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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怎么啦?”
小溪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醒来第一眼,看到坐在病床边上,两只眼眶红肿的跟两颗大核桃似的,而且眼角还挂着泪珠的林子宜,不禁抬手,想要去拭林子宜脸上的泪。
林子宜双手握住儿子的小手,放到唇边亲吻,笑着摇头,“妈妈没事,只是看到你醒来,太高兴了。”
“太爷爷,爷爷,舅舅,姑姑,小叔,你们怎么都在?”看到围在病床边的一张张亲切又熟悉面孔,小溪高兴地道。
老爷子坐在病床的另一边,伸手,疼爱地去揉了揉小溪的发顶,点头,一天一夜来,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道,“好孩子,醒来就好。”
“听说,你这次表现的很机智勇敢。”厉默衍看着小溪,俊朗一笑,“来,告诉舅舅,想要什么,尽管说,算是舅舅给你的奖励。”
小溪拧着小小的眉头思忖一会儿,“嗯,我想要一架x-47无人驾驶战斗机,可以吗?”
厉默衍嘴角抽了一下,“这个……你还是找你太爷爷吧!”
这是军方最新型的战斗机,他厉默衍不是弄不到,但这种事情,何必舍近求远呢。
小溪撇嘴,“那好吧!我饿了,你现在能奖励我一顿大餐的吗?”
众人皆不禁笑了。
“你现在才醒,医生说,不能吃大餐,只能喝粥。”唐飒斜睨了厉默衍和小溪一眼,已经开始动手,给小溪倒了一碗白粥,“所以这大餐,还是留着等你出院以后吧,到时候,你想吃多少顿都满足你。”
“我来吧。”见唐飒端了粥过来,林子宜伸手,接过。
“来,爷爷抱你起来。”唐鼎年俯身,伸手过去,想要抱小溪。
“不用,爷爷,我自己可以。”说着,小溪已经自己双肘撑起了身上。
“乖!就让爷爷抱一次。”唐鼎年已经伸手,抱起了小溪。
“呵呵,好吧。”
待小溪在床头上坐好,林子宜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待粥的温度合适了,才递到了小溪的嘴边。
“妈妈,你怎么啦?手怎么在发抖!”看到林子宜那握着勺子的手在不断地轻颤,小溪心疼地问。
“看你妈妈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吧。”唐飒又从林子宜的手里接过了粥碗,由她来喂小溪。
“你们都看着我,我有点吃不下呀!”待唐飒举着勺子把粥送到小溪嘴边的时候,小溪又拧着眉头,很是纠结地道。
“子宜,你也吃点东西吧,你都瘦了。”老爷子叹道。
这不到两天,林子宜确实是瘦了一圈,气色也极差。
“妈妈,你跟我一起吃吧,要不然,我一个人没味口。”小溪第一次变得矫情地看着林子宜道。
林子宜吸了一下鼻子,点头,“好!我们一起吃。”
“爷爷,叔叔,阿峻,你们都回去休息一会吧,这里,有我和阿衍在。”唐飒劝道。
林子宜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回家,呆在医院比较好保险,况且,就算让她回去,她肯定也是不愿意的。
“好!”老爷子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厉默衍,“阿衍,辛苦你了。”
……
忙了五六天,所有涉案的人终于都逮逋归案,李正也终于松了口气,可是有时间,去看谢晓琳母女。
傍晚时分,当他开车到达谢晓琳家楼下搂,将车停好后,一抬头,便看到不远处,谢晓琳正和谢母带着小花在花园里散步。
夕阳暖暖的余辉,散在她们的身上,晕开金色耀眼的光圈,光只是看着这温暖又美好的一幕,他一颗燥乱不安的心,便立刻安稳宁静了下来。
微微眯起疲惫的双眸,李正扬唇淡淡一笑,推门,下车,锁车,然后,大步朝谢晓琳走去。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谢晓琳乍然一回头,便看到了大步朝来的那道挺拔又英俊的身影。
唇角抑制不住地一弯,谢晓琳又赶紧收回了收线,故做淡然。
谢母察觉到女儿的不对劲,往后一看,也不禁笑了。
“妈,晓琳。”
很快,李正已经大步来到了谢晓琳和谢母的面前,他伸手过去,不动声色地握住谢晓琳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谢晓琳斜他一眼,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嗤之以鼻道,“谁是你妈,别乱叫好不好?”
