中年人,很快也是被明依云俘虏,成为了明依云的男人了。
呆在苏定城身边,明依云觉得安全、踏实。
她一直便是无依无靠,如今有个男人在自己身边,温柔体贴,以后也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又怎么会不死心塌地,不感激万分?
不错,她是知道苏定城有原配嫡妻,还有儿有女,可那又怎么样?
她听过苏定城喝醉酒后的倾述,说他的妻子,当初不过是家族胡乱塞过来的。
其实苏定城的心里面,根本不爱那个女人的。
只不过,敬重那个女人,给她嫡妻名分。
既然娶了,自是不免,稍稍对她用些心,对她好些个。
明依云听了,觉得苏定城很讲情意,心里更喜爱这个男人。
只不过,她却有些仇视那个苏夫人。
苏夫人从头到脚,哪里比得上自己,没有自己年轻美貌,更没有自己对苏定城的爱。只不过,因为苏夫人出身好,是名门闺秀,自然也是什么都用的好。
就算是挑的男人,那也可是可谓极好。
洛家虽然是利用自己个儿,可有些话儿,却也是说得对。苏夫人说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就是想做侯爷的真爱,成为苏定城最宠爱的女人。
甚至洛家让自己给苏定城吹耳边风,让苏定城有非分的想法,谋逆的心思。
明依云也是一一顺从了。
毕竟只有这样子,自己才能独霸侯爷的宠爱。
只有这样子,苏定城方才不会回去京城,将自己也是带回去。
自己要是回去了,那么就是妾,就要受那个嫡妻的管束。
要是这样儿,自己岂不是受尽委屈?
那个老妇,一定是会将自己拘在了府中,不许自己再随侯爷一块儿出征。
这些手腕,自己也不是不懂的。
她才不乐意回去,正式给那嫡妻端茶送水,磕头进门。
到时候,只怕也是会将自己个儿这样子硬生生的给套住了。
哪里好似留在东海,自己这样子的无拘无束,双宿双栖,欢喜得紧。
其实那些丫鬟也提及,说苏夫人出身名门,保养得宜,人到中年,却也是颇有风韵,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韵味。说来,也算得上个中年美妇。
可是明依云却偏生忽略了,不错,在明依云的心中,那个苏夫人便是个老妇。
比自己年纪大那么多,也不是侯爷挑的,能有什么好?
不就是仗着肚皮会生,儿子和女儿都是齐全了,又会做人,套住了侯爷。
她长于洛家,就算知道洛家想要苏定城谋反,其实也并不觉得如何,更不觉得洛家有错。洛家说她是前朝余孽,那么自己家族本来就和龙胤有仇,那么算计一二,这根本就是顺理成章。
她也不介意什么忠义,更不介意什么谋反,只介意自己能不能够跟苏定城双宿双栖。
自己只不过是那等最柔弱不过的小女人,这天下苍生,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她所在意的,只不过是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
后来苏定城那一双儿女折在了京城,死于算计之下,便是那苏夫人,也是死得莫名。
苏定城心中是有几分伤怀,明依云嘴里是宽容大方,可是打心眼里面生出了欢喜。
苏定城的伤心,是让明依云内心之中有着一股子嫉妒。不过,明依云也是打心眼里面宽慰自己。苏定城为了那个老妇伤心,只不过证明苏定城是讲情谊的,足以让自己托付终身。
可不是吗?之后苏定城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还不是轻怜蜜爱,如此呵护,百般爱惜。
就算自己是前朝余孽,还不是下不了手。
这可是让明依云的心里面,好似喝了蜜糖一样的甜,说不出的舒坦。
这个男人,果真是靠谱,值得让自己托付终身的。
侯爷终究还是只属于自己了,能够让自己全心全意的依靠,让自己得到百般爱惜,备受娇宠。
原本事情已然是极美好,自己也是觉得舒心。
可是没想到,伴随东海的战事而起,想不到倒是有些闲言碎语。
说什么,自己是前朝余孽,让苏定城跟逆贼勾结,屠杀百姓,是个妖孽祸害。
闹得城中人心惶惶,便算是苏定城,也终不免生出了几许的烦恼。
她知道,侯爷这几日,便没来瞧自己。
拿了金叶子打赏下人,那小厮也只说苏定城心情并不是极好。
明依云虽然是柔柔弱弱的,可是也不傻,知道苏定城对自己有了疙瘩了。
一想到了这儿,明依云内心之中也是有些不痛快。她这样子蒲草一样的女人,是离不得男人的宠爱和怜惜的。
就好似现在,苏定城冷待了她,明依云也是竟然好似生出了几分的惶恐。
她努力让自己安下心来,安抚自己那些个躁动的心。
明依云内心不安的时候,不自禁的抚摸过自己的小腹。
感受到自己腹中胎儿的存在,明依云方才也是有着几许的安心与熨帖。
无论如何,自己腹中,还是有着苏定城的骨肉。
苏定城是个重情意的男儿,如今他也没别的骨血,自己腹中孩儿,便是他唯一的亲人。
只要有这个孩子在,自己是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样子想着,明依云伸手,轻轻的抚摸自己的小腹,唇角也是禁不住浮起了一股子温柔的笑意。
这个孩子,就是最重要的筹码。
孩子啊孩子,你快些降临人世,帮帮你娘。
最好,自己生个儿子,是侯爷的儿子。
侯爷若是见着自己生了个儿子,是一定会极欢喜的。
这样子想着时候,下人通禀,苏定城来了明依云的院子。
明依云顿时面颊之上浮起了笑容,甚是欢喜。
她一伸手,让婢女将自己给扶起来。
明依云自从是双身子的人,那腰便是时不时的泛酸,起身得急时,总需得别人伸手扶一扶。
苏定城待她体贴,下人自也不觉精心,更显得可谓极周到。
而明依云也顺理成章的受之,只因她本就是个极娇弱的女人,需要精心的呵护。
而需要精心呵护的女人,通常又是极美丽的。
纵然如今,明依云怀了身份,可是却丝毫无损她的美丽。
清晨的阳光,轻轻的撒在了明依云纤细弱美的脸颊之上,更让明依云的脸蛋焕发了一股子难言美态。
明依云轻轻的说道:“侯爷可有用早膳?让依云为你准备膳食,整治汤水,好好的服侍你。”
她是个小女人,一个温柔如水,体贴入骨的小女人。
苏定城没有回答,却伸出手,轻轻的按住了明依云的脸颊,细细的摩擦抚摸。
那手指头,描绘了明依云的眉眼,拂过了明依云的唇瓣。那粗糙的手掌轻轻的抚摸明依云的脸蛋,让明依云面孔也不觉染上了一层红霞,红粉绯绯,煞是娇艳。
苏定城轻轻一挥手,让下人退下。
明依云心忖,是该让旁人退下去了,让自己和侯爷独自享受这甜蜜的时光。
苏定城毕竟还是喜欢她的,冷了几天,到底还是受不了了。
这个男人到底还是抵不过难熬的相思,缕缕的思念。
她害羞似的垂下了脸蛋,心里却流转了几许得意之态。
这个男人,到底在爱情面前服软了。自己过一阵呢,可需要冷一冷,假扮生气。
也好让苏定城长长记性,对自己好。
这分寸也需拿捏得好,不要当真惹苏定城生气了。
可是呢,也不能不闹。要是不闹,那些男人觉得你温顺,待你可就不够尽心了。
然而苏定城的心,其实明依云从来没有真正的抓在手中。
他不知道,苏定城轻轻抚摸自己脸蛋时候,心里却在想别的。
苏定城是有心事的,而且心事很重。
他没想到自己一手提拔的白采君,居然是辜负了自己,一心向着长留王献媚。
而白采君的妻子苏清荷,那女人原本是自己族妹,却写信指责自己,为人不忠,为夫不仁。苏清荷和苏夫人的交情还是不错的,两个男人的关系,其实通常都是由着后宅女人维持。逢年过节,往来问候,互赠礼物,都是双方妻子打理。
苏清荷无法容忍,苏定城有着原配妻子同时,还将前朝余孽宠上天。
苏夫人死了,苏定城显得过于冷漠。
而这个明依云,苏定城却为了他有了不臣之心。
其实苏清荷不过是一介女流,原本自己可以不在乎。
可是苏氏族人,其中不少,都觉得苏清荷的看法很有道理。为了一个前朝余孽,一个美丽的女人谋反,谁能甘心呢?