谢母斜了谢晓琳一眼,“我听着开心,以后就一直这么叫下去。”
李正一笑,“是,妈。”
“切!”谢晓琳眼角直抽搐,彻底无语。
李正笑着看了谢晓琳一眼,然后,视线转向婴儿车里躺着的小家伙,俯身过去,亲了亲小花的额头,“小花,来,爸爸抱抱。”
父女就是父女,血浓于水,哪怕出生后,小花见李正的次数,并不多,可是,此刻见到李正,小家伙竟然咧开嘴,笑了,而且,伸着两只肉嘟嘟的小胳膊,主动求抱抱。
谢晓琳斜了谢母和小花一眼,祖孙俩,全是白眼儿狼。
虽然心里在犯嘀咕,可是,看着眼前李正和小花互动的一幕幕,谢晓琳的心里,别提有多柔软,多又幸福,又有多甜蜜。
这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真正的一家三口。
“对了,阿正,安希妍死了,她的同伙也被抓住了,子宜没什么事吧?”谢母想起来看到的新闻,立刻问李正道。
“夫人……夫人还好。”李正很隐晦地答了一句。
谢母一笑,也看出来了,李正似乎不愿意多说,“来,把小花给我吧,我带她转转,你们小俩口一起走走。”
“好。”李正笑着应答,把怀里的小花,交给了谢母。
谢晓琳脸上不太情愿,但是却也没有说什么,目前母亲抱着女儿走开后,才看一眼李正,开口问道,“你说子宜‘还好’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现在不好吗?”
小溪被绑架和唐肃中弹的事情,对外封锁严密,谢晓琳自然也不知道。
李正眉头拧了拧,深吁口气才道,“夫人现在在医院,你要是想知道她好不好,可是打个电话问问。”
谢晓琳眼里立刻闪过一抹担忧,“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李正抿紧双唇,点了点头。
谢晓琳得到答案,赶紧就掏出手机拨打林子宜的电话。
电话倒是接通的很快,不过,接电话的不是林子宜,“对不起,谢小姐,夫人刚刚睡着了,你要是有什么急事,可以告诉我一声!又或者,等夫人醒来后,我再告诉她。”
“不用了,等她醒了,我再打给她吧。”
挂断电话,谢晓琳心里涌起浓浓地不安,她看着李正,她知道,很多东西,李正是不能说的,所以,也没再问她,只说,“待会吃过里晚饭,你能带我去医院吗?”
李正思忖一下,点头,“嗯。”
到时候见不见,就由林子宜说了算了。
……
“不要!”
“不要!”
“阿肃,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们……”
睡在林子宜身边的唐飒在林子宜痛苦的梦呓中醒来,睁开眼睛一看,睡在身边的人,早已泪流满面,雪白的枕头,被打湿了一大块。
心中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好不容易哄着林子宜睡着了,这还不到两个小时了。
“子宜,醒醒,快醒醒!”
唐飒坐起来,握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摇晃她,想要将她从梦魇中拉出来。
“不要,阿肃,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
唐飒眉心一蹙,用力去拍林子宜的脸,“林子宜,你醒醒!”
足够大的力道,让林子宜猛然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唐飒,她立刻就艰难地撑着身子,慌张地想要起来,嚷嚷着道,“我要去见阿肃!阿飒,我要去见你大哥。”
“林子宜,我大哥现在就在重症监护室里,很多专家医生都守着他,他没事,你不要这样子了,好不好?”唐飒握住林子宜的双肩,阻止她下床,低吼着道。
她知道,知道林子宜有多爱她的大哥,有多在乎她大哥。
可是,现在林子宜是一个怀着三胞胎的六个月大的孕妇,她这样时时刻刻地折磨着自己,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放过自己,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没事?!”林子宜的泪水,轻易间模糊了视线。
她不想哭的,可是就是控制不住。
“你大哥没事吗?”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唐飒,再次反问,嘴角,发出低低嘲讽的笑声。
“你大哥要是没事,他会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一动不动,甚至是不能睁开眼睛来看我一眼?”