更可笑的是,苏定城这样子任人唯亲的秉性,不少苏氏一族族人都被他安排要紧的位置。
白采君夫妻的背叛,更让苏定城处于那等被动之中。
哼,一群目光短浅的货色。
如今他们不过还沉浸于龙胤尚在的错觉之中。
等到天下真正大乱,所谓的礼数和忠义自然也是荡然无存。
到那时候,他们将会紧紧依附在自己身边,图谋一缕庇护。
又怎么还会有所谓的指责?
苏定城看到了自己的前途,了解自己的未来。
可却不得不面对眼前的危机。
长留王百里聂,善于算计,心机颇深。
他这等面美心狠,善于挑拨的货色,一定是会趁机煽动。
甚至有可能造成兵变!
燕州的屠城,让青州的百姓也是人人自危。也正因为如此,苏定城纳了明依云的事情,更成为城中议论之事,人心更是愤愤不平!
一旦白采君反攻,定州的苗人襄助,加上城中内乱,自己处境极为危险!
自己要等到天下大乱那一日,为了等到那一日,他需要做一件事情,平复眼前种种不满。
哼,其实东海叛军屠城又与自己何干?只不过那位长留王殿下,却故意将种种矛盾,引导在自己贪恋女色上面。
引导在,极可怜的依云上面。
依云,依云,可怜的依云。
除非她死了,才可平息如此骚乱。
苏定城眼神是极为复杂的,却渐渐的,变得坚决。
“依云,其实本侯,当真是想要跟你长相厮守,只不过,世事不由人。”
苏定城轻轻的松开了手。
明依云面颊上红晕未褪,犹自不明白,轻轻的说道:“侯爷,你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
然而她抬起头,却已然瞧见了两名向着自己踏步过来士兵,他们手中拿着白绫。
明依云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脸蛋刷的一下失去了血色,不觉凄然:“侯爷,侯爷,依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依云只是想要和你长相厮守啊。依云,依云只能依靠侯爷——”
苏定城瞧着她,多么可人的美人儿,温柔似水,没有自己的呵护,就一定活不下去。
所以当初,自己知晓她是前朝余孽,知晓她是洛家棋子,可还是留下她。
他也瞧得出来,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可谓是真心爱自己的。
可是这份如水柔情,在自己安然无忧时候,是锦上添花的点缀。却在战火纷飞时候,成为了可怕而致命的弱点,一个必须得摆脱的负担。
他硬起了心肠:“怪只怪,你是前朝余孽,你是洛家安排,你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明依云也不明白了,糊涂了。
苏定城不是早知道这些?他曾经给予自己坚强的依靠,温柔的爱抚,说没人能选择她的出身,说一切不是她的错,说不介意她是洛家调教——
明依云还妄图打动苏定城的铁石心肠:“妾身可以为侯爷死,可只盼望侯爷让妾身生下这个孩儿,他还有一个月就——”
然而剩下的话,明依云却是说不出口。
她的脖子已经是被人死死的勒住,被两个成年有力的男人狠狠的拉。
她身躯徒劳无功的挣扎,脸蛋已经是涨得通红,可是偏生一点儿用都没有。
苏定城轻轻的侧过头去,闭上了眼睛,双手狠狠的捏紧了拳头。
是呀,还有一个多月,他的孩子就会出生了。