唐飒看着眼前的林子宜,泪水,也控制不住地滑落。
可是,她清楚,她不能让林子宜这么继续下去。
“专家说了,我们有半个月的时间,只要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我们找到合适的心脏,大哥就有救了,我大哥就可以醒过来了。”
“你大哥是RH阴性血,找到合适的心脏,谈何容易?”林子宜低吼,泪水成河。
她倒是愿意骗自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整天想着很快就可以找到合适的心脏,然后唐肃就可以好起来。
可是,偏偏她就是太清醒,清醒到什么事情都太了解,太清楚。
“RH阴性血又怎么样?几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又怎么样?有爷爷和你二哥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RH阴性血是千万分之一,要找到一个合适阿肃的心脏,十个RH阴性血中,也未必有一个,难道,要找到之后,把那个人的心脏,活生生的挖出来吗?”林子宜反问。
以命换命,这是法律和道德都不允许的,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他们后半生,也活得不安宁。
唐飒紧紧握住她的双肩,瞪着她,带着警告低吼回敬道,“不管是以命换命也好,或者其它也好,这些,都不需要你来操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住你自己和你肚子里的三个孩子,别让大家再担心你,更别让我大哥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你或者已经死了的你!你知不知道?”
“真的吗?”林子宜泪如雨下,看着唐飒,一再向她确认,“你大哥真的不会死,他真的会醒过来,然后跟以前一样吗?”
唐飒点头,沉沉地点头,“当然呀!我大哥是谁,他是唐肃呀,是F国最年轻的总统,是唐家的长子长孙,是你厉三小姐的丈夫,他怎么能轻易就死了呢!”
“对,他不会死!阿肃不会死,他一定不会死!他一定会醒过来,像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没有。”
唐飒将林子宜抱进怀里,轻抚她的后背,“对,大哥不会死,他一定不会死的,他一定会醒过来的,像以前一样,好好地活着。”
房门外,唐峻僵在半空中的原本要去敲门的手,渐渐地,一点一点地收了回来。
他低下头去,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的方向,砸了下来。
认识林子宜这么久,小溪和他大哥出事前,他从未见她哭过。
她就像一个带着隐形翅膀的天使,总是给人带来美好和希望。
可是,现在,除了悲伤,他再也在林子宜身上找不到任何其它的东西了。
她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他真的好怀念好怀念,他们在Y国首都那会儿,两个人快乐无忧日子,那是他这辈子,最镌刻最美好的时光。
黯然转身,唐峻朝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厉默衍看着唐峻落寞而显得孤寂的身影,英俊的眉宇拧了拧,沉吟片刻之后,腿抬,朝休息室走去。
……
“二哥。”
看到推门而入的厉默衍,林子宜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唤道。
厉默衍伸手过去,宠爱地揉了揉她的长发,“傻丫头,又哭啦!”
林子肿红着眼眶看着厉默衍,没说话。
厉默衍一笑,在她的身边坐下,直接搂过她的肩,抱着她,抬手去拭她脸上的泪水,“母亲刚刚打电话过来,说很想跟你说会儿话,你要不要现在找过去?”
唐飒看着眼前相亲相爱的兄妹俩,扬唇笑了笑,“你们给母亲打电话,我去看看小溪。”
厉默衍深情而又温柔地看唐飒一眼,淡淡点头,“去吧。”
“嗯。”
待唐飒出去之后,厉默衍掏出手机,拨通了叶素素的电话,然后,把手机交给了林子宜。
“妈。”
电话的那头,叶素素听到林子宜嘶哑的嗓音,眉头微蹙,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子宜,是不是又哭过了?”
林子宜抿紧唇角,沉默一瞬,“妈,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傻孩子,你是妈妈的女儿,是F国受人爱戴的总统夫人,谁会说你没有?”
林子宜扬唇,努力笑了笑,“妈,我弟弟怎么样了?”
叶素素怀的是个男孩,已经快九个月了,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一个月,就要出生了。
叶素素低头,一只手抚上自己高隆起的腹部,低头看了看之后,又看向一旁的林昊天,两人相视淡淡一笑。
“除了调皮了点,其它的都很好。”
“等弟弟出生了,我就回去看他。”
“好,到时候,你和阿肃,还有小溪,还有你肚子里的三个宝宝,一起回来。”
林子宜眼眶一涩,又有些控制不掉下泪来,“妈……”
“傻孩子!不管发生什么,有爸妈和你二哥在,天塌不下来。”
林子宜点头,沉沉地“嗯”了一声。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其它的,什么都不要多想,知道吗?”
“嗯,我知道。”
……
厉默衍和林子宜来到重症监护病房外的时候,唐峻仍旧还站在玻璃窗外,看着里面,一动不动。
听到声音,他回过头来,看到身后的厉默衍和林子宜,他扬了扬唇角,唤道,“姐夫,大嫂。”
林子宜和厉默衍皆是淡淡点头,比起刚刚,此刻,林子宜的情绪,已经稳定多了。
唐飒和叶素素说得很对,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好好的,不要再给大家添乱。
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很快,她就会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她都必须勇敢的面对。
“公司事情那么多,你不必每天早晚都来医院的。”林子宜来到玻璃窗前,一瞬不瞬地看着里面安静地躺着的男人,微扬着唇角对唐峻道。
唐峻侧头,看着又清减了几分的林子宜,俊眉微拧,“大嫂,你恨我妈吗?”
林子宜深深地吁了口气,其实她很清楚,锦秀想要利用安希妍来让她死,即使不通过佐玲,她也会有别的办法。
“若说不恨,那是假的。”林子宜顿了顿,微微一笑,又道,“但其实这么多年来,你大哥他从来都没有恨过你的母亲,即使你大哥的母亲,当年间接因为你的母亲而死。”
说着,林子宜垂下双眸,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因为恨一个人很辛苦!与其恨,不如拿恨一个人的力气,来好好爱你所爱的人。”
“大嫂,……”
“她是她,你是你,你不需要因为她做错的事情,而感到痛苦愧疚。”林子宜抬起眸来,对着唐峻灿然一笑,“你只要记得,你是唐家的人,是阿肃的弟弟就好。”
唐峻点头,低下头去,“我妈明天会被执行安乐死,她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就必须得受到该有的惩罚。”
即使唐峻不想认佐玲这个母亲,但是他身上流淌着属于她的血,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林子宜再次深吁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佐玲生也好,死也罢,与她无关,她不想去过问,更加不想去关心。
“夫人,李副官和谢小姐在外面,他们说想要见您,您看……”这时,有佣人过来,对着林子宜道。
“让他们去休息室吧,我现在就过去。”
“是的,夫人。”
“要不要我陪你?”厉默衍看着林子宜,问道。
林子宜摇头,“你还真把我当成小孩了吗?”
厉默衍一笑,心想,你不就是一个孩子吗?
“慢点走。”
“嗯。”
唐峻看着厉默衍和林子宜两兄妹,在他的印象里,这么多年来,不管是他和唐肃的感情,还是和唐飒,都没有如此亲密过。
从小到大,似乎,他在唐家,都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孩子。
……
林子宜像只蜗牛一样来到休息室的时候,谢晓琳和李正已经等在那里了。
看到林子宜进来,谢晓琳立刻就扑了过去,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子宜,你和孩子没事吧?”
林子宜一笑,“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没事那你呆在医院里干嘛?”谢晓琳急,盯着林子宜那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还有,你这眼睛是怎么啦?不会是哭的吧?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啦?”
李正像雕塑一样,静静地拧着眉头站在一旁,没说话。
谢晓琳的身体,还没有痊愈,再加上事情重大,林子宜不是不相信她,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没有必要让她知道。
就算让谢晓琳知道了,也只是让她替自己难过痛苦而已。
所以,她笑着撒谎道,“就是大家太小提大作,怕我有事,所以让我在医院里住段时间!其实真没什么大事。”
谢晓琳蹙眉,“你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晓琳,别问了,有些事情,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李正,忽然开口道。
谢晓琳倏地侧头看向李正,联想到来的路上,李正那沉痛的神色,忽然便明白了什么。
她震惊地看着林子宜,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只伸手,抱住了她。
“不管怎么样,为了肚子里的三个孩子,你也一定要好好的。”谢晓琳忽然湿了眼眶。
“嗯,我会的。”