可是谁让那些人,那么样子的心狠呢。百里聂那样子的人,是绝对不会,安安分分的等待自己一个多月。
他想要自己去死,彻彻底底的去死。
然后,他听着身后咚的什么东西软倒。
回过头来时候,已经勒死的明依云,那身子已经是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了。
她那美丽的面容布满了惊惧,舌头也是不觉吐出来。
只怕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全心全意依赖的男人,却是这样儿的,狠心舍弃,亲手处死。
苏定城摆摆手,他的亲卫悄然而去,没多久就听到别的几声惨叫。
服侍明依云的丫鬟婆子,都被纷纷斩杀。
苏定城却盯着这地上的尸首,一双眸子掠动了缕缕的光辉。
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确实也是真心实意的爱过的。
她的年轻、单纯、愚蠢、活力,这样子的纯粹,打动了一个年过不惑老男人的心。
老房子着火,苏定城也如痴如醉的迷恋着她。
迷恋着她全心全意的爱恋,甚至连她前朝余孽的身份,也是带着一种禁忌的美感。
让人想要轻品不该品尝的果实,让人不自禁的沉溺其中。
可是,她到底还是死了。
苏定城对着她,是做过了那么一场梦,可是那个梦终究还是会醒。
毕竟很多很多年前,那时候他还很年轻,人在边塞,被一个下贱的娼妓所欺骗,甚至有一个私生的庶孽苏颖。
所以他终究觉得,还是不要太相信女人了。
一旦稍稍理智苏醒,苏定城便会想起她前朝余孽的身份,想起她是洛家的棋子。
那么这些怀疑,便会消磨苏定城的爱意,转而坚定他的狠心。
可是现在,明依云已经是死去了。既然是如此,这个女人以前不好之处,就好似烟云水雾一样从自己面前消失。
留下的,却是过往的甜蜜与美好。
以及两个人相处之间,那曾经拥有过的点点甜蜜。
那热切的,令人喜爱的眼神。
明依云总是满心满眼,全心全意的依赖他的。
当初那个边荒的小镇,苏颖的母亲莺娘,那个下贱的妓女,曾经让苏定城万分的厌恶。
可是明依云究竟还是不一样的。
纵然是洛家的棋子,明依云到底还是干净、纯洁的存在。
她给自己的,是真正的纯洁处子之身。
苏定城跪在了明依云的身旁,伸出了手掌,轻轻的抚摸明依云的脸蛋。
就在刚刚,他也是这样儿轻轻的抚弄明依云的脸。
对方面颊温热,一股子羞涩腼腆的味道。
可是现在,曾经纯洁依赖的面孔,却布满了那等惊惧恐惧的姿态。
苏定城蓦然手掌一僵,心口竟似不自禁的浮起了一阵子的寒意了。
当他的亲兵提着染血的剑,杀完了人,回到了苏定城的身边时候。
苏定城已然斩下了明依云的透出。
他涩声说道:“将这颗头颅,送去给长留王百里聂。代本侯书信一封,只说本侯一时糊涂,本不知道此女前朝余孽的身份。待我知晓之后,自然是断然不容,这等余孽蛊惑于我。”
说到了这儿,苏定城嗓音沙哑,竟然是有几分的咬牙切齿。
他的手,狠狠的捏成了拳头,捏得咯咯的响动。
他那双眸子,流转了浓郁的狠劲儿。
他想,任这百里聂搬弄手腕,也阻止不了这天下大乱。
而自己呢,终有一日,一定会割了百里聂那颗漂亮的头颅,放在了依云的面前。
是这个男人,这个冷血的政客,逼得自己杀了一个柔弱无辜的女子。
以及她腹中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